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女趕海發(fā)家記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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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文錢一斤?”海珠問。 “兩文?!?/br> 海珠搖頭,這個價錢賣了都對不起她費的那些勁。 商販也沒糾纏,現(xiàn)在碼頭上最不缺的就是這些東西。 海珠不清楚她娘有沒有去撈烏賊和魷魚,想到于來順沒有船,她從桶里多抓了些塞網(wǎng)兜里,說:“奶,你在這兒等我三叔過來,我給我娘送些過去?!?/br> “行,多給她送點去,她家沒船,吃海貨還要花錢買?!?/br> 海珠問冬珠和風平去不去,姐弟倆齊齊搖頭,昨天才見過的。 秦荊娘在漲潮前下船回來了,她回來的時候從街上砍了兩斤排骨,到家了就開始燒火做飯,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 于家養(yǎng)的狗趴在院墻外面睡覺,聽到腳步聲沖海珠汪汪叫。 “娘?”海珠喊了一聲,“平生在不在?出來給我趕狗?!闭f著扔條魷魚過去,那只黃毛狗嚇得退了兩步,叫聲越發(fā)兇狠。 平生跑了出來,秦荊娘跟在他后面,手里拎著棍子要打狗,“憨腦殼,自家的人都不認識?!?/br> “我叔不在家?”海珠往院子里走,隨著她進門,院子里有了魚腥氣。 “我回來他就出去了,貨賣完了,去聯(lián)系船了?!?/br> 海珠把網(wǎng)兜里的東西都倒盆子里,說:“我就是來給你們送些東西,曬干了也夠吃個大半年了。你忙著,我回去了,家里還有一大堆等著人收拾。” 昨天才見過的,秦荊娘也不留她吃飯,送她出門時見黃毛狗大口嚼著魷魚,她斥了一聲說:“憨吃憨長,下次再亂叫餓你兩頓?!?/br> “我叔是不是私底下叮囑過它?”海珠笑著調(diào)侃。 秦荊娘笑了,“或許是的?!彼睬宄趤眄樀男乃?,他對她的另外三個孩子想親近又防備,她只能慶幸他身體有毛病不能生,男人但凡有自己親生的孩子,都不可能接納妻子帶來的孩子。 海珠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于來順,他熱情地喊她去家里吃飯,海珠拒絕了他還讓她多過去玩,“我不常在家,你們姐弟三個沒事做了就過來陪你們娘說說話?!?/br> “好?!焙V閼?yīng)了。 走在路上,風里的魚腥味格外重,路上好些從海里挑水的人,走到巷子里,家家戶戶都敞著門在清理撈回來的魚獲。 齊老三剛挑了兩桶海水回來,又忙著坐在院子里劈竹條,齊二叔也拿著小刀把竹節(jié)劈成細條,見海珠回來了抬頭看一眼繼續(xù)忙活。 “回來了,是你做飯還是我做飯?”齊阿奶問。 “我做飯吧,燜鍋米飯,炒個青菜炒缽魷魚?”海珠放下網(wǎng)兜去洗手,“這些都曬成干?” 齊阿奶點頭,“會有干貨商來收,比濕貨的價錢貴多了?!?/br> 海珠先去生火,鍋里添上水,淘米的水篦下來洗菜葉,剝蔥洗姜的時候冬珠端一籮魷魚進來,頭里的內(nèi)臟都掏出來了,就剩薄薄兩層皮。 海珠聞了聞,腥味重鮮味也重,都是才死不久的,她挑了幾只個頭小些的打算白灼。 控米飯的時候,她單獨舀了一瓢米湯起來,放至溫熱了把準備白灼的魷魚丟進去泡著。她先炒青菜,青菜起鍋了再爆炒魷魚,魷魚rou嫩,蔥姜蒜爆香后倒入魷魚片在油鍋里走兩圈就起鍋裝盤。 “飯好了嗎?”風平探頭進來問。 “好了,洗手擺桌子吧?!卞佅锤蓛袅?,海珠舀瓢涼水進去蓋上鍋蓋,燒水的空隙她調(diào)了半碗料汁,甜酒兌著老醋,舀勺秋油邊倒邊攪,有咸味了就罷手。 “鍋里冒煙了,還要煮什么?”齊阿奶進來問。 “再煮幾只魷魚,你們先端飯?!