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今天的李衛(wèi)東格外好說話，他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

    稍作休息后，幾個人往審訊室去，審訊室里的秦副廠長有點狼狽，腳上的傷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被警局的人簡單處理過。

    秦副廠長看兩人進來，原本不正常的怒意已經(jīng)斂去，又恢復(fù)成那個淡然平和的中年人。

    “姓名?！?/br>
    “秦素?！?/br>
    “真名?！?/br>
    “你們沒查到么？”他說，“我本姓楊，在審問我之前，或許你們應(yīng)該先聽一個故事。”

    第700章 兇殺案的背后vs江主任的誕生之路20（31更）

    秦副廠長看著兩人，問，“愿意聽么？”

    “洗耳恭聽?！苯阏f。

    秦副廠長說，“故事有些枯燥，希望你們不要覺得煩悶。而且所有的事情我只交代一遍，交代完就不會再多說一字。我祖籍本是瑯琊市里人，我父親原是瑯琊市的一名醫(yī)生，但我母親是東省人。在我不足半歲時，我父親病逝，之后我母親帶我回了東省，她也改嫁在東省，之后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在東高官大在東省上學(xué)，18歲那年我就考上東省大學(xué)，正當我高高興興的去上大學(xué)時，我母親跪在地上求我，說我該報答繼父養(yǎng)育之恩，就這樣，原本屬于我的大學(xué)落在小我兩歲的弟弟身上，那個年代頂替其實還是很容易的。

    同年我又考進當?shù)貦C械廠上班，只可惜我工作剛滿一年，工作又落在了二弟身上。

    或許我運氣還算好？我也不是很確定。離開機械廠后，一個朋友幫忙進了當?shù)氐娘L(fēng)扇廠，不過三年時間我坐到了車間主任，娶妻生子，看似順當，實則一盆泡沫，因為擋了別人的路，以至于我的妻子被人害死。

    我覺得我不是個善良的人，不是善良的人，我就不會忍氣吞聲，我殺人了，殺了害死我妻子的人。

    因為我父母的原因，讓我知道，孩子必須養(yǎng)在親生父母身邊，我很清楚我一旦入獄我的兩個兒子可能會重復(fù)走我的路，上不了想上的大學(xué)，做不了想做的工作。

    所以我連夜帶著我的兩個不足三歲的兒子回到安省，之后在朋友的幫助下改名換姓在石門公社留許生產(chǎn)隊生活。恕我不能告訴你們哪位朋友幫助的我，致死不說?！?/br>
    江恒看著眼前之人，腦中一直循環(huán)留許生產(chǎn)隊幾個字。

    秦副廠長稍緩，“能給我一杯水么？要是可以，再給我來點吃的吧?！?/br>
    李衛(wèi)東看了身邊同事一眼。

    一會同事端來水和食物，待他吃完，自述才繼續(xù)開始。

    “留許生產(chǎn)隊是個不錯的地方，民風(fēng)純樸，在哪里我們過了五年多安穩(wěn)的日子。要說此生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動了重新找個妻子照顧我兩個兒子的念頭。我的鄰居說我拖家?guī)Э诘牟⒉缓谜遥诋數(shù)?，像我這樣的要找必須出很高的彩禮。

    我記得當時我給了一百塊錢，沒過幾天我的鄰居帶回來一個女婦人，女婦人是被綁著送來的。只要是個正常人，大概都能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我讓我的鄰居退錢給我，再把人送回去，但是狗吃rou不會吐。

    失了巨款，又損失人，這種事我不會做，我又不是什么開慈善堂的。那個女人很溫柔很善良，在善良的人面前會顯得我這樣的人特別卑劣。

    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之后，就告訴我她家里的情況，我知道她家中還有四個孩子，她說，假如我愿意幫著一起撫養(yǎng)四個孩子的話，她也愿意替我照顧兩個孩子。多養(yǎng)幾個孩子，負擔(dān)是重了點，但也不是養(yǎng)不起。”

