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厭 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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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哥哥才不會發(fā)落我?!?/br> 郎仆野不過十七,說話時眼都沒抬,只盯著手里的寶刀,眉眼間還有些稚嫩。 安靼愁眉苦臉,站在他身邊陷入沉思。 這次出使長安,贊普非要郎仆野作為主使,全權(quán)負責(zé)一切事宜。那時安靼極力反對,只因郎仆野年少輕狂,又桀驁不馴,怕在長安招惹是非,奈何贊普一意孤行。 一路上安靼都是提心吊膽,沒想到首次會盟,郎仆野就出了幺蛾子,竟擅自提出削減歲供一事,導(dǎo)致他們和盛朝官員不歡而散。 這讓好事變成了僵局,亦讓他們進退兩難…… 斟酌片刻,安靼好言相勸:“贊普這次讓我們友好相訪,你擅作主張?zhí)岢鱿鳒p歲供,勢必會影響兩國關(guān)系,這與贊普的主張背道而馳,還是跟太傅大人解釋清楚,一切照舊尋例?!?/br> 郎仆野聞言,深邃的眉眼間立時浮出狠戾,啪一聲將短刀拍在案上。 “憑什么照舊尋例?”他緊盯安靼,眸光兇狠昭昭:“先年盛朝趁我們內(nèi)亂,故意攻城,趁火打劫,簽下這不平等的盟約。現(xiàn)在我們國力復(fù)興,憑什么給他們這么多?我哥哥心里一定是不滿的,他不敢說的,我來說!若有什么后果,我來承擔(dān)!” 郎仆野滿腔熱血,在安靼看來,純屬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贊普鍾,國力復(fù)興是需要時間的,你可知蟄伏待春之意?”安靼疾言厲色:“鋒芒畢露,只會自曝其短,讓所有的好兆頭全都變得曇花一現(xiàn)!你是初次參與出使,莫要再剛愎自用!邦交得需斡旋,稍有不慎,便回來盛朝鐵騎,戰(zhàn)火會讓我們好不容易起來的國運再次低垂,甚至十幾年都緩不過勁!贊普鍾,你考慮清楚了,可否承擔(dān)萬人唾罵的后果! 一番話鏗鏘有力,讓矜狂的郎仆野不禁為之一滯。 然而話已經(jīng)說出口,再次收回,他該多沒面子…… 郎仆野咬牙一哧,正要嘴硬,只聽樓下院中傳來踏颯的腳步聲。 放眼一望,盛朝官袍獵獵,一個個氣勢如山,昂首闊步朝角樓走。 為首之人神采英拔,面容端正疏冷,身型明顯比旁人魁梧許多。 安靼定睛一看,登時大驚失色,自言自語道:“宣平侯……他怎么來了……” 郎仆野聞言一怔,臉色陰沉下來。 他雖是第一次出使長安,宣平侯的威名卻在吐蕃朝野如雷貫耳。 隴右軍北征突厥,西伐吐蕃,曾經(jīng)和吐蕃交戰(zhàn)的將領(lǐng)并非秦瑨,但這些年突厥卻被他打的不敢進犯,自然而然讓吐蕃跟著心生畏懼。 之前總聽說,外邦使團在宣平侯的眼皮子底下不敢造次,這次郎仆野過來,就想著會會這位侯爺,誰曾想前來會盟的竟是個老頭子,委實沒勁。 這下倒好,終于能讓他見見真容了。 郎仆野冷冷一哂:“副相,把咱們的人叫出來?!?/br> 安靼沒得選擇,眼瞧盛朝官員氣勢洶洶,怕是來踢場子了,遂叫來使節(jié),整頓衣冠,下樓相迎。 正廳當(dāng)中擺著一條長案,兩國使節(jié)聚首,皆暗含心思。 安靼率領(lǐng)吐蕃使節(jié)謙遜行禮,喚了聲:“侯爺?!?/br> 秦瑨看安靼面熟,回以一禮,繼而看向郎仆野,客套道:“贊普鍾,久仰?!?/br> “是我久仰才對?!崩善鸵靶靶肮雌鹱旖牵骸澳憔褪切胶钋噩??” 秦瑨笑笑:“正是?!?/br> 郎仆野沒再說話,放眼打量著他。 