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 第7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升到了魔法界、糊咖她是動物界頂流、小小花妖太子妃、吻刺、啵!趁醉時親懵他,讓他一秒淪陷、縱我描春、獵心(炮友轉(zhuǎn)正 H)、當(dāng)博士想要戀愛時、魔王的zigong(NP)(簡)、是誰小鹿亂撞
桑尋對著景春笑了笑:“老樹用自己的身體給小樹做養(yǎng)料,這很常見的是不是?我不會消失的,頂多變成一棵沒有靈智的樹,但你偶爾還是可以來看我。不過我更希望,你把我重新煉化成劍,我找了很久,真的找不到你的靈體碎片了,你可能永遠(yuǎn)需要一個軀殼,煉了我,契約生效后,我就會是你最忠誠的殼?!?/br> 他的靈體越來越稀薄,他很努力地思考著,害怕遺漏些什么,最后想來想去,好像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了:“我把桑洛的這段記憶封存了,等她醒了,讓她做一次開心長大的孩子吧!她其實……真的挺乖的。” 景春只是看著他,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來。 桑尋垂下眉目:“已經(jīng)很圓滿了,不要傷心?!?/br> 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勸慰自己。 然后他的靈體徹底隱沒進(jìn)本體,桑洛重新生長需要太過龐大的靈力,他必須要很節(jié)約。 刺目的白光逐漸消失,本體縮回沉寂的死地。 咔噠—— 仿佛有一個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合上了。 幽都的大門口,白光散去,恢復(fù)往日的幽暗,半空中懸掛一輪冷白的圓月,寒風(fēng)從四面八方刮過來。 原來這撕心裂肺的離別,竟然如此平靜。 天帝站著的地方,比在場的所有人位置都高。 高高在上,神鬼莫測。 沒有人看到,他微微閉了下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像是完成了某種曠世的壯舉。 他把一切都抹平了,萬事萬物都回歸到應(yīng)有的秩序上,那些被時間隱藏的東西,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春神,你也該清醒一些,做你該做的事了?!碧斓劬痈吲R下看著她。 景春竟然也無比平靜,她抬頭,問 :“那我該做什么呢?” “春神歸,萬物生?!?/br> 景春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可是陛下真的在乎嗎?” 誰都來不及做任何情緒反應(yīng),周圍安靜得像是只是發(fā)生了一件不足為道的小事。 他們也聽不懂,這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 “你叔父對你很嚴(yán)格,小時候總是很苛刻地要求你,那時候你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坐上天帝之位,而他正是以天君的規(guī)格培養(yǎng)你,所以你總是對你叔父又恨又畏懼,做錯事了也總是不敢承認(rèn)。”景春仰著頭,看向他。 天帝則靜默地俯視著她,倏忽開口打斷她:“我知道你傷心,但多說無益,不要讓情勢變得更糟糕,三界如今混亂不安,你已經(jīng)缺席幾萬年,致使春意蕭條,不要再增添霜雪了?!?/br> 他語調(diào)威嚴(yán),低沉含怒。 這個充當(dāng)過自己半個母親的春神,有一種沉靜而溫和的威嚴(yán),他其實對她一直有種莫名的畏懼和依賴,因而得知她為了那棵樹和那個怪物要背叛自己的時候,他簡直感覺到不可理喻。 而事實證明,她確實大錯特錯。 愛是這世界上最大的謊言。 景春聽出了警告的意味,但她并沒有理會,只是冷冷看他:“我是在某個輪回里才意識到,我可能遺漏了些什么?!?/br> 那一次她的靈體太輕,迷失在了輪回里,死后沒有找到下個輪回的路,而是附身在了哥哥的佩劍里。 她好像變成了一把劍。 殺戮、血腥,被罪惡涂滿全身。 她漸漸靈魂困在佩劍里,不能自由出入了。 這便是劍靈的宿命,一生殺孽,最終永困苦厄。 當(dāng)初扶桑神劍造成的時候,春神就害怕扶桑的劍靈殺孽太重,因此總是在戰(zhàn)爭結(jié)束之時,順便度化亡魂。 它出生就帶劍靈。 只是那時并沒有開神智,就像人類養(yǎng)了一只不會說話的貓貓狗狗,景春只能模糊地感覺到,他單純、干凈、一塵不染。 一柄劍,竟然有如此純粹的靈,實在罕見。 她也是在那個輪回里,終于意識到,扶桑其實并沒有所謂的雙靈體,而她一開始就被騙了。 而讓她產(chǎn)生這種錯覺,大概 也是因著對扶桑的私心。 關(guān)心則亂。 一念之差,因果已經(jīng)造就,她已經(jīng)品嘗夠了苦果。 最初的最初,去極東玩耍的青帝的小侄子辛?xí)D偷了春神的劍出去玩,給大海劈開了一道裂縫。 ——后來被繼位后掌握了權(quán)利的辛?xí)D偷偷藏進(jìn)了無盡海的盡頭的無相幻境里。 海水倒灌,無數(shù)海底的生靈死在劍下、裂縫里。 他沒想到,扶桑劍的威力這么大,尚且年幼的辛?xí)D嚇壞了,不敢告訴叔父,也不敢告訴春神。 他的能力還不足以引起天罰,但大海悲鳴,東海降下暴雨。 他為了躲過即將到來的責(zé)罵,小心翼翼處理掉所有知道這件事的隨從,把劍偷偷還回去,又設(shè)法掩蓋掉了裂縫。 再然后,稱病躲回了中州。 他惴惴不安,直到確定,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 辛?xí)D慢慢忘記了這件事,他漸漸覺得,自己也沒有太大的過錯,他殺掉的,都是些沒有靈智的低等生物。 他并不是故意的。 但他沒有想到,扶桑劍被春神種了出來,變成了扶桑神樹,扶桑化神了。 他開始害怕,他會不會記得還是劍時候的事。 他會不會告訴春神? 他會不會告訴叔父? 辛?xí)D經(jīng)常感覺到害怕,有時候春神叫住他,或者叔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他都會覺得,他們一定是知道了。 這種古怪的感覺一直持續(xù)到他繼位。 但疑慮還是沒有完全消除,他十分倚重春神,這是叔父的肱骨重臣,心懷蒼生,悲憫天下,因被世間生靈敬重而神力無窮,好像沒有比她更完美的神了。 可她偏偏就喜歡那棵樹。 他們還有一個女兒l。 那女兒l和春神太像了,但性格又很像扶桑,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體里也有邪氣。 有神官算出她是繼任天帝。 這讓她感覺到無比的荒謬,且憤怒,他覺得扶桑簡直就是在克他,那種隱藏的不安在心底一點一點放大。 …… 景春緩慢地述說著,陰風(fēng)陣陣,周圍冷寂得像是只剩下他們兩個。 天 帝面不改色:“說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并不能更改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春神,你該清醒一點了?!?/br> 強大的威壓自高處而來。 金色的圣光緩緩蕩漾開,天帝的儀仗將幽都和死地之間的空隙,襯得像是天宮一樣輝煌光明。 那威壓落下的時候,扶桑已經(jīng)縮回去的枝干突兀地伸過來,擋在景春的身前。 景春心臟擰了一下,只是安撫地拍了拍他。 呢喃:“笨蛋,是我創(chuàng)造了你,可你永遠(yuǎn)也學(xué)不會向我求助?!?/br> 他總是沉默和順從的,像是對一切都毫無要求,像是無論加諸在他身上多少傷害似乎都沒有關(guān)系。 景春沒有愛過人,她自認(rèn)對他還算體貼,可那一世又一世的輪回里,她偶爾神智清醒的時候,會忍不住回憶起從前。 或許她一直都不夠了解他。 那份因卑微而踟躕隱忍的心。 一股淡綠色的光芒將扶桑的枝葉托回去,然后半空中顯露出一根巨大的泛著青綠色光芒的藤鞭,朝著天帝狠狠甩過去。 天帝的護(hù)體圣光被撕碎的瞬間,周圍的空氣像是凝固了。 帝星黯淡,閃爍著衰敗的光。 怎么會這樣? 每個人的心中都帶著幾分惶惑,就連天帝本人都感覺到一絲不可思議。 “這一鞭,替你叔父教訓(xùn)你。為了掩蓋錯誤,而犯下更多的錯,你愧為天帝?!彼穆曇敉蝗蛔兊酶油?yán),仿佛兩三道聲音重疊在一起,虛空中,消失已久的實體的春神神相重新凝聚。 景春和天帝兩相對峙,她說:“你是不是覺得,扶桑消失了,春神的靈體已經(jīng)拼湊不起來,桑洛回到六道內(nèi)被壓制力量,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天帝的神情終于起了一點變化:“你怎么……” 聞澤雨化作巨大的青龍仰天一聲龍吟,然后盤旋片刻,匍匐在景春腳下。 貓咪并沒有對扶桑的行為表現(xiàn)出喜或者惡,它只是站在原地,出神地望著馬小紅。 馬小紅的第三只眼睛,發(fā)出亮光。而她本人的眼睛卻不知道什么時候閉上了。 貓咪是天道的神界使者。 馬小紅的全知之眼是天道的人界使者。 他們都是天道的眼睛。 自從人神決裂之后,這兩個就幾乎不會同時存在,但一旦同時出現(xiàn),就代表人神兩界再次出現(xiàn)沖突,會觸發(fā)審判,如果有重大的秩序失衡,就會使六道秩序重建。 “你以為我這一世一世的輪回,是在求生嗎?”景春笑了笑,“是,也不是,我在彌補我犯下的過錯,是我失察導(dǎo)致海底生靈無辜枉死,因我一念私心,私自藏下扶桑的邪靈,才讓你心存僥幸,以為可以把自己的過錯推托到扶桑身上,以至于一切越來越失控。辛?xí)D,我的罪贖完了,輪到你了?!?/br> 聞澤雨低垂著目光,她想起哥哥的話。 “魔神或者邪神并不存在,小雨?!?/br> “但人心底的魔,永遠(yuǎn)存在?!?/br> “只要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一切美好都會分崩離析。” “這是問道石背后的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