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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他長兄(穿書) 第101節(jié)

    能觀察到她手上那一處過敏的地方,不?消說,他?還觀察得真是?細致。

    溫廷安耳畔復又?回溯起呂氏曾經(jīng)對她所說過的話,那是?教誨也?是?鼓勵,溫廷安仿佛有了底氣,遂是?步子拐了個大彎,朝著溫廷舜所在的文景院疾走而去。

    她走得又?急又?快,臉上是?微醺的神色,看著溫廷舜就近在眼前?了,一個不?慎,鞋履上被絆著了一小塊碎石,眼看要跌落下去。

    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未應景地出現(xiàn),溫廷安發(fā)現(xiàn)溫廷舜抻臂扶穩(wěn)了她。

    這一瞬,她的鼻腔觸在了他?的鎖骨處,俯仰之間呼出的溫熱氣息,噴薄在了少年的肌膚上,溫廷安眸睫瞠了一瞠,可以近距離地看到他?脖頸處虬結(jié)的青筋和微暈的膚色。

    目下是?三更夜,兩人停駐在竹苑近旁一株高大參天的槐樹之下,暝蒙的長夜篩碎了皎月的光,風拂過,槐葉旋著飛墜,空氣里彌漫著微涼的氣息,二人的距離近在咫尺,溫廷舜身上那一陣清郁的桐花香氣就這般纏攪住她的身軀,連篇累牘的月色靜靜揉著一團微燥的風,從兩人的吐息之間穿插而過,驚落了一樹的粉白槐花。

    溫廷舜本是?要松開她,殊不?知,他?的袖裾被一只纖細的手緊緊攥住,他?感受到她的不?同尋常,剛想?問她是?否有礙,下一息她抬起霧漉的眸,一字一句地問他?:“為?何這段時日,一直在回避我?”

    溫廷舜喉頭一緊,一份露霜霧水,不?偏不?倚地蹭過他?的肌膚,一抹涼薄的燙意貼著他?的頸部肌膚滾落下去。

    剛要說話,卻被她適時截斷了去,“最近一直對我忽冷忽熱,每次要尋你說話,就故意擺出一張冷臉,一副不?想?讓我去尋你說話的樣子,但在酒宴之上,卻又?處處照顧我的身心狀態(tài),替我擋了酒——”

    溫廷安隔著袖裾,捏緊了溫廷舜的骨腕,力度漸然地收緊,“你這種人,真的一點?都不?討喜,春闈那夜結(jié)束,你開始一直若即若離,難道就因為?我擺出長兄的態(tài)度和架子,就這樣將你勸退了嗎?可是?,你明?明?心如鏡鑒,我們之間連一絲親緣關(guān)系都沒?有?!?/br>
    什么禮義?廉恥,都暫時不?要了。

    “你性?格就是?一個捂不?熱的石頭,是?荷罪之身,無?法做出切實的承諾,未來趙珩之很可能不?會給?你留下一條康莊大道,但那又?怎么樣呢?你這幾天回避我,卻又?默默對我好,還在家宴上旁敲側(cè)擊讓我議親,你這樣擅做主張的行為?,真的很討厭?!?/br>
    她的聲線跟著漫天的星辰一同落下,溫廷舜的呼吸從這一刻開始凝滯了。

    他?不?動聲色地收緊攬在她腰肢上的手,另一只空閑的手捂住她的后腦勺,微醺的氛圍,讓溫廷安腰窩軟了一截,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膊處,用軟糯的聲音對他?說:

    “溫廷舜,我想?過了,你還記得我以前?對你所做過的種種混賬事嗎,因為?嫉妒你,所以我做了很多惡事,但你比我所預料之中的要隱忍太多,在三舍苑三番五次同你接觸,你是?一個兼容并蓄、極有修養(yǎng)的人,一直默默做了很多事,但又?不?會主動聲張,我也?是?從那一段時間重新認識你?!?/br>
    “你雖然故作高冷,也?不?好相處,但我知道你是?清醒、克制、坦率的人,所以,當你的真實身份在趙珩之面前?暴露時,我有些慌了,怕你無?法昭雪,所以才擅做主張跟趙珩之做了一場交易,這件事我沒?有顧慮你的感受和想?法,對不?起。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我逐漸審視清楚自己的心,不?論是?看書還是?習字,都能想?到你,看任何景物?,都仿佛是?在看你?!?/br>
    “之前?總是?給?我使絆子,拿走我的襟圍還極為?理直氣壯,外冷內(nèi)熱,嘴有時很毒,腹黑、裝冷淡,但是?——”

