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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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慢吞吞走在前面,路過一盞又一盞路燈。 落后十幾步,聞之宴戴著耳機雙手插兜,連帽衛(wèi)衣搭配寬松工裝長褲,高大的身材,在這昏暗的校內(nèi)路上,看起來有些神秘且難以接近。 他看著前面女孩的背影,低聲說了句,“就打算這么跟我裝不認識?” “我沒有興趣明天被人掛論壇上示眾?!?/br> 在眾人眼里,她是宋裕澤板上釘釘?shù)奈椿槠?,若被人看到她和聞之宴單獨走在一起,不提眾人會作何齷齪猜測,光是宋裕澤的憤怒,都夠她受的了。 方慈說,“能不能掛電話,我手舉累了?!?/br> “戴耳機?!?/br> “有什么必要保持通話?” “……陪你走到宿舍?!甭勚缯f。 學校里這路燈間距太長了,比黑燈瞎火強不了多少,她一個人走,竟然不害怕。 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卻好似有熨帖人心的力量。 心底某個地方被融化,方慈咬住唇,戴上了藍牙耳機。 聞之宴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后,配合著她的步調(diào),走往宿舍樓的方向。 周圍太過寂靜,耳機里隱隱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默了許久,方慈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和他認識以來的種種。 “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 “問?!?/br> “你那天,怎么停在云輕的旁邊?你本來要開車去哪兒?” 她隱約想要了解,他原本的生活軌跡。 “我跟云輕的老板認識,去看他,順便想去便利店買包煙?!?/br> “哦,原來如此?!?/br> 聞之宴卻笑了聲,“這是假話?!?/br> “……” 頓了頓,聞之宴說,“那里本就是我的目的地?!?/br> “……云輕?” “嗯,”他聲音很淡,“有些事沒想清楚,但是還是先過去了。” “什么事?”方慈補了句,“可以問嗎?” “改天告訴你?!?/br> 這話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方慈大約能描繪出他這時的表情,一側(cè)唇角微微牽起,很有魅力。 他確實長得很好看,無可挑剔。 她忍不住扭頭尋他。 聞之宴極散漫的姿態(tài),逗她,“陪你走了十分鐘了,終于回頭看我一眼?” 方慈立時回過頭來,加快了腳步。 “走那么快干什么?”聞之宴道,“你不是正虛著呢嗎?” 方慈沒吭聲。 聞之宴又道,“你每天都這樣兒嗎?學到這么晚,再自己走回宿舍?” “怎么了?你有意見?” 聞之宴笑,“又折騰又不安全。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安靜沒人打擾,學完可以直接在那兒睡覺?!?/br> “你不會想說你的住處?”方慈冷聲。 “是我的房產(chǎn),但不是我的住處?!甭勚绲溃熬兔魈彀?,下課我?guī)氵^去?!?/br> “我不去,沒時間?!?/br> “……方慈,”聞之宴放緩了聲音,“沒必要防備我,我只會幫你,不會害你?!?/br> “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會幫我?” “沒良心,”聞之宴嗓音又淡又低,通過耳機傳導而來,像耳語,“在云輕外邊兒,如果不是我把宋裕澤支走,你會被他糾纏到什么時候?” 方慈怔了怔,他說給他們添道菜,給雙方父母打個招呼,原來竟是在把宋裕澤支開。 她還以為只是他真的“器重”宋裕澤。 “……所以,”方慈斟酌措辭,“并不是你跟宋裕澤關(guān)系好?” 聞之宴嗤笑了聲,“我什么時候跟他關(guān)系好了?” 方慈陷入沉默。 宋裕澤就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浪蕩草包,對著她,常是一不滿意就罵臟字。 不管是單純從看人的角度,還是看男人的角度,都找不出他一點兒好。 方慈不期然想起了昨晚。 和聞之宴在同一個場子的幾個男人都西裝革履,個個都很有禮貌有修養(yǎng)的模樣。 她這一瞬頓悟:那應(yīng)該是宋裕澤做夢都擠不進去的圈子。 這樣的聞之宴,大概有能力破壞她與宋裕澤的聯(lián)姻? 這念頭太過大膽,但方慈完全沒有細細思索便脫口而出,“聞之宴?!?/br> “怎么?!?/br> “你之前提的游——” “阿慈!” 話語被這一聲喊打斷,虞向雯從宿舍樓里跑出來,迎向她。 落后十幾步的聞之宴正巧走到樹蔭下,他停住了腳步。 方慈立刻掏出手機掛斷電話,笑著,“你怎么下來了?” “還說呢,本來就很擔心你的狀態(tài),等到圖書館閉館的時間就給你發(fā)消息,你一直不回,”虞向雯挽住她胳膊,“從圖書館到宿舍樓這段路好黑,怕你是出了什么事,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br> “沒事,就是有點兒累,就走得慢了,一直在戴著耳機聽歌,沒看微信?!?/br> 虞向雯仔細看她的臉色,“看你臉白得,快回去洗澡睡吧,正巧明天沒有早八,你可以睡個懶覺?!?/br> 進入宿舍樓前,方慈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聞之宴離開了樹蔭下,澄黃的路燈落在他寬闊的肩上,只是他兜帽依舊扣在頭頂,看不清表情。 - 回到宿舍,洗了澡換了衣服,困意立時襲來。 方慈來不及定個鬧鐘,就昏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被呂湉的吵鬧聲驚醒。 溫芷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她正跟她發(fā)火。 方慈揉了揉眼,坐起來。 對面床上的虞向雯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怒道,“呂湉,你給我閉嘴?!?/br> 呂湉當然不會乖乖聽從,于是局面陡然變成了虞呂兩人唇槍舌戰(zhàn),溫芷倒成了勸架的。 方慈下床,去洗漱。 她書桌前墻上貼著張打印出來的課表,洗漱完,先拿下來看了看今日課程。 上午第二節(jié) 和下午第一節(jié)有課。 整理了要用的課本,她才拿了手機解鎖屏幕。 好多條微信消息。 模擬法庭學校賽隊的群里發(fā)了通知,說是下周有個兩天一夜的集訓,在京郊。 另外,她打算利用寒假時間找實習,所以此前加了幾個校內(nèi)求職互助群,群里也更新了不少信息。 挨個兒把這些信息都看完,她才打開了和聞之宴的對話框。 【聞之宴:你說的什么?沒說完】 【聞之宴:睡了?】 【聞之宴:醒了嗎】 前兩條是昨晚的,最后一條則是十幾分鐘前發(fā)來的。 昨晚那句未說完的話,完全是一時沖動。 此刻,方慈甚至有些慶幸,慶幸對話被虞向雯打斷。 【方慈:不記得了,應(yīng)該不重要】 聞之宴沒有再回復。 - 下午的課結(jié)束時,剛剛?cè)c鐘。 方慈回了宿舍,準備抱著衣服去洗衣房,還沒到門口,就被抱著臟衣服回來的虞向雯攔住了,“別去了,人巨多,我看那個時間表都排到熄燈時候了,咱們明天一早再去排隊吧。” 宿舍樓每層只配了一臺洗衣機,最近天氣漸涼,不少人拿出厚衣服來翻洗,排隊更加擁擠。 方慈心下掙扎一番,還是給小方叔打了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來接。 回家洗洗衣服,順便把深秋初冬的衣服帶回宿舍。 距離上次回家已經(jīng)半個月了。 坐在邁巴赫后座,望向車窗外,才發(fā)現(xiàn)路兩邊行道樹都枯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