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說話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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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楚望如此強硬,他還是死扛著,此時即便心里認定他有鬼,但是這樣威逼利誘都套不出話來,楚望一時間也有些氣餒,他繃著臉道:“以你說的對她進行的訓練,根本不可能造成那么嚴重的后果,除非你還讓她服用了一些其他的藥物,導致她的死亡?!?/br> “你說胺鈦金?”蔣偉竟然直接報出了一個名字。 那個在小眾范圍內(nèi)流行的運動飲品就連楚望都是從尸檢報告上得知的,他雖然略微查了一下,但是因為過于小眾,少數(shù)宣傳又神乎其神,幾乎立刻就被他注意到,還以為蔣偉會遮遮掩掩,沒想到他立刻就說了出來。 “對,那個東西是不是含興奮劑?!” “我就知道,”蔣偉一臉懊惱,“這個不是我不說,有些心急的學員想短時間達到鍛煉效果,是會去偷偷服用那個,胡麗娜之前還跟我打聽過,我當時就跟她說這個東西別碰,渠道不對容易買到假貨不說,就算買了真的,她非要吃,也必須聽我的,她當時說她就問問沒打算買……所以她喝了?” “你問我?你才是她教練!” 蔣偉手一攤:“那反正她沒在我眼皮子底下喝。” “你都說了買了真的就可以指導她喝,她干嘛瞞著你偷偷喝!” “尸檢和體檢一樣嗎?”蔣偉突然問。 “什么?” “如果尸檢和體檢結(jié)果差不多,那應該能看出她底子很差啊,”蔣偉道,“不僅有關胺鈦金,她問過很多怎么快速鍛煉出馬甲線蜜桃臀的辦法,我都跟她說不能急,她底子不好,要慢慢來,說多了她都怕我了,說不定自己琢磨去了呢?” “你明知道她底子不好,干嘛還讓她做血阻訓練?那個是給底子不好的人做的嗎?”楚望立刻抓到了一個漏洞,“據(jù)我所知血阻訓練也是很小眾極高強度的訓練吧!” 蔣偉面上有些不自然,眼神剛飄開,就被楚望一聲暴喝拉回來:“快回答!” 蔣偉:“這不是,太久沒效果,客人會流失嘛。” “所以還是你cao作不當!” 蔣偉終于有些慌亂了:“等等,那個,楚警官,我承認我也有點不對,但我也是經(jīng)過仔細考慮才讓她做的!要是她真不適合,我干嘛不讓她直接喝了胺鈦金過來跑個一千米,那個更安全啊!” “對??!如果你沒別的想法,干嘛不讓她直接喝了胺鈦金過來跑一千米,她也不會死!” “你,您,你這是,這是一定要把這帽子往我身上扣啊!” “你要是沒有任何問題,這個帽子死活扣不到你頭上!” “那你真要這么說,就算,就算我讓她做血阻,是,是她死的原因的,那個,一部分,但是,但是……” 楚望勝利在望,冷眼看著他:“但是什么?” 蔣偉忽然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叫道:“那那些網(wǎng)民把她罵到重度抑郁算不算?。磕侨喝艘苍跉⑺?!” “什么?”楚望皺了皺眉,雖然已經(jīng)能倒背如流,他還是再次翻了翻尸檢報告,藥理分析結(jié)果沒有任何和抗抑郁相關的藥,“她抑郁癥?你有證據(jù)嗎?” “全網(wǎng)都知道她抑郁!她自己去求饒了!結(jié)果都說是她的報應!我靠,你們都把她剖了,你們不知道?” 萬萬沒想到自己此時被一個健身教練反將一軍的楚望愣了,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搜索了“洛可可醬 抑郁”,果然滿眼都是有關她抑郁癥的消息。 