長媳(重生)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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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云初詫異,“他能有笑話給人看?” “可不是,”林嬤嬤樂得合不攏嘴,就把昨夜鬧得那個烏龍告訴謝云初, “如今外頭都在傳,咱們二爺在朝堂上威風凜凜,到了家里卻是個疼媳婦的,聽說那一聲‘誰敢棄了她,就要誰的命’,把二太太差點???,二太太冤枉地跟人說,她不是這個意思?!?/br> “呸,”林嬤嬤輕輕猝了一口,“這是見您好好的方才說這話,若叫她選,眼里必是只有孫沒有您?!?/br> 謝云初笑笑不接話。 過去她心實,念著自己沒親娘,便把婆婆當娘,經(jīng)歷了這么多才知道,婆婆永遠不是娘。 自然媳婦也不是女兒,誰也不要越過那個界。 隨后林嬤嬤又打量著謝云初神色,輕聲勸道, “好姑娘,如今兒女雙全,丈夫高升,您也沒什么別的念想,看姑爺心頭熱乎著呢,您就好好跟他過日子?!?/br> 謝云初不高興了,“我哪兒沒好好跟他過日子嗎?” “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奴的意思是…” “好啦,嬤嬤,我餓了,去弄些吃得來吧?!?/br> 她現(xiàn)在對王書淮談不上恨,也談不上愛,總歸就這么過安穩(wěn)日子。 國公爺給孩子賜名后,又回宮與長公主報喜,臨走時交待一句話。 “朝中不少官員都鬧著要來吃滿月酒,鄰里鄰坊的都來道喜也不能虧了他們,我的意思是辦個三日三夜的流水席,也給淮哥兒撐撐臉面?!?/br> 老人家一走,各房太太老爺便面面相覷。 府上孩子滿月酒從未辦過流水席,三天三夜流水席耗費巨甚,國公爺只顧圖自個兒高興,卻不知掌家人的艱辛。 三太太露出苦惱,今年謝云初二十壽宴因是宮里的意思大辦,這里去了不少銀子,論理除了府上長輩的整壽,不該如此興師動眾,情形特殊也能理解,只是公中卻吃不消了。 各房孫兒滿月酒本有規(guī)格,當年珂姐兒因為是嫡長女,國公爺已經(jīng)給她破格,如今珝哥兒又要辦流水席,三太太擔心其他幾房鬧不愉快。 三太太拿眼神往對面的姜氏身上溜,“我這邊配合二嫂,二嫂說怎么辦就怎么辦?!?/br> 姜氏一聽略有傻眼,什么叫配合她,滿月酒不該公中出錢嗎,關她什么事。 三老爺已經(jīng)有些不高興了,父親雖然不喜歡二哥,卻明顯偏向王書淮,在父親眼里,王書淮才是真正的長房嫡孫。 三老爺雖任副都御史,官職不低,可文臣想要獲得國公爵位難于頂天,原先他念著二兄如此無能,父親絕不可能把爵位給二兄,可眼下他卻想到一個可能,若是父親越過兒輩,直接將爵位傳給王書淮呢,也不是沒有可能。 國公爺對王書淮的看重,令三老爺心生忌憚。 他與二老爺?shù)?,“二兄,國公府的滿月酒沒有流水席的先例,父親若執(zhí)意如此,這筆開支便得二房自個兒出?!?/br> 姜氏登時就惱火了,“三弟,話不能這么說吧,這事是父親親自開的口,便該公中承擔?!?/br> 四太太冷笑著懟了回去,“喲,二嫂,方才還滿面紅光呢,這會兒叫你出銀子就不高興了,我今個兒把話放在這里,上回初兒辦壽是長公主殿下的意思,我無話可說,珂姐兒是嫡長女,已經(jīng)給了優(yōu)待,我也認了,如今珝哥兒雖是書淮長子,在整個國公府卻只是四哥兒,憑什么越過其他幾個哥兒去?” “成,書淮在朝中炙手可熱,這回又立了大功,滿朝文武想來慶賀也在情理當中,既然有這份尊榮,那二房就該自個兒吞這個果子。” 姜氏看得出來各房態(tài)度很是強硬,就連一向公正公允的三太太都不做聲,事情就懸了。 她聳了聳身旁二老爺?shù)募纭?/br> 四老爺見狀,立即斷了姜氏的后路,慫恿二老爺?shù)?,“二哥,今日之事您無論如何得拿主意,這可是您的孫子,花點銀子也沒什么,再說了,你們房里事兒都辦完了,手里頭應該是寬裕的?!?/br> 二老爺覺得在理,頭一回枉顧姜氏的意思,拍板道, “成,珝哥兒滿月酒的銀子我們二房出。” 姜氏臉色都青了,回了二房便揪著二老爺耳郭恨道,“你以為我不想出這銀子嗎?再過一月書儀要出嫁了,為了給她撐臉面,我被那楊家逼得拿出六千兩銀子妝嫁,回頭還要給她兩千壓箱,這一去便是八千兩沒了,這些年接連辦喜事,我手里早就空了,哪有銀子再辦這流水席!” 