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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長兄(穿書) 第185節(jié)

    一抹罡風行將掠至溫廷安的面門,她?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絲警惕,當下驟地抻臂沉肩,銀色軟劍在低空之中掠出了一道撞玉般的剔透光亮,堪堪纏住了呂太祖母的長槍攻勢。

    呂太祖母的膂力極其非常勁韌硬實,循理而言,溫廷安的膂力根本不如她?,假定直接硬碰硬的話,她?鐵定是必輸無疑。,

    溫廷安必須見招拆招,銀劍纏住了呂太祖母的長.槍后,她?一記颯然墊步,趁著呂太祖母要將長.槍撞在她?身上時,靈活地拗腰躬身,從對方的下盤麻溜地滑了過去,敏銳地避開了呂太祖母洶涌的攻勢,緊接著,收斂了銀色軟劍,伴隨著一記近似于雷霆萬鈞般的力道,軟劍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歸攏于她?掌腕之間,溫廷安推肘掄腕,軟劍直直朝著陳氏身后命脈大xue撲去!

    陳氏自當是不可能會給溫廷安露出要害的,眼下便是當仁不讓地翻身回擊而去!

    長槍以橫掃千軍萬馬之勢,擋掉了溫廷安的軟劍攻勢。

    兩人就?這般走了十幾回合。

    在場眾人見狀,俱是斂聲屏息,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習武場上的場景。

    呂氏、劉氏和溫畫眉三人,不免都有些心驚膽顫。

    呂太祖母的招數(shù)堪比摧枯拉朽,一般人難以抵御,溫廷安身形纖瘦細直,看上去弱不勝衣,但她?倒是蘊蓄著一股勁兒,每回合皆是能夠化險為夷。

    最終,一抹訝色與悅色出現(xiàn)在呂太祖母的面容上,她?一直以為溫廷安必輸無疑,但經(jīng)過與她?的一番切磋之后,她?深切地覺察到了一樁事體,那便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陳氏適時止歇住了攻勢,說:“我陳氏說話,一語既出,駟馬難追,你既是與我過了十回合,那從今后,你便是我呂府公認的嫡長孫女。”

    第249章

    呂太祖母這一聲, 堂堂皇皇,如沉金冷玉,當空劈落而下, 繼而撞入了空氣之中, 整一座習武場, 頓時陷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沉寂之?中?,場外有數(shù)縷鎏金色的日光,偏略地斜照而至,儼似一場瓢潑且滂沱的的金色大雨, 將?所有人的咽喉密縫了起來,眾人無法言喻,心?律攜同晦暗幽明的光線一同墜落而下。

    溫廷安聽得此話, 眼眸仿佛被一種莫能言喻的重物?, 狠狠地敲撞了一番,翛忽之?間?, 自己的眼眸變得格外guntang,一股溽熱的液體驀然涌入眼瞼深邃處。溫廷安完全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準備, 堆砌于眼眸深處的淚漬,勢頭非常洶涌,在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們就?自然而然地涌出了眸眶。

    溫廷安鼻翼輕微地翕動了一下, 驀覺鼻腔委實是酸脹無比, 她覺知到一種力量裹挾住了自己,她小幅度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將眸眶之中的這一股淚漬鎮(zhèn)壓回去。

    但這般做了以?后, 她深切地發(fā)覺到,自己所做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越是要克制住這些洶涌的思緒,這些思緒反而膨脹得愈發(fā)厲害。

    不遠處的呂太.祖母見得此狀,覺察出了一絲端倪,粗糲的眉庭,陡地拂掠過了一副隱憂之?色,凝聲問道:“可?是挨著了疼?”

    陳氏一晌說著,一晌勁步行了過來,大掌捻起了溫廷安的胳膊,左右探看了一番,赫然發(fā)覺自己的嫡長孫女,細皮嫩rou的,皮膚白得庶幾能夠膩出一片朦朧綽約的光暈,肌膚的方寸之?間?,不曾有什么傷勢,完好無損。

