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壓枝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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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襄君挑眉。 人撐在棋盤上探近身,捉住這只指尖:“口中誦經(jīng),又與我這般,感覺如何?” 兩人指腹一起沾染水漬。 黎至臂膀一顫,顛簸了棋盤,棋盤邊上黑子掉落一顆。 許襄君瞧眼這枚黑子,甜笑說:“你掉了枚子,離盤作死,這局,是我贏了你半子?!?/br> 黎至眼下暈了微末顏色,聲音陡然弱了兩分:“于,于善國中、當?shù)米鞣?,號具足千萬光相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br> 黎至從小背書可從未結巴過,這淺淺一頓引得許襄君掩口作笑。 兩眼彎起,水波流轉,當真如了她的年紀,鉛華銷盡顯見天真。 黎至望著不敢松眼,就這么將人往心底刻,一顰一笑,一姿一容也要惟妙惟肖刻得清清楚楚,至死不忘。 許襄君難得見到黎至這般深情,回去坐下倒盞茶:“你不渴得么,近兩個時辰了,別念了?!?/br> 他一停,白衡便會進來。 他又怎不貪戀這般時光。 黎至搖頭:“爾時摩訶波阇波提比丘尼、及耶輸陀羅比丘尼、并其眷屬,皆大歡喜,得未曾有,即于佛前而說偈言... ...” 又沾水寫下:不渴。 許襄君掀眼,一口仰了半盞茶,動作沾盡匪氣。 茶碗邊沿瞥出許襄君半壓的神色,黎至蹙眉,本能往傾,許襄君一把撐過身,揪住黎至衣領印他唇上。 棋盤劈里啪啦散落一地,經(jīng)文也戛然而止。 黎至驚慌下張口,許襄君彎眉渡了兩口水予他,唇細細碾磨在他嘴角上。 黎至掙扎往后仰,許襄君被帶著往前栽。 “唔?!痹S襄君身子歪斜瞬間,黎至一手握住她肩胛,一手按住她腰側將人拖住,免叫她跌落。 “娘娘,可是誦完了?今日乏不乏,可否要添盞什么茶?!卑缀饴曇舾糁T簾傳進來。 身上兩處guntang讓她欣喜,許襄君乘勝揪緊他領口,將剩下微末茶水細細渡給他。 黎至避之不及,當下緊張得嗓子滾涌,溫茶盡數(shù)吞下了肚。 許襄君笑彎眼睛,輕輕咬了下他的唇,依依不舍松開,望著黎至泛起漣漪的眼睛:“不用添茶,今日這茶夠甜。誰沖泡的?賞?!?/br> 白衡:“是?!?/br> 許襄君指腹鉤纏他領口布料,指腹若有若無掃過他喉結,驚得黎至渾身一陣僵麻。 喉結在她指腹上顫動個沒完,許襄君愈發(fā)欣喜,“黎至,人生還是瘋起來有趣。你我相交數(shù)年,哪怕我們私定終身,也未曾這樣過?!?/br> 她暈笑:“這樣,你喜歡嗎?” 黎至臉下一紅,扭開臉,儼然一身清正。 想拽開她的手,無奈她力氣不小又柔弱,用蠻力必然傷著。 黎至抿唇,又貪念這樣的相處。 掌心暗自扶緊她身子,一字一頓:“未成親那樣予你不敬,不能那般。以往我是將你放在心上疼著,必然不能害你聲譽有損?!?/br> 許襄君瞧他羞怯,哼笑:“十幾年圣賢書倒全聽進去了,可同你一般大的慶王世子,我進宮前聽說她通房丫頭都有孕半年了。他也是讀書人,可人家屋子里軟香溫玉數(shù)不勝數(shù),你怎這么潔好?” “那是書讀他?!崩柚了朴X著這人有辱他耳朵般,掐眉:“我不是潔好。” 許襄君跟著顰眉,慍怒一瞪,作勢他說出不合心意的話便當即要生氣。 黎至伸手按住她眉心,輕輕揉碾,慢說:“你一人當?shù)痔煜屡?,我眼中無她?!?/br> 許襄君聞至一怔,臉上綻出幾許俏麗顏色,掌心松開,陡然又揪緊,逼問:“如今呢,還是如此?” 黎至噤聲不作言語,臉色沉凝住幾分顏色。 又是這樣,談及以往他大可侃侃而言剖心挖肺,說當下、今后卻什么也沒有。 除了以奴才侍主能得幾句漂亮話,其他身份她是一句也求不來。 門板被叩響,白衡未出聲,許襄君狠狠朝門怒喝:“滾!” “... ...”白衡嚇得不敢說話,跌跪在地上僵在門前久久不敢動。 黎至嘴角動動,還是無言。 許襄君松開手,有些疲累:“回去吧,以后誦經(jīng)時喂我喝藥,太苦了,我喝不下?!?/br> 黎至看她一眼萎頓神色,點頭:“那娘娘好好休息?!?/br> 下榻彎腰撿拾地上散落的棋子,許襄君跳下握住他手:“這不是你的事,回去休息,你累了?!?