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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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難過,有一瞬間想狠狠掐住那個人的脖子,警告他離遠(yuǎn)一點。 又或者把她拽過來,誰也不能靠那么近。 他覺得身體里像是住了一個惡魔,他突然變得惡毒和狹隘。 聽到他內(nèi)心所有想法的景春:…… 老天,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景春偷偷問富貴兒:“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看起來這么高冷,其實內(nèi)心戲這么多的,我受不了了,誰來救救我,能不能讓我別聽他心事了?!?/br> 富貴兒剛被赤瀾九彈飛,暈頭轉(zhuǎn)向的,罵罵咧咧十分鐘了,這會兒根本懶得理會桑尋,而且它又聽不到,根本不知道桑尋在想什么,聞言無所謂道:“那你哄哄他唄,他很好哄啊!” 景春完全不覺得他好哄,只覺得頭大得很:“怎么哄?” “這你也要問你,你跟他談還是我跟他談?。∷悄隳信笥褮G,來,跟我念,男朋友,你自己認(rèn)的,你有點當(dāng)女朋友的自覺行不行?!备毁F兒被赤瀾九感染了暴躁似的,就差拿翅膀扇她了。 景春:“……” 她最 近常常感覺到無語。 誰來救救她呢? 好像沒人能救她。 她只好自力更生,傘檐壓下來,她使了個小小的障眼法防止被看到,然后踮腳親了下他的唇角。 她說:“真的是朋友,但你是男朋友。別不高興了,你不高興,我也不高興?!?/br> 桑尋忍不住抿了下唇角,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逆流,他又開始覺得身體疼痛,痛到想抱住她,或者咬她一口。 總覺得那樣就會不疼了。 但是她會生氣吧!她從小就挺怕疼的。 景春:……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桑尋閉了閉眼,終于“嗯”了一聲,說:“知道了?!?/br> 他在想:沒關(guān)系,只要我看不到,她高興就好。 而且最好不要去看,不要去知道。 不要刨根究底。 因為他突然覺得,哪怕她和別人有什么,他好像也不知道該對她怎么辦。 不想分手。 至少現(xiàn)在不想。 他覺得自己大概沒救了,才剛剛在一起,他就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 桑尋側(cè)頭看了她一眼,叫她的名字:“景春。” 景春還處在震驚里,一時都沒聽清是他在心里叫她還是真的在叫她,半晌才抬了頭:“嗯?” 桑尋深深吐了一口氣:“我喜歡你?!?/br> 他的喜歡說得很平靜很輕飄,但他心里想的什么,景春都聽到了,所以她竟然連一句我也喜歡你都不敢輕易說出口。 她好像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景春心臟慌亂地跳動著,她終于才說了句:“其實……我能聽見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受不了了,不能再這么下去了,不然她會瘋的。 既然記憶沒有半分蘇醒的征兆,那就嘗試一下讓他試著接受自己其實不是個人的事實吧?。?/br> 第19章 打一架 桑尋并沒有表達(dá)任何震驚和疑惑,只是突然沉默。 景春聽不到他的心聲了,大概他的腦子正一片空白? 景春狠心道:“你可以抱我,牽手也行,但別咬我,我真的怕疼。” 桑尋這下連動作都僵住了,他在回憶自己剛剛都想了什么。 然后他有點迷茫。 景春是個不大會撒謊的人,他一向都知道。 他也一向是個接受力很強的人,相信科學(xué),但也并不否認(rèn)科學(xué)之外龐大的未知。 就好像腦子里那個聲音的存在,他都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反應(yīng)。 桑尋只是不太理解,她怎么聽到的,又能聽到多少。 景春實在有些不忍心坦白,但還是主動說:“也不是每句都能聽到,超過三米的距離就聽不到了。人多的時候也不大能聽見,我如果在想別的,也不太會注意到你想了什么?!?/br> 差不多意思就是:只要我在你邊兒上,我想聽的時候,我就能知道你當(dāng)下在想什么。 桑尋捏著傘的指骨捏得發(fā)白,他牙關(guān)因為咬得太緊而微微發(fā)酸,他想起自己剛剛一直在想親吻和擁抱之類的東西,就恨不得找個縫隙鉆進(jìn)去。 