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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兩不厭在線閱讀 - 兩不厭 第28節(jié)

兩不厭 第28節(jié)

    說完,他拂袖離開。

    姬瑤呆呆站著,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身子止不住發(fā)抖。

    她第一次感覺到身為女子的悲哀和無奈,就像秦瑨所說,美貌是一把雙刃劍。

    沒有了身份的護佑,它就有可能變成讓人墜入深淵的由頭……

    真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姬瑤只覺腦袋快炸掉了。她沒有心情去想別的,捂著頭行至西墻邊的描金榻旁,緩緩躺下。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有人叫她瑤瑤。

    “阿兄……”

    姬瑤低聲囁嚅,奮力睜開眼睛。

    隨著光景愈來愈清晰,她的瞳仁也迅速放大。

    眼前之人并不是她的阿兄,而是一個身穿皂色勁裝的男人,背覆弓弩,腰胯佩刀,高大而威猛,離她僅有咫尺的距離。

    強烈的刺.激下,姬瑤的心口不停起伏,嘴唇微張,連喊的力氣都沒有。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懼,一把扯下覆面的黑巾,聲音滿溢焦急,卻又極其輕柔:“瑤瑤,我是秦瑨,別怕?!?/br>
    秦瑨?

    姬瑤一愣,抬手揉揉眼。

    屋內(nèi)燭影明亮,照在那張周正俊朗的臉上,劍眉之下是一雙深邃銳利的眼睛,瞳仁幽黑,清晰映出她可憐無助的面龐。

    曾經(jīng)她特別討厭這張面孔,總是冷峻的,無情的,帶著慍怒的。閑下來時她總是想,如何才能讓這張面孔消失在自己眼前。

    而今當他再次出現(xiàn),就如同救命的稻草,讓她無比期待,無比歡喜。

    鼻尖猛然酸起來,姬瑤再也隱忍不住,起身撲進他懷里。

    “你怎么才來……”

    第26章 報復(fù)

    ◎色字頭上一把刀◎

    秦瑨眉峰緊皺, 手心輕撫姬瑤的后背,任她縮在自己身前啜泣。

    他知她一定害怕了。

    就連他,也跟著害怕。

    萬一他找不到她,萬一她有什么三長兩短, 那他怕是要一刀自刎在此, 到地下向先皇謝罪了……

    “別哭, 沒事了。”

    他低聲哄她,好不容易才讓她收了眼淚。

    再抬頭時,姬瑤委屈極了。

    她看向秦瑨,眼波流轉(zhuǎn)間全是盈盈淚光,“我以為……我以為你真的把我賣了……”

    “別聽他們瞎說,你的命可比一箱黃金值錢多了?!鼻噩捥嫠萌ッ骒v上的淚跡, 乜了一眼軒窗,確認附近無人, 這才稍稍抬高了一點聲調(diào):“昨晚他們使了迷香,等我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晚了, 醒來之后我已被張邈帶到了別院?!?/br>
    他就此打住, 后面的驚險沒有再說,“是我疏忽,讓你受驚了?!?/br>
    姬瑤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心里的怨念緊跟著減輕幾分。

    “你來了就好……”

    她癟起嘴,又要哭。

    秦瑨忙打住她:“好了, 別哭了,明日我就帶你離開?!?/br>
    “明日?”姬瑤抽泣幾下,“現(xiàn)在不能走嗎?我一息都不想在這里多待?!?/br>
    秦瑨知她心頭憂慮, 耐心與她解釋:“從這出去, 最近的路需要翻過三個院落, 其間都有守衛(wèi)。如果我們現(xiàn)在出去,必定要經(jīng)過一番廝殺,我不想讓你冒險,而且現(xiàn)在城門也關(guān)了,我們出不去南漳?!?/br>
    “那……那怎么辦?”

    “明日我會想辦法制造一些混亂,我們趁機逃出去?!?/br>
    “混亂?”姬瑤抿唇想了想,“對了,把他們的房子點了!”

    她微微仰著頭,肅目凝眉,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秦瑨被她這傻模樣逗笑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但麻煩,還不能報仇雪恨,沒得意思。我有個辦法,可以讓張家徹底消失在南漳。”

    言罷,他朝姬瑤勾勾手。

    姬瑤很識趣的將耳朵貼過去。

    一陣悄悄話說完,姬瑤雙眸瞪得溜圓,頗為仰慕地看向秦瑨,“不愧是你呀,借刀殺人可是讓你玩明白了!”

    明明是句夸贊,聽起來卻像罵人一樣。

    秦瑨倒也見怪不怪,繼續(xù)說道:“方才來時我偷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張允要讓你在此守上七日,想來暫時不會為難你。你先在這呆上一晚,待我安排好一切便過來領(lǐng)你?!?/br>
    “不要?!奔К幍男∧樣肿兂闪丝喙?,“我害怕……”

    秦瑨乜了一眼昏迷的張家少爺,甚是無奈:“他兒還喘著氣呢,有什么好怕的?”

