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厭 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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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登基那一年,秦瑨受命主持正旦大朝會,她那時不擅建樹,連開場擊鑼都沒有完成,宴上有使者借此說笑,惹的秦瑨不快,命人將其拎出去打了五十廷杖。 事后姬瑤為他,為何要為自己出頭。 他說:“陛下是君主,再不成器也是君主,旁人不可忤逆?!?/br> 那時姬瑤嘲諷秦瑨,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苫厝ミ€是勤學(xué)苦練箭術(shù),直到把手指磨出薄繭,方才湊合著把門面上的事?lián)纹饋怼?/br> 如此爾爾,數(shù)不勝數(shù)。 一直到她和秦瑨落難,在外逃亡將近半年光景,他救了她許多次,對她的照顧不言而喻。 時至今日,兩人關(guān)系相處親密,有些東西都已成為習(xí)慣,再往前進(jìn)一步,或許就是紅燭高堂…… 姬瑤想不下去了,一顆心蠢蠢欲動,就快要迸出喉嚨。 秦瑨說,他有想過跟她成婚…… 他說他想要個身份,時時刻刻能陪伴左右的身份,還說的那么可憐,那么無辜,把所有的問題都拋給了她…… 她置之不理也不是,理卻該怎么理? 婚姻就是一個圍籠,把兩個人的自由鎖進(jìn)去,換來緊密的捆綁,還有未知的明天。 她要變心了怎么辦? 以后要是相處不好怎么辦? 她對他的感情,足夠走到最后那一步了嗎? 姬瑤越想越糊涂,索性將頭沒入水中,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沐浴完,夜色已深,宮人們服侍姬瑤換上柔薄半透的寢衣,替她挽起半干的濕發(fā),送她回到寢殿。 索凜早已等候多時,徐德海連忙讓姬瑤披上氅衣,遮住女郎私/密的光景,這才踅身傳人進(jìn)來。 姬瑤坐在軟榻上,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索凜,有何要事?” 索凜依舊戴著面具,沉聲道:“陛下讓查的私鹽案有結(jié)果了。” 姬瑤聽罷,困頓的眼眸即刻來了精神:“快說!” “我們的人到廬州了解了案件始末,案發(fā)在十五年前,秦氏商行的人跟本地江氏產(chǎn)生了沖突,導(dǎo)致江氏嫉恨,將私鹽夾帶到船運(yùn)布匹中,隨后驚官上報。江氏意外身亡,其族人也受陳國公牽連,大多發(fā)配充軍,但我們抓到了當(dāng)年涉案的秦家船工,隨后順藤摸的瓜,找到了與其交接的江氏族人,這人還在朔方軍營做工,尚還活著,我們把他帶回突審,人證物證已經(jīng)串起,還請陛下過目?!?/br> 索凜說完,將手中明黃的奏章呈上。 徐德海接過來,送到姬瑤手中。 看完之后,姬瑤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一個船工,為了區(qū)區(qū)一百兩銀子,吃里扒外,陷害主家,讓秦家二十五條人命都折在了里面! 若不是他,秦瑨也不會吃那么多的苦。 姬瑤記的很清楚,秦瑨之前都是抓筆桿的,或許會跟沈林一樣高中,成為意氣風(fēng)發(fā)的探花郎,風(fēng)光入朝,而不是飽經(jīng)摧殘,走到如今的每一步都是行在刀尖上…… “你下去吧。”姬瑤闔上奏章,沉聲道:“督辦此案的所有人,皆有封賞,辛苦了。” “多謝陛下?!?/br> 索凜謝過圣恩,踅身離開了紫宸殿,投入深沉的夜色中。 殿內(nèi)挑燈續(xù)晝,姬瑤遲遲沒有睡意,盯著桌案上的奏章,眉眼間浮出一抹憂戚。 秦氏可以翻案了。 她本應(yīng)該高興才是,心里卻溢出陣陣苦澀,很是復(fù)雜。 她不知道秦瑨得知這個消息后會是什么樣的感受,是會開懷大笑,還是會痛哭一場…… 不管怎么說,她當(dāng)時在秦氏祖宅許下的愿算事達(dá)成了—— 秦瑨保她平安回朝,她會還秦家二十五條冤魂一個清白。 * 一晃到了七月,吐蕃使節(jié)回朝的時候快到了。 這天清晨,安靼來到郎仆野的房間,看他須髯叢生,忍不住訓(xùn)斥:“贊普鍾,自鴻臚寺回來你就一直這個樣子,失魂落魄,怎么會是自然神的兒子!還嫌不夠丟人嗎!” 郎仆野聽到咒罵,心頭的憤恨再度升起。 那天鴻臚寺設(shè)宴,他橫豎都是不甘心,當(dāng)眾找到秦瑨要來一場比試,誰知又被秦瑨打了一個丟盔卸甲,眼泡都腫了…… 盛朝官員的嘲笑歷歷在目,郎仆野暗暗捏緊了拳。 安靼頗為嫌棄看他一眼,冷冷道:“贊普鍾盡快梳洗罷,過幾日我們就要返回吐蕃了,免得再招惹笑話?!?/br> 留下一句話,安靼闊步而出。 