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清晨，蘇文祖和鄭春苗早早起來把兩輛推車的東西準備好，今天開始豆腐腦和豆腐也開始賣了，只不過豆腐是買回去自己做成菜，豆腐腦則是可以澆上料汁直接吃。

    蘇恬和李紅月也趕緊收拾了一下，四人一起出了門，吳芬今天則留在家里做飯。

    到了縣城，蘇恬和李紅月照舊停在原來的攤位，蘇文祖和鄭春苗則推著推車往更前面去，一東一西兩個地方同時賣。

    “紅月、恬姐兒，早啊?！备舯谫u餛飩的趙婆子笑瞇瞇的跟蘇恬打招呼。

    蘇恬盛了一碗豆腐腦遞給她：“趙婆婆早啊，這是我最近新琢磨的吃食，叫豆腐腦，來一碗嘗嘗吧?！?/br>
    趙婆子接過碗，道了聲謝稀奇道：“呦，這豆腐腦白花花的，怎的這么像雞蛋羹，真沒見過呢?！?，說著舀了一勺放進嘴里。

    “哎呦喂，直接就滑到我肚子里了！”趙婆子樂的直笑：“這吃食不錯，老婆子我牙齒不行了，這豆腐腦吃起來根本不費牙。”

    蘇恬的攤子面前已經(jīng)有?？驮谫I豆?jié){了，聽到趙婆子的話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紛紛表示要嘗嘗這豆腐腦。

    “豆腐腦一碗五文錢，您要幾碗？”蘇恬打開裝了豆腐腦的罐子，又揭開蓋著豆腐的紗布，笑嘻嘻的詢問：“這邊這個是豆腐，和豆腐腦相比更有口感，您買回去切塊陪著白菜雞蛋一塊燒，或者單獨燒都香的很！一塊只要三文錢。”。

    ……

    本來豆?jié){攤的回頭客就不少，今天又有新吃食出現(xiàn)，很快就傳播開來。

    加了料汁的豆腐腦看著比豆?jié){有食欲多了，以至于今天的生意達到有史以來的最高峰，蘇恬和李紅月快忙瘋了，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

    差不多過了一個多時辰，今天準備的量就已經(jīng)見底了，蘇恬對沒有買到的客人表示歉意，請他們明天再來。

    蘇恬這邊正收拾著推車，遠遠的就看到蘇文祖和鄭春苗推著推車就過來了。

    “大哥，今天還順利嗎？”蘇恬雖然對蘇文祖很有信心，但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蘇文祖的臉紅撲撲的，但那雙眼睛卻亮的驚人：“妹兒，東邊那里攤位不多，大部分都是住戶，我跟娘就推著推車挨家挨戶的問，還真賣出去不少，而且每一家買的時候要的量都不小?！?/br>
    蘇恬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那我們先回去吧?！?/br>
    回家后，蘇恬把今天賺的銅板數(shù)了數(shù)，今天僅僅一天就賺了近一兩銀子，照這個速度，跑去一家子的開銷，再過一兩個月就能在縣城租房子開飯館了！蘇恬內(nèi)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

    ……

    這天臨近中午，蘇萬清一臉愁容的回了家，他這段時間除了磨豆?jié){，還要出門去周圍收黃豆。

    蘇恬心里有點不安：“爹，出什么事了嗎？”

    蘇萬清深深嘆了一口氣：“咱家最近動靜有點大，估計被別人看出來了，今個兒我去的時候居然十分巧合的都不賣了，要么就是獅子大開口要六十文一袋的價格給?！?/br>
    “那可咋辦??？”李紅月一把抓住蘇萬清：“你有沒有再往遠了去收？”

    蘇萬清搖搖頭：“去了，但是收來的量不多，連一天的量都供不上。”

    “咱們又是收黃豆又是買豆?jié){的，只要仔細留意確實能把兩者關(guān)聯(lián)到一起?！保K大樹語氣里透露著一絲煩躁，好不容易生活有了改善，結(jié)果卻被擺了一道。

    蘇恬微微蹙眉：“爺，先別著急，家里爹之前收的黃豆還能撐四五天，咱們先把明天的量準備好，我來想想辦法。”

    現(xiàn)在小攤的名氣都是豆?jié){豆腐腦打下來的，蘇恬不愿意就這么放棄。但是應該怎么做呢，蘇恬回到自己的房間過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法子。

    “算了，明天再說吧，出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黃豆用完了還收不到的話，只能忍痛割愛換菜單了?！?，蘇恬默默給自己打氣。

