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公敵
這天一早,亞萊蒂才剛走進(jìn)校門,就察覺向自己投來的視線增加了。 不僅僅是注視而已,在她視線所及之處,都有人盯著她小聲議論,那是一種充滿敵意的注視。亞萊蒂無視那些視線和非議,一路穿過樓梯和走廊進(jìn)入教室,未料才剛走到座位上,就看見她的桌椅被灑滿了圖釘,而被她放在窗臺上的那個玩偶被墨水亂塗亂畫,身軀被刀片刺得稀巴爛,裏頭的棉花全都露了出來,右眼的水晶珠也被拔掉了。 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教室裡所有人都在看她。 「是誰做的?」她冷冷地問,教室裡大多數(shù)人不約而同地別開頭。 「誰知道?我們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會不會是妳惹上麻煩啦?」昨天對她吼過的其中一個少女一邊看著指甲,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比如說……惹上不該惹的人?」 「是嗎?」亞萊蒂的臉色如以往淡然,顯然並沒有將少女的暗示聽進(jìn)去。 「喂!冰山女王!」男同學(xué)一個箭步跨上前來,笑瞇瞇地呼喚,「妳今天不是值日生嗎?怎麼沒去澆花?花都要枯死囉!」 認(rèn)出那是昨天被她羞辱過的男同學(xué),亞萊蒂的視線隨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放在講桌邊的一盆雛菊確實(shí)是病懨懨快要枯萎的模樣,亞萊蒂又將視線挪回黑板的角落,值日生的欄位果真寫了她的名字。她稍稍瞇起眼,印象中今天應(yīng)該還沒輪到她值日。 「……我知道了。」 她抓起椅背,將椅子上的圖釘全都抖到地上,放下書包便轉(zhuǎn)身去澆花。 當(dāng)她抱著花盆走出教室時,後方傳來一陣陣竊笑,亞萊蒂回頭,看見有幾個人衝到講臺上在黑板上寫著什麼。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將花盆抱到洗手臺邊,卻發(fā)現(xiàn)盆裡的土有鬆動的跡象,亞萊蒂伸手一撥,那朵枯萎的雛菊突然就倒了下去。 她愣了一下,看見雛菊的莖早已被剪斷了。 雖然不明白目的是什麼,顯然是什麼人有心而為之,亞萊蒂將剪斷的雛菊丟進(jìn)垃圾桶,給盆裡殘存的莖葉和土澆過水,抱花盆進(jìn)去。才剛走進(jìn)教室,就看見同學(xué)們手忙腳亂地衝回座位上,亞萊蒂才剛把盆放回原位,聽見底下學(xué)生傳來陣陣竊笑。 「妳怎麼可以把花給剪了啊?不想照顧也要有點(diǎn)道德吧?」那個男同學(xué)高聲叫道,「那是班導(dǎo)很喜歡的雛菊耶!她一定會罵妳的!」 周遭又是一陣陣竊笑,亞萊蒂並沒有搭理他們。 「喂,別不說話嘛!值日生!把黑板擦了??!」 底下又有人這麼叫,亞萊蒂回過頭,看見本來乾淨(jìng)的黑板上——全是醜陋的塗鴉。 婊子 冰沙婊 最毒婦人心 蛇蠍恐龍 腐爛的蘋果 人渣 賤貨 被幹爆 做軍火的毒瘤 如是汙穢的字眼寫滿了整個黑板,有一處畫著無比醜陋的女人,上面標(biāo)註亞萊蒂·艾凡西斯的名字;有一處畫著大大的屁股和腐爛流膿的女性生殖器,上面標(biāo)明亞萊蒂·艾凡西斯的臭鮑,屁股上還寫著無數(shù)的正字記號;有一處畫著一對乳暈特大的胸部,雙乳間夾著一把槍桿長得像男根、槍托還掛著兩顆卵蛋的衝鋒槍,槍上寫著艾凡西斯製造……在這些景象映入亞萊蒂眼簾的瞬間,底下傳出一陣大爆笑。 「喂!把黑板擦了啊!值日生!」 「第一節(jié)課馬上就要開始了哦!」 「欸!有在錄影嗎?快錄下來!」 亞萊蒂默不作聲,拿起板擦開始擦黑板,有幾個人湊過來拍照,也有幾個人跑上講臺拿板擦,笑著說要幫她一起擦,卻把板擦往她身上扔。 「哈!投得真準(zhǔn)!」 當(dāng)板擦打到她的瞬間,底下有人拍手叫好。 「我也要丟!我也要丟!」 碰! 一塊板擦砸到她的臀部,印出一塊明顯的粉灰印,底下的同學(xué)大吹口哨。 「砸到大屁屁得十分!」 「換我!換我!」 又一塊板擦飛過來,砸中亞萊蒂的後腦,她一回頭,另一塊板擦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胸部上,底下男女又一陣爆笑,無數(shù)個鏡頭都對準(zhǔn)了她。 「大奶子得一百分!」 「活該!誰叫妳欺負(fù)陰裘大人!」 「霸凌者活該被霸凌!」 被丟過的板擦被撿起再次朝她扔來,有的同學(xué)偷偷從後方接近,掀起她的裙子用板擦狠狠拍了她三大下屁股,亞萊蒂向前踉蹌幾步,那同學(xué)在講臺上擺出勝利的姿勢。 「打到只有穿內(nèi)褲的大屁屁!五百分!」