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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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孱弱的植物都被這顆巨大的石榴樹吞吃下去。 而她與哈迪斯,就躺在這棵根枝繁茂的大樹中,看著花色在四周焚燒成火海,將他們的身體融成石榴的花籽。 哈迪斯發(fā)覺什么地抬起頭,先前迷醉狂亂的表情早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滿足后的微醺感。 他看到翠綠的枝葉中,生機與死亡的神力交織成肥沃的養(yǎng)料,滋養(yǎng)著鮮紅的花蕊,讓它們結(jié)成青澀的小石榴。 那是他與泊瑟芬結(jié)合后,繁殖出的果實。 哈迪斯剛要摘下一個掐碎了看看內(nèi)部構(gòu)造,就感受到自己手指下,她不安的顫抖。 不待她掙扎,清醒過來反而更顯強勢霸道的哈迪斯再次低頭,語氣無師自通地帶上她最愛的輕柔氣音,如同尋求她安慰的順從者。 “泊瑟芬,我在這里?!?/br> 他渴望掌控她,又一句神語都不忍說。不然以泊瑟芬的能力,在一開始就無法那么輕易地捆縛住徹底失控的他。 她在用詛咒命令他臣服前,他早已是先一步低頭的同謀者。 比起一開始渴慕強勢的占有,現(xiàn)在的他慢慢發(fā)現(xiàn),他更想要的是她專屬的一切。 “看著我……” ——只看著我。 “感受著我……” ——只感受我。 “命令我做你想要的一切……” ——唯一,無可取代地愛慕著我。 無數(shù)柔軟的話語編織出扭曲到可怕的獨占欲,不容拒絕地纏到一無所知的泊瑟芬身上。 她被打擾到地皺起眉頭,忍不住抬起無力的手指,穿過他漆黑的亂發(fā),又一把拽住后有氣無力地開口質(zhì)疑:“是不是過去很久了?” 哈迪斯扣住她的手,輕吻著她的腕部內(nèi)側(cè)。 面對她時誠實的品德都是最不足一提的卑劣塵土,他成為了比欺騙之神還狡詐的惡神。 “才過去不到一天?!?/br> 泊瑟芬視線又開始模糊起來,她昏昏沉沉地努力思考,一天……不可能,一個月還差不多。 她的手突然被哈迪斯放到一個熟悉又危險的地方,他的脖頸上。 “你可以命令我說實話?!?/br> 泊瑟芬看著他期待到能反光的眼睛,無語了片刻,才認(rèn)命地將臉靠在他胸前低聲嘀咕:“明天就要恢復(fù)正常,哈迪斯……” 她遲疑了下,還是咬牙重重強調(diào),“明天你還敢為所欲為,我就真要行使命令的權(quán)力。” 其實這事一開始雖然慘烈非人了點,后來就變得咳咳咳……你來我往什么的,可是她要再不給哈迪斯設(shè)立個時間限制,就怕他這個沒有體力限制的神壓根沒有事后的概念,永遠(yuǎn)在進行中怎么辦? 哈迪斯聽話地點頭,愉快地順著她手腕往上輕吻。 而在泊瑟芬看不到的黑暗里,破碎的迷宮內(nèi)部,宛如一個石榴樹構(gòu)造起來的巨大牢籠。 龐大無聲的時間流動在迷宮外部滾滾而過,卻在進入迷宮的瞬間,被死亡的力量抓住了腳踝,凝固在這個監(jiān)牢里。 這里的時間流速被囚禁住了,只要抓住它的神明不松手,明天永遠(yuǎn)都無法到來。 第85章 神明 咔嚓, 輕微細(xì)碎的一聲剪子聲在深邃的巨洞內(nèi),一下又一下不間斷地重疊回響著。 每響起一次都是某個生靈死去的哀歌。 