這人寬肩窄腰,身姿威武,翹腳幞頭下的容貌周正俊逸,面皮很白,五官深邃,并非傳言那般黑壯如牛,猙獰粗鄙。 此時此刻,姬瑤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瞬不瞬的端詳著里郎仆野。 這人不過十七八歲,穿著盛朝男子的圓領(lǐng)常服,頭發(fā)披散,兩鬢盤有小辮,眉眼肖似他的哥哥靼緹,更多了幾分桀驁不馴的姿態(tài)。 “坐,談?wù)劙?。?/br> 秦瑨手一揚,指向廳間長案,神色不容置喙。 人都找上門了,郎仆野只能不情不愿的照做。 兩幫人隔著長案,面對面而坐,氣氛一下子詭譎難辯。 靜了幾息,秦瑨盯著郎仆野,率先開口:“贊普鍾為何提出縮減歲供?可是會錯贊普的意了?” 他開門見山,連個客套的寒暄都沒有,攜著赤/裸裸的誘導(dǎo),這讓郎仆野為之怔忪。 安靼坐在他身邊,一直給他使眼色,想讓他順著臺階下來算了。 殊不知郎仆野只是淡淡瞥安靼一眼,視若無睹,固執(zhí)道:“這是我們吐蕃的合理要求,我們和盛朝友好這么多年,理應(yīng)給我削減歲供。” “理應(yīng)?” 秦瑨坐在圈椅上,撐著扶手,托腮而望,嘲弄的笑了笑。 崔佐煬拍案而起:“何來理應(yīng)之說?贊普鍾年少無知,當(dāng)年吐蕃犯我盛朝,造成傷亡無數(shù),方圓百里良田盡毀,百姓流離失所。得虧先皇仁德,與你們會盟定下條約,沒有踏平你們吐蕃。如今你們想撕毀條約,就是向我們盛朝宣戰(zhàn),小人得志之行,有失風(fēng)范,我朝定不會允準(zhǔn)!” 郎仆野臉一沉,兇神惡煞瞪向崔佐煬:“你罵誰小人得志呢?!” 崔佐煬不卑不亢:“罵的就是你們!” 眼見雙方劍拔弩張,態(tài)勢不妙,安靼忙出來打圓場:“這位大人消消氣,有話慢慢談?!?/br> 崔佐煬冷冷一哼,指著郎仆野,越說越歡:“吐蕃向我朝納貢,我朝給吐蕃贈送了不少能工巧匠,兩廂不欠,是你們忘恩負義在先!別以為過了幾年安生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了,吐蕃還是那么大點的吐蕃,織造不行的還是不行!地整平了嗎?粟米種活了嗎?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別整天坐井觀天,蛙之眼目,誰給你們的膽子過來談削減歲供!腦力實在不行,我們也不介意多派幾名醫(yī)師過去……” 崔佐煬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亂飛,說的吐蕃使節(jié)各個抬不起頭來,更是氣的郎仆野臉色甘紅。 姬瑤在長案前垂下頭,咬著唇,使勁憋著笑。 沒想到崔佐煬生的文質(zhì)彬彬,一張嘴比潑婦還潑,看來在朝上還是給她幾分薄面了…… 崔佐煬喋喋不休許久,成功惹怒了郎仆野。 只見他氣急敗壞,順勢摸出腰間的短刀,抽出刀刃,狠狠扎在桌案上:“出言不遜,我看是你們有失風(fēng)范!不談了!” 郎仆野脾氣上來,伏案而起。 安靼迅速拉住郎仆野的胳膊,正要相勸,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邊緣。 下一瞬,他死命拽著的郎仆野就被人踹飛了…… 哐當(dāng)一聲,郎仆野被慣性扔在靠墻的八寶架上,上面的東西稀里嘩啦摔下來,弄的滿地狼藉。 除了崔佐煬和淮南王,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眼睜睜看著秦瑨抓小雞似的拎起郎仆野,一拳打在他的下顎上。 他出拳迅急,郎仆野沒反應(yīng)過來,立時眼冒金星。 眼見贊普鍾受辱,吐蕃使節(jié)再難隱忍,幾名身強體健的正要圍攏秦瑨,卻被淮南王堵個正著。 