    第701章 兇殺案的背后vs江主任的誕生之路21（32更）

    秦副廠長又說，“我們商量好，找個日子就回去接她的小孩。可就在她到我家的十天后，一場變故，讓這件事變成奢望。在此變故之前，人的卑劣是我能想象的到的，可在此之后，我知道人的卑劣是永無止境的。

    那天隊里不上工，我們一起去淮陽縣城買東西，買了很多，有花布有點心還有糖等物，那些是留著去接孩子時給梅家的東西。

    我聽她說，梅家的人并不好相處，如果不帶東西去，可能接不出孩子。

    從淮陽縣城到我們那其實有點遠，等我們從鎮(zhèn)上往回趕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走半路上我們遇到一伙人，他們要把我們捆了，一男一女都捆了。當然他沒能把我捆走。

    只是那女人被他們捆走了。

    之后我匆匆趕回家，本想大隊的人幫忙去尋找，可我不知道，家中還有兩個人在等著我們，我更不知道我的兩個兒子已經(jīng)遇害，當我趕到家時，就看見我的兩個孩子一個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另一個……那是兩個孩子，兩個剛滿八歲的孩子……”

    江恒突然心情很沉重很沉重。

    李衛(wèi)東也一樣。

    “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所以我砍死了那兩人，之后一把火燒了我家。又改名為秦素。”

    即便說到這里，秦副廠長依然語調(diào)平和，仿佛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后來呢？”李衛(wèi)東問，他沒忍住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江恒本不抽煙，但這會就想來一根，麻痹下自己的神經(jīng)。

    “后來啊，后來你讓我想想?！鼻馗睆S長說，“后來我就去了市里，誰幫我改的名我還是不會說。到了市里后，我成為了一名工人，再之后去了家電長，并成了副廠長，找找自己的仇家就這樣，我一直覺得闖進我家殺我兒子的人，和試圖捆我和秦素芳的是一伙人。好端端的殺人這說不過去，那我肯定要去一點點查?！?/br>
    “我是問，殺人！”

    “這事，李局，其實我要感謝你，當年你要不去秦素芳一案，我也不能輕而易舉的就找到甄勇。你是警我是匪，甄勇也是匪，所以他更愿意把事情告訴自己的同類，條件就是我把他弄出來。從他那里，我知道，他是受人指使把秦素芳給弄死。但是他當時貪財，想搞雙份錢，就把人賣給了我。

    可據(jù)他所說，后來這事很快被指使他的人知道了，他沒辦法只好重新帶人回來把秦素芳搞走。”

    江恒捏煙的手微頓，“秦素芳，死了？”

    “死了，扔進了豫河，滾滾豫河水，人扔進去都冒不了頭，又怎么會不死呢？我還想吃點東西?！彼f。

    警局的人沒為難他，很快給他弄了吃的來。

    他邊吃邊說，“甄勇和我說了當時參與事情的都有哪些人，然后我就把他們或者他們的孩子一個個弄進廠里，和甄勇一起，把他們砍死、再切掉?？上О】上?，可惜到現(xiàn)在我也沒找出來背后指使的人。當然我懷疑秦素芳那個meimei，只可惜沒找到證據(jù)?！?/br>
    第702章 兇殺案的背后vs江主任的誕生之路22（33更）

    江恒手指敲敲桌子。

    “里頭有無辜之人么？”

    “我要說沒有你信么？”秦副廠長問，問完又說，“誰無辜，誰不無辜呢？里面不是害我家之人，就是碰巧遇上我做事的人。其實，我本來不想殺你，可你事太多，當然我不是指你工作上的事情。你總是跑辦公室里去，現(xiàn)在想想，你應(yīng)該早就懷疑我了，也早就和警方合作并釣起了魚。那個葉俊卿也不是犯事了，只是你們退出家電廠引我上勾的一個計策。”

    江恒看著眼前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李衛(wèi)東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配合的罪犯。