    覺察到祖母在做什么,溫廷安頗為?受寵若驚,當下擺了擺手,道:“祖母,我無礙的,與?您過招之?時,我每回皆是化險為?夷,是以?,您不曾傷害過我什么,我悉身皆是無礙的,您不必這般擔憂?!?/br>
    呂老夫人仍然是愁眉不展,正色地打量了溫廷安一眼,一手不輕不重地捻住她的下頷,凝聲問道:“既是如此,那安姐兒為?何?會哭?若是老婦方才揮槍,弄疼了你,你一定要說才是,莫要藏著掖著?!?/br>
    陳氏說著,垂下了眼瞼,說:“這十余年以?來,老婦一直都在反芻與?自省,老婦疇昔的一些教育理念和方法,確乎是過于強勢與?剛愎,不免教人易生抵牾,但那個時候,老婦一直不曾覺察到,反而一以?貫之?地,在這一座府邸之?中?貫徹一己理念,安姐兒你天?生反骨,常與?老婦的理念相?左,老婦那個時候沒少責罰你……”

    話及此,陳氏低低地垂下了眼瞼,眼角低斂,“但現(xiàn)在,老婦不會再這般做了??v使?今日沒有切磋,在老婦的心?目之?中?,老婦溫廷安永遠是我的嫡長孫女,你的位置,任何?人都無法撼動分毫?!?/br>
    溫廷安聞言,心?中?頗有一種細膩敏銳的觸動,心?內(nèi)一塊隱秘的地方,轟然之?間?塌陷了下去,雖然塌陷的痕跡不甚明顯,但它到底還是塌陷了。

    習武場之?外,一直提心?吊膽的一眾女眷,聞得此話,顯著地疏松了一口氣。

    場面原本是劍拔弩張的,但隨著兩人對話的徐徐展開,氣氛便是趨于緩和了。

    甚或是,氛圍還算是較為?融洽的。

    這委實有些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母親呂氏見著這般一幕,鼻翼亦是細微地翕動了一會兒,忽然之?間?,一股酸脹濕澀的氣息,驀地從肺腑之?中?,直直躥入鼻腔。

    劉氏見了此狀,面色不無動容,當下忙摸出一條銀線滾繡帕子,遞與?呂氏,道:“大夫人?!?/br>
    呂氏言謝,骨腕顫顫,緩緩地接了過來,掩面細致地拭了拭淚漬。

    溫畫眉適時說道:“我就?說了嘛,祖母雖然面目嚴峻,但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br>
    劉氏依舊有些心?有余悸,戳了一戳自家女兒的鬢角,凝聲嗔斥道:“你這小機靈鬼,定是已經(jīng)知曉內(nèi)情了,為?何?不提前?言說,我們都嚇得心?驚膽顫的了。”

    溫畫眉捂著自己的鬢角,委屈地道:“我此前?已然是說過的了,但大夫人,母親您,還有長姊,眾人皆是不信呢?!?/br>
    呂氏道:“暌違十余年,呂老夫人確實是變化有些大了,此前?我與?她打照面,她鮮少與?后輩傾訴衷腸的,今晌能夠得見,實屬稀罕得緊?!?/br>
    溫畫眉道:“這或許是要歸功于長姊本身足夠優(yōu)秀吧,若是尋常的人,與?祖母切磋的話,怕是要實打?qū)嵉匕び柕??!?/br>
    劉氏的眸底露出了一抹蘊藉之?色,溫笑道:“畫眉這話倒是說得較為?中?聽?!?/br>
    呂氏繼續(xù)用繡帕揩了揩眼眸,薄唇寥寥然地牽起了一絲弧度,溫柔地睇望著溫廷安。

    歷經(jīng)十余回合的過招,少女一身勁裝,身上微微蒸出了一聲虛浮的汗?jié)n,額前?的發(fā)絲黏成綹,虛虛地覆在的光潔的額庭之?中?,束簪高?髻之?下,是一張微微胭紅的面容。

    溫廷安的面容,本就?是瓷白如凝脂,儼似上好的一尊天?青瓷,鎏金日色燭照之?下,她的容色遂是如一副雅致纖秀的古畫,自有其自身的紋理和質(zhì)感。

    溫廷安袖裾之?下那一截藕粉色的皓腕,蔥白指根輕輕捻著軟劍,軟劍如山舞銀蛇一般,幽幽裹纏在她修直勻長的皓腕之?上。

    歷經(jīng)方才的交戰(zhàn),這一柄軟劍,劍罡赫赫,泛散著一層剔透冷銳的幽光,氣勢彌足駭人。

    溫廷安的氣質(zhì),是偏向柔軟這一卦的,但她手中?的這一柄軟劍,明顯是襯出了一種柔韌而剛硬的氣質(zhì)。

    溫廷安使?用這一柄銀色軟劍,便端的是柔中?帶剛。

    這也是呂氏頭一回躬自目睹女兒的身手功夫,颯然而瀟灑,磅礴且大氣,教人一望,便是難以?挪開眼眸。

    看到呂老祖母與?自家女兒的關(guān)系,從「僵滯」恢復至「舒馨」,呂氏心?中?,委實是大為?寬慰的。

    來呂府之?前?,一路上,她皆是在提心?吊膽,祖孫兩代人,暌違十余年不曾見,今次見之?,會不會陡生抵牾?

