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描春 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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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距離沈知言倒數(shù)第二次叫她才過去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沈知言實在有些無奈,他湊近了兩步,捏了一把白郁聲的臉頰,“小豬,回床上去睡,換我洗了?!?/br> 白郁聲有些不耐煩地睜開眼,拍開了他胡作非為的手,顯然對“小豬”這個詞眼十分不滿。 “剛剛在想事情?!?/br> 神情嚴肅,不像是胡亂扯的理由。 “想著想著不知道怎么的就睡著了。” 男人兩手叉腰,精瘦的肌rou線條在背光的環(huán)境下一覽無余,薄肌下是年輕人蓬勃的生機,寬肩窄腰,怎么看都看不膩味。 “想什么事情呢?” 白郁聲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唾沫,壓下了眼底呼之欲出的覬覦。 “我在想,我答應你了?!?/br> “答應我什么了?” “去見你爺爺。”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的是這一章就去見爺爺了,但是寫這個真的好開心,不知不覺字數(shù)就寫到了orz 第69章 初見枯松 三天的畫展轉瞬即逝,來參展的除了部分美術界有威望的老畫家,也有不少各行各業(yè)的精英,他們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陶冶情cao或是因為網(wǎng)絡上的風波而慕名前來的,大部分都是看準了沈知言與楚輕煙之間的關系,想要憑借著沈知言與他的母親扯上關系。 畫家辦畫展嘛,說來說去其實也就兩個目的,一是打響自己的名號,另一個就是借此機會能夠出售自己的畫作。 確實不少有風骨的文人雅士并不在意自己的畫最后能夠賣出一個什么價格,甚至相信隨緣這一套說法,遇見合自己眼緣的人了,就算不收錢也樂意將作品送出去。 沈林生就是這樣的人,但是沈知言不是。 除了有關白郁聲的那些畫作,其他的畫作他甚至想采取拍賣的形式,能撈多少錢是多少。 沒有什么道德底線。 全憑一句有錢不賺是王八。 那些不懂怎么觀賞中國傳統(tǒng)畫的富商們當然不知道沈知言心里想的是什么,總感覺自己買了一副他的畫,作為藝術家的沈知言自然要對自己感恩戴德。 那么與楚輕煙搭上線就是遲早的事情。 誰知道沈知言在做生意這件事情上就和他那浪蕩不羈的爹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其實沈知言壓根就不知道到底是誰買了自己的畫,反正收到錢就是了,白郁聲雖然沒什收集奢侈品的愛好,但養(yǎng)一個小豬的開銷也是不小的。 他也并沒有什么名聲需要去打響,畢竟光是他回國露了那么一小會兒臉,甚至都跨越畫壇直接殺穿了娛樂圈,再加上后來幾次活動的新聞圖,每一張無心的抓拍照片也能在明星云集的微博上鬧出一陣腥風血雨。 如果說沈知言開畫展的目的就是為了賣點畫賺點錢,那更沒有什么可信度了,要他真的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四合院一甩手,也夠他吃上大半輩子。 沈知言的志向不僅僅在于讓自己這個個體在畫壇上站穩(wěn),可能他不樂意表達,但是白郁聲多少也能看出一點。 借畫抒情,他想創(chuàng)造出獨屬于他自己的精神天地,不斷完善他筆下的精神世界,在如今喧鬧浮躁的快節(jié)奏生活中打造一片讓靈魂能夠暫時安歇的水墨凈土。 說起來是挺玄乎的,但白郁聲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信心,她覺得沈知言就是這樣驕傲的人。 原本她最擔心的還是她那副畫,混雜在沈知言眾多作品中筆法略顯拙劣的山水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為她駐足。 