    第二天照舊去攤位，做完最后一單生意，從路對面走過來一位小廝。

    “蘇姑娘，我是東街凌云樓的，我們掌柜的久聞蘇姑娘的過人之處，今個兒想請姑娘過去喝杯茶小敘?！毙P拱了拱手，臉上帶笑。

    蘇恬一頭霧水：“凌云樓？這位小哥可是認錯人了，我并不認識你家掌柜的。”

    小廝詢問道：“姑娘這個小攤可是賣豆腐的？”

    蘇恬點點頭。

    “那便是了，還請姑娘給個面子?！毙P做了個請的動作。

    李紅月拉住蘇恬的手，沖她搖搖頭，面露擔心。

    蘇恬略一思索，心中有了計較，余光看到蘇文祖和鄭春苗推著車過來匯合，握住李紅月的手捏了捏，使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擔心：“娘，大哥和大伯娘來了，你和大伯娘先回家，我跟大哥一起去，結(jié)束了我正好買點東西帶回去?！?/br>
    說完跟小廝說道：“麻煩小哥帶路吧?！?/br>
    蘇文祖剛剛已經(jīng)聽到了對話，這會兒把推車交給鄭春苗，站在了蘇恬身后。

    小廝輕輕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帶路。

    三人來到東街，蘇恬一眼就看到了凌云樓顯眼的招牌。進了凌云樓，蘇恬突然看到大堂客人桌子上的菜品里出現(xiàn)的豆腐，心里更加確定了幾分。

    小廝直接把二人帶到了三樓包間，打開門一位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已經(jīng)坐在桌前等候了。

    看到有人來了，男子立即站起來迎了迎：“想必這就是蘇姑娘了，久仰，快坐快坐，不必拘謹。”

    蘇恬也不客氣，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掌柜的此番行為是為了自己的豆腐方子。

    果不其然，男子示意小廝上了茶水和點心之后開了口：“蘇姑娘，鄙人是這凌云樓的掌柜，姓張，你可以叫我張掌柜。”

    “張掌柜?！碧K恬點點頭：“不止張掌柜請小女前來是有什么事嗎？”

    張掌柜擺擺手：“實不相瞞，蘇姑娘，我對你那一手做豆腐的手藝很感興趣?！保f完，端起茶杯砸了一口茶。

    蘇恬和蘇文祖對視一眼，看到蘇文祖了然的表情，蘇恬客氣道：“不過是在家偶然發(fā)現(xiàn)的法子罷了，比不過掌柜的手下那些大廚?！?/br>
    張掌柜笑出聲：“蘇姑娘，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出五十兩買你現(xiàn)在手里的豆腐方子如何？”

    “五十兩？”

    “沒錯，五十兩一個方子?！睆堈乒裼趾攘艘豢诓瑁骸疤K姑娘如此聰慧，想必剛剛也注意到了，我家酒樓把你家的豆腐加進了菜單，不管是口感、味道還是菜品搭配上都更上了一層樓。”

    蘇恬點點頭。

    張掌柜摸了把胡子：“所以，蘇姑娘，這買賣你是做還是不做？”

    “五十兩，張掌柜，我是要吃虧的?！碧K恬笑盈盈的說道。

    張掌柜眉頭一皺：“吃虧？你那豆腐我家廚子買回來嘗過，有股都香，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黃豆做的吧?！?/br>
    蘇恬沒有否認：“確實，那張掌柜可知，那豆腐是從豆?jié){和豆腐腦加工而成？所以，張掌柜想買豆腐方子，實際上是把我手里豆?jié){、豆腐、豆腐腦的三個方子全部買走了，這樣我還不虧嗎？”

    “哦？”張掌柜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原來三者還有這般聯(lián)系?！?/br>
    張掌柜細細思量了一番：“既然這樣，那不如蘇姑娘說個價，咱們再商討。”

    “張掌柜也是實在人?！碧K恬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三個方子八十兩，掌柜的覺得如何？”

    張掌柜已經(jīng)做好蘇恬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了，結(jié)果冷不丁的聽到三個方子八十兩，心里暗想：“果然是小姑娘，這種獨家秘方換做有點見識的都把價格往幾百兩上報?！保瑒傁氪饝?，又聽到蘇恬開了口。

    “但是我還有一個條件，八十兩只能買斷五年?！碧K恬如愿以償?shù)目吹搅藦堈乒衲樕险痼@的表情：“五年內(nèi)我不在整個青潞府賣這三樣吃食，同時也不教給別人三個方子，如何？”

    張掌柜一時沒有說話，蘇恬也不著急，一點一點喝著碗里的茶，甚至還示意蘇文祖吃點心。

    “張掌柜，既然你家廚子能嘗出這吃食是用黃豆制成，那其他人也可以，既然這樣，遲早有人會做出來，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蘇恬喝完一杯茶：“所以張掌柜買斷永久年限根本沒有意義，現(xiàn)在要緊的就是搶占先機，在其他人摸索到制作方法之前，站穩(wěn)市場?！?/br>
    “況且，掌柜的真覺得我繼續(xù)賣下去，會買不到八十兩嗎？只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罷了?！?/br>
    張掌柜聞言眉頭一松：“是這么個道理，蘇姑娘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那就這么定了?！?，說完便讓小廝拿來紙筆。

