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們先進醫(yī)院。」出聲的是顏昱昇，我原本想叫他們先坐車回家，但我還來不及開口，他們就朝著醫(yī)院的大門走進去了。

    我和媽要健?？ǎ耘f疑惑地望著我，說：「你是誰？為什么要拿我的健保卡？」

    「我是你兒子，你因為生病了忘記我，我現在帶你來看醫(yī)生?！?/br>
    「……你是我兒子？」她一臉不信地繼續(xù)問我。

    我肯定地點頭，「對，所以你的健?？ㄒo我，我才能幫你掛號?！?/br>
    「……我什么時候有兒子了？」她嘟噥著，但還是拿起包包，旋即望著我?！改阒牢业慕”？ㄔ谀膯?？」

    「在你的包里?！乖捖?，我看著媽翻起包包，等待的時間長了，我又說：「不然你直接給我包包，我?guī)湍阏胰绾?？?/br>
    「不要！我又不認識你，如果你偷拿我的錢該怎么辦？」

    「我就在你面前拿，假如我偷拿錢了你可以大聲喊有小偷，這里全都是人。」

    半響，媽同意了，便將包包遞給我。

    拿了健?？?，我走去柜檯掛號，柜檯人員說：「因為假日的關係，人真的太多，可能要等一到兩個小時左右喔！」

    說聲謝謝之后，我們五人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過沒多久，媽摸著肚子，說聲肚子餓了。

    其他人也點著頭。

    于是我們就來到醫(yī)院的餐廳，買了自己喜歡吃的食物，集合到最角落的位子坐下吃飯。

    看了一眼手機，現在的時間為下午兩點半，看完醫(yī)生也不曉得到幾點，坐火車回北部的話應該會很晚吧？

    正當我要開口問他們要買幾點的火車票時，顏昱昇看著大家，啟齒：「你們可以在外過夜嗎？」

    「?。俊共恢晃?，其他人都怔住，唯獨我媽正專心地吃著飯。

    「我想說不如我們就在外過夜?。　顾h。

    「為什么？」葉芷盺不解地盯著他看。

    顏昱昇理所當然地回答：「因為今天是我生日，就想要好好過一下?！?/br>
    「……」全場瞬間沉默，但我發(fā)現葉芷盺和藍語黛的表情有些變化。

    「我忘記你生日了，抱歉，沒準備禮物?！刮艺f。而且還在生日這天給他們造成麻煩……

    「沒事啦！」他笑，「那就等阿姨看完醫(yī)生再慶生吧？然后晚上我和阿靖睡一間，你們女生跟阿姨睡一間，如何？」

    葉芷盺：「嗯，既然壽星都這樣說了，那好吧！我等等打電話給我爸媽說一聲?！?/br>
    顏昱昇看著藍語黛，「那小藍meimei可以嗎？」

    「應該是可以，因為我爸媽也知道我跟你們出來玩?！顾{語黛拿起手機，倏地就播起電話，她和家人報備著，結束通話后她說：「我爸媽同意了。」

    顏昱昇豎起拇指，笑容燦爛。「好耶，太棒了！」

    ?

    等到號碼的畫面出現媽的名字時，我?guī)е鴭屵M去診間，醫(yī)生查閱媽在臺大醫(yī)院看診的資料，問我：「你有每天注意她有沒有吃藥嗎？」

    我頓了一下，「……沒有每天注意，因為我平時還要上課?！?/br>
    「病患會忘記自己有沒有吃藥，藥物是可以比較控制病患的病情，我在想，你母親可能是忘記吃藥了，要請你回去再確認一下?！?/br>
    「好，那醫(yī)生……我媽會想起我嗎？」

    「這個……」醫(yī)生面有難色，「基本上很難，失智癥就像腦袋長出一塊橡皮擦，不管記憶多新，剛發(fā)生的事也能很快忘記?！?/br>
    語落，醫(yī)生繼續(xù)說：「所以我是建議，不能丟病患一個人在家，如果再嚴重的話病患會無法自理生活，會忘記上廁所和吃飯，也可能走出家門而失蹤。」

    「嗯，我明白了?！刮艺f。

    醫(yī)生敲起鍵盤，電腦畫面頓時出現好幾個英文單字?！杆幬疫€是會開，記得一定要確認你的母親有沒有吃藥，雖然說沒辦法痊癒，但能夠控制大腦退化的速度。」

    「嗯，謝謝醫(yī)生?！?/br>
    「好了，在外面等一下健?？ê透犊顔?，然后再去一樓結帳領藥?！?/br>
    頷首，我牽著媽走出診間。

    腦袋回響著醫(yī)生說的話，我的心里是亂糟糟的。

    可能見我一語不發(fā)，他們三人也沒有和我說話。

    當護理師給我健?？ê透犊顔危覀冏呦乱粯?，結帳完、領完藥后，就離開了醫(yī)院。

    到了旁邊的超商，我決定先把亂糟糟的情緒丟在一邊，接著問顏昱昇：「壽星想怎么慶生？」

    「買個蛋糕去旅館慶生就可以了，這樣阿姨也可以休息?！?/br>
    「你什么時候變這么善解人意？我記得去年的你吵著生日就是要去唱歌?！刮胰滩蛔⊥虏邸?/br>
    「什么話??？」他翻個白眼，「我也是會看情況的好不好？」

    「好啦，長大了?！刮椅⑽⑹┝軄y他的頭發(fā)，旋即為他的著想行為道謝?！赴N，謝啦?！?/br>
    「謝屁喔！好噁心?！诡侁艜N將我的手拍開，然后搭著我的肩?！溉绻娴囊x我，就趕快出發(fā)買蛋糕啦！」

    聞言，我微笑，「是是是，壽星最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