但是出了網(wǎng)上那檔子事之后,她和沈知言之間細枝末節(jié)的小動作都被扒出了不少,甚至連兩張壓根不在同一個地方拍的照片都能被p在一起當做是無腦撒糖包,畫展上給白郁聲開了中心展覽位這獨一份的待遇自然沒有逃過廣大網(wǎng)友的放大鏡。 一時間慕名前來觀賞她這幅畫的游客也不在少數(shù)。 她一連三天躲在墻角后面往自己那幅畫的展區(qū)瞄,慶幸好在這段時間自己確實跟著沈知言學了不少東西,不至于在這個時候顯得太狼狽。 并沒有抱著觀賞目的而來的游客變多,就沒有辦法評判她這幅畫到底是好是壞,多看下去就沒什么意思了,她干脆也不躲躲藏藏,反正戀情都被曝光了,干脆每天黏在沈知言的身后,又或者是隨機搶一個小朋友興趣入門課的座位,支著手臂看著沈知言在上面講課。 雖然白郁聲的道行并沒有多少高,但沈知言講的都是入門級的東西,可聽可不聽。 她主要就是想盯著自己男朋友玩。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機還在間斷地嗡聲震動著。 鎖屏界面亮著舒意遲的頭像,微信消息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舒意遲:【我跟你說啊,男人就不能太慣著,別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就你之前那幾段戀愛來看,也不能太佛系了什么都懶得管?!?/br> 舒意遲:【不過啊,這次我對沈知言確實大大滴改觀了,沒想到有事他是真上啊,比起我之前追的那個娛樂圈小奶狗,什么都藏著掖著,開個房和打游擊戰(zhàn)似的。】 舒意遲:【廢物東西,還好老娘甩得早?!?/br> …… 白郁聲盯著講臺上的男人,至于他講的東西多半左耳進右耳出,只看見兩片薄薄的嘴唇不停開開合合,水潤粉嫩,看上去就很好親。 她兩手放在膝蓋上,捏起自己的手機,就好像上高中那會兒當著班主任的面在下面開小差一樣,臉上神情看上去聽得正認真,實際上放在暗處的指尖飛速在屏幕上敲著。 魚生:【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魚生:【男人就是不能慣著。】 魚生:【可是沈知言有八塊腹肌哎!】 舒意遲:【……出息。】 她覺得自己確實不能被自己的好朋友們看不起,于是她咬著下嘴唇,給自己找補了一句。 魚生:【但是沒有用,你看我是這種容易被美□□惑的人嗎?】 舒意遲:【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沈知言沒告訴白郁聲其實站在講臺上下邊學生在干些什么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反正最近這個小姑娘黏自己黏得緊,他干脆隨著她去。 —— 除了第一天出現(xiàn)的意外狀況以外,其他幾天的畫展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重大紕漏,沈知言回國之后第一次開辦的畫展也算圓滿落幕。 一件事情結束了,另一件事情又被抬到了白郁聲眼前。 她那天晚上把自己關在浴室里構想了好一會兒自己去見沈林生的場景,反復演戲了不下十多遍,心里還是有些發(fā)怵。 更別說再過不久這個場景就要徹底變成現(xiàn)實了。 畢竟白郁聲本來就是慢熱的性子,同齡人里邊玩得過去的來來回回也就這么幾個人,別說長輩了,更別說沈林生這種本來就在她專業(yè)領域的權威了。 “你說我真的不需要給爺爺買些什么送去嗎?” “不用?!?/br> “我覺得還是要的吧,畢竟是畫壇名聲響當當?shù)纳蚶蠣斪樱疫@個實在拿不出手吧,這不僅是我丟不丟人的問題啊,你不覺得丟人嗎?” “不覺得?!?/br> 沈知言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抱著自己那副卷軸,頗有些焦慮地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卡在副駕駛的邊上,摳著卷軸木盒上面的雕花玩。 畫是剛從展會上取下來的,卷軸的盒子還是沈知言用他之前備用的頂上的,白郁聲就貢獻了一幅畫,要啥沒啥。 她好像覺得自己這樣確實有些丟人了,但是自尊心作祟,抱著卷軸木盒直起身,“但是這也不能怪我對吧,在來北城之前我也沒想過會去見爺爺,這實在是猝不及防?!?