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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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人類面對比自己強大的生物產生的反射性戒備。 畢竟當巨型毒蛇張開獠牙湊到兔子前。 哪怕它只是想要親吻兔子的耳朵,兔子也沒法不被嚇得簌簌發(fā)抖。 在強者對弱者的絕對掌控下的所有溫情示好,都是不公平的。 可是…… 泊瑟芬看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時抬起來,像是要去觸碰眼前為她跳舞的人。 什么時候開始,她竟然覺得自己才像是那條威脅性滿滿的蛇,而哈迪斯卻是那只弱勢的兔子。 就像是此刻…… “哈迪斯。”一句簡單的呼喚。 正在跳舞的哈迪斯還在計算自己舞步的數目,聽到她輕聲的叫喚,立刻唰地出現在泊瑟芬面前俯身詢問:“怎么了?” 他來得太快,泊瑟芬抬起的手指剛好碰到他的臉頰。 劇烈的信徒舞蹈沒有讓他喘半聲氣,就是身體上的乳香被熱度揮散出來,將她包圍住。 哈迪斯見她沉默,表情忍不住嚴肅認真起來,“舞蹈也不能取悅你嗎?” 祭品一個一個被拒絕,讓哈迪斯再次思考要去詢問哪個神,才能得到靠譜的答案,首先排除掉德墨忒爾那個小偷,還有誰會比較了解泊瑟芬的喜好? 還真的是隨叫隨到。泊瑟芬的手縮了下,猶豫一會才終于收回來,握成拳頭放到自己腿上。 “不是,我只是困了?!闭f完,她忍不住打了哈欠。 哈迪斯沒有半點被打斷舞蹈的不悅,抬手揮了揮,黑霧席卷過歌隊,所有的顏料融化起來,自動流淌到空白的墻壁上,重新變成百花盛開的壁畫。 然后讓泊瑟芬躺回床上,再給她蓋被子的時候,他察覺到什么低頭看,一盆孱弱的豌豆苗沒精神地放在床腳邊。 泊瑟芬低聲說:“那是我頭上長出來的果實,我想試試能不能養(yǎng)活?!?/br> 養(yǎng)不活。 長出豌豆果是因為她多了個信徒的力量。 但是他給予的力量充滿死亡的腐敗氣息。 只能維持植物一段時間的生機,卻不能讓植物真的成長。 因為植物向陽,沒有光的環(huán)境,就算是神也沒辦法。 哈迪斯看到她一臉期待,將冷酷的答案壓回舌尖,伸手將她的頭發(fā)整理成束放置到一邊,然后他安靜跟著躺到床上。 泊瑟芬本來是平躺著的,察覺到動靜忍不住側身看過去,他的頭發(fā)落在枕頭上,手臂擱在她頭頂,像是一個不驚擾她的擁抱。 他安靜的時候,簡直就是獨屬于她一個人的許愿機。 泊瑟芬想到自己剛才冒出的想法,他們的地位好像反過來,哈迪斯手里的力量再強大,在討好的對象面前都是弱勢的一方。 身為被他討好的對象,如果她夠卑劣的話,利用哈迪斯對她予取予求的態(tài)度,能得到太多的東西。 一個強大的神明,幾乎都要躺平讓她蹂-躪,簡直幸運到像是走投無路的絕望者,突然撞入無人寶庫,不順走幾筐財富都是腦殼出問題。 是啊,如果她夠卑劣的話。 泊瑟芬默不作聲盯著他半會,終于還是抵御住了誘惑轉過身去,將自己的臉埋入被子里。 “哈迪斯,我是個好人。”她突然悶聲說。 哈迪斯用嚴謹的態(tài)度思考她為什么會說這句話,是要他夸贊她的意思嗎? “所以我會繼續(xù)討厭你的。”盡量控制住人性的卑劣性,不要對他這個大門敞開的寶庫有覬覦之心。 