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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媳(重生) 第67節(jié)

    王書淮不在意妻子的揶揄,長臂一撈,很快纏住她的纖腰,慢慢將她按在枕褥間。

    他就那么蹭著她,也不肯輕易給,guntang嗓音在她耳邊低喃,甚至?xí)r不時吸吮她的耳尖,哪兒都不肯放過她,謝云初吃將不住,層層疊疊的熱浪一遍一遍滑過脊梁,裹挾著窗縫里時不時掠進來的冷意,洗刷她的靈臺。

    這三晚,謝云初被他折騰得夠夠的,好在第四日晨起,確信他已離京,謝云初方散散漫漫舒出一口氣,若非他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差點以為他是為了貪圖她身子才回京。

    日子進入十一月中旬,鋪子營收與日俱增,賣完夏衫賣冬日的皮子,謝云初暫時還沒法壟斷好皮子的貨源,只打算在設(shè)計樣式上推陳出新,現(xiàn)在玲瓏?yán)C的招牌在京城徹底打響,那些貴婦已養(yǎng)成來此地裁制衣裳的習(xí)慣,仿佛京城誰能穿上玲瓏?yán)C的衣裝便是一份體面似的。

    習(xí)慣一旦養(yǎng)成,銷路徹底不愁,甚至有皮貨商主動尋上門,愿意給謝云初提供最好的皮子,謝云初自然應(yīng)承下來。

    接近年關(guān),國公府到了最忙碌的時候,三太太無論如何拖著謝云初在琉璃廳,讓她協(xié)助打點家務(wù),謝云初念著三太太的好,哪能不搭一把手。

    離著王書淮離京已有十多日,京城終于放了晴,院子里的積雪未化,小丫頭堆了雪人給珂姐兒玩,珂姐兒一歲多了,走得已很穩(wěn),春祺拿著布兜兜著她以防她摔了,夏安在一旁牽著她看雪人,珂姐兒覺得新奇,雙眼圓啾啾地轉(zhuǎn),趁著丫鬟不注意時,悄悄抓了個小冰塊在掌心捏著,春祺發(fā)現(xiàn)她笑得有些不對勁,像是干了壞事,便將她抱上了廊廡。

    瞅見她掌心拽得緊緊的,立即去摳她,珂姐兒滑溜溜將手揣兜里,樂呵呵直笑,不一會冰化了濕了衣裳,小姑娘感覺到冰冰冷冷的,又是哇哇大哭,可把春祺等人給忙壞了。

    東北的莊子上送來了年貨,謝云初幫著三太太核對禮單去了,苗氏帶著三位小姑子玩葉子牌,謝云初一面忙著,一面見縫插針陪著玩幾把。

    近來二太太姜氏見許時薇身子漸重,便囑咐她在屋子歇著,不必去上房請安。

    許時薇是個耐不住的性子,前段時日大雪紛飛,她悶了幾日不曾出門,今日便打算出來透個氣,廊廡被清掃得干干凈凈,甚至有些濕漉的地面還鋪了草席,許時薇執(zhí)意要去琉璃廳看熱鬧,丫鬟拗不過她扶著她去。

    可巧從二房游廊通往琉璃廳有一小截臺階,許時薇下臺階時不小心崴了一下腳,人倒是沒摔著,就是肚子動了胎氣,她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喊疼,驚動了里面的太太小姐們。

    三太太連忙丟下手中活計,立即吩咐幾個穩(wěn)妥婆子將人抬回院子,又趕忙去請?zhí)t(yī),到了下午申時羊水破了,許時薇有早產(chǎn)的跡象。

    闔府太太奶奶們均侯在許時薇所住的秋霜堂,氣氛緊張。

    第47章

    夜里寒意沁骨,秋霜堂內(nèi)燈火通明,熙熙攘攘。

    二太太姜氏嘴里喋喋不休,埋怨許時薇過于不小心,害孩子跟著她受罪,她這個人行事有些不著調(diào),三太太不放心,便陪著坐在秋霜堂,堂屋里燒了地龍,婆子們擔(dān)心太太奶奶們冷,又在各人腳跟前擱了一個炭火盆。

    大太太身子不舒服遣苗氏過來探望,三個年輕媳婦坐在一塊。

    妯娌早產(chǎn),母子皆有風(fēng)險,大家臉上都掛著擔(dān)憂。

    謝云初也替許時薇懸了一把心,前世這個時候國公府正在守喪,許時薇哪里會出門,規(guī)規(guī)矩矩待在秋霜堂,后來平安誕下了玥哥兒,今生出了這個岔子,謝云初也無法預(yù)知吉兇。

    四爺王書同是個老實人,話又不多,來回在堂屋前打轉(zhuǎn),聽著媳婦在里屋哭喊,急成熱鍋螞蟻。

    姜氏看兒子這模樣,嘆氣道,“你別在這杵著了,實在不放心,便進去瞅一瞅?!?/br>
    姜氏雖然愛給媳婦立規(guī)矩,其實骨子里并不把規(guī)矩當(dāng)回事,她生過四個孩子,回回皆讓二老爺陪在身邊,用她的話說得叫丈夫懂得些女人的苦,她嘴里埋怨兒媳婦不夠穩(wěn)重,心里卻明白頭胎很艱難,怕萬一出事,回頭兒子后悔。

    王書同紅著眼眶問姜氏與三太太周氏,

    “我真的能進去?”