米諾斯踏著無數(shù)殘碎的線頭,每個線頭都可能是某只動物, 或者某個平庸的人類殘缺的命運。 對這里的女神來說, 不斷紡織新的命運之線沒有任何休憩的時間,多年下來已經(jīng)疲憊到不堪重負(fù)。 她們懶得去拾起地上的命運線頭,甚至連帶手里正在紡的新線。如果不是出現(xiàn)特別鮮亮的顏色,讓她們無情冰冷的眼多一點波動,也會隨著她們粗糙的手指而隨意斷裂開,連剪刀都不用就上了死亡名單。 米諾斯低頭正在與一位蹲伏在紡錘邊的老婦人說著話,她是持著剪刀, 掌控生靈死亡日期的阿特洛波斯。 冥府的神力與阿特洛波斯交織,泥板上大部分亡者的名字,都是這位用左手撥動紡錘的女神所決定的。 而冥府掌控的是命運斷裂,墮入冥府的亡靈之后的生活。 所以他們能與她友好交往,偶爾來訪, 還能蹭到幾杯氣味潮濕陰郁的奈克塔耳解解渴。 阿特洛波斯很沉默, 她漠然地看著紡錘在自己的姐妹手里轉(zhuǎn)動著。 一根根代表壽命、感情、品德、經(jīng)歷的神力絲線, 最終扭成某個生靈從出生到結(jié)尾的一生。 這其中,神的命運之線無疑是最美麗, 最結(jié)實,也是最長的。 命運女神剪不斷神靈的壽命之線,卻擁有主宰神靈之線是否多彩的能力。 她們無聊的時候, 甚至?xí)匾庠谥嫠沟木€上撥動一下, 讓他摔跤或者做事不順利。 米諾斯與女神交談著明年的死亡人數(shù), 好讓冥府能提前烤制刻死亡名單的泥板。 他偶爾會抬頭去看, 那些密密麻麻交纏著的命運之線,在巨大的洞頂鋪開,交織出整個大地之上的命脈歷史。 冥府神靈的線放置在一個比較寬敞的石頭柜子下方,所有結(jié)實的長線的都是暗淡黑暗的,只有哈迪斯的線閃著王權(quán)的光澤,還有開著……花? 米諾斯向來沉穩(wěn)的表情裂開了一瞬,又立刻想到這花是誰的命運之線,緊繃的精神回緩下來。 “生機自愿與死亡之線纏繞起來,這是很難見到的景象?!必?fù)責(zé)紡織線條的克羅索雙手轉(zhuǎn)動紡錘,異常忙碌,卻分出神來與冥府來客對話。 這種交纏不止是神力混合,而是連身體與靈魂都卸下所有防備貼著。 這還是命運女神第一次見到,互相纏繞得這么緊實的兩股神線。兩個人類偶爾也會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可是在永生的神靈面前,這種現(xiàn)象代表了拿出自己所有的一切供奉給對方。 而自私的神們,哪怕是夫妻也會離對方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對方利用婚姻神權(quán)剝奪了自己的能力。 米諾斯很少聽到克羅索的聲音,她向來不太喜愛冥神的氣息,生怕會污染她手里那部分代表「年輕人」的命運線。 能主動與米諾斯說話,是因為冥神的氣味改變了,濃郁的黑暗氣息出現(xiàn)無法忽視的植物香味。 米諾斯沒有仔細(xì)去看哈迪斯的命運線。 畢竟上面還有泊瑟芬的花,他往前兩步,隱形的死神在他身后,用手按著他的肩膀。 這代表一截空白的命運絲線到手。 米諾斯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與她們?nèi)忝媒徽劻藭@無疑是一場比以往更愉快的會晤。 特別是冥神的氣味改變,讓幾位女神的表情更柔軟起來,生機的力量天生就讓萬物歡欣鼓舞。 米諾斯走出命運女神的居所時,總算是松一口氣,他對等候在門口的兩位判官說:“哈迪斯沒有吞噬泊瑟芬,我們趕得及回去。” 