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祟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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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也坐起身,被子遮住腿,一動不動。 靳非澤問:“怎么了?” “你去洗漱,我坐一會兒。”姜也的聲音很冷靜,聽不出波瀾。 靳非澤卻一眼把他看穿,笑吟吟道:“晨勃了?昨晚你夢見什么?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姜也眼神一滯,淡淡道:“沒什么?!?/br> 靳非澤歪著腦袋,故意探出頭看他的眼睛,“該不會是和我的春夢吧?” 姜也別開臉,不看他笑意盈盈的黑色眼眸。 姜也面不改色地說謊,“普通的夢?!?/br> 靳非澤卻不說話了,望著他的眼睛藏了星子一般,閃閃發(fā)亮。 “你露餡了,”靳非澤唇畔浮起惡劣的笑容,“你昨晚沒說夢話,我騙你的?!?/br> 姜也:“……” 靳非澤附在他耳邊低語:“何必在夢里幻想呢?只要你想做,我們立刻就能做?!?/br> “我不想?!苯餐崎_他,下了床。 “你們看見陳嘉了嗎?”沈鐸叼著牙刷推開門,他起得早,已經(jīng)在刷牙了,“一大早就不見了,廁所里也沒人,跑哪去了?” 大家都搖頭,靳非澤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臉漠不關(guān)心。 霍昂猛地翻身坐起來,道:“那小子賊眉鼠眼的,昨天就不對勁,該不會去泄密了吧?” 姜也震驚地望著他,剛霍昂蒙著被子,姜也還以為他還在睡。 霍昂干咳了幾聲,擺出一副正直的模樣,“我剛醒,你們說的話我都沒聽見,我用沈鐸的頭發(fā)發(fā)誓,我要是說謊天打五雷轟把他頭燒禿?!?/br> 沈鐸:“???” *** 陳嘉失蹤了,大家伙兒在侗寨里走了一圈都沒找到他。后來又挨家挨戶拜訪臨街的商鋪查監(jiān)控,雖然這個寨子位置偏僻,好歹是通了電,有一些店家裝了監(jiān)控攝像頭。結(jié)果上電腦一查,昨晚半夜一點到一點半的監(jiān)控都是雪花點,啥也看不見。 沈鐸臉色非常凝重,他指著屏幕上的雪花點說:“異常生物的磁場干擾了監(jiān)控電流,才會造成攝像頭短時間的癱瘓。如果昨晚陳嘉出了門,一定是遇上某個異常生物了?!?/br> 霍昂和張嶷從外面回來,沒找到人,但是在鄰街撿回了一把沒上子彈的手槍和尸阿刀。 事情慢慢清楚了,陳嘉一定是想要趁夜通風(fēng)報信,還帶上了槍,偷了尸阿刀防身,誰知遇上鬼,他沒本事,再好的裝備也不管用。 霍昂小聲問靳非澤:“昨晚你看見他出門了不?” 靳非澤微笑,“沒呢。” 姜也為他解釋:“他吃安眠藥,頭四個小時睡得很熟?!?/br> 其實早上姜也看過他的藥板,昨晚他沒吃藥,他肯定知道陳嘉出去了。算了,靳非澤不害人就算好了,袖手旁觀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不能要求他太多。 霍昂嘆氣道:“沒想到要提防鬼進(jìn)門,還得防著自己人作死。沈鐸收的啥學(xué)生,凈給人添亂?!?/br> 沈鐸不肯放棄,陳嘉是他的學(xué)生,他必須負(fù)責(zé)到底。他一幀一幀地查監(jiān)控,最后在臨河的一個店鋪監(jiān)控里發(fā)現(xiàn)了端倪。時間是昨晚一點半,雪花點消失的下一秒畫面,河邊出現(xiàn)了一個爬行的人影??