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了什么?愿？”他問。

    她?卻?只笑不語。

    出了后殿，有?一條長廊，廊上掛滿紅色的?飄帶與祈福牌，密密麻麻，寫滿祈愿。

    黎里也買了塊祈福牌給燕羽：“寫個愿望，佛祖會保佑你實?現(xiàn)的??！?/br>
    “我寫？”

    “嗯?！?/br>
    燕羽提筆就寫：“燕羽黎里一直在一起?！?/br>
    黎里笑：“你怎么?寫這個？你看看，別人寫的?都是健康平安工作順利考試上岸暴富什么?的?。”

    燕羽走去欄桿邊，蹲下系牌子：“不是你讓我寫愿望么?？”

    黎里蹲他旁邊，拿肩膀碰碰他：“羽神，你是不是有?點兒戀愛腦？”

    燕羽扭頭，湊近碰了下她?的?唇。黎里偷偷回頭，幸好賣牌子的?售貨員沒看見。她?輕拍他一下，道：“在廟里呢。”

    燕羽拿手機拍下那牌子，起了身。

    黎里去還?筆，見柜子里擺著祈福手串，都挺好看，問：“你們這兒手串靈嗎？”

    “當然靈啊，都是開過光的?。黑色是平安，灰色是健康，紅色是姻緣……”

    黎里扭頭看燕羽：“我覺得?黑色和灰色的?好看。買個平安健康吧。”

    燕羽說：“好看的?。但我戴著不方便?！?/br>
    黎里略遺憾：“我想給你買個護身符呢?！?/br>
    “我有?啊。戴著呢。”燕羽指了下衣領(lǐng)里的?硬幣，語氣平平，說，“要不給林奕揚買一個？”

    黎里眼?睛微瞪，燕羽已徑自走開。她?小跑上去扒拉他手臂：“你剛說什么?？”

    燕羽瞇眼?看著廊外的?陽光，不說。

    “燕羽你再說一遍？”

    他就不說。

    黎里沒忍住大笑，笑聲在廟里滌蕩，驚飛松枝上的?鳥兒：“你是不是吃醋了燕羽？”

    “沒有??！彼艿?，往寺廟外走。黎里一路笑個不停，直到了纜車站才?將這事放下。

    纜車緩緩下山，山上的?草木樹林如流水般從腳底淌過。黎里在空中晃蕩一下小腿，踢了踢他。

    燕羽也低頭，見一只灰喜鵲蹲在云杉樹頂上，小腦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們的?影子從喜鵲頭上掠過，鳥兒振翅飛走。抬頭看，西行的?太陽像隔著一層紗簾，蒙蒙地罩在薄霧后頭。天空粉藍粉藍的?，整個城市在薄薄的?夕陽光中恢弘而蒼茫。

    黎里輕聲：“世間?還?是很美好的?，是不是？”

    燕羽扭頭看她?，那時，山風吹拂著她?的?發(fā)絲，她?看著他，沖他一笑，笑容干凈又輕盈，像山里的?精靈。

    他就點了下頭，說：“是啊?！?/br>
    因為你，這世間?還?算美好。

    打車回家的?路上，黎里靠在燕羽肩頭玩手機。

    賬號火了之后，她?并沒太受影響，還?是按以前的?節(jié)奏，定期發(fā)布自己的?視唱練耳或架子鼓視頻，偶爾發(fā)日常。

    她?見最近攢的?照片多了，便配了文?字和音樂，發(fā)了個plog合集。

    燕羽靜靜看著她?cao作，她?選的?照片都不露臉，全?是日?，嵤?，像他們在甜品店吃過的?抹茶千層和紅絲絨，超市手推車里購買的?零食和日常用品，小陽臺上晾曬的?布滿陽光的?床單，備菜時切好的?黃瓜片，末班地鐵線路圖上綠色的?站點，他們家附近隱在綠樹間?的?路牌，她?復習文?化課時桌上一盤洗干凈的?葡萄，還?有?今天爬山時漫長的?臺階……

    日?，嵥榈?點點滴滴，有?些隨時光流逝，有?些記錄在了手機里。

    plog發(fā)出去，很快有?了評論。

    「還?想看小jiejie練鼓或視唱的?視頻，今天沒有?嘛？」

    「我也在備考，每次看到都很受鼓舞?！?/br>
    「就我發(fā)現(xiàn)蛋糕有?兩份嗎？」

    「小jiejie你真的?是燕羽女朋友嗎？」

    火之后一個不太好的?影響在于，也吸引了一大波非樂圈的?粉絲，他們并不關(guān)心音樂，只關(guān)心人。

    黎里退出程序，說：“你會不會不希望我發(fā)這些？”

    燕羽說：“不會，你想干什么?都可?以?！?/br>
    她?抬了頭，正想親他一下，就聽他說：“你要不要發(fā)個視頻，說馬上要和林奕揚合作了很開心?！?/br>
    黎里很輕地“啪”一下打在他嘴巴上。他閉嘴了。

    以為他會消停了，傍晚回到城里，黎里去巷口的?便利店買牙膏，挑選時，拿了兩款問他：“哪個好？”

    燕羽指了指，說：“這個，林奕揚代言的??！?/br>
    “……”黎里笑出聲，“沒完沒了了？”

    燕羽手繞過印著林奕揚照片的?包裝盒，拿了非代言款的?那款丟進籃子，他走去零食貨架前，找她?喜歡吃的?果凍和蝦條。

    黎里跟上去，道：“我都說了，只喜歡他的?歌和表演，又不喜歡他的?人。他對?女朋友又慫又沒擔當，我才?不喜歡呢?！?/br>
    燕羽拿起貨架上一包藍色包裝的?蝦條，舉起來問不遠處的?售貨員：“你好，這個還?有?紅色的?嗎？”