    常言道產(chǎn)房污穢,尋常人家是不許男人進產(chǎn)房的。

    長公主不喜這些陳規(guī)陋俗,是以王家也不講究這些。

    三太太朝他頷首,“進去瞅瞅也無妨。”

    王書同二話不說沖了進去,很快里面?zhèn)鱽硇》蚱拚f話聲,那許時薇見著丈夫哭得越發(fā)委屈,可心里的惶恐卻淡去幾分,許時薇害怕孩子保不準(zhǔn),害怕自己出事。

    她在里頭哭得撕心裂肺。

    三太太聽到了,進了產(chǎn)房隔著屏風(fēng)朝里面斥道,

    “胡思亂想些什么,孩子有八月大了,天底下八月生得多得去了,你這跟足月生的沒甚區(qū)別,好好留些力氣,等會宮口開了好用力?!?/br>
    許時薇忙止住了哭聲,“我知道了,嬸母…”

    謝云初等人陪坐了一個時辰,孩子還沒有動靜,也不可能一屋子人全部在這里耗著,三太太念著各家均有孩子,吩咐謝云初三人回去。

    “待有消息便來傳話。”

    謝云初三人出了門,上了游廊,身后哭聲漸遠(yuǎn),竇可靈便道,“也不知四弟妹會生個女兒還是兒子?”

    她私心希望許時薇生個女兒,如此一來,她便是二房三個媳婦中唯一一個生兒子的,屆時婆母也會高看她一眼。

    謝云初裝作沒聽到的,苗氏卻是回了一句,“母子平安便好,無論男女,咱們國公府還能看輕了不是?你看咱們這一輩,就三個姑娘,多金貴呢,前頭南府那邊開宴,我去看了,一溜的姑娘,個個水靈靈的瞧著便喜歡?!?/br>
    王家枝繁葉茂,除了國公府這一嫡枝,還有幾支偏房住在街南,稱南府,南府沒有北府顯貴,平日也是依附這邊過活。

    竇可靈聽了這話,自然是說平安為大。

    “對了,若是明日生了,咱們送什么賀禮?”同是妯娌,送禮還是相互商量著好,省得有輕有重,面子上難堪。

    大嫂苗氏一向跟謝云初親厚,竇可靈擔(dān)心自己被撇下。

    苗氏看著謝云初問,“要不,還是長命鎖吧?!?/br>
    先前珂姐兒出生,大家都給了一個赤金的長命鎖。

    謝云初點頭,竇可靈自無異議。

    次日凌晨卯時三刻,許時薇誕下了一位小哥兒,母子平安,闔府大喜,只是孩子早產(chǎn),生得十分瘦弱,叫太醫(yī)在悉心照料著。

    國公府許久未曾添丁,國公爺聞訊歡歡喜喜從皇宮趕了回來,老人家來到二房的廳堂坐著,喜色溢于言表,

    各家均送上賀禮,不是長命鎖,便是赤金項圈一類,也有送玉墜子的,長公主也從宮里送了賞賜,禮盒堆了整整兩條長案。

    屋子里熱熱鬧鬧的,孩子瘦弱,天寒地凍,國公爺就沒讓抱出來瞧。

    二老爺笑瞇瞇問國公爺,“父親,您瞧著孩子取個什么名好?”

    謝云初在這時猛地抬起了頭。

    她竟是忘了,前世她的孩子先出生,國公爺依照輩分取了王珝為名,今生許時薇搶了先,萬一把珝哥兒的名字給了旁人呢。

    不可以。

    眼見國公爺正在尋思,謝云初急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祖父,我昨晚做了一個夢?!?/br>
    大家吃驚地看著她,謝云初面色白得近乎透明,不復(fù)往日那般鎮(zhèn)定,大家很是奇怪,甚至竇可靈還以為謝云初是因為許時薇生個兒子,心中嫉妒如此。

    國公爺問,“什么夢?”

    謝云初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含笑道,“我昨夜夢到四弟妹的孩兒銜神珠而生…”

    “神珠”可稱之為“玥”,國公爺聞言稍作思量,便與二老爺?shù)?,“便叫王玥吧?!币彩菢O好的寓意。

    跟前世對上了,謝云初松了一口氣。

    二老爺忙道好,吩咐四爺王書同跪下給國公爺磕頭。

    國公爺卻在這時深深看了一眼謝云初。

    要說他最盼誰的孩子,自然是非謝云初和王書淮莫屬。

    可惜王書淮忙著建功立業(yè),謝云初又不肯去江南,他的嫡曾孫遲遲不見蹤影,罷了,左右快到除夕,書淮也該回來歇一陣,開春后便讓謝云初帶著珂姐兒去金陵便是。

    取名的事很快便傳到了許時薇那,她生產(chǎn)時出了不少血,這會兒躺在床榻上惡露不止,身子虛得很,聽了嬤嬤的回稟,臉上帶著訝色,人也跟著精神了,“二嫂真的做了這樣的夢?”