兩撥人就這么在驛館打了起來,嚇得安靼魂都快飛了…… 這可怎么辦是好? 惹怒盛朝命官,他們在長安吃不了兜著走。 贊普鍾丟了命,他們回到吐蕃還得吃不了兜著走…… 正當(dāng)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淮南王一腳踹在他身上,直接讓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江言怔怔看著眼前亂象,一臉震驚:“這……這……” 角落里的姬瑤略一驚詫,只覺此舉甚是痛快。 瞧那郎仆野的臭臉,跟當(dāng)年達緹一樣,這是盛朝的國土,擺著給誰看呢? 狠狠揍一頓解氣再說! 不過片刻功夫,秦瑨和淮南王以少剩多,結(jié)束了這場武斗。 吐蕃使節(jié)各個都掛了彩,無一幸免。 秦瑨將郎仆野按在長案上,一手薅住他的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來:“能好好談了嗎?在我盛朝的國界上,狂什么?” 郎仆野嘴角流著血,掙脫不得,只能回頭瞪著秦瑨:“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你們這是欺負人!” 郎仆野在吐蕃享受的是眾星拱月的待遇,從未受過這種羞辱,此時此刻眼眶通紅,里面擠滿了忿恨的眼淚。 秦瑨嗤笑道:“斷奶了嗎?你就過來出使?吐蕃沒人了是吧?” 說著,他將郎仆野狠狠按在長案上,咚一聲,給他額頭磕出一個大包。 “我最后問你一次,歲供還要不要削減?” 郎仆野被撞的耳暈?zāi)垦#f不出話來,只覺小命快不保了。 安靼在這時清醒過來,踉蹌起身道:“宣平侯息怒!郎仆鍾會錯意了,歲供照常,照常!” 他萬般無奈,只能替郎仆野做了主。 秦瑨輕瞥安靼一眼,眸底的陰戾讓人膽寒,隨后將郎仆野拽起來,撫平了他肩頭的褶皺。 “原是贊普鍾聽錯了?!鼻噩拰χ仟N的郎仆野淡淡一笑,“你年歲尚小,沒事別拿刀子嚇唬人,我們盛朝不實興這些,伸手必得挨打?!?/br> 郎仆野癟著嘴,雙頰兩道淚痕,全身都氣的發(fā)顫。 秦瑨如此威脅,吐蕃這邊無可奈何,畢竟刀子是贊普鍾拿出來的,的確算他挑釁在先…… 秦瑨不再搭理郎仆野,對淮南王使了個眼色。 兩人回到盛朝坐席,秦瑨對著吐蕃使團作揖,客氣道:“誤會一場,今晚我朝會在鴻臚寺設(shè)宴,還請各位大駕光臨。” 一場紛爭就次結(jié)束,盛朝使節(jié)紛紛起身,離開了驛館。 來到藁街上,江言臉色低沉,只覺一陣慚愧。 這些年各國使節(jié)來訪井然有序,鮮少出差池,他以為秦瑨有什么高招,沒想到卻是這種手段! 江言盯著秦瑨的背影,一股氣徘徊在胸臆,不發(fā)泄出來就得憋死他。 少頃,他隱忍不住,開口叫住秦瑨,質(zhì)問道:“這就是你處理問題的方式?你身為朝廷命官,卻對著使節(jié)大打出手,簡直丟了我朝的臉面!” 陽光之下,江言唾沫星子亂飛。 秦瑨皺皺眉,后退一步:“棘手的問題用你們的文雅是解決不了的,拳頭才是硬道理?!?/br> “你大言不慚!”江言忿忿震袖,指著淮南王和崔佐煬道:“一丘之貉!” 這一罵,罵了三個人。 秦瑨耐心頓失:“老匹夫,別得了便宜賣乖!” “你……你……”江言怒不可遏,倏爾想到什么,回首道:“陛下啊,您看宣平侯多么粗鄙!陛下千萬不要向他學(xué),雖說我們盛朝尚武,公然武斗還是有損我朝威嚴(yán)!” 秦瑨聞言一怔,循著江言的目光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喬裝打扮的姬瑤。 兩人視線絞纏在一起,秦瑨蹙起眉峰,一張臉rou眼可見的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