哈迪斯的眼神可怕起來,他想要擁抱她的手僵硬起來,幾乎要化為尖銳的爪子,拎住她的后頸部將她拖過來,這句話惹怒了他。 泊瑟芬突然翻個身,就看到哈迪斯變得黑漆漆的眼,沒有半點眼白的眼睛正在圓溜溜盯著她。 這場面有點小驚悚,她愣是一口氣提了幾秒,才緩緩吐出來。 “你睡不著嗎?”泊瑟芬看到他眼里的黑霧,好像很暴躁,天知道她為什么連他的霧都能看出情緒。 哈迪斯冷酷地沉默著,像是在忍耐什么。 泊瑟芬皺起眉,猶豫再三還是控制不住地伸出自己的雙手,小心碰到他的黑發(fā),看到他沒有過激的反應。 她終于將雙手輕放在他的耳朵上,“這樣不吵了吧?!?/br> 聽判官說,外面都是鬼哭狼嚎的怨靈,哈迪斯經常失眠的原因就是聽力太好了,墻壁根本無法隔絕掉那些聲音。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的手掌能比過王宮的墻壁。 但看到哈迪斯眉頭舒展開,緊張的心情也忍不住跟著放松起來。 哈迪斯雙眼黑漆漆地看著她。 “今天晚上就休戰(zhàn)吧,都好好睡個覺?!辈瓷蚁袷墙忉?,又像是要說服自己。 暴走的黑霧從哈迪斯眼里遲疑地退走,他睫毛垂落,終于輕閉上。 泊瑟芬看到他那雙能揉出夜油的黑眸終于合起來,打算結束熱鬧的一天,安穩(wěn)地進入睡眠,艷麗的眼尾紅繪也被黑發(fā)遮蓋了大半,沒有美得那么鋒芒畢露。 泊瑟芬看到他的睫毛上也沾上了些紅顏料,小指伸出輕掃上他的睫毛尖,想要弄干凈,卻突然發(fā)現這個動作親密得過份。 哈迪斯不會拒絕這份親密,但是這份不會拒絕卻是被逼的。就像是他自愿卑躬屈膝來誘惑她,只是一個受害者的表現而已。 如果一開始她受害的程度比較深,隨著哈迪斯能控制自己的攻擊欲,也許他現在才是受害最深的一方。 泊瑟芬再次在睡前做了一件例行公事,詛咒愛神之箭。 在她睡著不久,哈迪斯再次睜開眼,眼神清醒無比。她的睡姿不好,睡前捂著他的耳朵,睡著后雙手已經落到他的胸前。 哈迪斯蹭了蹭,終于蹭到她懷里,將她的手環(huán)到他的腰上。然后像是一頭收起爪子的大型動物,費力蜷縮在她懷里。 外面的哭嚎漸漸遠離了,泊瑟芬柔軟的身體慰藉了他。 睡前哈迪斯還在思考她到底喜歡什么祭品,她太挑食了,最容易汲取力量的地方是牲畜活祭時候產生的煙火氣。 雖然她不喜歡,但明天還是繼續(xù)燒頭牛給她吧。 第54章 陽光 哈迪斯聽到花開在他耳邊, 他睜開眼就看到紅色的桃金娘鋪在床上。 泊瑟芬躺在花里,安靜地沉睡著,嫩枝上的新葉子正在親吻她的手。 他的手臂上被她的花纏住了, 這些植物異常粘他。 哈迪斯撥開她臉上的花朵, 黑暗的眼神里面藏著兇險的熱情,他安靜得像是一塊毫無威脅的石頭,低頭將臉貼在她頸窩內,凝固般地沉浸在她柔軟的花香里。 心臟燒得快要融化,只能這樣治標不治本地撫慰自己沸騰的感情。 哈迪斯的手指已經穿過她的頭發(fā),在碰觸到她的皮膚前,又一寸一寸收回來。 還不是時候,她在慢慢放松警惕, 對籠子的柵條開始視而不見,所以別嚇她。 哈迪斯冷冷地貼著她的皮膚溫度思考,用盡了自己長年身處黑暗王座上磨練出來的耐性,克制地約束自己的一切瘋狂出軌的舉動。 一旦習慣了這種焚燒感,忍耐成為了可能。 無序的感情比起有條理的死亡名單難處理得多, 但這不代表不能處理, 他一天天在適應厄洛斯那種眼盲心瞎的孩子氣力量, 梳理自己暴躁的情緒。 