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長兄(穿書) 第17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道祖的偏執(zhí)日常、被迫尚公主后、我男朋友是神級哨兵?、朱門寵妾、職業(yè)讀者,追文爆紅、穿書前他已在大潤發(fā)殺了十三年的魚[快穿]、海棠壓枝、萬人嫌死后他們都后悔了、炮灰真少爺修仙回來了、娘娘開場就滿級
……從京城來的?? 劉氏聞罷,心頭驀然一跳,本是垂墜在地面上的?目色,一時?間抬升了起來。 下一息,她的?目色與溫廷安的?視線,在空氣之中悄然碰撞上了。 亦因是隔得?近了,溫廷安能夠看清楚劉氏的?面容。 暌違近半年?不見,女子的?鬢角與眼尾處,是添了些隱微的?風(fēng)霜在的?,但芳華仍駐,又因為施了粉黛、點了絳唇、敷了鉛粉,她看起來尤為年?青淑美。疇昔會有的?潑辣、刻薄與機心,沖淡了許多,取而代之地是,是一種柔和嫻息的?氣質(zhì)。 劉氏著一身藕黃透白桃紋的?柳色褙子,芊綿軟草般的?鬢發(fā),舒齊地挽在后首,盤成?一個對稱的?垂花髻,螓首處,露出了一星美人尖。 見著了溫廷安,劉氏悉身怔然,眼前陡地有些恍惚,眼前變得?幽遠(yuǎn),仿佛在睇望一段遙遠(yuǎn)的?歲月與時?光。 劉氏是重生過一回的?人,疇昔有諸多的?籌謀與算計,想要拉踩溫廷安,奉承溫廷舜,但一直不能如愿,亦是逐一告了敗。打從自洛陽流放至中原以?后,劉氏審時?度勢,看清楚了自己的?局限,打算收起一些旁門左道的?心思,真真正正教自己活上一回。 劉氏下意識想要道聲:“大少爺……” 但她顧及到了場合的?問題,復(fù)用?一條襟帕掩住自己的?唇,不敢言說。 李琰曉得?溫少卿,這是行將?同故人聊敘舊誼了,遂是審時?度勢吩咐長隨,道:“讓小鬟另設(shè)一雅間,氛圍要僻靜些的?。” 長隨領(lǐng)命稱是,旋即速速離去?。 李琰對溫廷安道:“既然劉娘子乃屬少卿的?親眷,那下官亦是不便多有叨擾。且外——” 李琰對劉氏道:“本官今日包了你劉氏說書評彈的?場子,你不必多有顧慮。” 劉氏聞言,俯眸低眉,溫謹(jǐn)?shù)仡h首稱謝。 隨同李琰一同離開的?,還有周廉、呂祖遷和楊淳。 周廉低聲對溫廷安道:“那我?們先同李知府粗淺地聊一聊,就是地動之事?!?/br> 溫廷安點了點首:“好,辛苦你們了?!?/br> 周廉?dāng)[了擺手,便是與呂祖遷、楊淳他們走了。 劉氏薄唇輕微地翕動了一番,但余光定格在了旁側(cè)溫廷舜身上,一副欲言又止之色。 溫廷舜素來擅于?察言觀色,當(dāng)下從容地起身,對溫廷安道:“我?同周廉他們一起,跟李知府聊地動一事。” 溫廷安點了點首,纖細(xì)瓷白的?指根,在溫廷舜的?手上,小幅度地牽握了一番,并沒?有說甚么話。 兩人的?這個小動作,望在劉氏眼眸之中,她面容之上,即刻掠過了一抹異色。 直至溫廷舜離開,雅間氛圍頓時?變得?幽謐至極,小鬟添了兩盞新山毛尖茶,告了退后,劉氏適才不可置信地望定溫廷安:“安哥兒,你和二少爺這是……” 溫廷安聽明白了劉氏的?言外之意,劉氏是在問兩人的?關(guān)?系。 溫廷安道:“溫廷舜和我?之間,實?質(zhì)上,并沒?有所?謂的?親緣關(guān)?系、不實?相瞞,我?是個女子。而他呢——” 在劉氏驚怔地注視之下,溫廷安一字一頓地道:“原姓謝,并非溫家人?!?