郎仆野坐在榻上,捏緊的手骨咯咯作響。 此次回了吐蕃,安靼必定會在贊普面前奚落他一番,下次他再來長安不知會是什么時候了。 贊普惜命,或許會下令,讓他終身不得踏入盛朝境內(nèi)…… 郎仆野不甘心,他和秦瑨的仇恨就這么過去了嗎? 他坐在榻上想了整整一夜,天光乍亮的時候,他起身洗漱,把胡須刮掉,露出一張青澀俊美的臉,然而眼神卻是兇狠,如毒蛇一般冰涼瘆人。 郎仆野對著銅鏡邪佞一笑,轉(zhuǎn)身自床榻下取出一個木匣,打開一看,里面裝的是一柄來自暹羅的精鋼弓弩。 弩箭設(shè)計很是巧妙,箭身細(xì)短,兩端尖削,進(jìn)入人身后會散開成傘狀,前后皆是倒鉤,致命性極高,若要強(qiáng)行取出來,不死也得殘。 這是郎仆野偷偷帶過來的寶貝,平時根本舍不得用。 弩箭只有四只,用一只在秦瑨身上也是值得的…… * 七夕這天,大明宮照常上著早朝。 秦瑨立在武官前首,一眼看去不怒自威,心里卻如同裝了只小貓,一下下?lián)系乃陌W不止。 忍了半天,終是堅持不下去,秦瑨偷偷打開手中的箋條,低頭看去,上面字跡娟秀,一下子令他呼吸發(fā)滯。 姬瑤說,傍晚約他在朝暮橋相見,有要事說與他。 要事…… 秦瑨的呼吸愈發(fā)紊亂,心里亂猜,是不是他的問題終于等到了答案…… 他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完全沒有留意旁邊有人窺伺。 隔著約莫一丈的距離,江言還是看到了秦瑨的小動作。 可秦瑨遮擋的很好,江言費(fèi)盡眼力也只看到了“朝暮橋”三個字,好奇心一下子被拉到了極致。 今天是七夕,不用想,肯定是哪家貴女邀著年輕的侯爺出去相聚。 只是誰有這個能耐在朝上給他偷傳箋條呢? 江言收回眼神,百思不得其解,眼光落在御臺上時,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 該不會是陛下吧…… 下朝后,江言湊到秦瑨身邊,和他肩并肩往中書衙門走,意態(tài)清閑的試探:“侯爺今晚要去哪?” “今天是七夕,當(dāng)然是出去放燈,看煙火了?!鼻噩捫蹦宽?,皮笑rou不笑道:“您老反正撈不著參與,老實在家抄經(jīng)吧,這個年紀(jì)還好奇我們年輕人的事,不害臊么?” 冷冷一句詰問,成功讓江言吹胡子瞪眼。 趕在他喋喋不休前,秦瑨加快腳步,輕而易舉的就將他甩在后面。 這一天,秦瑨滿腦子都是姬瑤,過的極其煎熬。 處理完政事,他找了個由頭,提前一個時辰回到府中,把新做的衣裳全都讓人拿了過來。 姬瑤有意無意總會嫌他年紀(jì)大,慢慢的,他像是被洗了腦,心態(tài)亦發(fā)生變化。 新做的幾套衣裳皆是顏色艷麗,他覺得這樣或許堪可顯得自己年輕一些…… 試來試去,秦瑨最終選了一套朱紅春袍,寬袖圓領(lǐng),襯的他膚白如玉,風(fēng)流倜儻。 他年少時,在廬州經(jīng)常紅衣策馬,一晃到現(xiàn)在,已有十幾年光景沒穿過這么鮮亮了。 不知瑤瑤會不會笑話他老樹抽新芽…… 約定的時辰就快到了,秦瑨整理衣冠,確認(rèn)無誤,方才走出寢房。 沈三侯在廊下,聽到動靜循聲一看,差點(diǎn)驚掉下巴。 不就是出門過個七夕嗎? 怎么打扮的跟孔雀開屏似的? 秦瑨瞥著沈三嗔目結(jié)舌的樣子,冷下臉道:“有話快說?!?/br> “沒!沒!”沈三斂正神色,恭順道:“侯爺意氣風(fēng)發(fā),屬下艷羨不及!” 秦瑨才不信他,嗔他一眼,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低調(diào)的黑綢馬車很快離開宣平侯府,趕往朝暮橋。 一道欣長利落的黑影在屋檐上悄然追隨,身輕如燕,時隱時現(xiàn)…… 七夕之夜,曲江畔被有情男女?dāng)D的人滿為患,馬車過不去,秦瑨和沈三只能就近下來步行。 一路上人流傳動,燈火如龍,照亮長安的夜空。 秦瑨今日心情很好,隨手在小販那里買來儺狐面具,向周邊人一樣戴在臉上。 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兩人終于走到了朝暮橋。 沈三在橋下等待,橋上人很多,秦瑨兀自上去,只一眼就看到了姬瑤,停在距她兩三丈遠(yuǎn)的位置。 姬瑤同樣戴著面具,身穿朱紅襦裙,艷麗如同一團(tuán)火焰。 許是秦瑨的目光太過熱切,她尋著視線看過來,與他遠(yuǎn)遠(yuǎn)相望。 砰—— 煙花在墨黑的蒼穹中炸響,稍縱即逝。 借著這片刻如晝的光亮,一身朱紅的魁梧郎君如鶴立雞群,在人群中極其扎眼,掀開覆面的儺狐面具,唇畔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姬瑤立時認(rèn)出了秦瑨,心在此刻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