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之隔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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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有驚無險,至少沒發(fā)生挾持人質(zhì)事件。 不過話說……那姑娘算是人質(zhì)嗎? 等持刀者被手下帶走,裴陸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重了,剛剛那一推是好意,沒成想能把她給推倒。 上前扶的時候,她沒伸手,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眼睛挺亮的,“警察?還是黑社會的?” 裴陸被逗笑了,俯身拉她起來,“你見過這么一臉正氣的黑社會嗎?” 她抿嘴一笑。 “不好意思,剛才情急之下沒收住手勁?!迸彡懙懒饲?,“你沒事吧?” “嗨,沒事,警察同志也是心系群眾嘛。” “感謝理解?!迸彡懷詺w正傳,“剛剛在電梯里有沒有受到傷害?” 她搖頭,“持刀者沒有傷人的意圖,除非把他惹急了?!?/br> “你是從事談判工作的?”裴陸想到剛剛那幕。 “從事心理研究?!?/br> 裴陸微微一愣,稍許說,“很感謝你的協(xié)助,另外,還得麻煩你跟我們回趟警局做個筆錄?!?/br> “沒問題。” “女士怎么稱呼?” “湯圖?!?/br> ** 上門都是客不假,但客人還真不客氣。 秦勛選了家餐廳,月初新開的,位于南城商圈高廈的頂層,人均消費全城最高。換來的是觀景位上的無限風(fēng)光,尤其是入夜,放眼就能將大半個南城霓虹盡收眼底。 南城環(huán)山,近幾年山景開發(fā)得不錯,引得不少外資紛紛砸進來建度假村,尤其是入了冬,北山可滑雪,東山沿著車行小路就能入了溫泉小鎮(zhèn)。 泡溫泉在南城有上百年的傳統(tǒng)了,有人說長壽山長壽山,長壽山下長壽城,說的就是南城。南城的飲水都以山泉水為主,溫泉也是山脈泉眼,不管年老年少的跑到山上去泡一泡總是舒坦。 近幾年溫泉加大開發(fā),東山腳下劈出山街來,成了著名的溫泉圣地,紅墻灰瓦,一水的清雅里多了跳躍的艷麗,慕名而來的游客不少。還有專門來拍雪景的年輕人,一度讓這一脈山泉成了網(wǎng)紅打卡之地。 南城愛下雪,從入冬到打春,大雪小雪總是不斷,因此最絕的美景當(dāng)屬冬梅和早櫻盛開時,溫泉之外是簌簌飛雪,再遠處就是一片片的嫣紅。 市區(qū)里是霓虹當(dāng)?shù)溃透粠сy河似的蜿蜒伸遠,只可惜了月光,清冷寡淡,只源于那彎幾乎湮沒夜幕里的弦月。 傳言說,下弦月不詳,岑詞從不相信命理之說,可下弦月出現(xiàn)的那一刻,她就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悄然發(fā)生變化。 不,確切說是對面男人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似乎是為閔薇薇而來,可又沒那么簡單。 能選在這種地方,像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可秦勛落座后也沒開門見山,反倒更像是名食客,真真的要嘗嘗新餐廳的口味。 岑詞覺得自己原本也不需要對他交代什么,反而是他該解釋一句,既然她是問心無愧的那個,所以也就不急著催,哪怕最后就是吃頓飯也無所謂。 前菜撤去,主菜還沒上的時候秦勛終于提正事了,“閔薇薇是記憶上出了問題吧?” 這么一針見血倒是讓岑詞有些許的措手不及,畢竟現(xiàn)在所有人認定閔薇薇是典型的精神疾病。 她思量著怎么開口,所以沒第一時間回話。倒是秦勛,問了這話后也不像是迫切知道答案,意外問她句,“記憶這個東西,岑醫(yī)生覺得可靠嗎?” 