苯议_鍋底挑起泡在米湯里的魷魚放進開水里,沸騰的水平息下來,轉(zhuǎn)瞬又開始冒小泡,水面也起了白色沫子。 不用蓋鍋蓋,水開煮兩滾魷魚就熟了,海珠用筷子挑起來裝盤,端著料汁碗出去,說:“好了,開吃吧?!?/br> 一家老小都餓了,人坐齊了就端碗扒飯,魷魚片格外下飯,又嫩又鮮,嚼碎了滿口的汁水,一起扒進嘴里的米粒都染上了鮮味。 海珠挾一只白灼魷魚沾料汁,醋酸掩蓋了腥味,配著淡淡的酒味尤為開胃。她琢磨著哪天出海了,逮到活魷魚現(xiàn)煮現(xiàn)吃,那絕對是腥味最輕鮮味最濃的時候。 吃飽肚子繼續(xù)干活,剖洗干凈的魷魚烏賊和章魚都丟在海水里過道水,海鮮用海水腌最夠味。 竹條撐在魷魚上,綁上繩子掛在竹竿上晾曬,滴滴答答的海水先瀝了下來,咸味曬進rou里,rou里的汁水腌了出來,又在灼熱的陽光下黏在觸足上。 烏賊個頭大單獨晾曬在桿子上,章魚的個頭最小,也最先在日光下干巴萎縮,晚霞滿天的時候,它摸著已有二三成干了。 忙了一下午把桶里的東西轉(zhuǎn)移到了竹竿上,天黑了又忙著抬竹竿進屋,海珠掃著地上蒼蠅蚊子圍著嗡嗡亂飛的碎rou內(nèi)臟,心想明天太陽一出來,院子里就又腥又臭。 天都黑了,齊老三被她連人帶車推了出來,他推著車去河里打水,連夜沖洗院子,嘴里不住嘀咕她瞎講究。 “哪個漁家院子里沒魚腥味?從小在海邊長大的,你還嫌棄起來了。” 海珠不理會他,他嘀咕他的,她該使喚還是使喚,天明了就讓他把竹竿上懸掛的章魚魷魚和烏賊挪到隔壁的食肆里曬,不然她做夢都是埋在咸魚堆里。 齊阿奶撇嘴,等海珠不在家了,她跟二兒子說:“這點隨了她娘,她娘也是個嫌棄魚腥味的。”為了家里干凈,寧愿把死魚扔了也不曬咸魚。 曬的魷魚烏賊剛有七八成干,干貨販子就推著木板車挨家挨戶敲門收貨了。于來順也干起了這個生意,他找上海珠讓她牽個線,青石巷的魷魚烏賊和章魚都被他收走了。 海珠留了十斤的干烏賊,她琢磨著切成條先鹵后炒看能不能成道菜,如果能成,她繼續(xù)去海上打撈烏賊和魷魚,這些天海面上多多少少還飄著死魷魚。 有五只海豚在,它們總能找到最新鮮的,她跟在后面撿漏都能撈不少。 曬干的時候是海水腌,泡發(fā)的時候也是用海水,干硬的烏賊丟進海水里,海珠扣兩個大碗壓著,然后開始琢磨調(diào)鹵汁。 烏賊干rou少,鹵出來不會像鹵豬rou一樣湯水滋味濃厚,那么底湯就要下功夫,味重了會蓋住烏賊的味道,味道輕了又壓不住味。最后她去街上買只小嫩雞先熬底湯,再佐以干鮑魚提鮮,既有了rou味又保留了鮮味。 烏賊干泡發(fā)了,海珠先切片丟進去,再丟進鹵料包。 風平見她蓋上鍋蓋,邊掂起火鉗問:“姐,燒大火還是小火?” “大火燒開,小火慢熬?!焙V樽谝慌钥粗掷飫澙鴺渲?,隨口問:“你要不要學(xué)認字?” 風平搖頭,他挺忙的,沒時間學(xué)那玩意。 “不識字小心以后變傻,被別人騙?!焙V檎f。 “你們都不識字,咱家也沒有傻子?!?/br> 第78章 人豚合殺海鰻 海珠聽到他說的這句話笑了, 也不再問他,以他這個年紀,可以不用考慮他的意見。 “你看著火, 我出去一趟?!彼f。 “好?!憋L平應(yīng)聲。 海珠出了巷子去了沈家, 沈遂還沒回來,她直接去找沈母,她也沒兜圈子,直接說:“伯娘, 我聽六哥說沈家有私塾?” 沈母點頭, 她聞聲知來意, “可是想讓你小弟過來跟著老先生學(xué)識字?” “是有這個打算,他天天跟著我擺攤燒火也不是個事,還是要識些字懂點理, 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焙V椴幌腼L平以后跟她三叔一樣, 聽話歸聽話,但少了些主見和膽識,人多了就想躲, 這樣是不行的。 “我不指望他能靠讀書出頭, 家里的事也不能全丟給我,我的意思是讓他下午過來跟著老先生讀讀書認認字, 往后如何端看他自己的意思?!焙V檎f。 “行, 我晚上跟你伯父說一聲,你明天下午帶他過來?!鄙蚣以诩依镳B(yǎng)了個老先生,只教自家的兒孫, 沈母跟海珠的想法差不多, 不指望兒孫在科考一途上有多大的作為,只指望他們讀書明理, 心中有主見,出門不慫,見人不怯。 “私塾可以讓姑娘進去嗎?您也知道,我還有個meimei?!焙V椴缓靡馑嫉匦π?,比起風平,她覺得冬珠更適合讀書養(yǎng)性,冬珠在半懂不懂的年齡突逢家破父亡,性子有些尖銳,往后遇事容易鉆牛角尖。 “行啊,我家的孫子孫女都是一起去私塾念書的。”沈母笑了,能讓meimei也來識字,她高看海珠一眼。 海珠松口氣,“唉”了聲說:“我不太會教孩子,冬珠和風平有老先生管教著,我也輕松了。” 正說著話,沈二嫂過來了,她進門說:“我從外面回來,路過青石巷聞到香味了,是不是海珠你又在燉什么?” “香味兒出來了?那我得趕緊回去看看,伯娘,我改天再來看您?!?/br> “也別改天了,燉的什么?出鍋了給我送一碗來?!?/br> 海珠大聲應(yīng)了,快步跑了出去。 “年少的姑娘就是活潑,像條活蹦亂跳的魚?!鄙蚨└袊@。 海珠一路小跑,拐進巷子果然聞到了香味,是一種辨不出味道的香,不似燉rou不似燉魚,巷子里閑坐的人問她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先保密,要是做得好吃我就開食肆賣。”海珠大步跑回去。 冬珠已經(jīng)回來了,院子里放著一捆新鮮的韭菜和野蔥,現(xiàn)在攤子上的活兒大多由她接手了,割韭菜擇韭菜洗韭菜,早起去海邊撬生蠔都是她在弄,拌餡她也跟著一起忙,發(fā)面她也會了,只等海珠一丟手她就接手。 “姐,你去哪兒了?”冬珠問。 “去沈家了一趟,你跟風平從明天起每天下午去沈家私塾跟著老先生認字?!?/br> 風平聽了撅起嘴,“我不想去,大姐你也不認識字?!?/br> “我不識字那是我忙著要掙錢,沒時間去學(xué)?!焙V榻议_鍋蓋,等白煙散盡了她往鍋里看,繼續(xù)說:“你倆現(xiàn)在年紀小,不去念書也是在巷子里瘋玩,糟蹋時間,我看不慣?!?/br> 風平哼哼。 “再哼我打你?!焙V榈伤谎郏址跑浟寺曇粽f:“你跟你二姐去學(xué),晚上回來了再教我跟潮平。” 風平想了下那個場面,樂滋滋地答應(yīng)了。 至于冬珠,她的注意力都在鍋里,她對念書認字什么的無所謂,沒什么想法,她姐想讓她去念書,那她就過去。 青黑色的干烏賊燉開后有了膠狀,但又韌性十足,用筷子戳都戳不爛,海珠撈了一塊兒起來放在盤子上,然后舀三碗湯起來晾著,鹵的烏賊好不好吃她不確定,但這個湯絕對好喝。 大門開了,齊阿奶推著齊二叔回來了,她聞著香味兒說:“折騰的什么?聞著味很好吃?!?/br> 海珠拿刀切烏賊rou,片切成條,她先自己嘗一個,嚼著跟牛筋似的,又韌又彈。 冬珠嚼了一條端碗喝口湯,說:“還是比較適合燉湯。” 海珠不信邪,她把鹵的烏賊都撈起來,湯舀起來打算晚上煮粉吃。 齊阿奶看她又切又曬,搖頭說:“再曬下去能當繩子了,狗都嚼不爛。” “我只是曬干水分罷了?!焙V檎驹谠鹤永锬弥曜影抢阄稉浔堑臑踬\rou條,就像冬珠說的,這東西適合煲湯,她往后燉湯的時候可以扔兩個調(diào)味。 天邊的晚霞淡開顏色,海珠喊風平燒火,“燒小火啊,全程小火?!?/br> “好?!?/br> 油剛溫熱就丟一把方糖進去,糖融化后倒醋,醋一倒下去,油鍋里滋滋響,一股子油煙冒出來,燒火的掌鍋的齊齊吞口水。 海珠大笑兩聲,用筷子沾糖醋汁嘗嘗味道,接著倒一碗水進去,棕紅色的水在火苗的炙烤下咕咕冒泡。 冬珠趴在灶臺上仔細看著,見她又倒一勺豆粉水進去,問這是什么意思。 “調(diào)汁的?!焙V樵俅螄L味,倒一勺醬油攪拌開,然后抓一大半烏賊rou條丟鍋里,翻拌均勻后,rou條上就裹了層琥珀色的湯汁。 出鍋前再撒上芝麻,極有賣相。 “端出去吃吧,剩下的我自己來?!焙V橼s冬珠和風平出去,她要炒一份麻辣的,蔥姜蒜少不了,最關(guān)鍵的是花椒,花椒剛進油鍋,院子里的人齊齊捏著鼻子往出跑。 隔壁的鄰居大打噴嚏,隔著院墻喊:“海珠,你害人?。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