/br> 溫廷安低垂下眼,莞爾一笑,笑意坦蕩又深寂:“至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如您所?見,就是這般?!?/br> 劉氏怔怔地望定溫廷安,晌久,她適才道:“其實?,我?很早就知曉你是個女子,以?及二少爺他的?真實?身份了?!?/br> 劉氏道:“二少爺確乎不是溫家人,他是晉朝皇室遺孤。” 這一回輪至溫廷安詫訝,道:“你怎的?會知曉此些事體?” 劉氏俯近前去?,傾前在溫廷安近前,道出一句話:“因為我?是重生過來的?。” 一抹異色掠過溫廷安的?眉庭,她本是在淺啜清茗,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她怔忪一番,動作滯在了低空之中。 劉氏覺察出溫廷安的?異況,道:“安姐兒不信么?” 溫廷安并非不信。 她本身就是穿書過來的?。 既然能夠有穿書的?設(shè)定,那自然是有重生的?設(shè)定。 不過,她全然沒?有料知到穿書和重生兩種設(shè)定,可以?發(fā)生在同一本書里。 溫廷安覺得?劉氏應(yīng)當(dāng)不知曉她是穿書者,但劉氏自己確實?主動坦誠自己重生了,溫廷安心中有些觸動,對方應(yīng)當(dāng)是把她當(dāng)做自己人了。 溫廷安定了定神?,道:“我?能冒昧問一下么,您這一世要改變什么呢?” 劉氏的?指尖捻弄著桌案上的?撫尺,輕輕敲打在了案緣上,奏出了一陣悶響。 劉氏徐緩地道:“抹煞你,讓眉姐兒抱住二少爺這一株大樹,將?來待二少爺成?勢,眉姐兒便是能夠好乘涼。” 劉氏原以?為自己道出這一番話,溫廷安會生出一絲慍氣,詎料,她并沒?有。 溫廷安淡淡地笑了一下,在原書之中,劉氏便是打著這般一個算盤,所?以?她聽到劉氏親口道出這一樁事體時?,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并不會感到絲毫愕訝。 溫廷安道:“然后呢?” 劉氏道:“我?沒?想到你會浪子回首,參加科舉還金榜題名,最?后遷擢為大理寺少卿——你能成?勢,這是我?始料未及的??!?/br> 劉氏自嘲地道:“我?有意讓眉姐兒去?抱二少爺?shù)?大腿,但二少爺顯然并不是一個這般好親近的?人,所?以?,縱使我?們想要攀附,也攀附不成??!?/br> 溫廷安專注地聽著,凝聲問道:“那重生到底讓你改變什么?” 劉氏道:“我?愿意以?為,我?能夠彌補上一世所?遺留下來的?缺憾,但事實?證明,我?能改變的?東西,簡直是微乎其微——安姐兒,你曉得?么,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無法改變,但不得?不將?已然歷經(jīng)過的?人生,再歷經(jīng)一回,我?發(fā)覺這種重生對我?而言,是一種極其痛苦的?經(jīng)歷?!?/br> 話至此,劉氏眼眶氤氳著一抹微微的?紅,道:“所?以?,在流放至中原一帶后,我?選擇過我?自己的?人生,我?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不想再妄圖改變什么了?!?/br> 劉氏指著桌案上的?醒目與折扇:“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皆是特別喜歡評彈說書,但在前世,劍走偏鋒,反而白活了一場,今生今世,我?不想再錯過自己真正熱愛的?事了?!?