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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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少年高瘦而挺拔,一雙朗目黑漆漆的亮若星辰,眉梢揚起一抹張揚的笑,歇盡秋月春花?;叵肭笆赖闹x云佑,一身陰戾,孤執(zhí)偏拗,跟頭蠻牛似的誰的話都不聽,再看眼前這朝氣蓬勃的少年,謝云初忍不住淚如雨下。 兩世加起來對她最好的人哪,哪怕跛了腳,亦是爬山涉水想方設法替她延請名師,一遍又一遍將她手中的賬冊拂落在地,不許她cao勞,盼著她愛惜自己些。 但凡誰責她一句,總是他滿身惡氣沖到那人跟前,不許人怠慢她這個jiejie。 如果這世間還有誰會義無反顧不計生死為她出頭,唯有謝云佑。 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洶涌,謝云初捂著嘴大哭。 “佑兒……” 謝云佑被這哭聲給嚇呆了,稚氣未褪的少年指著哭成淚人兒的jiejie,問王書淮, “姐夫,你這是欺負我姐了?” 王書淮也是滿頭霧水,看著失態(tài)的妻子一言未發(fā)。 謝云佑滿肚狐疑來到謝云初跟前,將jiejie摻了摻,“姐,你別只顧哭,你告訴我,誰欺負了你了,是姐夫對你不好,還是家里老頭子擠兌你了,你說個名出來?!?/br> 謝云初看著少年一身銳氣,但凡她說個名字,他也就得去干架的氣勢,忍不住被逗笑,“胡說什么,我只是擔心你罷了。” 謝云佑放心下來,“我有什么叫你擔心的,你瞧我,這不好好的。”往身后的王書淮揚了揚笑眼,一行人進了屋。 謝云初凈面陪著二人說話。 “這是從書院回來徑直來了王家?” 謝云佑理所當然道,“不然呢,你以為我先回去看那糟老頭子,我鐵定先來看你呀?!币桓庇惺褵o恐又偏愛的模樣。 謝云初忍不住又濕了眼眶,“好,不去就不去,你愛怎樣便怎樣?!鼻笆浪偱沃艿苣苤匦抡酒饋?,自以為是的為他好,弟弟漸漸的也不愿跟她說心里話,這一世他能有個光明前程固然好,沒有,只要能健康無虞的活著,她便滿足。 謝云佑聽了這話,不覺詫異,看著謝云初更多了幾分親昵,“謝謝姐?!?/br> 王書淮一向寡言,大多是謝云佑滔滔不絕,講述他在學院的見聞。 謝云初忽然瞅著時辰不早,急道,“哎呀,你陪著你姐夫說話,我這就去廚房給你做幾個你愛吃的菜?!辈坏戎x云佑反應,纖細高挑的身影已快步繞了出去。 王書淮聽到這句話,目光追隨妻子的背影,最后落在珠簾處良久無言。 他已數(shù)月不曾嘗過她手藝,內(nèi)弟一回來,她便迫不及待進了廚房。 午時正,謝云初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大多是謝云佑愛吃的,自然也有王書淮的菜,只是王書淮幾度嚼在嘴里,總覺得不是滋味,后來還是一再告訴自己,他不能,也不必計較這些小事,方逼著自己將一碗飯吃完。 王書淮這個人情緒內(nèi)斂,謝云佑與謝云初均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 飯后,王書淮請謝云佑去書房午歇,謝云初卻是客氣地拒絕,“二爺傷勢不曾痊愈,您喜靜,佑兒就不去吵您?!?/br> 謝云佑也知道王書淮規(guī)矩大,一面摟著小外甥女玩,一面回道,“姐夫去忙吧,我就在這逗一逗珂兒……舅舅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瞧見珂兒了,我的珂兒長得可真好!”他把孩子舉的高高的,珂姐兒咧嘴大笑,孩子都喜歡新鮮的事,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謝云佑給吸引。 王書淮看了一眼謝云佑,深深凝視著謝云初,淡聲說了一句好。 謝云初言語客氣,顯得他像是個外人。 王書淮并不想揣度妻子,他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可妻子種種跡象實在不容他樂觀。 謝云初大約也察覺到王書淮情緒有些低落,由著他去,前世她一顆心撲在他身上換來了什么,他關心過她一回么? 謝云初心無旁騖坐下來看著弟弟與珂姐兒玩。 