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壓枝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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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答便是他們結(jié)局了。 平珠死,她就是太后。 平珠活,平珠便是太后。 她會如何選... ... 黎至顫栗,從大氅下取出封信箋遞出。 “長明將與你的謀算記了下來,交給個小內(nèi)侍,說如果有朝一日他死后,當即交給陛下,他便是死也想拖娘娘下水?!?/br> “這幾日國喪,陛下新君繼位,眾多大臣圍截在身旁,他近不到身。尚好來得及,我替你取回來了,后續(xù)都處理干凈了,你不用憂心。” 她弒君的最后證據(jù)也湮滅在世間,她安全了。 許襄君伸手將信箋捏走。 晦眸:“你怎么不留著,好以此威脅本宮繼續(xù)與你做哪些亂.倫之事?按你所言,明日本宮便是太后,你將東西全都交托出來,無把柄可附,日后該如何?” 黎至聞此心神震蕩,胸腔當即翻了股腥甜,肩胛緊緊。 喉嚨悶窒,難過地撕開嗓:“娘娘,選平珠死?” 這話字字出口都猶如利刃劃心,痛入骨髓。 許襄君恨極,咬牙切齒捏搓著信箋:“若本宮選她死,你該如何自處?” 平珠死了,她就是夏辰安名正言順的生身母親,黎至同盛松一死,天下再無人知曉此事。 她便是大夏太后,終極一生榮華富貴,不會有改。 黎至仰頭,溫雋下頜線染上徹骨寒冽,破了聲啞笑:“奴才心甘情愿帶著同娘娘的所有秘辛,自決于您眼下,好教您稱心、永世無憂?!?/br> “盛松您也不必憂心,知曉這些的奴才都會處置。” 許襄君閉目,憤然咬牙:“黎常侍想的果真周全。那你就不敢想這數(shù)年我未曾利用你,是真心實意?” 黎至咬緊后槽牙,指尖貪戀地抓緊她衣裳。 “是你不敢想,還是你就覺得我從入宮便是利用你!” “黎至,我先去解決了平珠再來訓你!給我在這里吹吹冷風醒醒神!” 她扼口惡氣狠狠揮開黎至動作,疾步繞過他進門。 門打開,平珠四肢被綁得不能動彈,塞口不能言語,哭得眼睛都腫了。 看見許襄君,她本能往后畏縮,‘嗚嗚’幾聲疾呼沾滿膽戰(zhàn)心驚,畏懼著她。 許襄君幾步走近,蹲下身,將他口中塞束的布取出來。 平珠立即狠喘幾口,哭喝:“娘娘,奴婢不會告訴陛下他的身世,求您... ...” 饒了她這種話許是平珠也覺得荒唐。 她活著,許襄君身份、歷年來的行徑總有一日會暴露,太后之位不光坐不穩(wěn),還會身首異處。 平珠腦袋埋向地板,認命般張口猛哭起來。 料到自己終有這么一日的。 許襄君面色無波無瀾,伸手扶住她的肩。平珠驚懼地猛顫,嗓子嘔出一聲又一聲凄厲。 “我說過我會將辰安還給你,如今我來兌現(xiàn)了。” 風將話吹送到平珠耳中,她戛然收嗓。 頓時愣住,涕泗交頤睖睜支吾:“娘娘,不是來殺奴婢?” 許襄君將人從地上扶坐起來,似笑非笑抿唇:“你別怪黎至這樣對你,他... ...他只是糊涂了,怕你害我。” “畢竟你也不是沒害過我?!?/br> 平珠瞧見她的余光,整個人巨顫,加之斂息,驚愕地看向許襄君。 “辰安一歲生辰時你我在點心里下毒,是想我死后將他據(jù)為己有?” 平珠渾身僵頓,喉頭不住凝噎,四肢麻的不知所措,愈發(fā)驚恐。 許襄君像以第三者身份講述此事,活生生個外人講畫本子似的清淡口吻。 “我死了,辰安那時也不會為你所撫養(yǎng),你一計不成好歹這些年沒有二計... ...”這樣說似乎不妥,她改笑。 “或者說你有心,卻不敢?!?/br> “那一次你下毒害我,黎至讓你遭了頓無人蔭蔽的日子,你便知獨身在宮中自己不可能如意活著。故而收心,這樣混跡在我身邊牢牢守著辰安?!?/br> 她手上一邊解開平珠身上綁束,一邊輕松道。 “你是當今陛下生身母親,我護著你是應(yīng)當?shù)?。倘若他日辰安知曉有你這位生母存在,伴他這么些年又死于非命,他豈不可憐?!?/br> “我自小沒有母親護著,其中滋味嘗過,至今都是難過?!?