/br> 溫廷安聽了,心中生出了一絲觸動,又聽劉氏道:“若不是你母親斥巨資開了這一座御香茶樓,我?還尋不到適宜的?說書的?地兒呢?!?/br> 這一息,空氣岑寂了。 溫廷安在敞亮的?日色之中緩緩瞠眸:“劉姨娘,你方才是不是說,這御香茶樓的?茶樓,是我?母親?” 第231章 劉氏點?了點?螓首, 對溫廷安道:“近一年前,大?夫人從洛陽下放至中原,她是極有慧眼的人, 能嗅出蟄伏于冀州的商機, 冀州天候干燥, 當(dāng)?shù)厝嘶臼遣缓炔璧?,?夫人遂是萌生了開茶樓的想法,雖說是身披流放之名份,但冀州偏近于幽州, 大?夫人的母家便是在幽州,有遠(yuǎn)近族親的多番照應(yīng),此地?無人膽敢看輕大夫人, 大?夫人想要做些什么, 亦是必然能夠做得成的?!?/br> 溫廷安重新審視自己所身處的茶樓,驀然深覺眼前的景致, 有了不一樣的意涵。 ——這是她母親所開設(shè)的茶樓啊。 她心中驟地?涌入一絲澎湃洶涌的思潮,適才想起冀州知府李琰所言, 這御香茶樓的樓主,是一個女子,是一個極不簡單的人物?,不論是在冀南, 還?是在冀北, 遠(yuǎn)近皆有世家大?族在照應(yīng)她,背景極其硬厚,冀州下面六個縣衙, 哪怕存在類似于藩鎮(zhèn)割據(jù)的情狀,但看在呂氏的情面上, 皆是不得不敬讓出幾分薄面的。 劉氏道:“平心而?論,在這冀州,明面上做主的是這冀州府老爺,但任何大?事,拍板定論的,其實是大?夫人?!?/br> 溫廷安聞言,失笑,正色地?打量了劉氏一眼,道:“劉姨娘,您不欲同我的母親相爭了?” 劉氏將開闔起來的折扇,不疾不徐地?收攏起來,反問:“相爭什么?我和?你母親目下情同手足,互相襄助尚還?來不及,為何還?要相爭?” 溫廷安道:“你知道我所指的并不是今刻,而?是疇昔的時景里,你和?我的母親同居在同一屋檐之下,我覺得你有野心,心中難免會替自?己的遭際感到不平?!?/br> “安姐兒原來是說這件事,”劉氏一副若有所思之色,思及什么,淡聲笑出來,自?袖袂之中摸出一折紙書?,遞呈給了溫廷舜,道:“安姐兒,不若看看這個?!?/br> 溫廷安眸色一動,主動接過了這一疊紙,平展開來看,頭一眼,她便是稍稍怔住。 這是一封正兒八經(jīng)的和?離書?。 溫廷安凝著眸色,道:“劉姨娘,您……” 她所撞見的,是劉氏淡寂沉篤的一張面容,她凝聲說道:“在崇國公府的這十余年?里,安姐兒的父親,亦即是國公爺,在他的眼中,從來就只有你的母親,從來只有大?夫人,毫無我的一席之地?,我在溫家的長房之中,根本就是多余的一個?!?/br> 溫廷安嘴唇翕動了一番,意欲說些什么,但在此時此刻,她能夠說些什么呢?勸和?嗎? 勸和?又能有什么用? 溫廷安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溫善晉,與呂氏乃是自?小結(jié)有婚契,在溫善晉寒窗苦讀之時,呂氏女扮男裝,千里迢迢去書?院尋他,在那樣一個時光里,兩人真正互生情愫,亦是定了情。 父親素來是一個目不容沙的人,認(rèn)定一個人,那便是一個人了。他府中的那些姨娘們,不過是按照溫老太爺?shù)膰谝饧奕腴L房里的。溫廷安的胞妹溫畫眉,是父親與劉氏誕下的唯一子嗣,打從生了畫眉,父親應(yīng)當(dāng)是再未踏足過劉姨娘的院子里了。 劉氏自?嘲地?道:“我在宅內(nèi)搞了些斗爭,又有何用處呢?崇國公根本就是不搭理的,你的母親亦是從不將我的這些斗爭和?心機,放入眼中,不屑與我一爭,到頭來,這不過就是我一個人所唱的獨角戲?!?