他自己宣布自己的得分,表情得意極了。 有人上前拉扯她的頭髮,從背後架著她用板擦亂打她的胸部,將她制服的西裝外套拍得一片粉白,亞萊蒂越是不反抗,他們就凌虐得更加起勁,幾個帶頭的人越玩越過火,將她按在牆角,掀開她的裙子,兩手板擦朝著她的下體瘋狂連打。 「幫這臭鮑沾點(diǎn)麵粉!」 「一千分啦一千分!」 「喂不會做得過分了嗎?」 「胡說八道!這和陰裘大人的傷勢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乾脆把內(nèi)褲也脫了吧!我還沒看過真正的鮑呢!」 「這女的以前神氣成那樣!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玩夠了吧?」 女孩甜美的嗓音突然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霸凌者,他們猛一回頭,看見學(xué)生會長薇塔·維爾連斯正笑瞇瞇地站在講桌上,外來者的出現(xiàn)使眾人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們紛紛尷尬地退開,亞萊蒂終於得以站起身,她的頭髮亂了,全身上下都是粉灰,看起來無比狼狽,但她的表情還是不為所動,只是安靜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學(xué)、學(xué)生會長……」 「你們好像玩得很高興呢,還有不少人錄下了影片嘛。」薇塔笑瞇瞇地拿出手機(jī),「我也有錄下來哦,要交給訓(xùn)導(dǎo)主任呢?還是交給校長呢?還是交給媒體或警察呢?」 「我們……!我們是因為這個女人對陰裘大人做了不可原諒的事……!」 「——有證據(jù)嗎?」 薇塔打斷了一個女同學(xué)的辯駁,一時之間,眾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 「不管是我還是警察或法官都只相信證據(jù)哦,就像你們剛剛的行為都被我錄得一清二楚,這就是很棒的證據(jù)。」薇塔說著,從講桌上一躍而下,收起手機(jī),「不過……我不是來說這個的,因為週五要進(jìn)行嘉年華第一次彩排,原定週五的游泳課改到今天,你們該去上課囉?!?/br> 學(xué)生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說話,有幾個人率先拿起泳衣走出教室,其他人也魚貫跟進(jìn),亞萊蒂拿起板擦,默默地繼續(xù)擦黑板,卻頓時覺得有些頭暈。 她不穩(wěn)地?fù)u晃了一下,摀住右眼,不僅僅是右眼,五臟六腑都有些悶疼。 學(xué)生會長笑瞇瞇地望著她,視線瞥向亞萊蒂座位旁那個被開腸剖肚的娃偶。 「人類真是醜陋,醜到了極點(diǎn)。」她喃喃地說著,臉上卻泛起了興奮的紅暈,「妳就保持現(xiàn)在這樣吧,亞萊蒂大人,要是這點(diǎn)程度的霸凌就讓妳痛苦流淚……那還有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妳在說什麼……」亞萊蒂忍著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悶痛,回答,「沒事的話妳可以走了,我不想跟妳說話?!?/br> 「現(xiàn)在嘴這麼硬,剛剛怎麼不多說點(diǎn)?」薇塔摀嘴輕笑,轉(zhuǎn)身,「我的rou奴把妳調(diào)教得真好,我很期待妳能撐到什麼樣的程度哦?!?/br> 「我不記得被什麼rou奴調(diào)教過?!?/br> 亞萊蒂將最後一塊塗鴉也擦乾淨(jìng),放下板擦,再回頭時,薇塔·維爾連斯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她扶住有些發(fā)暈的腦袋,扶著牆一步步走到座位邊,在無人的空教室裡默默清理滿桌滿地的圖釘。她的視線偶然瞥向那被刺得稀巴爛的娃娃,昨天看到這個娃娃時不舒服的感覺已經(jīng)不見了,但取而代之,那些娃娃被刺爛的部位,竟與她身體現(xiàn)在發(fā)疼的部位完全一致。 「這是什麼魔法嗎……」 她咬牙,端起娃娃仔細(xì)端詳,看到娃娃的裙底,腿根的部位繡了一個小小的名字。 艾思·陶森。 想起前幾日在走廊上與那少年撞個滿懷時,少年的手上的確抱著很多類似的娃娃。玩偶的製作者真相大白,亞萊蒂輕輕嘆了口氣,將娃偶放進(jìn)書包。 必須要和艾思道歉才行。 她想著,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悶疼,拎起泳衣袋走出教室。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