/br> 解開繩索,平珠驚懼地坐在她面前,瞧許襄君和和氣氣,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 無措嗚咽起來:“當初奴婢是豬油蒙了心,還望娘娘雅量。” 許襄君解開身上斗篷,緩手披于她身上。 “我這個人從不雅量,你是知道的?!?/br> 她蹲在平珠面前,靜目看著平珠:“你若不是辰安生母,你投的毒必然是入你自己的口。這些年害你的、害辰安的,加起來我殺了不下十數(shù)人?!?/br> “你念在我這么盡心竭力的份兒上,別與黎至今日糊涂行徑計較,我向他為你討個原諒?!?/br> 許襄君撫裙端身跪到平珠身前。 穿堂風揚起許襄君裙角,平珠嚇了一跳,忙伸手扶。 許襄君按住她臂膀,認認真真看著平珠:“明日陛下啟棺去皇陵,宮內(nèi)未生育的妃嬪皆要活殉。我會向陛下、向百官萬民求情,活殉殘忍,你不會殉葬?!?/br> “我也會在回宮前將所有實情告知于辰安,將他徹徹底底還給你。” “求你莫要記黎至今日糊涂,饒他一命。” 這話許襄君誠懇重復第二遍,隨后掙開平珠臂膀,狠狠叩首在地。 平珠看著她罔知所措。 【??作者有話說】 謝謝閱讀。 第92章 最后抉擇 ◎我能認自己的命,不敢認你的?!?/br> 她放了平珠。 憋著氣急敗壞去院中, 將黎至從矮椅上扯起來,一路拽著他殘破不堪身子顛沛到夏明勤殯宮。 制獄出來不過七八日,身子是好不了, 他又不能視物,一路揪著掌心衣袖跌撞前行, 身上又疼又寒, 卻不敢松開她的手。 不過兩條宮道他便大汗淋漓、四肢發(fā)軟。 許襄君此刻一點也不留情面,狠手拽著人往前。 白衡得知娘娘要獨自走走, 遣人四處尋,往日陛下與娘娘那般好, 生怕她此刻想不開一個不好。 結(jié)果遙瞧自家娘娘重回殿宮, 身后隨著黎常侍一道蹣跚走近。她心生疑竇,卻壓著速步上前。 焦急伴許襄君身側(cè), 憂心急言:“娘娘您一個人去了何處, 奴婢打算再尋不著您, 便去稟告陛下增派人手了。” 余光打量黎至, 不明白他出現(xiàn)因由, 又不敢擅自揣測。 白衡抿了抿唇, 便將視線盡數(shù)落在自家娘娘身上,十分緊張。 許襄君至終沒看白衡一眼, 只冷聲吩咐:“本宮有些私話要同先帝說, 你帶人去殿外候著, 不可靠近?!?/br> 黎至被她一把推入殿,狼狽跌進去, 嗓子深處悶了聲疼。 天亮先帝就陵, 今夜各部要再統(tǒng)算次明日規(guī)矩, 大抵丑時二刻宮門便要大開, 開始準備出發(fā)大行。 故而朝內(nèi)除去內(nèi)婦,皆忙在含元殿內(nèi)。 無子嗣妃嬪要被活殉,除每日卯正至酉正跪禮,其它時辰都關(guān)起來,以防逃跑。 有子嗣的需要按禮制跪規(guī)矩,可先帝子嗣稀少,除去皇后與秦貴妃,有‘子’的顧元菱被先帝囚在殿內(nèi),無旨不能出。 故而偌大殯宮,除卻皇親,宮內(nèi)有資格跪在此處的幾近許襄君一人。 她是新君親母,此刻這樣發(fā)話,殿內(nèi)諸人大氣都不敢喘,皆低眉順眼躬身退出去。 殿內(nèi)人衣裳腳步窸窣涌出門,隨后門轟然合上。 黎至氣喘吁吁凌空發(fā)問:“你,娘娘要如何?!睂υS襄君此舉有些驚皇失措。 許襄君默然不語,冷眸將人拎起來。黎至重的壓得她臂膀疼,她忍著辛苦把人推搡往前。 嫌他顛簸得慢,許襄君一把牽起他手。 黎至觸刺般擺開,喉嚨急涌,差點沒壓住聲:“娘娘慎行。” 宮內(nèi)有人。 他鬢角微亂,幾縷亂發(fā)驚慌黏在頸上。 許襄君瞥眼夏明勤靈牌,又巡看殿內(nèi)四處靈幡,冷曬:“怎么,知道這是哪兒?不敢同我親近?” 這等大逆不道之言,黎至嚇得慌手無措,辯聲去掩她口:“娘娘,娘娘,隔墻有耳,你不能行這般... ...” 看不見,捂嘴動作倒是利索。 許襄君斂眸,將人往前頂搡,直到把黎至抵到棺槨上。 后背一片冰涼,黎至驚駭?shù)念^皮發(fā)麻。 極具求生般扯住她衣裳:“娘娘,太后娘娘,不合規(guī)矩,不合規(guī)矩,您莫要如此?!?/br> 制獄帶得傷已經(jīng)忘了疼,他只怕許襄君此刻的不管不顧。 許襄君隱忍時間久了,他便忘了這人當初是如何強求續(xù)上兩人緣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