    這款蝦條，黎里只愛吃紅色的?蟹味，藍色的?大蔥味她?不愛。

    售貨員說：“都在貨架上了，看看最里面有?沒有?？”

    燕羽彎下腰翻找?guī)紫?，從里頭撈出最后一包紅色蝦條，放進籃子。

    黎里：“誒，我剛說話?你聽見沒？”

    燕羽選著貨架上的?果凍，問：“除開人品呢，他是你喜歡的?長相？”

    他很少說這類話?、討論這類問題。哪怕語氣再淡，也像有?點在意的?。黎里不舍得?逗他了，說：“不是。完全?不是?！?/br>
    燕羽眉梢?guī)撞豢?察地抬了抬，語氣挺隨意：“真的?假的?？”

    “真的?啊?！崩枥锬_一踮，湊他耳邊，“你比他帥，多——了。”她?那個多字拉得?格外長。

    燕羽抿抿唇，沒做聲，走去結(jié)賬處，將籃里的?東西遞給收銀員。

    黎里瞧見他微紅的?耳朵，沒忍住拿手指撥弄兩下，他有?點兒癢，縮了下脖子，目光瞟到收銀臺旁的?安全?套。

    黎里下巴靠在他肩頭，也看見了。

    說來，自回帝洲后，兩人就沒再發(fā)生過關(guān)系。起先是他宿舍出租屋兩邊跑，醒著的?時候碰不上面；后來，他在新藥適應期，像是沒什么?心情。

    兩人都靜了下，身體像是不約而同浮起一絲久違的?悸動。

    收銀員問：“還?有?別的?需要嗎？”

    燕羽伸手過去，剛要拿；黎里手指撥了撥他的?腰，示意另一個牌子和樣式。他于是換了另一種，拿了兩盒。

    大概是第一次買這東西，兩人都不太自在，默不作聲地付了錢拿了東西出去。走開好遠了，才?對?視一眼?，沒忍住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手拉著手快步跑回家去。

    但那晚不太順利。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溫柔的?親吻，細膩的?撫摸，黏膩的?交纏，漸起的?熱意，呼吸里傳遞的?深情。

    被單蹬起層層褶皺，枕巾沾了薄汗，她?一次次感受著力量，好喜歡，內(nèi)心充盈滿。

    但漸漸，不知怎么?的?，他一直出不來。

    時間?拉得?漫長，黎里磨得?難受，燕羽也繃得?有?些痛苦。

    他離開了，稍稍坐起身，低下頭去，揉了揉眼?睛，表情有?些脆弱的?沮喪。

    秋夜微涼，她?拿薄毯蓋住他肩膀，人順勢擁住他身體，等了一會兒，她?手落下去探尋。

    像是冥頑的?發(fā)了脾氣的?孩子，暴躁而火熱，執(zhí)拗地不肯服軟。

    她?溫柔地安撫觸弄，問：“還?是很難受嗎？”

    他閉了閉眼?，輕點了下頭，半晌后，微沉地落出一口氣，放棄地說：“你別管了，過會兒就好了?！?/br>
    黎里沒說話?，動了下，薄毯滑下去，和她?一起。

    燕羽一驚，猛一下張口，揚起下巴，緊繃的?神經(jīng)像沉進溫熱的?水里。他呼吸急促，低頭看她?，輕握住她?的?腦勺她?的?長發(fā)。

    靜夜里，像是浴室的?水龍頭沒關(guān)緊，不然怎么?聽到仿佛水滴吧嗒吧嗒的?聲音，那聲音彈撥著腦中一道無形的?弦，叫他漸漸暈眩，難耐地喚了聲：“黎里……”

    他手指深入她?的?發(fā)，她?起身與他對?坐，吻住他的?唇，堵了進去。他陡然將她?摟緊，緊到發(fā)顫，緊到像要把?她?折斷。

    彼此相擁著，慢慢倒下去。燕羽半張臉埋進枕頭里，閉著眼?，呼吸沉沉。

    黎里關(guān)掉臺燈，朝他靠過去。他將她?摟入懷中，年輕的?身體擁貼在一起，抵達安寧。

    第87章 chapter 87

    快國慶時, 燕羽的外宿申請批下來了。留在宿舍的個人物品已不多，一個書包就能裝下。他收拾整理時，段峻寧騎在椅子上看他, 問：“真決定搬出去了嗎？你為什么不想住宿舍?。俊?/br>
    李新木開玩笑：“嫌你話多?！?/br>
    段峻寧叫：“我哪有？！燕羽, 我沒吵到你吧？”

    “沒有, 跟你們沒關(guān)系。我……”燕羽不方便說真?相，道，“就是想跟女朋友住一起?！?/br>
    “喲~~”兩個男生起哄起來。陳慕章坐在桌前?不參與，拿著手機在聊天。

    “隔三差五回去都不夠，還一定要搬回去?！倍尉巼K嘖幾聲，好奇心爆棚，“你們感情很好嗎？”

    燕羽：“嗯?！?/br>
    李新木：“待一起久了不會吵架？我跟我女朋友見面超過三天就吵。感覺你女朋友也是挺有個性的?！?/br>
    燕羽說：“我們不吵?！?/br>
    段峻寧道：“他脾氣這?么好，跟誰都吵不起來。我也覺得他女朋友看著很有性格，燕羽你挺讓她的吧?！?/br>
    燕羽說：“她也很讓著我?！?/br>
    段峻寧訝異：“啊？你性格那么好。還要讓？”

    燕羽拉上書包拉鏈, 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衣服在他背后一旋, 一樣小東西從?帽子里掉出來，落到陳慕章腳邊不遠處——橘色的正方形的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