命運之線不會說謊,哈迪斯與泊瑟芬還在一起。 死神現(xiàn)出身形,安靜地點頭。 山洞里的克羅索站起身來,她的身形不斷拉大拉長,如高聳的圓柱子僵直地伸到最頂端。 她伸出變大的手,拿著轉(zhuǎn)動的紡錘,無數(shù)旋轉(zhuǎn)的絲線不斷變換著色彩。 一股股命運的神力,如漩渦般不斷凝聚在她手里。 金色的神力中,有無數(shù)從混沌虛空中延伸出來的細(xì)線,它們互相編織,一根一根延綿不絕組成了龐大的生靈世界。 這股名為「生命」的不朽力量,是所有命運絲線誕生的始源之處。 她們負(fù)責(zé)挑選、編織、剪斷卻無法生產(chǎn)。 而這股與原始神一同出現(xiàn)的生機之力,已經(jīng)開始產(chǎn)生自己的意識與喜好,無數(shù)的繁花從混沌團里盛開而出,順著主線一路燒到了哈迪斯的黑色長線上。 那是除了命運女神外,誰都無法看全面的盛大美景。 克羅索虔誠地低頭,“唯有你的命運,是我們不可預(yù)測編造更改的,愿你順?biāo)烊缫獾貙崿F(xiàn)自身的祈愿?!?/br> 其余兩位女神也拉長自己的身高,站在自己姐妹身側(cè)。 雖然無法預(yù)測這位與原始神同輩的「女神」的旦夕禍福,卻依舊渴望送上自己的祝愿。 她們出生的那一瞬間,就知道這位「女神」與原始神達成了某個不可逆的誓約。 從此女神沉睡,大地生機勃發(fā)。 而當(dāng)她蘇醒,開始有自己的意識,并且想起自己最初的那個名字時,她將得償所愿。 —— “泊瑟芬……泊瑟芬……” 泊瑟芬眼皮重得睜不開,她覺得自己困在不見光的深海里,身體的所有部位都被壓制住,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瘋狂過后的疲憊前仆后繼涌來,讓她開始懷疑神這玩意是什么做的,這持久的動力來源哪里? “喝點汁水再睡。” 熟悉的懷抱,還有對方讓人顫栗的高溫成功讓泊瑟芬抬起眼皮,哈迪斯神情柔和的臉出現(xiàn)在眼底。 哈迪斯掐碎一個石榴,濃郁的神力包裹著紅色的汁水,不知道為何看著有點滲人。 泊瑟芬盯著頭頂上是石榴枝,花朵都變成了一個個紅色成熟的果實,可能是光太黯淡,這些暗沉的紅色都閃爍著讓人不安的光。 泊瑟芬聲音啞得不像話,“這是什么?” 感覺不像普通的石榴,瞅著有毒怎么回事? 哈迪斯將手里果汁遞到她唇邊,“你有段時間沒有進食,需要食用一些溫和的飲品補充體-液?!?/br> 泊瑟芬暈乎乎看著他,忍不住再次問:“你好了嗎?” 哈迪斯沒有回答,目光卻停留在她微腫的唇瓣上。雖然已經(jīng)盡力不傷到她,還用神力與神血恢復(fù)她的狀態(tài),可還是留下這些痕跡。 這些只屬于他的痕跡。 這意味不明的眼神可太熟了,泊瑟芬立刻秒醒,她扯了扯蓋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霧袍,將自己裹到只剩下兩只黑亮的眼睛后,直勾勾瞧著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 哈迪斯眼里閃過一絲可惜,才繼續(xù)耐心地哄她喝石榴汁。 泊瑟芬皺著眉搖頭,“你不會又要我喝奇奇怪怪的玩意吧?!鄙裱年幱白屗F(xiàn)在想想都要炸毛。 不被信任的冥王一臉平靜,還伸手揉著她的頭發(fā)表示自己的無害,“這是讓你恢復(fù)正常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