摧喞芟耜惣危闹?,緩慢地爬進(jìn)了河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鐸領(lǐng)著姜也張嶷和霍昂立刻下水尋人,寨民也來幫忙。大冬天,山間小河冰冷刺骨,凍得人打哆嗦。沈鐸鍥而不舍地找了一個多小時,一個人影也沒有瞧見。 姜也爬上岸,冷風(fēng)吹得身上涼絲絲的。莊知月遞毛巾給他,他問:“這條河流向哪兒?” 她道:“這條河叫婁無河,和婁無洞是連通的,你師兄沒準(zhǔn)被沖進(jìn)洞里了。我跟你說,你勸勸沈老師,別找了,進(jìn)了婁無洞,一根頭發(fā)也別想找到。” “婁無洞在哪兒?”姜也又問。 “在西北邊,開車過去要一個小時,很偏的,老人家說婁無洞有股邪氣,這里的寨民都不往那去?!鼻f知月?lián)u頭嘆氣,“真不知道老姑婆為什么纏著你不放,圖你長得帥?她有遺傳性高度近視,基本等于半瞎,也看不見你的帥臉啊?!?/br> 有個寨民跑過來,說:“沈老師,焦先生請了鬼師,整個寨子的人都過去了,你們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鬼師?姜也眉頭一皺。 “鬼師是我們這兒的特殊職業(yè),是一種能和看不見的東西對話的人。”莊知月沉聲道,“姜也,你做好準(zhǔn)備,鬼師要真能請來老姑婆,冥婚的事兒恐怕瞞不住了?!?/br> 沈鐸過來拍拍他肩膀,說:“別怕,天大的事情老師擔(dān)著。” 他們換了身衣服,跟著寨民往鬼師的木樓走去。還沒到地方,便見樓下圍了一圈人,周遭木頭小樓的窗戶都打開了,許多寨民伸脖子望出來,二樓的欄桿邊上也站滿了人,全都在絮絮低語。 鬼師是個老人家,佝僂著背,青布包頭,穿一身黑色對襟襖子,坐在地上抽煙。老人家叫吳開仁,耳朵不太好了,別人說啥聽不清,得對著他的耳朵大聲喊。焦大禧正聲嘶力竭地喊:“老公公!請老姑婆說話!問問她到底要啥!” 沈鐸轉(zhuǎn)過頭來低聲吩咐:“一會兒他要是真請到了老姑婆,說要和小也冥婚,我們就說是焦大禧和我們有宿怨,花錢賄賂了鬼師。不要慌,別露了馬腳?!?/br> 鬼師喝了口糯米酒,寨民敬上香、腌魚、生糯米和茶水。鬼師看他們擺好貢品,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天黑了,霧氣遮了光,四下森森暗了下來。鬼師蹣跚登上木梯,站在高處敲起喊天鼓。鼓聲一響,周圍的人一下靜了,好像被割了舌頭似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鼓聲篤篤地敲,一下又一下,好像在呼喚著什么東西。遠(yuǎn)處黑檐下的風(fēng)鈴響了,接著靜謐了一瞬,近一點的風(fēng)鈴?fù)蝗挥猪懫饋?。那鈴聲由遠(yuǎn)及近,向鬼師這兒靠近,好像有東西正緩緩走來,帶出的風(fēng)撥響了那些風(fēng)鈴。 大家露出驚恐的神色,要不是這里人多,真的能嚇出尿來。 鬼師舉著長葉芒草大聲喊:“天啊,地啊,人啊……死去的靈魂回來啊……” 話說到一半,他開始嘰里咕嚕地說土話,聽起來跟咒語似的。莊知月在一旁給姜也他們翻譯,總的來說就是請老姑婆出來的話兒,說什么準(zhǔn)備了肥豬、魚rou獻(xiàn)給她,讓她不要作怪,有什么想要后輩子孫做的,盡管說。 可突然間,鬼師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也變了調(diào),干澀難聽,像吞了沙子似的。鬼師望著一個地方,不停地大吼。那地方光有一棵老樹,什么也沒有。周圍的寨民都露出疑惑的神色,莊知月說:“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了,他說的肯定不是我們本地話?!?/br> 姜也把鬼師的話都錄了下來,心想回去研究一下。要是能學(xué)會和看不見的東西說話,說不定以后有大用。 