二老爺憤妻子動手動腳,鉗住她纖細的手腕將那爪子給挪開,駁道,“流水席而已,總不過一千兩銀子,你哪里就拿不出,去年除夕過帳時,你手里不是還有兩萬兩嗎,總歸年底有了分紅,咱們就徹底寬裕了?!?/br> 姜氏氣得額角直抽,“什么一千兩,外加滿月回禮,少說也得一千五百兩,流水席旁家都要請戲臺子,咱們也不能弱了去吧,這一來二去,得響當當花兩千兩。”姜氏豎起兩根手指, 夫妻倆在內(nèi)室吹鼻子瞪眼,明嬤嬤招呼下人避開了。 “你別看我今年初手里還捏著兩萬兩,除去女兒那八千兩嫁妝,手里只余五千兩了?!?/br> 二老爺驚道,“這多銀子哪去了?” 姜氏急紅了眼,“你這根死腦筋,只管吃喝玩樂,哪里知道后宅的難,咱們二房一大家子不吃不喝嗎?” “公中分紅一年比一年少,我好歹也留些銀子傍身,咱們老了也不至于兩手空空,尋那晚輩討要,再說了,你也知道我娘家…”說到這里,姜氏眼眶盈淚,“我娘家一日不如一日,我多少也得貼補些…” 姜家是老牌勛貴,原先祖上也出過幾代大儒,后來家中子嗣科舉不第,在朝中式微,只能借著祖上余蔭和姜氏的風光留得一席之地。 原先二老爺對姜氏貼補娘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日子久了,也就看不下去,將袖一拂,“是淮兒重要還是你娘家重要,你自個兒掂量?!?/br> 姜氏見丈夫動了真格,也生了幾分忌憚,“當然是淮兒重要,不過我的意思這銀子也不是非得咱們出?!?/br> 二老爺扭頭睨著她,“何意?” 姜氏道,“你是沒瞧見那淮哥兒媳婦,滿身穿金戴銀,前段時日打了一對赤金多寶鐲子,我瞧見了,少說也得幾百兩,她手頭闊綽著呢,這兩千兩與她而言便是毛毛雨?!?/br> 二老爺聞言露出晦澀,“她一未掌家,二上頭還蹲著兩層長輩,哪有讓她晚輩出銀子辦酒席的道理,傳出去沒得說我們二房丟人?!?/br> 姜氏見丈夫不松口,也不急,先安撫丈夫,“那我再想想?!彼较聟s利用竇可靈將話傳出去,意思是二房因為備王書儀出嫁,已沒了余銀,希望謝云初識趣主動出銀子辦酒。 消息傳到謝云初耳耳朵里,林嬤嬤憤憤猝了一口,“什么沒了余銀,無非是逼著姑娘您來出。” 謝云初臉色淡淡的,她倒是不在意這點銀子,也不希望自己兒子滿月酒鬧出風波,但她不能開這個先例,她手頭富余,其他妯娌就難說了,平日吃穿用度是不缺,要她們拿銀子辦酒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云初八風不動,不予理會。 姜氏等的心急,三太太那邊又催著她給銀子,姜氏打算尋王書淮,而這個節(jié)骨眼上,消息傳到了國公爺耳朵里,老人家氣得風風火火回了府,將一眾兒子媳婦喚來清暉殿,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罵。 “王家的臉面都叫你們丟盡了,人家想要吃酒是看得起咱們,你們卻摳摳搜搜連點銀子都不肯出?!?/br> 國公爺能理解三太太想一碗水端平,卻不能容忍姜氏小家子氣,他對姜氏早就十分不滿, “這么多年你嫁妝銀子早就用光了,公中每年有幾千上萬銀子分紅,三個孩子的聘禮賬簿上寫著呢,統(tǒng)共不超過兩萬兩,書儀嫁妝最多七八千,余下那么多錢哪去了?你敢不敢交私賬以證清白?” 姜氏瑟瑟縮縮解釋道,“二房人多,開銷也不少呀…有些賬目公中不走,媳婦少不得是要貼補的?!?/br> 國公爺冷笑,“雖說二房有開銷,卻也不至于連個一千兩千都拿不出來,我告訴你,你貼補你娘家的事,我并非不知,不過看著書淮的面子任你去,你既然如此黑白不分,糊涂之至,那以后二房分紅的銀子徑直給淮哥兒媳婦,你們二房的底還得兜在她手里!” 姜氏傻眼了,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她以后還得在兒媳婦手里討活? 王家為滿月酒爭執(zhí)時,謝家也因滿月禮的事吵開了。 王書淮親自來岳家報喜,報喜過后,謝暉和明夫人在正廳商議滿月禮的事,謝云佑聞訊趕了過來, “我又做舅舅了,生珂姐兒我還小,不太懂事,如今生了珝哥兒,我倒是明白了,孩子也得靠舅舅撐腰,我現(xiàn)在沒別的本事,就手里還有幾個銀子,jiejie不是將那江夫人的嫁妝銀子還回去了嗎,還貼了利息,那我這一份該給jiejie。” 