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宣頭一次經(jīng)歷這些，他年紀(jì)不大，只懵懂的知道男人做著不好的事，默默地聽著。

    但他見小明冉哭了，有些慌張。

    “別哭?！?/br>
    小明冉嚇得捂住他的嘴巴，非常小聲地道：“別出聲?！?/br>
    宣宣笨拙地幫小明冉擦眼淚，也非常小聲地道：“不要哭，我?guī)湍阄孀《?。”他認(rèn)為是外頭的叫罵聲太刺耳，惹得小明冉很害怕。

    院子外的聲音漸漸停息，宣宣才把捂著小明冉耳朵的手放了下來，“現(xiàn)在可以說話了嗎？”認(rèn)真地問著小明冉。

    宣宣和其他被男人拐來的孩子很不一樣，他長得有些高，就算被男人打也是一聲不吭，惹得男人更加狠戾地暴揍。

    小明冉每次都勸宣宣要試著對男人害怕，男人喜歡對他示弱，挨打時男人下手不會那么重。

    可宣宣很犟，有著一股不服輸?shù)募軇?，無論男人怎么打，他始終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而他們這幾個孩子也并不團結(jié)，嫉妒小明冉一直被小靈姐特殊照顧，冷待他，有什么好事從來不叫他。

    幾次下來被宣宣知道了，宣宣從來不理會他們，一直維護著他。

    幾次后，小明冉對于宣宣有著莫名的依賴感。

    “他走了，應(yīng)該睡著了，不會再來了。”小明冉吸著鼻子，“也不知道小靈姐怎么樣了，會不會很疼?！?/br>
    宣宣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們睡吧?！?/br>
    “好。”

    小明冉閉著眼睛，腦子里全是小靈姐被打的模樣始終睡不著，他還是害怕，心突突跳著，翻來覆去睡不著。

    宣宣爬起來問：“怎么了？”

    “我睡不著。”

    “那我給你唱首歌吧，我每次睡不著我mama都會唱這首歌哄我睡覺?！?/br>
    宣宣唱得是小孩子都聽過的《蟲兒飛》，明明這首歌感情充沛，被宣宣唱得一板一眼，像是在念經(jīng)。

    小明冉聽到一半笑個不停，宣宣就把他的手腳一一擺放好，再捂著他的眼睛，又一板一眼唱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fēng)吹，冷風(fēng)吹

    只要有你陪。”

    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小明冉漸漸地睡著了。

    蘇明冉腦子里不停地播放著“蟲兒飛，蟲兒飛”直到腦部逐漸放大的刺痛。

    他醒了，眼前一片漆黑，隔了很久才逐漸看到窗戶外折射進辦公室玻璃的光亮。

    艱難地從地上坐直，渾身都在痛，手指更是抽搐得厲害，胃部泛著惡心。

    蘇明冉捂著喉嚨，在附近找尋著垃圾桶，干嘔著。

    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吐也吐不出什么東西，胃部依舊翻江倒海。

    眼睛里泛著被惡心產(chǎn)生的生理眼淚，就這么劃過蘇明冉蒼白到透明的臉頰。

    慢慢的，眼淚越聚越多浸濕著蘇明冉的面頰，他很想念小靈姐，很想念宣宣。

    如果他知道回到蘇家是另外一場噩夢的開始，那么他寧愿讓宣宣自己一個人走，他回去陪小靈姐，他寧愿陪著那個打罵他畜生不如的男人。

    可是沒有如果。

    蘇明冉扶著茶幾站起身，兩條腿因為沒有力氣又摔了下去。

    試了好幾次，蘇明冉才勉強站穩(wěn)，他扶著墻面一點點走出去，他不知道要去哪兒，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離開蘇家的公司乘坐著電梯下樓，蘇明冉強撐著走到大樓門口，一頭倒了下去。

    ……

    高升開著車接楊凌煊回去。

    楊凌煊在下午巡察了地皮后被另外一個客戶邀請去參觀展覽。

    參觀展覽后被客戶極力請去對方公司小坐。

    如今的商圈，所有人都想討好這位小楊總，小楊總家境優(yōu)越，能力又出挑，接手公司時短短半個月把一些楊氏集團遺留下來的舊癥，通通做得干凈漂亮，業(yè)內(nèi)人對他的評價很高。