午后,大太太錢氏那邊來人請她過去一趟,原來錢氏娘家那邊送了幾簍子水鮮海貨來,想請謝云初挑一些回去,也算是為前日的事聊表謝意。 恰恰謝云初不在的空檔,王書琴無聊,來春景堂串門。 她步子輕,只帶了個隨身使喚的小丫鬟,主仆二人行至門口,卻瞧見東北角庭院一顆樹下,一挺拔的少年懷里揣著一孩子,正踮著腳去捉樹上的蟲。 王書琴一向不見外男,也猜到能被謝云初留在院子里的必定是娘家的兄弟,打算轉身,可瞅著那少年單手摟著珂兒,那虎里虎氣的小珂兒在他懷里跟個布娃娃似的,任由他兜上兜下,王書琴心急到嗓子眼,生怕孩子被他弄出個好歹來,顧不上避嫌,提起裙子沖到院子里,對著謝云佑斥道, “你是誰?你把珂兒放下來!” 王書琴一身反骨,謝云佑何嘗不是,俊美的少年察覺來人語氣不善,冷汵汵的將視線削過來,瞥見一面生的姑娘鼓著紅彤彤的腮囊,瞪著他,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你是誰,我抱著我外甥女,輪得到你頤指氣使?” 從來沒有人這么跟王書琴說話,她氣得不輕,只是看著謝云初面子,決定不與他一般見識,指著珂姐兒,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把姐兒還給我?!?/br> 平日那么虎的姑娘,被謝云佑鉗在懷里,雙腿垂著,小腦袋耷拉著,乖巧得過分,王書琴擔心謝云佑虐待孩子。 謝云佑畢竟是男子,粗手粗腳的,怎么懂得養(yǎng)孩子。 謝云佑瞅了一眼懷里的小嬰兒,珂姐兒鼓著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闯臣堋?/br> 謝云佑便指了指王書琴,“你認識她嗎?” 珂姐兒很給面子的揚起小胳膊,嘻嘻笑了下。 王書琴受用極了,強勢地撲過來抱住孩子,謝云佑擔心傷到孩子,被迫讓給她。 王書琴立即抱著珂姐兒去廊廡下的羅漢床上坐著,命丫鬟取來濕巾,將謝云佑抱過的地方一點點擦拭干凈。 謝云佑:“……”沒被人這么嫌棄過。 本著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則,謝云佑支著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雙手環(huán)胸靠在樹下,饒有興致盯著王書琴。 只見王書琴一面給珂姐兒擦胳膊,一面罵罵咧咧,“那樹上不知多少蟲子,若是落了姐兒身上,難保不起疹子?!?/br> 謝云佑不甘示弱反駁,“孩子自小嬌生慣養(yǎng),便渾身是病,你且讓她鍛煉鍛煉,我保管她以后刀槍不入?!?/br> 王書琴聽了這番離經(jīng)叛道的話,急道,“你以為她是你?她是我們王家的大小姐,她本該金尊玉貴養(yǎng)著的,再說了,她這么小,又是個姑娘,能跟你比?” 謝云佑干脆挪個錦杌在樹下坐穩(wěn),“姑娘怎么了,姑娘家更要懂得保護自己,我告訴你,我回頭還要教她功夫呢?!?/br> “我呸呸呸,你別帶壞我的珂兒?!蓖鯐偌钡门c身旁的林嬤嬤道,“嬤嬤,快把他打出去,嫂嫂沒有這樣的弟弟?!?/br> 謝云初帶著大包小包進院,就看到這兩人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 王書琴被氣壞了,俏臉繃得通紅,瞧見謝云初回來了,立即起身迎過來,“嫂嫂,你這弟弟太不講理了,簡直是一派胡言。”隨后繞過謝云初離開。 謝云初一頭霧水,這廂謝云佑也指著王書琴遠去的背影跟jiejie嘮叨,“姐,那小姑娘是誰呀?忒不講禮數(shù)了?!?/br> 謝云初吩咐夏安把東西挪去后廚,進來問嬤嬤究竟,嬤嬤哭笑不得將二人吵架的經(jīng)過說出,謝云初責了謝云佑一頓,“還小姑娘,人家比你大月份呢?!?/br> 謝云佑滿臉鄙夷,甚至比了比手,心想那姑娘大約齊自己胸,謝云初也被弟弟混不吝的模樣給氣道,“哪有那么矮,好歹也齊你肩?!?/br> 謝云佑看了看西斜的日頭,也不好久留,“姐,我回去了?!?/br> 謝云初臉上笑意淡下來,“若是不想回去就在我這里住幾日,你姐夫還要指點你科考呢?!?/br> 謝云佑搖頭,“不急,過段時日吧,那是我的家,我肯定得回去,我還怕了老頭子不成?!?/br> 弟弟長大了,有他的主意,謝云初告訴自己放寬心。 “那你路上慢些?!