    “還有什么想問的？要是有，就盡快問。不問的話，過了今晚，直到宣判的那一刻我都不會再說任何與案件相關(guān)的話?！?/br>
    “接下來你想殺肖勝？”李衛(wèi)東問，“他和你什么關(guān)系？”

    “我表弟。”秦副廠長看看兩人，“還有問題么？”

    “人都是你親手殺的？你拿著打算扎江恒的那個是什么藥，誰給你提供的？”

    “人是我殺的，尸體是甄勇那個蠢貨扔的。扎江恒的藥是讓人昏熟的藥，至于誰提供的？有本事你們自己查，沒本事別問我。”

    江恒，“……”

    “其他死者也是你利用這種藥弄倒的？你是怎么一個個得手的？”李衛(wèi)東又問。

    “我是副廠長，副廠長把人留下來談點事情，又或者讓對方到我家里，這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人來，扎藥，殺人，扔尸，就行了?！?/br>
    李衛(wèi)東，“……”

    “還有問題么？要是沒有，我有兩個要求，一是我想見一見秦素芳的幾個孩子，二是我死后，想麻煩你們幫個忙，把我埋到我兒子旁邊，我兒子埋的地方就在留許隊后面蘆葦塘旁邊的空地上?！?/br>
    “第二條我們可以答應(yīng)，第一條幫你問問，他們愿不愿意見你就不好說了?！?/br>
    “好，謝謝?！?/br>
    江恒卻說，“我還有一個問題，接我對象電話，告訴她以后晚上打電話到廠里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

    “那是誰？”

    “這我可不知道?！?/br>
    江恒又問，“家電廠死的幾條人命，兇手全都是你？肖勝有沒有參與你們的謀殺中？”

    “全是我，肖勝他還沒資格參與進來?！?/br>
    江恒和李衛(wèi)東對視一眼，抓的不順利，審的卻非常順利。

    基本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兩人一起離開審訊室，回到李衛(wèi)東辦公室后，江恒坐躺在沙發(fā)上，久久不語。

    李衛(wèi)東吸的煙圈讓屋里煙霧繚繞。

    好一會他說，“雖然案子基本上算破了，可我開心不起來，第一次遇上這種案子。一個人生下來就頂著一張黑網(wǎng)，不管逃到哪里黑網(wǎng)都會跟著他，我第一次忍不住的想去同情一個犯人?！?/br>
    “正義的代表不允許同情任何人，你還是立刻把這想法驅(qū)除的好?！苯阏f。

    李衛(wèi)東嗯了一聲。

    這會都快一兩點了，江恒也不回去了，直接在李衛(wèi)東宿舍的沙發(fā)上睡了一晚上。

    李衛(wèi)東則在辦公桌上躺了一晚，還好這會已經(jīng)是夏天。

    第703章 老子給你做飯，你卻給老子下毒（34更）

    這一覺江恒一直睡到九點多。

    他醒來時，李衛(wèi)東早就已經(jīng)起了，并且開始辦公。

    見江恒醒來，李衛(wèi)東說，“你們廠的廠長來電問昨晚的事情，知道你在這里，讓你全權(quán)配合我們的工作?！?/br>
    “還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么？”江恒問。

    就聽他說，“把你們廠的人領(lǐng)走，葉俊卿。還有一個事，我早上聯(lián)系農(nóng)場那邊，里頭說，甄玉敏已經(jīng)在一年前就死了?！?/br>
    “這什么農(nóng)場？是不是該查一查？人死這么久都沒通知，還把甄勇給放跑了，我覺得那邊不干凈?！苯阏f。

    李衛(wèi)東看他眼說，“想做我們的編外人員么？”

    “不，希望你以后再有類似事件不要找我。秦素的事情，秦素，他這是用秦素芳的名字？他的事情我會聯(lián)系梅小酒的。”

    “好。”

    江恒從他桌上拿過袋子里的rou包子邊吃邊出去了。

    接著又去領(lǐng)葉俊卿，葉俊卿自從被帶走后，天天在警局里吃飯睡覺，無聊到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