正聽著,鬼師突然靜了下來。姜也抬起頭,正對上他遙遙望過來的目光。那眼神無比陰森,充滿惡意。周圍的人都順著鬼師的眼神看過來,盯住了姜也。姜也被所有人死死盯著,一股寒氣從腳底心游弋而上,囤在胸口。 鬼師突然發(fā)出嘎嘎嘎的干笑,可他眼里沒有半點笑意。 他的笑聲太詭異了,聽得人頭皮發(fā)麻,一股股寒氣打心底冒出來?;舭嚎毂罎⒘?,低聲罵道:“狗日的,他鴨子上身了?” “姜……”老鬼師發(fā)出了干澀的喊聲。 姜也眼眸一縮,渾身僵硬。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好像……再次被第三只眼盯住了一樣。 鬼師喊的是姜,還是江? 話還沒有說出口,鬼師忽然捂住肚子狂嘔,剛喝下去的酒水全部吐出來,又吐出來許多頭發(fā)和碎rou,還有一團不知道什么東西。鬼師吐完之后,眼睛一閉,虛弱地倒了下去。有個寨民忙沖上去接他,扛著他的手臂把他扶下木梯。 有膽大的人跑去看他吐的東西,發(fā)出驚恐的尖叫,“手指!他吐出了手指!” 沈鐸撥開人群,那些嘔吐物散發(fā)著濃郁的惡臭,聞了就想嘔。他屏息檢視嘔吐物里的手指,那是一根指節(jié),上面還戴著銀指環(huán)。這指環(huán)很眼熟,正是陳嘉戴的,和他女朋友一對的情侶戒指。 陳嘉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碎rou里還有個紙團,沈鐸正想去撿,卻慢了一步,被焦大禧撿了起來。 他把紙團展開,赫然是兩張皺皺巴巴的黑白冥像。一張是姜也,一張是少女時期的老姑婆。被李妙妙吞下去的相片,竟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 當(dāng)?shù)卣褚豢茨莾蓮堈掌?,立刻明白了,大叫道:“老姑婆要冥婚,要冥婚!讓她冥婚,她就安息了!?/br> 欣喜之后,周遭所有人又陷入了沉寂,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立在后方的姜也。青年立在天光下,眉眼清俊,神色無悲無喜,有種不入塵埃的況味。年長的婦女們都露出惋惜的神色,這樣一個好兒郎,怎么就遭了鬼的惦記? “我不同意,”沈鐸扶了扶眼鏡,沉聲道,“諸位,摸摸你們的良心!姜也以優(yōu)異的成績被首大錄取,在校期間拿了數(shù)不清的獎學(xué)金。他今年才十八歲,你們?nèi)绦陌堰@樣一個好孩子送給老姑婆?” 焦大禧掀起三角眼,問:“現(xiàn)在大家伙兒連寨門都邁不出去,要是不滿足老姑婆的遺愿,難道你要一寨子的人去送死?他既然讀過書就應(yīng)該知道,一個人死好過大家一起陪葬?!?/br> 眾人絮絮低語,都不吭聲,偷眼瞄著姜也。 被困在死地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勝過了道德心,有人嘆了口氣,道:“先把婚結(jié)了吧,等解了眼前的危機,再看看怎么應(yīng)對嘛。你們是首都來的,一定有辦法。” 沈鐸冷笑道:“我沈鐸今天把話放在這里,誰要我的學(xué)生送死,就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情況不對,事情變得棘手了。姜也眉頭緊蹙,要是鬼師說要冥婚,尚且能辯一辯,誰也沒料到鬼師會把照片吐出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連學(xué)院的科學(xué)理論都解釋不了了。寨子發(fā)生的事越來越詭異,實在是很可怕??膳轮幉辉谟诳植?,而在于出乎意料,不循常理,無法應(yīng)對,這意味著在學(xué)院里接受到的訓(xùn)練在這里完全失效。