謝云佑豪爽地把上回謝暉給的那一盒子鋪面田莊并銀兩抱出來,擱在正廳的長桌上, “父親,母親,這些便是我給小外甥的滿月禮?!?/br> 明夫人捏著茶盞吃了一驚,“孩子,這是你jiejie給你娶媳婦的銀子?!?/br> 謝云佑將手一揮,“我還沒考取功名,娶什么媳婦,等我出息了,有能耐照顧妻兒了再娶媳婦不遲。” 事實上他壓根就不想娶媳婦,這還是怕明夫人說他,方諏了幾句好聽的。 謝暉見狀,將茶盞方桌案一擱,沉著眉道,“你這成何體統(tǒng),哪有滿月禮送這么多的,人情世故,不能沒,也不能滿…你這么做,以后讓你jiejie怎么回?她心里怎么想?” 他話還沒說完,謝云佑毫不客氣懟回去, “你個老夫子,少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這是我們姐弟倆的事與你無關?!?/br> 謝暉鼻子都給氣歪了,“你個逆子,你一日不氣我,你不安生是不是?” “為父這是教你為人的道理?!?/br> 謝云佑給氣笑了,涼颼颼覷著他,“爹爹呀,您可是國子監(jiān)祭酒,當知身體力行的道理,您與其嘴里嚷嚷這些破道理,還不如做給我看?!?/br> “你…”謝暉團團四望想尋鞭子抽人,為明夫人攔住了, “你總怪孩子性子急,你也急,有什么話你好好跟他說,他自然也能好好回?!?/br> 謝暉胡須輕抖,指著謝云佑喝罵,“你看他說的話…” “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呀…”明夫人攤攤手道。 謝暉給噎住了,他別過臉去扶著茶盞喝茶。 明夫人總是這般能四兩撥千斤化解父子倆的爭執(zhí), “佑兒不想欠云初的,想把銀子當做滿月禮還給云初,也是給外甥撐臉面,這是他一份心,你要理解?!?/br> 謝暉嘆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道,“我當然理解,可事兒不是這么做的,你問問云初,她愿意要嗎?” 不等明夫人搭話,那頭謝云佑又氣沖沖道, “這是我的銀子,我要如何處置,與你無關?!?/br> “那你娶媳婦怎么辦?” “娶媳婦不該你出銀子嗎?你不想出銀子是嗎?那你生我作甚?有本事你把我摁回去啊。你是不是以為我想做你謝暉的兒子?我告訴你,若有得選,我絕不要你這樣的爹?!?/br> 謝暉一口血嘔出來直接給氣病了。 說來說去還是為當年的事不解氣。 明夫人看著倔得跟頭驢似的少年,心頭感慨萬千。 以前她只遺憾這輩子沒孩子,如今見了謝云佑,忽然覺得若是不能給孩子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不要也未嘗不可。 謝云佑這廂抱著錦盒回了自己的院子,明夫人扶著謝暉回后院躺下了,說是要請大夫,謝暉不肯,只擺手說老毛病了不要緊,明夫人便坐在一旁陪他, “你信我,你現(xiàn)在別管他,讓我來管教,他并非不好,他只是對你心存怨氣,故而處處與你為對,接下來他的事,你就別cao心了,交給我。” 謝暉看著溫柔又堅定的妻子,眼眶發(fā)酸,“辛苦你替我cao勞這些?!?/br> 明夫人笑道,“這有什么呀,我倒是很樂意跟孩子們相處。” “對了,不管云佑如何,咱們做外祖父外祖母的,必須得送上厚禮,這是給初兒撐場子,你如果手頭緊,我拿銀子出來?!?/br> 謝暉聞言劇烈咳了幾聲,連連擺手,深吸著氣緩緩道來, “哪里輪到你掏體己,娶你之前,家里也曾鬧過一回,我最后決意,將蔭官給云佑,他是嫡子,回頭這個伯爵也少不了他的,這么一來,我不是得給其他幾個孩子打算嘛,就把產(chǎn)業(yè)分成幾份,每人一份留在書房呢?!?/br> “前不久云秀寫信回來,說是嫡母在上,本該親自回來磕頭請安,實在是身子病下一直在她舅舅家養(yǎng)著,不能出門,也聽說了她母親的事,倍感羞愧,打算一輩子不嫁人,雖說這話也不過是聽聽,但暫且把她那份嫁妝拿個鋪子出來,給珝哥兒做滿月禮?!?/br> 謝云秀的事,明夫人不好置喙,只道,“一個鋪子,再加一套文房四寶,一對赤金長命鎖,幾百禮金,便不錯了?!?/br> 事情就這么定下。 王書淮這段時日推了些公務,盡量抽出時間來陪謝云初,他卻發(fā)現(xiàn)妻子十分忙碌,除了逗大的,就是看小的,再不濟便是歇著,對著他也會露出笑容,但是眼里沒有半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