    呂氏一直在憂慮著這一樁事體。

    不過,今下所生發(fā)的事實證明,呂氏委實是多慮了。

    溫廷安與?祖母陳氏的關(guān)系融洽著呢。

    -

    在今下的時刻之?中?,習武場之?上,溫廷安拂袖抻腕,一截干凈纖細的手指,靜緩地揩了揩眼角,將?淚漬擦拭干凈,爾后道:“謝謝你,祖母。”

    她悄然牽握住了陳氏的手。

    因是常年習武,女子的掌心?腹地處,生出了諸多突深硬韌的厚繭,溫廷安牽握住的時候,這些厚繭便是抵在了她的虎口肌膚之?處。

    溫廷安的皮膚非常膩涼冷冽,與?陳氏相?握之?時,她便是能夠切身地覺知到祖母掌心?腹地的溫度,是異常的溫熱,如一團爝火,若即若離地炙烤著她的掌心?肌膚。

    呂老祖母聞言,微微一怔,道:“安姐兒何?必言謝?”

    溫廷安道:“謝謝您,在方才的比試切磋之?中?,故意給我放了水,否則的話,我必然是無法在您手上走過十余回合?!?/br>
    呂老祖母聞罷,忍俊不禁地道:“老婦沒有給你放水,平心?而論,安姐兒的身手委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比老婦所想象的,要強悍些?!?/br>
    陳氏這般說,溫廷安倒是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撓了撓螓首,道:“我的身家功夫,皆是朱常懿所教?!?/br>
    陳氏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朱常懿也有個諢號,名曰『朱老九』,他這個人平素看起來,是個慣于插科打諢的混不吝,不過,你別看他這般造相?,回溯當年,這朱老九可?是八十萬禁軍教頭,以?一敵百,其地位堪比大晉玄甲衛(wèi)頭領(lǐng)滕氏,皆是彌足硬韌不俗的角色。你的身手,能夠得到朱常懿的真?zhèn)鳎嗾嬲媸窃旎?。也難怪,適才與?你過招之?時,老婦便覺你的身手功底,頗為?眼熟,腦海里所想到的一個人,便是這朱常懿,但心?中?并不那么確定,得先?問一問你,適才曉得?!?/br>
    溫廷安顯著地怔然了一會兒,這一樁事體,在進入九齋以?前?,她聽阮淵陵說過,不過——

    溫廷安:“為?何?朱老九要隱退于江湖呢?”

    她看定老太夫人,一字一頓地道:“數(shù)年前?隱退江湖,蹤跡杳然,這未免太過于唐突了?!?/br>
    呂老祖母忖量了好一會兒,緩了老半晌,適才凝聲說道:“因為?朱常懿動了蘇清秋的rou糜?!?/br>
    起初,溫廷安沒有聽明白陳氏的話辭。

    過了一會兒,她適才后知后覺,陳氏方才那一句話,擱放在前?世,就?相?當于是:「朱常懿動了蘇清秋的奶酪」。

    原來,在早年的時候,禁軍教頭朱常懿與?鎮(zhèn)遠將?軍蘇清秋,竟是生過抵牾。

    陳氏道:“功高?震主,朋黨同儕之?間?,亦是如此。“

    溫廷安垂下眸,陡地思及了溫廷舜,他在朱常懿門下習學武功,后來又在鎮(zhèn)遠將?軍麾下干事,不知他在漠北之?地,可?會遭罹蘇清秋的忌憚,或是刁難?

    溫廷安一時之?間?有些拿捏不定。

    不過,溫廷安不足一年,便是御賜了『少將?』一職。

    似是洞悉了溫廷安的想法,陳氏狹了一狹眸:“話說回來,你和溫廷舜是怎的一回事兒?”

    第250章

    【第兩?百五十章】

    聞及此?言, 溫廷安的心律,遂是如懸鼓一般,陡地漏跳了一拍, 直覺告訴她, 呂老祖母早就知曉了兩人之間的糾葛和牽連, 但一直隱而不宣,知情但不表。

    在時下的光景之中,溫廷安和陳氏關(guān)系真真正正地破了冰,關(guān)系逐漸升溫, 陳氏便是覓得了一種機會,來打探她和溫廷舜的關(guān)系了。

    溫廷安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望向了習武場外的母親呂氏、劉氏和?溫畫眉, 一眾親眷俱是了蒙昧的笑了笑, 尤其是溫畫眉,還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tài)度。

    不過, 呂氏還是適時幫襯了幾句話,說:“祖母, 安姐兒初來乍到,您便是問她這等事體,還是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她焉能不羞臊?”