哈迪斯面無表情地半瞇著眼,用臉頰輕蹭了蹭她的皮膚, 繼續(xù)尋求幾絲可憐的安慰。 泊瑟芬覺得熱,她像是被噩夢壓住地輕皺起眉,呼吸也加重了一分。 造成這一切的男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她, 動作緩慢得像是收回扒著籠子的巨大爪子, 小心將尖利的爪尖藏起來。 他看著泊瑟芬像是在看一塊可愛的計劃泥板, 新神需要的教導, 神職權屬的轉換,神廟的建立,貢品的數量…… 所以他不能失控,不能給德墨忒爾奪回她的可能性。要成為她可靠的教導者,而不是被生殖欲控制的暴力神。 哈迪斯邊揮開滿屋子的花朵,邊忍受著愛意的侵擾,像是在思考工作那樣思考著泊瑟芬的一切。 還有她喜歡的東西? 剛要出門的時候,哈迪斯陰沉地側臉沉思著,接著到又重新走到床邊。 栽種在冥土里的豌豆已經開始枯萎,堅持了一天一夜的果實雖然還掛著,但已經能看出死亡的未來。 他看向泊瑟芬那微皺著的眉頭,站在原地好一會,才伸手將那個寬口瓶拿起來。然后化為無聲的黑霧,轉眼來到馬車上。 蓋亞厚重的身軀牢牢壓在冥府之上,以厄瑞波斯為邊界,祂的身軀不進犯半步,也絕對不讓冥土的毒氣沖出祂的身體封鎖污染大地。 哈迪斯每次出門都很麻煩,因為蓋亞厭惡他出現在任何有生命地方,那些厚實可怖的泥土在他眼里就是無數的黑鐵武器,恨不得在他每次出行的時候,戳穿他的腳踝,或者絞斷車軸。 他捧著豌豆苗,手腕上還落了一節(jié)桃金娘花苞,單手輕松地用韁繩甩了一下的馬背,馬車立刻飛奔起來。 在車輪轉動的時候,哈迪斯動了下無名指,手指上的戒指有一種暗啞的光澤,戒面上的河流圖案開始移動起來,而現實的冥府地貌也頃刻間被改變。 一段從斯提克斯河分出來的支流憑空出現在車輪下,給冥王的車駕開路。 河水的力量沖刷過前方一切的障礙,無數來不及避讓的死魂被沖碎。凄厲的哭嚎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來,本來已經習慣的雜音,此刻聽起來卻有些難以忍受。 哈迪斯煩躁起來,黑霧化為長鞭,冷酷地將那些鬼魂跟擋路的怪蛇都給抽飛出去。 等到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他才發(fā)覺自己一直盯著自己的戒指,代表權力的神力章戒,戴的地方卻不是他習慣的手指。 喝葡萄酒中毒醒來后,記憶也隨著蘇醒過來,她想要回家,還有將他送的戒指退還回來。 示好遭到拒絕了,這是他在泊瑟芬那里最常遇到的狀況,好像她一天不拒絕他幾次都是不正常的。 哈迪斯在漫長的歲月里早已經磨礪出堅硬的心性,他知道石頭會被水蝕穿,鐵會被送入火爐里融化,喜好熱鬧的心靈會被無盡的黑暗吞噬,所以一時的拒絕不算什么。 泊瑟芬遲早也會適應冥府的一切,忘記大地上的陽光。 可要多長時間她才能忘記? 哈迪斯手指死攥著韁繩,黑馬的皮都拉出裂痕,到底需要多少時間? 這個問題讓他的黑瞳再次擴大,哈迪斯努力平息暴躁的情緒,命令自己冷靜下去,愛神之箭實在太妨礙他思考了。 或者該拔-出來? 這個念頭只是涌起一瞬,哈迪斯又想到一個危險的事實,他的感情或者不止全來自愛神之箭。 厄洛斯那種糟糕的力量跟阿佛洛狄忒一脈相承,最愛用來制造rou-欲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