    嬤嬤滿臉歡喜,“可不是,銜神珠而生,咱們哥兒厲害著呢,是個好兆頭。”

    許時薇還是不太相信,回頭喚來王書同,王書同親自跟她解釋,“神珠確實是好寓意,古籍上都這么記載呢。”

    她歡喜道,“如此,我回頭得給二嫂備一份厚禮?!?/br>
    王書同笑,“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許時薇生產(chǎn)的同一日,王書淮再一次收到了齊偉送來的家書。

    這一封家書洋洋灑灑數(shù)千字,事無巨細(xì)講述了謝云初母女的日常。

    信箋太厚無法用飛鴿,借的是王家跑江南的貨船,費了四五日功夫方到。

    信封里還夾著珂姐兒撿的枯葉,形狀各式各樣,煞是有趣。

    一字一句看完,腦海浮現(xiàn)母女倆在院子里嬉戲的畫面,一日的疲憊便散去了。

    王書淮在信封底部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布條,輕輕展開,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跡映入眼簾,笨拙可愛。

    這顯然是珂姐兒寫的,卻又不是她寫的。

    她那么小,方一歲多,怎么可能會握筆,王書淮猜是謝云初握著女兒寫的字,薄唇微展,愉悅不加掩飾。

    他輕輕將母女合作的“書法”貼身收好。

    想起上回謝云初對著信王那番話,他心中關(guān)于“和離”的芥蒂徹底消失,只想著一心一意與她過日子,早日替她請封誥命。

    白日去外頭忙碌,路過街道鋪子時,一身官袍的俊雅公子頭一回駐了足,選了一車子綾羅綢緞首飾玩具送去京城給妻女。

    國公府新添了人丁,三太太請二太太姜氏幫著準(zhǔn)備喜蛋分給鄰里,自個兒又得籌備滿月酒,各地莊子陸續(xù)送了年貨進京,三太太念著謝云初做事仔細(xì),又會看賬目,干脆將這一樁事悉數(shù)交給她。

    謝云初晨起顧不上珂姐兒,便早早去了議事廳后面的小三廳,一面接待各地來的莊主,一面核對租子貨物。

    統(tǒng)共三日見了共十個莊頭,十幾位鋪子管事,起先這些莊頭和管事掂量著謝云初年輕,有意敷衍,不成想謝云初前世可是當(dāng)過整個國公府的家,將這些老滑頭心里的九九看得門兒清,四兩撥千斤便把事情給應(yīng)對過去。

    銀子上賬簿送銀庫,活禽野味則安置去國公府西北角一片林子水泊里養(yǎng)著,余下時蔬瓜果則搬去后廚房,西北角一帶住著國公府的下人,前前后后好幾排裙房,獨門獨院的便是府上有頭有臉的管事,其余的便是干粗活的婆子丫鬟及小廝。東邊給小廝,西邊給丫鬟,男女別院而居。

    三日后傍晚,她拿著整個賬目給三太太交底,三太太看了一眼賬目,面帶愁色。

    “您這是怎么了?”

    三太太招呼她坐下,指了指總賬面道,

    “每年咱們收了租子得了銀錢,除去開銷,年底便給各房分紅,去年咱們每房分了一萬兩,還給南府兩千兩做壓歲錢,可今年我算了算賬目,比去年少了整整兩萬兩銀子的收成,也就是說,各房分紅銳減,回頭他們不會說今年收成不好,只埋怨我不會當(dāng)家?!?/br>
    謝云初先前也聽說有分紅一事,不過這些秘密只在長輩中流傳,具體各房分多少姜氏和二老爺從未提過。

    三太太今日卻毫無顧忌當(dāng)著她面說出來,這份信任令謝云初倍感壓力。

    謝云初說笑道,“哪個不曉得您最是公正公允,誰若嚼舌根,讓她來當(dāng)這個家。”

    三太太聽了這話滿肚子的苦水,“可不是,她們都當(dāng)我得了天大的好處,卻不知若有人接我的班,我還要燒高香呢?!?/br>
    謝云初聽了只是笑笑不說話,她察覺到三太太隱約的一些意圖,她可不要當(dāng)這個家。

    去玲瓏?yán)C坐著收銀不好么?何苦做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

    三太太見謝云初沒有半分反應(yīng),心里不覺失望。

    “哎,我這賬目一交出去啊,必定是捅了馬蜂窩?!?/br>
    當(dāng)日夜里,三太太請來各房的老爺太太在琉璃廳議事,她將賬目攤開,開門見山道,

    “今年的開支都在這里,收成也在這里,年底和明年上半年的預(yù)算我已留了下來,賬面只剩下兩萬三千兩銀子,比去年少了整整兩萬兩,今年分紅就這么多,你們看著辦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