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長兄(穿書)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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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來到?了停尸亭。 甫一入內(nèi),溫廷安鼻子翕動一下?,眉心寥寥地鎖起來,隨行?的周廉、呂祖遷與?楊淳也嗅到?了一股濃郁到?腐爛的氣息,容色各異,周廉掩鼻道:“怎的一股酒味?” 一般而言,他們初次接觸尸首,會嗅到?臟器腐爛的氣息,但這具尸首身上的酒氣,比他臟器腐爛的氣息竟要?濃烈許多,于義莊擱置長達八日,酒氣還如此腥郁,生前究竟是灌了多少酒。 溫廷安問道:“郝容很愛飲酒么?” 楊佑看了尸首一眼:“少卿爺有所不知,這個郝容是個名副其實的酒壇子,上值時酒都不離身,他有個酒瓢,一日去外頭打三回?,卑職每同他接觸,就沒遇到?身上沒酒氣的時候?!?/br> 說?著,楊佑挑挑眉:“大抵酒能讓郝容維持清醒罷?!?/br> 這番話顯然在指涉些什么,說?郝容骨子里是個無可救藥的酒鬼,喝醉了酒,行?夜雨的路,很可能是犯醉才墜河死了。 其間,一位仵作燃了一碟黃紋盤香,掌了兩盞四角青紗明燈,原是昏晦的亭臺,一霎地亮煌了起來,迎著燈燭幽幽泅漫而出的光,溫廷安逐漸看清楚了郝容的尸首。 嶺南天時溽熱潮濕,尸首的儲放時長,比北方要?短得多,尤其停放的日子長達八日,尸身會提前進?入腐爛生蛆的階段,但近半年以來,溫廷安見到?過的尸體不計其數(shù),心志早已錘煉得極為冷硬,她吩咐仵作驗尸。 郝容的尸體,歷經(jīng)一回?醋湯的洗濯,確乎是通身毫無損痕,沒有磕著,也沒有絆著的磨損痕跡,至少表面的皮膚沒有絲毫外傷。 不過,尸體的腹腔卻顯得過于膨脹了,仵作拍打之時,溫廷安能聽?到?清明的響聲,比及細葉刀緩慢地裁開腹部,溫廷安定了定神,看清了里頭的情?狀,除了蠕動的成團白蛆,還有過剩的污濁酒液并及食渣。 “生前酒食醉飽,食道與?胃脾皆悉數(shù)撐裂了,”仵作對溫廷安道,“死者的腹腔過于充盈,食道淤塞,諸多酒液頂壓至橫膈,在初驗時,本以為是心肌梗塞引發(fā)的窒息休克,但在復(fù)驗驗察時,卑職用明礬勻抹肺葉,發(fā)現(xiàn)肺葉里的濁液與?酒液設(shè)色全然并不一致,那是河內(nèi)寄藻才有的色澤,比起腹脹梗塞食道引發(fā)的窒息,溺斃的可能性更大?!?/br> 易言之,在心肌梗塞抵達之前,郝容已經(jīng)溺斃了。 仵作驗尸的工序很嚴謹,一絲紕漏或錯處也沒有,尸首上的每一項特征,都指向郝容是意外溺亡的。 尸首上毫無破綻,溫廷安一行?人,遂又?去了郝容墜橋的地方。 一條近乎呈九曲之勢的珠江,將廣州府切割成兩瓢,分成南岸北岸,南岸有諸多津渡碼頭與?畫舫駁船,延岸而居的大多是漁民,視線往南延伸,可以望見息壤之上,坐落著諸多圍龍屋與?平頂瓦屋,烏瓦粉墻,結(jié)廬人境,當(dāng)?shù)氐娜薱ao著客家白與?廣州白,中原的官話,以零碎的形式,羼雜在蘸染水汽的方言鄉(xiāng)音之中。 如果說?