    溫廷安捏緊他?身上的衣襟,小臉從他?懷里抬起來,嗓音纏著顫瑟的水腔,“我喜歡你?!?/br>
    “不?論你是?疇昔的謝璽,還是?現(xiàn)在的溫廷舜,我都喜歡你。”

    第131章

    溫廷安尚陳情畢的一刻, 人籟無聲,萬物?靜默如謎,溫廷舜眸瞳黯沉, 喉結(jié)滾動, 眼瞼燒燙, 原是攬著她?腰肢的手,沿著她?窄瘦的纖背一路蔓延往上,指腹捻蹭過褙子的繭綢蠶絲,落定在?她?的面容上?, 不知是酒還是羞赧,她?頰面肌膚竟是guntang如沸,肌理細膩瓷實, 他指腹觸碰其上?, 是柔軟與?粗糲的糅合,比及溫廷安的小臉被朝上仰起一個弧度, 她?望見少年眼睫下垂,目色俯近, 映照在樹樁之上的兩道人影,此一刻重疊在?一處。

    月色儼似一頭忠實白駒,繞著兩人不輟地打?轉(zhuǎn)兒,溫廷舜偏過眸, 深深鎖住那張臉, 鼻子先蹭碰上?對方的,接著,嘴唇沿鼻梁的輪廓一路溯游, 流連過她?的眼瞼,面頰, 耳根,輾轉(zhuǎn)反側(cè),最終停棲在?那柔潤濡濕的檀唇處。

    近乎是夢寐以求的觸感,溫熱綿軟到了極致,少年軀體繃緊如鍛鐵,一手掬起她?的臉,一手握緊她?左側(cè)肩膊,因是掌中?力道緊勁,他的指腹在她身上褙子蹭出四道凹陷下去的褶痕,整個人的理智,似是也劇烈地拽曳下來,一同燒毀沉淪。

    槐樹之下岑寂無聲,蓊郁的樹影投在?斑駁的地面,篩略下屏住息聲息的風,溫廷安眸色在?半晦半明的光影之間緩緩瞠開,當時光顧著借用酒的催迫,進行轟轟烈烈的一番陳詞,倒忘了怎么收尾,鬢發(fā)?之下彰顯出一截雪頸,細細如桃枝的筋絡,掩藏在?肌膚之下,襯出一種近乎無措的緊張與?拘謹,這般靦腆的造相,看在?溫廷舜的眸底,反倒激起一種狠狠戲弄的心念。

    被摁入懷中?的一瞬,溫廷安與?他嚴絲合縫地貼緊在?一起,彼此的衣衫在?碾磨之中?撩出燎原般的山火,她?想要說?些什么來紓解緊張,但一開口,他便是偏過首,進一步加深了這個親吻。

    纖薄的空氣之中?,灌入了排山倒海的桐花香氣。

    還有清郁馝馞的酒香。

    溫廷安本是下意識有些抵觸,但這一切的章程,是循序漸進的。

    少年的吻,溫柔且耐心,反而吸引她?一步一步引入春夜的漩渦里。

    與?春闈科舉的那一夜迥乎不同。

    現(xiàn)在?的溫廷舜,每進行的一步,都會循照她?的意見。

    在?尊重她?意愿的情狀之下,偶爾顯出強硬的棱角。

    明明她?說?過,蜻蜓點水就很好,他偏要加深這個吻。

    說?過不要親吻耳根,他偏讓細密的吻。

    在?她?皮膚上?纏綿,癢意瘋狂地生出來,她?縮了縮身子,意欲推開他,反教他握住手腕,被強勢地逮住。

    去了文景院。

    要準備……竊食禁忌的果實了嗎?

    溫廷安的大腦有些繚亂,被放倒在?床榻上?,本以?為他會繼續(xù)沒進行下去的事情,結(jié)果,半迷糊半清醒間,感受到他替她?掖了掖衾被,衾被上?皆是他的氣息,好像是另一個他衍生出來,以?親昵之姿摟住她?。

    溫廷舜在?親吻她?的手心,少年沙啞繾綣的嗓音酥在?耳根處,“溫廷安,我也很喜歡你?!?/br>
    他拿起一塊瓷枕掂放在?她?瘦背后,十指與?她?的相扣,“對不起,這幾日一直回避你,也謝謝你,能夠向下兼并,喜歡我這樣?一個荷罪之人——”

    溫廷舜剩下的話,行將要說?下去時,卻被一截纖纖細指抵住嘴唇,溫廷安霧漉漉的眸變得?很清醒,輕喚了一聲:“溫廷舜?!?/br>
    “我在??!?/br>
    “謝璽?!?/br>
    “我在?。”

    溫廷安支棱起身軀,正色地望定他,“你此行一去,要去多少年?”