絕大多數(shù)都在她生前,各個平臺都有討論,什么“怎么看洛可可醬說自己重度抑郁”,或者“洛可可醬終于開始說自己抑郁癥了?”,還有“洛可可醬又雙叒叕抑郁了!” 而洛可可醬自己發(fā)在wb和某音上的說自己抑郁癥確診的狀態(tài),居然被擠到了第二頁。 【洛可可醬:恭喜你們,我重度抑郁了,你們贏了,繼續(xù)罵吧,罵到我跳樓,到時候我要穿上我最美的翅膀?!?/br> 配圖是一張重度抑郁確診報告單,醫(yī)院名字、她自己的名字和醫(yī)生簽名都打了碼。 兩個平臺的該狀態(tài)下清一色的冷嘲熱諷,至今排在最高贊的還是罵聲:【什么時候抑郁癥都能當洗白劑用了?】 至于其他的諸如【恭喜你嘗到了老奶奶親人的滋味】、【喲你也配得這么高級的病】、【這是你的報告單?查婦科病的時候去隔壁科室偷的吧!】、【那你跳啊,一百零八響給你備好了】之類的評論數(shù)不勝數(shù)。 只有一個不一樣的評論夾在其中:【斯人已逝,過往莫追?!?/br> 因為點贊比較多,勉強擠進了一片罵聲中,時間自然是洛可可醬死后,大概是有人回頭來評論的。 楚望翻了一會兒,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這個狀態(tài)發(fā)在洛可可醬死前兩個月,期間洛可可醬發(fā)狀態(tài)無數(shù),大多是服軟和對罵,他并沒有耐心一直往前追溯,沒想到信息科的同事也沒翻到,是以他們竟然都不知道這個關鍵信息。 而洛可可醬和自己的父母也不親,她來自山村,父母務農(nóng),本身極為忌諱提及家人,死后通知其父母,他們都過了好幾天才過來,傷心過后只有麻木,對女兒的近況一問三不知。而她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問來問去,都只知道她光鮮的一面。 以至于那時候王有理嘆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話:“可憐之人啊……”接下來就不是警察叔叔該說的了。 “看吧,”蔣偉隱隱的有些得意,語氣卻是驚訝,“我還以為你們肯定知道呢,你們這辦案效率也太那啥了。” 楚望剜了他一眼。 要不是他的堅持,這個案子早就該結(jié)了,畢竟就連尸檢報告,都沒出什么關鍵性的大問題。 所以,真是如蔣偉所說,網(wǎng)民殺她?楚望莫名的感到一陣悲涼,為這個被千夫所指的女孩英年早逝,她確實有錯,她成為被告那個案子他也研究了,扭曲事實導致老人的家人背負了莫須有的罵聲,縱然老人的死不是她所為,可她對那家人造成的影響卻很是惡劣,只了解這些,怕是他都會忍不住上去罵兩句。 可她死了,突然死了。 一切都詭異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為殺人犯辯護的律師,站在里外不是人的位置??杉幢闼财鹦哪c拔劍四望,舉目一片蒼涼,都是亡民過境后的斷壁殘垣。 他想長嘆一聲,可看了看蔣偉,還是忍住了,咬牙道:“行了,胺鈦金的事你也交代了?!?/br> 蔣偉眼睛一亮:“那我?” 滾吧!“走吧,”楚望還要擠出一抹笑,起身朝他伸出手,“今天只是例行談話,不好意思,職責所在?!?/br> “理解理解?!笔Y偉夸張的擦了擦額頭,“警官有需要,我當然要配合的!” “嗯。”楚望松開手,往門邊抬了抬。蔣偉如蒙大赦,撒丫子跑了。 他在座位上發(fā)了會兒呆,總覺得一口郁氣憋在胸口,噎得他難受,遂起身回到辦公室,正看到眼鏡老方在和齊靜堂交代工作。 “這方面她一直交代的不清不楚,直接讓你上證人席恐怕不夠有說服力,最好你去和她對峙一下。” 齊靜堂有些猶豫:“對峙是可以,就怕到時候會抖出些我的黑料?!?/br> “沒事,你的黑料她都抖完了,除非她現(xiàn)編?!?/br> “……她抖了啥?” “你干了啥?” 老方還真不好糊弄,眼睛上精光一閃。 齊靜堂也不避諱,當著楚望的面開始掰手指:“打架斗毆,非法集資,詐騙,哦,帶小姐給客人點算不算拉皮條?” “算?!?/br> “那我拉皮條了?!彼肿屑毾肓讼耄拔疫€吃了一個燒烤攤子的霸王餐。” “都是迫不得已?” “不是她盯著我折騰那些做什么?” “那不就得了,你那也是沒辦法,幸好他們沒讓你碰白的?!?/br> “你們再不收網(wǎng)我就能碰著了?!?/br> 老方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皆在不言中,轉(zhuǎn)而又放心道:“行了,跟她交代的一樣,你過關了,去對峙吧,不要慫?!?/br> 齊靜堂牙疼似的咧咧嘴,轉(zhuǎn)頭朝楚望苦笑了一聲。 兩人此時心境莫名的契合了,對視間頗有難兄難弟的味道。 “那你下午過來,先去吃飯吧?!崩戏匠c點頭,走出辦公室。 楚望忽然想到什么,追出去叫道:“方隊!” 老方轉(zhuǎn)頭看他。 “那個,”楚望扭扭捏捏的,湊到老方面前,小聲道,“我案子也卡了,那個,一會兒中飯,我能不能和小齊喝點兒小酒?” 工作期間喝酒,那果斷是違規(guī)的。 老方卻沒什么反應,仔細端詳了他一會兒,道:“按理你也不歸我管?!?/br> “嘿嘿?!?/br> “酒量還行吧?” “一斤白的沒問題!”楚望拍胸脯。 “那兩人一小罐啤酒吧,下不為例?!?/br> “……謝謝方隊?!?/br> 第17章 中門對狙 楚望半杯啤酒當高粱一樣抿著,抿一口嘆一聲氣。 齊靜堂一塊接一塊的夾了水煮牛腩吃,一點都不客氣。 “喂,給我留點兒,”楚望又抿了一口啤酒,砸吧砸吧嘴,再次嘆氣。 齊靜堂嗯了一聲,轉(zhuǎn)手把自己那半杯啤酒推過去:“喝你的。” 楚望愣了一下,撅著嘴把那半杯挪到自己面前,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問:“小齊,你是怎么進去的?” 齊靜堂筷子一頓,佯怒道:“懂不懂規(guī)矩?!?/br> “那你不廢話嘛,我又不是逼你,不想說就不說?!背斎恢?,齊靜堂的案底在他當線人的時候就封存了,只有內(nèi)部檔案上有入獄記錄。雖然不代表過往一筆勾銷,但他有權利保密,別人也無權過問。 “你明知我不會說干嘛還問?!?/br> “這不是,郁悶嘛?!?/br> “我看你是撐的。” “是是是,我一口牛腩沒吃就撐著了!”楚望氣鼓鼓的捏了筷子來搶牛腩,一頓翻騰后大叫,“耶?!怎么沒了!你豬啊這么能吃!” “我請客。” “哦那就……等等,你請了啥,豆芽嗎?!” “老板娘,再來一份水煮牛腩?!饼R靜堂不跟他掰扯,回頭又是一招。 “那還差不多,”楚望得意洋洋,“對了,你真不喝酒啊,下午不是要跟那個余瀟瀟扯皮嗎?” “這有必要借酒壯膽嗎?”齊靜堂哭笑不得,“我從來沒怕過她,她怕我還差不多?!?/br> “為什么,就因為你知道她太多事?” 齊靜堂嘆口氣:“你能不能別套話了,我還得留著力氣對付余瀟瀟呢?!?/br> “嘿嘿嘿,抱歉抱歉,職業(yè)習慣?!?/br> “你這是慣性叭,”新的牛腩上來了,齊靜堂又給自己夾了一塊,“上午談話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