    “還有一點，希望掌柜的豆?jié){和豆腐腦短時間內(nèi)不要漲價，畢竟做生意大家都講究誠信，總不能我的豆?jié){賣一文錢，掌柜的這里翻了一番吧？，當然，用作入菜的豆腐定價就看掌柜的意思了。”蘇恬提醒道。

    “小問題，本來我打算買的就是豆腐，其他兩樣就依蘇姑娘的意思吧”

    兩人確定好契書內(nèi)容，輪流簽字按印，兩份契書，一人一份。

    “勞煩蘇姑娘在這里稍坐一會，我讓小廝將契書送去官府備案，很快就回來?！?，塵埃落定以后，張掌柜滿面紅光，對蘇恬又客氣了幾分。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小廝便將備了案的契書交到了蘇恬手里。

    蘇恬接過契書收好，跟張掌柜交代道：“今天傍晚的時候現(xiàn)將黃豆加水泡上一夜，剩下的步驟等明天這個時辰我再來教學。”

    張掌柜連連點頭：“一會我就吩咐好。”

    “哦對了?！碧K恬突然想起一事：“勞煩掌柜的再給我家寬限兩天時間將家里剩余的黃豆賣完?！?/br>
    張掌柜擺擺手：“嗐，都是小事，蘇姑娘看著來就行。”

    蘇恬交代完之后就拉著蘇文祖出了酒樓。

    蘇文祖從張掌柜說出五十兩之后就不在狀態(tài)了，整個人仿佛在神游。

    見出了酒樓，蘇文祖緊緊抓住蘇恬，兩眼微微發(fā)紅：“妹兒…就…這五十，哦不，八十兩…就是我們的了？我們有八十兩了？？”

    蘇恬隔著衣袖都感受到了蘇文祖顫抖的手，內(nèi)心一陣酸澀：“是的，大哥，八十兩是我們的了?！?/br>
    “好…真好…”蘇文祖聲音有些哽咽：“我們快回家，回去讓爺奶高興高興?！?/br>
    “好?！?/br>
    ……

    “八十兩？？”張桂花捂住胸口靠在蘇大樹身上，蘇大樹也沒好到哪兒去，手緊緊的抓著桌角。

    “是??！”蘇文祖一臉激動：“爺、奶，你們不知道妹兒多厲害，那掌柜的一開始是開價五十兩，被妹兒一口價提到了八十兩！”

    蘇恬踢了他一腳：“爺、奶，你們別聽大哥說的那么夸張！我這是跟人家談的，都是有條件的?！?/br>
    “什么條件啊？”李紅月也有點心跳加速，一只手緩緩給自己順氣。

    “咱家以后五年內(nèi)不能再買豆?jié){豆腐和豆腐腦了?！?/br>
    “什么？！”張桂花一聽就急了：“這咋能不賣了呢，不賣我們咋辦？”，蘇家其他人也跟著點頭，一臉焦急。

    蘇恬安撫道：“奶，別急，先聽我分析?！?/br>
    “之前爹不是說收不到黃豆了嗎？這說明什么，說明周圍有人已經(jīng)知道豆?jié){的原料就是黃豆了對不對？”蘇恬說的很慢。

    蘇家眾人齊齊點頭。

    “那就說明，這做法遲早會被發(fā)現(xiàn)，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碧K恬舔舔嘴：“今天那張掌柜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料到他是沖著我的豆腐方子而來，所以我順水推舟，搶在前頭把這方子給出去，這樣咱家就有本錢做其他吃食了。爺你說是這個理不？”

    蘇大樹略一思索：“所以你的意思是，用這八十兩做其他買賣？”

    “沒錯，爺，我想在縣城租個鋪子開飯館，以后就有我們自己的店了?！碧K恬輕聲說道。

    空氣突然靜了幾分。

    “我覺得可以。”出乎意料的，蘇萬河最先同意，“開了店，我可以回來幫忙?！?/br>
    吳芬聽到丈夫說出這句話猛的一轉(zhuǎn)頭，登了他一眼：“這還沒定呢，你廢這心干什么，你那賬房的活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蘇大樹也不是很贊同：“老二先不急著辭了工作，等穩(wěn)定了再說?！?/br>
    蘇萬河只好作罷。

    蘇恬提醒道：“爺，我還跟張掌柜爭取了兩天時間，得把咱家剩下的黃豆賣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