/br> 話里話外盡是不忍他辛勞。 黎至緘言,沉默片刻轉身出了門。 門簾掀開,無數(shù)光斑映他身上, 不跪,不自稱奴才,現(xiàn)在黎至勉強能做到這個份兒上。 許襄君攥把黑白棋子,心口依舊被黎至這樣絞得脹疼,氣息在體內紊亂不齊。 掌心不過轉瞬便被棋子間碾劃出不少紫紅痕跡。 二月初始,風雪已停,只是寒風依舊料峭凍人。 黎至跪在佛龕前,端筆默著經(jīng)文,聽聞窗子晃動。 他目不斜、手不停,輕聲肅厲:“你來了?!币磺腥缌舷胫邪?。 清寂的佛堂陡然一聲,窗邊落地之人一怔:“你怎知誰會來。” 聲音嬌俏,如許襄君一個音色,基本聽不出分別。 黎至垂看紙張上燭光影動,忽然一個人形浸染到紙張上。 一人貼他身側,從黎至頸線望下去,不禁嘆到:“果真高才,黎公子這一筆字怕是非顏柳不可比?!睗M心滿眼的誠懇夸贊。 黎至一聲不吭,直到最后一筆落成才收筆,將經(jīng)書細細攤放,再緩緩卷起擱在一旁。 動作輕緩熟練。 又攤開一張?zhí)撚姓砷L的紙,壓好紙鎮(zhèn):“平珠姑娘可是娘娘請進宮的?身形與她一般無二?!?/br> 話里是知曉卻要再次確認的意思。 這女子好奇,問:“你怎知曉,襄嬪娘娘這都同你說了?她不是心悅你得緊么,這種話怎好意思同你開口?!?/br> 她上下掃看黎至,哪怕只是一個跪側體態(tài),也蘊滿清雋書生氣,高情逸態(tài)雍容嫻雅。 燭火原因?他眉心鐫了筆濃墨色,看著涂有幾分鋒銳戾氣。 “沒說,這等小事她不用告訴我。”音線同佛堂一樣清謐。 小事? 平珠‘嘖嘖’,挑音:“果真如那位嬤嬤所言,你們感情甚篤,竟將皇寵都不放在眼中?!?/br> 有幾分戲謔與不解。 黎至擱下筆,走到桌前:“席嬤嬤疼愛娘娘,斷不會同你說這些。你入宮不足六個時辰便窺清這些,可見姑娘也是極其聰慧之人。” 他隨手捻過一罐茶葉,自顧自沖泡:“這里東西不足,還請姑娘多擔待?!?/br> 一杯茶捧起送與她。 這時襯著燭火眸抬,這女子樣貌竟然如許襄君一模一樣,綽約逸態(tài),輕盈自持,復恃傾城之姿。 只是眼中流轉不足許襄君靈動妖俏,色無她絕,姿無她靈,舉止俏麗不足,風流媚嫵不到。 黎至短震一剎,嘴角牽動,眸子晦澀深沉。 清嗓:“難怪嬤嬤過了這么許久才送人入宮,能尋著你也是不易?!笔稚喜柽f過去。 平珠眼中顧盼神飛,勾緊盞,輕笑著碾眉問:“娘娘知曉你給她以外的女子捧茶,不會難過嗎?” 黎至認真思忖,看著這杯茶:“大抵是會,但這杯無礙?!?/br> 平珠嬌笑著飲下兩口,點頭又贊:“不愧是探花郎的茶,就是香醇... ...” 話未落地,遽爾她痛入心脾,一柄不可見的鋼刀刮骨取rou般絞殺在她腹中,沒來得及掙扎就倒地嘔出兩口污血,疼得平珠以頭搶地。 她十指死死摳緊地面,頸面猙獰、各處青筋爆裂,臉瞬間就覆上青紫。 平珠啞著嗓子不停嘔血,試圖求救,但半響也出不了一聲。 黎至這時不緊不慢蹲下身,捏緊她下顎給她灌了一丸藥。 起身捻過帕子擦拭手上血污。 平珠這才緩上第一口氣,不解地咬牙切齒問:“那茶里你下了毒!” 黎至輕聲‘嗯’,清朗不遮掩行跡。 垂眸看地上人,鬢角濕漉漉貼在臉上,此時她輪廓不再有方才那般清麗,逐漸顯露本來面目。 “襄君是不想侍寢,所以叫嬤嬤找了你進宮是么?這種殺頭大罪我怎能讓你出一絲紕漏?不這樣,我不放心?!?/br> 他睨眼腳下:“這毒無解,每七日找我領一次解藥即可,并不妨礙你日常。余剩下的,我能保你宮中暢行無忌?!?/br> 平珠橫眉,捂住還發(fā)燙的心口,悔恨喝叫:“你好狠!早知我就不應了?!笔直澈莺莶涞舸竭吅谘?。 黎至又安安靜靜跪到佛龕小案前:“替身侍寢這種事,你不愿誰也逼不得?!?/br> “既自愿入宮,性命本就半掛腰間,現(xiàn)下反應許是有些晚了。我既說了能保你無憂,你還有什么可怕的?!?/br> 平珠腳下顛簸,他明明溫潤如玉般坐在暖光燭前,怎就一身肅殺之氣。 感覺下瞬性命便能被他取走般駭人。 黎至慢道:“我知道你今日來想問什么,是想知道那兩人死后我怎么處理、又怎么脫身的么?以此來判娘娘與我有幾成心計謀算,由此考慮日后對娘娘衷心幾何,好盤算自身前程?” 黎至干脆利落斬斷她所有念想。 “那你不用盤算了,你多離襄君半步便是死路一條?!?/br> 他硯臺添水,研磨動作俊逸,骨節(jié)在燭光下修長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