南岸返璞歸真?,北岸則是雕欄玉砌,楊佑指著諸多連綿起伏的庵廳,對溫廷安道:“少卿爺南下?時,應(yīng)當(dāng)也聽?說?了夕食庵的掌故,嶺南有七大名庵,名庵之首,就在北岸?!?/br> 一座龐大的水磨青板橋,氣吞山河地跨過珠江下?游,聯(lián)結(jié)著南北兩岸的貿(mào)易往來,前幾日都在下?雨,值回?南天的天時,橋面上淤積了不少水,道濕打滑,但有絡(luò)繹不絕的行?腳商家盤亙橋墩各側(cè),沿街喊賣。 郝容是在靠近南岸的地方跌落下?去的,他墜水的地方,附近停泊著不少駁船,周廉、呂祖遷與?楊淳四散去橋墩的各側(cè),尋溯蛛絲馬跡了。 溫廷安細細看去,那船上卻沒有綴有漁網(wǎng),問:“這些船,既然不行?捕撈之事?,也不像是載人賞江景的畫舫,到?底因何而設(shè)?” 楊佑笑容變得有些詭冷,道:“專門用來撈死人的?!?/br> 一抹異色掠過溫廷安的眉宇,她面容仍舊平寂:“撈死人?” “少卿爺是中原人,怕是頭一回?來南方罷,這南方呢,水多橋多,水一多,就有了船只與?航貿(mào),但橋多,那白事?也便多了起來?!?/br> “下?官來廣州府有十八年了,每一年,在橋上抱石沉珠江的人,不計其數(shù)呀,有負債累累想不開的,有為情?所困共同殉情?的,有養(yǎng)不起兒女拖家?guī)Э谝黄鹱员M的,凡所盡有,無所不有,沉珠江的緣由,端的是千奇百怪,下?官前幾年還能一腔赤誠去勸一勸,時而久之,是勸也勸不動了,一個人若是想死,縱使閻羅陰曹也擋不住?!?/br> 楊佑指了指駁船:“知府爺就在兩岸設(shè)了船只與?漁民,專門用來撈死人的,喏,郝容的尸首,就是羅師傅打撈上來的?!?/br> 言訖,楊佑遙遙朝著橋畔灘涂一只駁船招了招手。 羅師傅撈著一位年青水手,手腳利索地cao槳駛近,問話就隔著橋墩進?行?了。 在一片清淡的江水咸濕水汽之中,溫廷安打量著這兩位生在水上的漁民,俱是上身赤膊,首戴稻草編織的鵝黃圓檐帽,因為常年水上勞作的緣故,皮膚乃系健康的古銅色,腱子肌與?肱二頭肌看起來非常硬韌,下?面是粗褐短袴,打赤足,小腿展露在空氣之中,上面是蓊郁的腿毛。 聽?溫廷安問起打撈尸體的時辰以及經(jīng)過,領(lǐng)頭的羅師傅一舉推前那個年青水手:“冷尸是阿繭撈上來的,這個細路仔清楚得很,快,跟官爺嘮嘮?!?/br> 細路仔,是一句典型的廣州白,意思是指小孩兒,溫廷安這南下?的途中,周遭很多是cao廣州白的客商,她耳濡目染得不少,雖不太會說?,但可以基本聽?懂。 眼前這位年青水手,跟她年歲相仿,但不太敢直視她,眼神一直溫靜地覆在地面上,手絞在腰際,一副拘束的行?相。 溫廷安道:“你是何時發(fā)現(xiàn)郝容的?” 阿繭忖了一下?,道:“草民是晨早起棹巡江的時候,發(fā)現(xiàn)南岸那一堆寄藻里,浮著一坨黑不溜丟的名堂,當(dāng)時天還沒亮,看不起清物,以為是岸畔延道的出糞人,偷了閑,隨手將泄物斟水去了。官爺應(yīng)是曉得,糞能哺藻,藻卻是害水之物,常引珠江變赤水,故此,草民忙去清濯藻物,哪承想提燈照望之時,才發(fā)現(xiàn)這坨泄物,原來竟是個冷掉了的官卒……” 話至此,阿繭露出畏怯之意,兩股顫栗,仿佛沒從那驚世駭俗的場面掙脫出來。 “草民在珠江上撈了三年的人,士農(nóng)工商三教九流皆有之,唯獨就沒撈過官,草民想不通,這當(dāng)官的多風(fēng)光啊,有甚么好想不開的……” 話未畢,阿繭的后腦勺,猛地挨下?羅師傅一掌雷,“叨叨逼逼亂嚼什么舌根,沒看到?官差正在查案么?” 阿繭頓時噤若寒蟬。 溫廷安失笑:“別打小孩的后腦勺,長身體的年紀,再打下?去,就不聰明了?!?/br> 羅師傅:“細路仔就是欠管教,官爺甭替他說?話,繼續(xù)問?!?/br> 溫廷安推斷了一下?郝容的死亡時間,從尸首生出的瘢痕、尸僵與?肺葉腫脹情?狀觀之,他是墜橋后的半刻鐘內(nèi)就溺斃了,當(dāng)時人還處于宿醉的狀態(tài)之中。 溫廷安問道:“你打撈郝容的時候,他身上當(dāng)時有什么東西?或者說?,岸上有什么人?” 阿繭還是照例思忖一番,扳著指頭,道:“呃……官人的身上,似乎沒有什么東西,大都給江水沖至灘涂上,給拾荒匠揀走,要?么就是沉江了,但草民打撈了兩日,遍尋無獲?!?/br> “至于岸上有什么人的話,當(dāng)時天色真?的很黑,草民也委實睇不清?!?/br> 阿繭話至尾梢,問:“官爺可是要?尋什么東西?或是要?尋甚么人?” 溫廷安牽了牽眼角,搖了搖首:“沒有,只是照例問問。” 詢問完漁民,少時,周廉、呂祖遷和?楊淳就陸續(xù)回?來了。 呂祖遷先道:“我去詢問了近遭的販夫走卒,問八日以前雨夜的事?,但大多數(shù)人對郝容墜橋冇印象,郝容墜橋時間是在子夜,但當(dāng)?shù)孛窬佑性鐚嫷牧?xí)慣,一般亥時以前便歇下?了,我訪了一圈,沒有直接目擊墜橋的人。” 溫廷安眉心蹙了一會兒,但很快平展開來,對呂祖遷道:“講廣州白有內(nèi)味了?!?/br> 周廉道:“我去造謁郝容的屋舍,他家的夫人和?兒女正在守靈,我問過了,郝容生前最愛去的酒家是南岸的菩提庵,每夜下?值都要?光臨一回?——”說?著,驅(qū)前壓低聲音道,“據(jù)郝夫人說?,郝容常在菩提庵賒酒,與?庵主關(guān)系匪淺,卻遭旁余地痞酒客的嫉酸,他們不敢直接對郝容尋釁,常在郝家門前鬧事??!?/br> 溫廷安眉心露出一抹興色,原來這個郝容還有風(fēng)月一面,她道:“南岸的菩提庵?” 她問楊佑:‘菩提庵與?夕食庵有什么區(qū)別?” 楊佑露出了行?家的面容,道:“這可有講究,師姑庵分有三六九等,夕食庵是一等,那么這個菩提庵,就是連九等也算不上了,小作坊、小牌面、不入流,女尼身上一股子未開化的胭脂味兒,與?夕食庵的師傅,簡直有云泥之別?!?/br> 溫廷安噢了聲,淺笑道:“楊書記見識過?” 楊佑笑道:“咱家的知府爺有個待客之道,有朋自遠方來,必是要?延請他去夕食庵一遭,下?官十多年前初來廣州,便是已見識過一回?,待兩日知府爺上值,定會為少卿爺在夕食庵接風(fēng)洗塵,嘗嘗人間至味?!?/br> 溫廷安想起半日以前,方才與?望鶴相識,這位女子對她說?過,很快會再相見。 此話果真?不虛。 目下?的光景,還剩下?楊淳沒有稟復(fù),假令他沒查到?什么的話,自今下?開始,他們便從菩提庵開始調(diào)查。 詎料,楊淳道:“溫兄,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溫廷安納罕:“什么人?” 楊淳沒有答話,延請她下?了水磨青板橋,抵達北岸,周廉、呂祖遷面面相覷,亦是跟了上去。 