    “我現(xiàn)在怕的不是他,我怕張家二爺……”

    姬瑤將張邈過來冒犯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秦瑨聽著,臉色越來越陰沉,一股火噌地冒起來,直往頭頂竄。

    好個張邈,真是色膽包天!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已臨近迸發(fā)的極點。

    秦瑨沉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張邈絕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眼前?!?/br>
    說完他站起來,精壯的身條遮住了室內(nèi)大半的光線,那張面容隱在昏暗中,氣勢迫人,隱約透出一副山雨欲來的味道。

    得到他的承諾,姬瑤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她目送秦瑨走向后窗,臨了,忍不住小聲喊他:“瑨郎?!?/br>
    秦瑨尋聲回頭,兩人眼光焦灼少頃,她柔柔說道:“萬事小心,我等你……”

    秦瑨朝她點點頭,隨后又以黑巾遮面,悄無聲息的從后窗翻出去。

    暗沉的天幕上落滿了星子,襯著周遭隱隱傳來的犬吠聲,委實是個寧靜安逸的夜晚。

    張邈沐浴完,僅披著件薄薄的羅衫躺在榻上,半闔著眼,腦子里全都是那張俏麗可人的臉蛋,還有那把香酥的小骨頭,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似的。

    明日。

    待明日他一定再去問問。

    若她還是不從,那這個瓜他定要強扭來吃……

    張邈閉上眼,想的全身燥熱,遽然間一柄利刃突然架在他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頓時讓他清醒過來。

    他猛地睜開眼,正見一個滿身肅殺之氣的黑衣人站在他面前。

    這人蒙著臉,唯獨漏出一雙銳如鷹隼的眼睛,狹長深邃,凌厲陰狠,仿佛來自地獄的羅剎,向他散發(fā)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他們張家在南漳橫行慣了,人人見了都會敬上三分,如此正大光明的偷襲還是平生頭一次見。

    張邈將自己的仇家想了一個遍,咽了咽唾沫,試探問道:“你……你是誰?”

    饒是極力掩飾,秦瑨還是在他臉上窺出了驚惶之色,如若見了貓的老鼠,仿佛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的男人完全不是他。

    不過就是個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就那臟手,還敢碰姬瑤?

    秦瑨低眸盯住張邈,沉澈的嗓音看似在勸誡,細聽卻裹挾著恫嚇,讓人心驚膽寒:“二爺,色字頭上一把刀,還望你以后長長記性?!?/br>
    張邈只覺的這聲音有些熟悉,未來得及細想,秦瑨已經(jīng)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反向一掰。

    “咔啪”一聲,張邈的腕骨就這樣硬生生折碎了,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尖叫出聲。

    然而他的酷刑還沒結(jié)束,秦瑨手中刀鋒一收,刀柄下落,直直砸在他的子孫根上——

    這一痛擊可謂是致命的。

    只見張邈半折起身體,雙眼瞪地巨大,額前青筋爆出,明明張著嘴,卻只能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他的身體不停抽搐,搖搖晃晃了幾息,人便一頭栽倒回榻上,昏死過去。

    “二爺?二爺?您沒事吧!”

    外面有人聽到響動,叩門詢問。

    秦瑨素來不是戀戰(zhàn)之人,瞥了一眼門外的身影,收刀入鞘,迅疾離開了張邈的寢房。

    他沒有要他的命。

    他要讓他受盡苦楚,方才能解心頭之恨。

    臨近宵禁,南漳城內(nèi)行人稀疏。

    秦瑨躍過一座座宅院,抄近路翻進了縣令府邸。

    堂堂縣令府,竟比張家大宅小了很多,裝潢樸素,仆役家丁也沒多少。他很輕松的就在府內(nèi)尋脧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南書房。

    四方小院,只在門外回廊處掛著兩盞半舊的燈籠,無一人值守。

    秦瑨隱與一棵槐樹之上,順著朦朧的窗紗觀望了一會,里面有人埋伏在案,似在書寫什么東西。

    這人就是他要找的南漳縣令。

    張家的所作所為令他不齒,可現(xiàn)在情況特殊,他無法暴露身份直接懲處,若想讓張家付出真正的代價,只能利用這位縣令大人。

    官員花名冊他記得極其清楚,這位南漳縣令是襄州刺史李為親自提拔的,而李為在朝中最大的勁敵就是懷遠侯。當初若不是懷遠侯參他一本,他也不會被貶到襄州當刺史。

    張家和懷遠侯府的關(guān)系想必這些人都清楚,若能拿到張家的短處,他們一定不會放過的……

    時辰不早了,秦瑨自背后取來弓弩,又從衣襟處拿出一封信,穿在箭矢上。

    這封信上寫滿了他在張府的見聞,不但事無巨細,還添油加醋。

    準備妥當后,他舉起弓弩對準絹窗,扳機一口,箭鏃便“唰”一聲穿刺而出。

    書房里,南漳縣令緊盯著扎進桌案的箭矢,魂兒都快嚇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