姜也扭過頭跟靳非澤耳語幾句,靳非澤帶著李妙妙悄無聲息地退出人群。 霍昂往腰后摸槍,有個眼尖的小青年指著他大罵:“你想干嘛?你摸哪呢!” 沈鐸正想說什么,姜也往前邁了一步,道:“莊知月,我聽說你們莊家的手藝是趕尸?!?/br> “沒錯?!鼻f知月點頭,“但是我學(xué)得……” 姜也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不好”兩個字在嘴里轉(zhuǎn)了個彎兒,咽了下去。她道:“挺好?!?/br> “只要大家安全無恙,我愿意做出犧牲。”姜也道,“明天夜半三更,莊同學(xué)請老姑婆出棺,和我拜堂成親。” 大家熱淚盈眶,紛紛道謝,極力稱贊姜也舍己為人。 姜也又道:“但我有一個愿望?!?/br> “小同學(xué),你盡管說?!闭駛冋f道。 姜也指著焦大禧,“把他關(guān)起來,餓他三頓飯?!?/br> 眼下指著姜也活命,大伙兒對他有求必應(yīng),幾個寨民架起焦大禧就要走。焦大禧摸不著頭腦,叫道:“憑什么!姜同學(xué),我哪兒招你了?” 有人好奇問:“為啥不讓他吃飯?” 姜也淡淡道:“因為他喜歡和別人吃飯?!?/br> 寨民:“???” 作者有話說: 翻譯一下姜也的話:76章焦大禧想給阿澤做媒,找他和自己侄女吃飯,所以姜也要整焦大禧。 第80章 拜堂成親 夜半三更,祠堂亮起了紅燭。橫梁上吊了紅紗,檐下掛了鬼火似的紅燈籠,整間屋子亮著黯沉沉的紅光,像個鋪滿血色的洞xue。天井下擺了宴席,寨民或坐或站,沒人敢吃,都探著脖子往祠堂里看。供桌下擺著老姑婆的黑木棺,正中間貼了個大紅喜字。姜也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冥婚來得太突然,寨子里沒時間趕制婚服,隨便拿了套緋色唐裝戲服湊數(shù)。原本是極粗糙的面料,穿在姜也身上卻也十分熨帖,倒真像民國時候的公子哥兒。 沈鐸充作了姜也的長輩,坐在上首接受跪拜?;舭簭堘诼芬鸷屠蠲蠲盍⒃谝慌?,莊知月舉著趕尸鈴,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棺前。她低著頭,時不時擦汗,偷眼朝姜也那邊看。不怪她緊張,因為事情一旦敗露,必定惹怒整個寨子。 早在昨天,姜也就拜托靳非澤先行一步前往祠堂處理老姑婆的尸體。那時候整個寨子的人都在喊鬼現(xiàn)場,靳非澤處理得十分方便?,F(xiàn)如今,老姑婆的死尸已經(jīng)被靳非澤肢解,封進(jìn)了桃木箱子。而棺材里現(xiàn)在正躺著的,正是喬裝改扮的靳非澤。 陰時已到,莊知月深吸一口氣,裝模做樣地振鈴,念了一段她自己都聽不懂的咒語。 棺材板兒緩緩滑開,一只蒼白的手扒在棺沿。天井中的眾人全部倒吸一口涼氣兒,不自覺退后了一步。新娘子打棺材里直挺挺地蹦了出來,落地如雷震,地磚都震碎三尺,齊齊蔓出枝椏似的裂紋。所有人低低驚呼,心想老姑婆確實兇惡。 姜也站在靳非澤對面,隔著一層紅蓋頭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悅。他愛演,穿著大紅喜袍,渾身掛著紙剪出來的金銀首飾,紅裙曳地遮住腳,貼了符咒的紅蓋頭擋住了臉,微微低頭,真有股嬌羞的新娘味道。 莊知月不斷振鈴,他踩著鈴聲跳到姜也面前,像個美艷的僵尸。如果要求冥婚的是靳非澤,姜也說不定真的會屈服,一人一鬼相伴一輩子,死了之后埋進(jìn)同一副棺材,一起腐爛變成泥土,難舍難分,再也分不開。 不行。他搖了搖頭,甩掉自己的胡思亂想。他還要照顧李妙妙,暫時不能死。 “我好看嗎?”靳非澤用只有他們能聽見的聲音低低問。 姜也沒說話。 “夸我?!苯菨擅钏?。 姜也把大紅花塞進(jìn)他手中,低聲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