于一片吆喝叫賣聲中,附近有一座名曰『周家磅』的米行?,搞批發(fā)生意,米販著一身開襟綢裝,正在盤坐在倉口前,掬起米袋的米,對往來的采米商吆喝道:“白晝新收的鵝塘洲貢米,來瞧瞧咯!咱家濯米的水,是羅浮山上的松泉,漿洗嶄亮,米白如乳,熬粥不黏牙,煲飯不糯口!” 楊淳指著其中一位采米商,對溫廷安道:“你應(yīng)該認識他?!?/br> 溫廷安望著那個年青人的背影,一身仆役打扮,在一眾年紀不輕的米商里,顯得格外出眾。 不知為何,她驀覺眼熟,等年青人挑揀了好了米,吩咐倉內(nèi)的米役裝滿二十袋,預(yù)備搬上運貨的牛車時,她呼吸凝凍,猝然行?前一步:“溫廷猷?!?/br> 溫廷安的聲音在輕顫。 本是在搬米袋的年輕人戛然頓住了動作,回?首一望,露出了一張長滿風(fēng)霜、蘸染土塵的臉。 世間的一切聲籟,仿佛寂止了。 半年前,溫家所有男丁下?放嶺南,其中也包括溫廷猷、溫廷涼,一個是科舉預(yù)備役,一個是名落孫山的落榜舉人,流放后,他們與?溫廷安再沒有通過音信,她所寄出的信札,他們從未回?復(fù)。 他們適逢大好的青春年華,躊躇滿志,本該在官場上大展拳腳,卻被她親手毀掉,徹底貶為勞役。 應(yīng)該非常憎恨她罷。 從未想過,她與?溫家人,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第144章 熙光暖照南城柳, 滿衢浮動絮色,潮濕的風(fēng)悄然拂動兩個少年之間的衣裾,發(fā)出獵獵的聲響, 溫廷猷定定地望溫廷安一會兒, 確證了來者是他的堂兄, 那垂在腰側(cè)的兩只蘸染了米粉的手,教他用褐裾潦草地擦了一擦,緊接著勁步上前,大刺刺敞臂開懷, 不?偏不?倚地摟住她! 溫廷安亦是深深回擁住他,近乎大半年沒見到,溫廷猷的個頭還往上躥了不少, 原先是與她齊高的, 在目下的光景之中,已然比她高出整整一個個頭了, 估摸著往后?還有得長。 “長兄,久疏通問, 時在念中,”溫廷猷滿面俱是惆然的淚漬,嗓音也?濕透了,雙目直直凝視她, “我還以為你終生都不會來看我們……” 溫廷安眼梢亦是覆上了一層漉漉的水汽, 委實是忍不?住了,她仰起首來,用手背輕輕揩了一揩, 鼻翼輕微地翕動了一下,輕聲道:“此地不?宜敘舊, 走,挑個雅間,我們好好的說說話。” 溫廷猷卻是搖了搖首:“我還有諸多采米運米的卒務(wù)在身,待忙完了,傍午一定來尋長兄,長兄可是在廣州府的公廨?” 溫廷安可沒這般大的架子,“這怎可使得,你既是采米,還加運了二十袋,應(yīng)當(dāng)是為這北岸的食庵做事,不?若相?告一二,我下值后?好去尋你?!?/br> 溫廷猷露出了腆然的神?色,低聲道:“我初到嶺南,因年輕,氣力也?大,被夕食庵的師傅相?中,從今往后?,便?是在庵廳之中干起了采米的行當(dāng),師傅極是慈悲,從不?少我一口下欄飯吃,每逢節(jié)令,還會給我新?衣裳和諸色賞賜?!?/br> 溫廷猷看?著溫廷安,執(zhí)著她的手,笑意溫暖,道,“長兄,你可曉得,師傅聽?聞我是畫學(xué)諭出身,一直鼓舞我執(zhí)筆摹畫,教我別荒廢了一身學(xué)問,說不?久的將?來,我定會等來赴京參加春闈的那一日?!?/br> 溫廷安聽?罷,很?是動容,“你說的這位師傅,可是法號望鶴?” 溫廷猷瞠目:“長兄識得望鶴師傅?” 