    這算是直擊兩人之間關(guān)系的問題了。

    他說?要去鎮(zhèn)守漠北,從基層糧草官坐起,這樣?的話,必然?要持續(xù)很長的一段時間,沒個幾年是回不來的。

    金禧帝病入膏肓,完顏宗武在?奪嫡之爭中?落敗,完顏宗策即將登上?帝位,不出多時,大鄴與?大金即將戰(zhàn)事再起。

    “最快兩年,”溫廷舜視線鎖住她?,聲線沉了一沉,“最慢五年?!?/br>
    案臺上?的燭火教漏窗之外的簾風一拂,頃刻熄滅了去,兩人的面容浸泡在?昏晦之中?,因是看不清彼此的面容,視線受了阻,其余的感官,因于此變得?極為敏銳與?明晰。

    溫廷安的呼吸,逐漸變得?輕若鴻羽,他握緊她?的纖纖素手,嗓音專注而深凝,“溫廷安,你愿意等?我嗎?”

    溫廷安聞言,整一顆心都燒融在?了濃烈的月色之中?,雪白的頰面上?,渲染起了兩抹緋紅的云霞,她?一錯不錯地凝視溫廷舜,深深握住了他溫熱的掌心,一陣靜默之后,適才啟口道:“好,我等?你。”

    “——溫廷舜,我們一起成長,變得?強韌罷。”

    這番話說?得?少年動容,他俯身傾前,抻臂摟緊她?,下巴眷戀似的抵在?她?的頸窩處,少年的吐息變成了一道柔軟的羽毛,有一下沒一下刮蹭在?他的肌膚上?。

    酒讓人變得?膽大,本來想宿夜,但檀紅與?瓷青沒尋著主子,便四處尋開了,溫廷安不想讓外人發(fā)?現(xiàn),遂是一晌揉著太陽xue,一晌徐緩地從床榻上?起身了來,說?,“我得?走了?!?/br>
    “我送你。”溫廷舜攙著她?的右胳膊,動作極盡溫和,將她?緩緩地送入濯繡院。

    呂氏見著二人來了,忙迎上?前去,嗅到了溫廷安身上?的酒香,嗔怪道:“怎的喝了這樣?多?你可知曉自己?對酒過敏?”

    話雖說?對溫廷安說?著,但眼神卻是看向了溫廷舜,目露一絲責咎。

    溫廷安怕呂氏對溫廷舜有責怪,連忙護在?他身前,解釋道:“本來叔伯和賓客要給我灌還很多,但溫廷舜替我擋了很多,您誤會他了……”

    這般護犢子的架勢,一下子讓呂氏瞅出了一絲貓膩,她?淡笑了一聲,識趣地沒刨根問底,讓溫廷舜回去,她?單獨將溫廷安扶回了寢院之中?。

    “你跟那小子,坦白了?”替溫廷安擦拭面部時,呂氏靜坐在?床榻前,沉默晌久,目色落在?女?兒不同尋常的膚色上?,啼笑皆非地問道。

    溫廷安原本想要囫圇遮掩過去,但一思及對溫廷舜的承諾,她?覺得?自己?應該多一份勇敢出來,遂是深吸了一口涼氣,點了點頭:“我跟他坦誠心意了。”

    “你主動坦誠的么?”

    溫廷安捂著發(fā)?燙的雙頰,妄圖用溫涼的手掌心,能從燙頰處汲走一些熱意,她?點了點頭,呂氏道:“那這個小子的反應呢?”

    “他也說?喜歡我?!?/br>
    呂氏蹙了蹙眉心,道:“既然?是他也喜歡你,為何他不先尋你坦白?”

    溫廷安覺得?呂氏應當又是誤會了,說?道:“之前他尋我澄明過心意,我沒有應承他,我也是在?他陳情以?后才逐漸審視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原來是喜歡他的,是我心里別扭,也是『擔負家族的責任』這件事讓我推開了他,但后來我又想明白,撐起溫家門楣,與?喜歡一個人并接受他的感情,兩者之間并不相互矛盾,而是可以?并駕齊驅(qū)的。

    呂氏勻緩地拂袖伸手,很輕很輕地,揉了揉溫廷安的腦袋,“你們兩情相悅,那么,他可有給你做出了什么承諾?”