/br> 全身上下,就一張嘴是硬的。 雖然沈老爺子的住所并沒有在北城市中心,但依舊不能小覷北城的通勤情況,一公里的路硬是堵了快半個小時。 沈知言隨隨便便地將手擱在方向盤上,就前面這個路況,少說還要再堵上半個小時,他干脆掛了p檔,另一只手卡在門框邊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自己的耳后。 白郁聲光是她自己一個人說話就密得很,他也只能等到她終于愿意歇下來了才搭上一句話。 “好像之前在臨夏的時候我就和你提了這件事了,也不算猝不及防吧?!?/br> “噓……” 沈知言偏頭睨了她一眼,順便放下擺在方向盤上的手,扯著衣袖讓她往座位中間坐過來一些,又重新調(diào)整好她腰上的安全帶,前面的車隊緩緩流動,他這才松開p檔,任憑車子往前滑行,車后的剎車尾燈像是閃爍的星,亮得人有些煩躁。 “放輕松一些,沈老爺子沒你想的那么嚴肅?!?/br> “話是這么說,但是誰知道你是不是哄騙我的!” 導航全程也就不過四十多公里,白郁聲在車上絮絮叨叨了快三個小時,等到最后車子在庭院門口安安穩(wěn)穩(wěn)停了下來,她瞬間閉上了嘴,安靜如雞。 路過的狗見著都得喊一聲慫包。 白郁聲也終于知道沈知言為什么要在臨夏這樣的江南城市找一套四合院了,還沒看內(nèi)膽,光是外面這層矮墻,就和臨夏的梧桐苑一模一樣。 估計是早就知道沈知言會回來,四合院外門大敞著,里面的裝潢布局倒是和臨夏那邊的四合院有很大不同,屬于比較傳統(tǒng)的北方四合院風格,垂花門邊上的連廊沒有鏤空,建筑結構以保暖為主,墻體厚重、屋門緊湊,水泥澆筑的前院里零星開著幾朵夾縫中生長的綠植,前院唯一亮眼的就是枯瘦但遒勁的觀賞松,松下擺著一張防水河流桌,茶具堆放在兩邊,應該是沒什么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茶的機會,主人也懶得去收拾。 垂花門后掛著一個鳥籠,里面叮著一只老八哥,不像其他鳥一樣在籠子里面亂撲騰,頗有幾分隨遇而安的意思,但并沒有那種病弱的蔫敗感,沈老爺子將它照顧得還不錯,有人來了還會卡著嗓子叫喚上幾聲帶著江南口音的京腔“您好”。 白郁聲依舊緊緊抱著自己的卷軸,踏進院子里的每一步都下意識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像一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收著爪墊笨蛋小狗。 “你們來了?” 庭院正對著的那間主屋里傳來一聲渾厚卻有像被砂石打磨過的聲線,像門口哪只八哥一樣,衰老,卻不病弱,聲音依舊像山間蒼勁的松,并不畏懼名為時間的勁風。 “進來吧,茶已經(jīng)沏好了,別等涼了。” 第70章 重做選擇 白洪明當年是白手起家,憑借臨夏那邊天然的港口優(yōu)勢闖蕩出的一片天地,白洪明的父親也走的早,甚至白郁聲出生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爺爺奶奶”這個概念,她對這兩個稱呼的認知基本都來自于文學作品或者影視作品中。 沈林生立在門檻邊上,雙手背在身后,歲月的風霜雕刻出他面容上或深或淺的幾道褶痕,時間的重擔也壓得他的脊背微微彎曲,但老人的神情依舊悠然自樂,一雙眼睛也清明澄澈,不像許多文字描述的那般渾濁。 白郁聲這乍一看見這樣的沈林生,第一時間浮現(xiàn)在她心頭的并不是剛剛坐在車上幻想無數(shù)遍的小心警慎,反而有些意外的親和感,這讓她打心底有些好奇。 “小言啊,身邊這位就是聲聲對嗎?” 老人家有些耳背,連帶著自己的嗓門也不自覺放大,屋前驚起一攤飛鳥,嘰嘰喳喳地埋頭猛扎到屋后的枯樹枝干上。 “是。” 沈知言輕輕在白郁聲身后拍了兩下,然后順著重力自然下滑,用了點巧力就掰開了白郁聲的五指,變成了兩只手十指相扣的姿勢,邁步超前走了過去。 屋內(nèi)開著地暖,邊角燃著古早款式的香薰,深沉的木質調(diào),但是與沈知言常用的不同,如果說沈知言是北極圈雨后雪松的清香,那么沈林生則是遒扎盤踞在密林深處的古老神木,又像是深山里為人所遺忘的寺廟古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