溫廷安淡寂地笑了下,“在南下的客船之中,有幸仰起尊榮,深為其道行、廚藝所欽服。廷猷,望鶴師傅說得一絲錯處也?沒有,你要一直執(zhí)起畫筆,永不?言棄,等到赴洛陽參試的那天?!?/br> 她垂下眼睫,輕聲道:“當(dāng)初將?你們下放,是我的一個權(quán)宜之計,天家生性?多疑,最?是眼不?容沙,你們?nèi)羰抢^續(xù)待在洛陽,只怕是兇多吉少,在天家執(zhí)政的兩年內(nèi),你們可能都要待在此處,比及第?三年,我定會讓你們回至洛陽?!?/br> “長兄怎的哭了,”溫廷猷見狀,手忙腳亂,情急之下,用拿出原是擦汗用的襟帛遞呈給她,溫聲道,“快擦擦,你是少卿爺,屢破懸案,聲名?遠播,應(yīng)有一身官威,今后?在溫家人面?前可以哭,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輕易哭鼻子,好嗎?” 暌違經(jīng)年,溫廷猷仍舊喜歡說些很?稚氣的話,但在此情此景之中,教溫廷安一個異鄉(xiāng)人聽?來,頗為感動,聽?啊,她又是重新?有家的人了。 談起溫家人,溫廷安永遠都無法忘卻在雨幕之中被溫青松暴怒掌摑的那一幕,她問道:“父親、祖父叔伯、廷涼他們,目下情狀如何?” 原是揄揚的氛圍,翛忽之間黯沉下來,溫廷猷沒有正面?回答她,“傍午夕酉時初刻,長兄在水磨青板橋北岸等我,我?guī)闳ヒ娝麄儭!?/br> 溫廷安笑道:“好?!?/br> 她平復(fù)了一會兒心緒,拾掇好自己的神?態(tài),隨隊伍回至官署后?,她復(fù)盤了眾人所搜集到的線索,挽袖執(zhí)起墨筆,在影壁上寫?了兩大條勘案的線索。 甲:菩提庵、廣州公廨與郝容之死的糾葛(或意外,或人為) 乙:廣州知府與郝容爭執(zhí)的真實緣由 這種勘案梳理法,名?曰『詞頭法』,乃系阮淵陵教授給溫廷安的。外出采線索,要與諸多的人進行對話,線索總是駁雜而龐大,這個時候,邏輯千萬不?能亂,線索需要一條一條地耙梳精細,詞頭法就能派上用場。 “郝夫人提到過,郝容常年去菩提庵打酒,如此,他生前買醉的的地方,很?可能就是菩提庵。我們需要詢問庵主以及常去郝家尋釁的那些酒客,趁著郝容醉飽,有無可能上前去尋釁?!?/br> 溫廷安看?著周廉他們,道:“亦或者是,這些酒客有沒有可能,成?為郝容墜橋時刻的目擊證人?!?/br> 呂祖遷拿起兩份初、復(fù)驗的驗狀,道:“在義莊的時候,仵作反復(fù)驗過尸首,說郝容確乎是溺斃的,尸體外身絲毫沒有搏斗過的痕跡,加之案發(fā)當(dāng)夜,下了大雨,橋上磚道濕滑,他還醉透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意識不?清明,沒仔細腳下路,順著橋墩意外墜河,橋墩上有墜橋的痕跡,上面?的磨損,與郝容所著官袍的磨損,是極為相?符的?!?/br> 溫廷安捧攬了那兩份驗狀一眼,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份微妙的直覺,覺得郝容之死,遠沒有這般簡單純粹。他雖是酒壇子,但通過丟官弁、背著廣州知府寫?下諫言奏折,寄送至京城,由此可看?出其忠直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