/br> 溫廷安不知該蘊藉些什么,人的悲歡有時候并不相通,她不能對劉氏共情,但她覺得可以理解?——不知為何,以前覺得頗為刻薄的一個女子,但在目下的光景之中,溫廷安驀然能夠感受到一種身世飄零的凄楚之感。 語言在這種時刻,淪為了一種蒼白而?無力?的東西。 循照設(shè)定,劉氏本是原著之中的反派,但溫廷安看著掌心腹地?之上的這一封和?離書?,不知為何,竟是覺得自?己對劉氏厭憎不起來,劉氏在過往對她所做過的事,溫廷安忽然之間覺得無足輕重了。 與父親和?離,或許這是對劉氏最好的結(jié)局,因為她能夠得到解脫。 劉氏正色道:“我打算等待一個合適的日子,至少要回到洛陽,同國公爺見面,到時候去戶部官署簽下和?離書?,取押身契,這般一來,我的身份,就不再是崇國公府的姨娘,而?是一個自?由而?獨在的人,從今往后,我是一個不再受舊身份拘束的人了?!?/br> 溫廷安將和?離書?悉心概覽一回,閱覽畢,便是將和?離書?遞予了劉氏:“我尊重您的選擇,您要同父親和?離的那一日,可來提前話與我知,我會給戶部提前打個照面。” 劉氏聞言,眼睫垂落了下來,道:“謝謝你啊,溫少卿?!?/br> 溫廷安拂袖抻腕,在劉氏的肩膊處,很輕很輕地?拍了拍,道:“此則我應(yīng)做之事,應(yīng)該的。” 一股熱流涌入了劉氏的眸眶之中,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牽握住溫廷安的手,溫聲道:“我?guī)闳ヒ娨姌侵??!?/br> 溫廷安目色驟地?一瞠。 現(xiàn)在就帶她去見母親呂氏么? 一時之間,溫廷安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絲近鄉(xiāng)情怯的心思。 就像在嶺南廣府,于溫廷猷的率引之下,去竹屋見溫青松、二叔三叔他們。 溫廷安隱隱有一些畏葸不前,但心中又有一絲與族親團(tuán)聚的祈盼與渴念。 她的這種心境,既是微妙,又且復(fù)雜。 溫廷安眸色輕輕地?顫動了一下,近午的光景里,漏窗外的鎏金色日光偏略地?斜照入內(nèi),在她的睫羽與眼褶處鍍上了一層細(xì)碎的麥芒,她驀然覺得自?己的眸眶,蘸染了一絲guntang之意。 眼眶不知是被日色深深燙了一下,亦或是被心腔之中的某種情愫所渲染,她驀覺一種溽熱濕漉的霧漬,堆砌在自?己的眼眶之中,沉重得仿佛要跌出眶瞼。 溫廷安靜靜地?深吸一口涼氣,克制住心中所潛藏的百般情緒,鼻翼小幅度地?翕動了一番,淡聲地?道:“我現(xiàn)在就能去見母親嗎?” 劉氏溫然地?道了一聲:“好?!?/br> 她靜緩地?起身,朝里間行了過去。 溫廷安朝簾子外靜謐地?看了一眼,露出了躑躅之色,緩聲道:“可是冀州知府那邊……” 劉氏淡掃了一眼簾子外的方向,輕攏慢捻地?執(zhí)起了一柄剔指甲的刀,嬌慵地?剔了一剔指甲,道:“李知府今晌包了我的場子,他目下既是不欲聽?我說書?評彈了,那我豈不是省得自?由自?在,亦是能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溫廷安品出了一絲端倪,驀覺這冀州知府李琰與劉氏,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故事在的。 但目下的場合不太對,因于此,她亦是不過多詳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