他沉默地把傘遞給她,說:“我有點事找林序,你先自己……待一會兒?!?/br> 他覺得再待下去他會因羞憤而死亡的。 他需要靜一靜。 景春“啊”了聲,一時不知道該感慨他竟然這么容易就相信并且接受了,還是該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不該挑一個他剛剛進(jìn)行過激烈內(nèi)心活動的時機(jī)挑明。 “好,那你……去吧!”景春也詞窮了,從書包里又掏出一把傘遞給他。 桑尋拎起那把傘,步伐稍快往前走了幾步。 人走了,富貴兒發(fā)出驚天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富貴兒在她肩膀跳了兩下,“哈哈哈哈哈哈他到底剛剛想了什么,他看起來想上吊,哈哈哈哈哈哈。” 景春一把攥住它的脖子,瞇了瞇眼:“吵死了,閉嘴。等他消化一下,我準(zhǔn)備把你介紹給他,你準(zhǔn)備一下?!?/br> 富貴兒頓時啞聲:“靠,不行,我不去?!?/br> 景春不理解:“為什 么?” 富貴兒和扶桑據(jù)說已經(jīng)認(rèn)識上萬年了,景春第一次見扶桑的時候,它就蹲在枝頭上,看見她,還吐了個火球,翹著腳伸了個懶腰,恐嚇?biāo)骸澳膩淼男」?,趕緊離開,不然我把你烤了吃。” 它那時候還能化形,化形后是個金發(fā)少年,邪魅的狐貍眼,臉上布滿妖異的金紅紋路,看起來年紀(jì)很小,景春那時候怎么也想不到它其實活了很久了。 它化了人形,蹲在枝頭,啃著一個紅色的山果,見她不說話,就拿果核丟她。 景春赤腳踩在地上,感受著扶桑的靈脈,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這么合眼緣的靈樹。 就好像前世輪回里遇到過一樣。 她壓根兒懶得理這只鳥,只是抬手撫摸了一下扶桑的樹干。 她和扶桑完成契約的時候,富貴兒才呱唧呱唧拍拍手,幸災(zāi)樂禍道:“哦豁,你完了?!?/br> 扶桑正在沉睡,富貴兒目睹了全程就只是一邊啃果子一邊等著看樂子。 扶桑醒過來的時候,本體才顯露出來。 景春熟悉所有的草木,她抬頭,極目張望也看不到扶桑的樹冠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 扶桑俯瞰她,帶著點慍怒,然后怒意又逐漸消散,他從樹中走出來,神相收起,連法身都懶得顯露,只一個虛影走向她:“你是誰?” 富貴兒依舊翹著腳靠在樹上,這會兒又在嗑瓜子,添油加醋道:“新上任的春神,瞧這稀薄的神相,不找個殼子恐怕風(fēng)一吹就散了吧!嘖,神界是一年不如一年了?!?/br> 扶桑樹的枝條抽動,把富貴兒朝著天空甩出去。 金發(fā)少年在半空罵罵咧咧變回烏鴉,在上空盤旋了幾分鐘,頭也不回飛走了。 “你這破脾氣……拜拜!” 扶桑問完她,好像就對她失去了興趣,說了句讓她離開,就重新隱回本體上,繼續(xù)沉睡。 景春倒是想離開,她根本走不掉了,于是只好苦哈哈地蹲在樹根上,想盡一切辦法也沒能解除契約。 她看他毫無反應(yīng),慢慢地挪到樹底靠在樹干上,然后過了一陣又挪到枝頭,最后堂而皇之地棲息在他身上。 他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只問了句:“你怎么還沒走?” 景春展示給他看,神脈長在了一起,她走不掉了。 除非她能找到另外一個比他更厲害的殼子,但放眼三界,哪里還有比扶桑更厲害的神木。 又或者她即刻能修出法身。 但顯然她沒有這個實力。 大概扶桑一眼就看透了,他并沒有再多廢話一個字。 景春也慢慢發(fā)現(xiàn),他好像也沒有傳聞中那么目中無人且心狠,他大多數(shù)時候真的只是沉睡和發(fā)呆。 盡管不大喜歡她,也并沒有表現(xiàn)出抗拒。 可那時候景春真的好忐忑,每天又緊張又害怕又孤單,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樣的性情,會不會傷害她。 不周山的死地幾乎一點活物都沒有,只富貴兒偶爾會來送點吃的,傳遞點消息,以及看看扶桑有沒有無聊死。 它在西王母那里當(dāng)值,并不能常來。 所以景春和他也談不上熟悉。 但她很確定富貴兒很看重扶桑,也愿意被他驅(qū)使,即便談不上主仆關(guān)系,但也差不多了。 所以她不太理解他為什么不愿意讓現(xiàn)在的桑尋認(rèn)識它。 富貴兒沉默很久,煩躁地一直在她肩上走來走去:“老子很煩他,他是個啞巴成精,以前打不過他,但現(xiàn)在我怕我忍不住抽他?!?/br> 景春:“……” 這什么破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