庇址愿缷邒吣昧藥讉€包袱,裝了些親手做的衣物給他,謝云佑提著包袱由夏安領著往外院去,路過書房,王書淮聽到消息,出來送他,二人在前面小花廳見了個正著, 先道了一番客氣,王書淮目光在他肩上的包袱落了落,謝云佑察覺到他的視線,解釋道,“哦,我姐給我做了幾身衣裳。” 王書淮笑容不改,佯裝不在意,“挺好,我七月初南下,在此之前得了閑暇過來,我傳授些經(jīng)驗給你。” 謝云佑道了謝,回頭瞥了一眼立在月洞門張望他的謝云初,輕輕靠近王書淮,“姐夫,我姐有些不對勁?!?/br> 王書淮心跳竄了一下,不動聲色問,“哪里不對勁?” 謝云佑不好直說,以前jiejie無論做什么心里眼里全是王書淮,今日午膳,她愣是瞅都沒瞅王書淮一眼,王書淮一碗飯吃完擱下筷子,jiejie也沒任何異樣,這不對勁。 謝云佑看著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fā)。 聯(lián)系謝云初一瞧見他便大哭的景象,謝云佑嚴肅地看著王書淮, “姐夫,你是不是得罪我姐了?” 王書淮心情五味陳雜,他不知道怎么跟謝云佑解釋。 這一遲疑,在謝云佑眼里便是坐實了他們夫妻起了齟齬。 jiejie是什么性子,謝云佑還能不明白,只可能是王書淮忽視了她。 “姐夫,是不是你過于cao勞公務,怠慢我姐了,沒有女人不希望與丈夫恩愛,我姐再賢惠,心里定是盼著你對她好,姐夫,你不是要南下嗎,這段時日好好陪陪我姐?!?/br> 謝云佑點到為止,轉身離開。 王書淮側眸,花枝寥落,蔥密的竹影后綽綽約約立著一道婉約的身影,端的是人比花嬌。 真的是他做得不夠嗎? 王書淮今日特意在府上接待謝云佑,謝云佑離開后,他又繼續(xù)回到衙門忙碌,南下在即,長公主數(shù)次召他去長春宮商議丈量田地的方略,王書淮忙得腳不沾地,然而再忙,夜深人靜坐在衙門當值時,他恍惚想起了謝云佑與朱世子的話。 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回來,不若親手做些什么給她當個念想。 王書淮擅刻,立即吩咐齊偉去府上取來他收藏的一小截和田羊脂玉,他將那截和田玉切開,切出一個簪子長度大小,隨后忙里偷閑,費了兩日功夫,給謝云初雕了一只和田玉簪。 簪頭雕了一朵精致的玉蘭,像極了她這個人,嫻靜如蘭,想必她喜歡。 雖無繁復奢華的點綴,技藝卻十分流暢且精湛,為此指腹被刻刀劃破幾道口子,他亦不在乎,是日傍晚,他拿著此物回到春景堂。 夏末,伏氣更盛,剛下了一場雨,天地霧蒙蒙,王書淮一身湛青的直裰,風雅磊然地踏上廊廡。 謝云初正在廊下看著珂姐兒玩,孩子由丫鬟抱著,頑皮地伸出雙手去夠那檐頭跌落的水滴,咯吱咯吱的笑聲回蕩在院子里。 余光捕捉到他的身影,謝云初偏轉過眸,他從煙雨中緩緩踱來,眉目如同天然暈染的山水畫,一色一皴,完美地將那眉目的錯落,藏鋒勾勒得恰到好處,他就像是一幅氣象蕭疏,煙云清曠的畫,美好的觸不可及。 謝云初有些失神,卻又很快定神。 王書淮被孩子的笑聲所吸引,看了女兒幾眼,慢慢把視線挪到妻子身上,她穿著一件家常的褙子,唇不點而朱,眉不染而黛,輕輕倚在柱子旁,嫻靜淡遠,清澈地望著他, “二爺回來啦?!彼樕绕饺找咨蠋追?,仿佛有些虛弱,王書淮不解,卻也沒多問,只是緩慢地將袖下的玉簪給掏出,遞給妻子, “夫人,這是我給你刻的玉簪,瞧瞧可喜歡?”他嗓音是清越而醇和的,沒有過多的起伏,卻很悅耳。 謝云初今日來了月事,心里有些失落,小腹本就不適,此刻也是強打精神,但聽到丈夫這席話,以及看到那支雪白瑩潤的玉簪,人還是愣了一會兒。 她悠悠接過手,放在掌心,著實是一支極好的玉簪,抬眸對上他清雋的眉眼, “二爺怎么想到做這個?”這不像是王書淮的作風。 王書淮負手失笑,“佑兒責我不夠關懷你。” 難怪,謝云初微愣,旋即道,“您公務繁忙,大事要緊,他小孩子家的話別放在心上?!?/br> 王書淮沒做聲,卻看出她臉上并沒有驚喜。 謝云初眉目溫和疏淡,“二爺有心了?!彪S后交給身側的婢女,“收去匣子里?!?/br> 王書淮的心莫名地墜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給女人做東西,他夤夜苦熬,費了兩日功夫方得了這么一支簪子,她便一句“有心了”打發(f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