    呂氏說著, 開始出謀劃策:“還不如去您的庭院前廳, 先用晚膳,待彼此?熱絡(luò)相熟了些,您再問她與?溫廷舜的事兒, 這就水到渠成了?!?/br>
    正所謂『知女?莫如母』,不外乎如是, 呂氏將溫廷安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道了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呂老祖母陳氏,若有所思地凝睇向溫廷安,晌久才說了聲:“行,老婦這便邀安姐兒前去璇璣院用晚膳,到時候,希望安姐兒能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一抹纖薄的胭脂之色,拂掠過溫廷安的面頰,她驀覺自己的面部肌膚,變得煞是guntang。

    眾人仍舊在靜候她的回應與?反饋,溫廷安遂是徐緩地點了點首,行了一揖,道:“那我遂是恭敬不如從命了?!?/br>
    -

    呂府的晚宴設(shè)于老祖母陳氏的璇璣院,這是溫廷安頭?一回真正意義上進入祖母的院子?,比預想?之中的遠要大氣?磅礴。

    方離習武場,乍入璇璣院,一路可見夾道兩?側(cè)蒔植有濃密蓊郁的刺桐樹,綠意剔透如琉璃琥珀,樹色扶疏如一圍鋪開的勻密長?屏,一寸一寸將闌珊秋意,不疾不徐地頂了出來,刺桐樹長?勢委實喜人,遠觀而去,就像是一軸頗具古雅之意的文人墨畫。

    眾人行至這一圍刺桐樹的盡頭?處,繞過一叢花塢,穿過垂月門,最終抵達了璇璣院。

    此?院是七進大格局,首一扇門便是宏偉軒敞的髹漆朱門,雙扇制式,雙門各自懸綴有一個獸首銅質(zhì)嵌銀圓環(huán),獸首是一只赑屃和?一只獬豸,在晌午淡靜的日色偏略地斜射而下,這兩?頭?兇獸,仿佛被就此?渡了一口濃烈的仙氣?,悉數(shù)活了過來,獸瞳氤氳著流動的一片光色,仿佛真正地擁有了生命,在居高臨下地睥睨對外的一切來者。

    呂老祖母陳氏,慢條斯理地捻起獸首拉環(huán),伴隨著『吱呀』一聲響,一扇沉甸甸的朱漆高門,便是被推拒了開去,原是岑寂的、靜置于空氣?之中的萬千光塵,翛忽之間?,便是劇烈地上下沉浮了起來,勢若躁動的魚群。

    溫廷安的視線,儼似一淌奔騰不息的江河,徐緩地從朱漆高門處,以潺湲澹泊之勢,從容不迫地自此?端一徑地漫延至彼端。

    溫廷安縱目掠望而去,隱隱約約地發(fā)覺,此?一座璇璣院,乃是隸屬于大宅院的格局,在重門疊院的制式之下,她細致地數(shù)了一數(shù),院中攏共七進,一進比一進要寬敞,左右兩?側(cè)依次是書房、墨房、斗室、櫛屋等等,而晚宴,則是設(shè)置在了第五進。

    溫畫眉悄悄跟溫安咬耳朵:“祖母本來意欲將晚膳,安設(shè)于第四進的,然?而,『四』這個數(shù)字,光是聽著,便是覺得有些不太吉利,因于此?,祖母又將晚膳重新排布設(shè)局,設(shè)置在了第五進?!?/br>
    溫廷安一聞,便是幡然?了悟,一抹淡寂的笑色,顯著地拂掠過她的眉庭,她轉(zhuǎn)眸望定了那個高挺且峻直的女?子?,一晌摩挲著袖袂之中的軟劍,一晌溫聲地笑道:“原來祖母還有如此?巧思。”

    這番話,倒是將祖母陳氏說得有些不大自在了,她大掌揩了揩鼻梁,硬頸地說道:“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何足掛齒!”

    不過,溫廷安能夠切身地覺知到,近前這個女?子?,其言辭不知何時變得憨居拘謹了。

    大抵是因為陳氏很?少歷經(jīng)過,這般直接被人這樣說的時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