    高升身為楊凌煊的司機，都被人高看一等。

    開車到附近樓下等待著，高升下車抽了根煙，瞥見周圍景色記起下午送的那位青年男人來過。

    高升換了個姿勢吐煙，心里念著不知那人情況怎么樣了，有沒有去處理擦傷。

    高升隨便想著，忽而察覺周圍有動靜，他以為是老鼠便沒在意，甚至還在思考，這么漂亮的辦公大樓竟然有老鼠。

    煙抽到一半，跺著腳走了幾步，恍惚看見前面不遠(yuǎn)處地上躺著一個人的影子，嚇得高升手里夾著的煙掉在了地上，急忙跑過去。

    地上的人和白天那青年的衣服很相似，臉是背對著他，高升琢磨了下繼續(xù)往前走。

    他靠得很近，小心翼翼輕拍著對方的肩膀，發(fā)現(xiàn)人根本沒有動靜，高升手都哆嗦了一下，怕地上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又拍了下對方，覺得不像是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胸膛還有起伏。

    高升扶起地上的人，那人臉對著他，驚覺是白天的那個青年，“老天，怎么又碰見你了……你真是不要命了！”

    感嘆了會兒，扛著蘇明冉往車那邊走去。

    他一直等的楊凌煊正捏著額頭兩側(cè)下樓。

    楊凌煊頭部有輕微不適，今天這位客戶難纏，原本以為只是參觀展覽，又被拖去對方公司小喝了兩杯。

    他晚餐基本沒吃什么東西，喝了酒有點難受。

    到了大廈外，楊凌煊巡視一圈，走向邁巴赫，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高升沒有出來迎接，而是一直在車內(nèi)鼓搗什么。

    打開車門，門內(nèi)的空氣他不太喜歡，拉開車窗吩咐高升，“開空調(diào)?！?/br>
    高升應(yīng)了一聲，支支吾吾地道：“楊總，可能還得麻煩您?！?/br>
    周圍燈光昏暗，楊凌煊這才看到副駕駛上坐著一個青年，和今天下午的青年是同一個，只是這青年比起下午臉色還要難看很多。

    楊凌煊蹙眉，他并不是個多心善的人，也不從樂意管他人的閑事。

    下午已經(jīng)破例高升帶著這青年上車，送去他要求的地方，為什么晚上還能見到？

    高升小聲地解釋，“楊總我剛才看到他躺在門口，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他死了?！?/br>
    “我想著或許是下午他被撞出了內(nèi)傷，所以才會昏迷，想帶他去醫(yī)院看看?！?/br>
    “我一定先把您送回家，再送他去醫(yī)院，今天洗車的錢都由我出，不會耽誤事?！?/br>
    像楊凌煊這樣的富貴人家一般都有些潔癖，高升清楚才這么說，防止楊凌煊動怒。

    但楊凌煊還是皺了眉，“高升你該知道，他現(xiàn)在如何，我們不需要負(fù)責(zé)?！?/br>
    “可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醒?！备呱龑ψ诟瘪{駛的青年升起了強烈的同情心，剛才扛起青年時才驚覺青年太瘦了，換位思考他要是暈倒在路邊，也期盼著有人能救他。

    “我只是送他去醫(yī)院?！?/br>
    “送他去醫(yī)院？”楊凌煊語氣驟而轉(zhuǎn)冷，“他醒來后賴上你，要你付醫(yī)藥費，你要怎么做?！?/br>
    高升愕然，看了眼蘇明冉，躊躇地道：“應(yīng)該不會……吧。”

    楊凌煊閉著眼，再睜開眼時，眼里的不耐已經(jīng)很明顯，“請你自行處理?！?/br>
    楊凌煊對沒有必要的陌生人是完全沒有同理心，甚至是袖手旁觀。

    他爸爸一直都覺得楊凌煊缺失這方面的情感，總想著改變他，奈何楊凌煊并沒有因此改變。

    他對任何人和事都沒有過于強烈的感情，當(dāng)然除了從小培養(yǎng)他的父母，由于過于冷血，他幾乎沒什么朋友。

    但有一個人除外。

    高升察覺出楊凌煊強硬的態(tài)度，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惹得楊凌煊不快，咬咬牙，準(zhǔn)備把副駕駛的人背去附近的值班室，再打120。

    這么一想高升頓時覺得這方法才是好辦法，讓120處理，都怪自己一時心急。

    高升下了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準(zhǔn)備挪人時，昏迷中的蘇明冉忽而抽泣地說著什么，像是在唱歌。

    高升沒有管，繼續(xù)挪人時，倏爾被楊凌煊叫住，“別動。”

    “什么？”

    楊凌煊緊緊注視著蘇明冉，“他在唱什么?！?/br>
    高升湊近聽，“是首兒歌?！?/br>
    作者有話說：

    歌是《蟲兒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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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回憶◎

    這是首再普通不過的兒歌，幾乎人人都會唱高升也曾唱過這首歌哄自家小孩兒入睡，他沒覺得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