    若是只出于玩的心理,而不去負責任,她?現(xiàn)在?就會直接去文景院,卸掉那個登徒子的天靈蓋。

    溫廷安握著呂氏的手,“才剛確認心意,不需要相逼這么急。”

    “你這孩子,這可是關(guān)系你的人生大事,我這做母親的,怎么能夠不著急呢?”呂氏蹙眉道,“你的前程,萬一他耽擱了你,甚至拖累了你,你可怎么辦?”

    “母親跟父親確認心意的時候,難道也會覺得?父親會耽擱你、拖累你么?”

    呂氏被溫廷安的這一番話,說?得?一噎,換位思考一下,她?就能理解女?兒的心情,方才她?的立場,一直是一個母親的立場。

    她?當然?想要女?兒能夠獨立自主的生活,但女?兒若是有了喜歡的人,她?也希望女?兒在?這份喜歡當中?,不要迷失了自我與?本心,能夠依舊堅持做自己?,以?及維持一身安身立命的本事。

    溫廷安左顧右盼,卻是沒有看到溫善晉的身影,遂是問道:“父親呢?”

    呂氏笑道:“自然?去文景院了。”

    溫廷安瞠目:“去文景院作甚?”

    “還能做什么,自然?是尋溫廷舜談話了,你跟溫廷舜處于什么狀態(tài),你父親還能不知道么?”

    溫廷安心漏跳一拍,呂氏拍了拍她?的肩膊,“莫急莫慌莫緊張,你父親只是想尋溫廷舜聊一聊,關(guān)于你們二人的事,也關(guān)于崇國?公府的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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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溫廷安送回濯繡院后,再返回文景院時,看到了一道身著象牙白襕袍的人影,不是旁的,正好是溫善晉。

    溫廷舜正欲行禮,卻被溫善晉阻了,道:“本想嫁女?給太子,卻不想給你截了和,你野心不小,就別給我做這些虛的禮節(jié)了。”

    溫廷舜鴉黑的睫羽抬起,露出波瀾不驚的銳目,“還望伯父成全?!?/br>
    溫善晉擺了擺手:“我成全了,又能如何?你最大的勁敵不是我,其實是趙珩之?!?/br>
    “你可知道,宮中?傳來密報,說?是趙珩之在?酉時三刻弒君,奪了恩祐帝的權(quán)柄,逼宮篡位了。”

    第132章

    趙珩之謀權(quán)篡位這一樁事體, 極是隱秘,除了安插于宮中的心腹,便是無人知曉, 但好在溫善晉留有一手, 他并不完全信任趙珩之, 也?在宮中謀布下一己眼線,歷經(jīng)多番周折,消息從宮中傳到崇國公府時,已然離篡位過去了整整六個時辰, 他跟溫廷舜說了這一樁事體。

    “我可以很明確地跟你說,趙珩之不會弒害你,因為近歲鎮(zhèn)遠將軍蘇清秋身體不虞, 而漠北地界總不太平, 蠢蠢欲動的不僅僅是金人,還有西戎、藩王, 西戎不是一個小國,近歲以來屢興戰(zhàn)事?, 吞并周遭不少小國,國力?日漸強盛,戍守在漠北的藩王已有謀逆之心,與西戎王子暗通款曲, 憑蘇清秋一人之力?, 恐難鎮(zhèn)壓西戎之患與貳臣之禍?!?/br>
    “因于此,以我對趙珩之的了解,他會在平定戰(zhàn)亂之前, 留你一命,將你下放至漠北, 同蘇清秋一道去平定外患。”

    溫廷舜容色泰然坦蕩,仿佛這一樁事?體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將他下放至邊陲之地,也?是符合他的籌謀,不成?功便成?仁,趙珩之要讓他戰(zhàn)死?,他若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立下戰(zhàn)功的話,這對溫廷安和他二?人一起的未來,將會大有裨益。

    趙珩之是溫廷安是勢在必得,定會讓她在京中謀官職,待恩祐帝大勢已去,祓除朝中的黨錮之厄,并收攬三司六部之權(quán)柄時,他便會真正將溫廷安據(jù)為己有。

    諸如封后或是策妃。

    溫廷舜眸色黯沉極了,他答應過她,最快兩年,但未來命數(shù)誰又能?預料?

    只能?他努力?去爭取了。

    家宴逝去,翌日便是承恩宴席,按道理而言,是恩祐帝給諸位新科進士封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