岑詞一愣,微微皺眉,“你什么意思?” “或者換句話說,岑醫(yī)生相信自己的記憶嗎?” “當(dāng)然?!?/br> 秦勛聞言笑了,倒了兩杯紅酒,一杯推到她面前,“這么肯定?” 岑詞沒碰酒,反問,“難道秦先生不相信自己的記憶?” “事無絕對,這就好比眼見未必是事實,記在腦子里的事也未必就是真實發(fā)生過的?!鼻貏姿膬蓳芮Ы锘亓怂脑挘似鹁票p輕晃了一晃,接著說,“岑醫(yī)生有沒有過這種時候,會對某一場景或者人很熟悉,但事實上你從沒經(jīng)歷過那個場景,也不認識那個人。” 岑詞沒碰酒,神情挺淡然,“既視感,這種情況基本上人人都經(jīng)歷過吧?!?/br> 秦勛微笑,“用你們的專業(yè)解釋一下呢?” 主餐上桌了。 岑詞點了一小份的惠靈頓牛排,剛上桌就能聞得到百里香混合蘑菇的香氣。不緊不慢地拿了刀叉,切了一小塊入口,稍許微微點頭,順了酒杯抿了一口酒。 “牛脊rou可以再新鮮一些,不過好在被百合香把味道提升了一個層次。”她的拇指和食指捏著高腳杯的杯脖,輕輕轉(zhuǎn)動,里面的酒微微晃動,有紅色漣漪的光亮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秦勛看了一眼她的動作,目光微微一沉。 “既視感,說白了就是對沒發(fā)生過的現(xiàn)象或場景在某一時刻發(fā)生了感覺熟悉,這種現(xiàn)象在我們心理學(xué)上講,就是人的知覺和記憶產(chǎn)生直接聯(lián)系,并且相互作用由此產(chǎn)生了一種作用力?!?/br> 岑詞看著酒杯里晃動的紅色波瀾,繼續(xù)說,“記憶是我們通過對事物的視覺而進行分辨的能力,而我們的知覺就是對事物或人的感覺。大腦會及時反應(yīng)某種熟悉場景所產(chǎn)生的記憶,反饋到大腦,大腦的各個分支記憶再進行組合,就會產(chǎn)生熟悉感。而大腦皮層也具有反射弧,一旦被觸動,就會調(diào)動大腦皮層中的反射信號,再將這種信號傳達給記憶,就會有相同情景的展現(xiàn),這也是我們常說的‘似曾相識’的由來。” 說完這些,她這才抬眼看著秦勛,“不知道我這么說,在秦先生看來算不算是通俗易懂。” “岑醫(yī)生高估我們?nèi)ν馊说睦斫饬α?,不過……”秦勛放下杯子,身子靠椅背上一倚,“幸好我認識位朋友,他從事記憶課題研究,所以我聽岑醫(yī)生的這大段話倒也是能理解。因為湊巧的是,我那位朋友做的就是知覺與記憶?!?/br> 這倒是讓岑詞沒想到,微微一愣,問,“你朋友研究知覺與記憶?” 秦旭笑著點頭。 “你朋友怎么稱呼?” “沈序?!?/br> 沈序……岑詞輕喃,這個名字從舌尖滑過時,竟像是冷不丁從她心頭凜過一道子似的。 秦旭盯著她,“岑醫(yī)生知道沈序?” 岑詞搖頭。 “那真是遺憾,如果他還在,說不定跟岑醫(yī)生會有很多共同語言?!?/br> 岑詞狐疑,“如果他還在?” 秦勛垂眼,神情微沉。 “這個人……” “他失蹤了?!鼻貏滋а劭粗?,語氣緩慢低沉。 岑詞看著秦勛的眼睛,他目光里像是藏了一種異樣的東西,暗深幽長,是股子力量,能把人生生扯進去,再也出不來。 “失蹤?” 秦勛還在盯著她,沉默,跟平時溫文爾雅有些不同。 這種注視令岑詞很不舒服,弄得就好像是她把這人弄丟了似的,剛要開口,就見秦勛說話了,“閔薇薇壓根就不是精神問題吧?” 第9章 對岑醫(yī)生更感興趣 這次換岑詞打量他了。 “岑醫(yī)生你要知道,在閔薇薇這件事上我沒有敵意。”秦勛說得誠懇,“說白了,我只想知道她的情況?!?/br> “那秦先生也應(yīng)該說實話才行吧?!?/br> 秦勛笑了。 岑詞擦了擦嘴,看著他沒再說話。秦勛放下酒杯,“好吧,我的確不是閔薇薇的前男友。” 閔薇薇是名人,刺傷未婚夫一事當(dāng)晚就傳開了,用秦勛的話說就是,他一早就得知了消息,并且第一時間找上閔薇薇的心理輔導(dǎo)師岑詞。 “相比閔薇薇,我對這件事、尤其是對岑醫(yī)生更感興趣?!?/br> 畢竟在大眾甚至是警方眼里她亦正亦邪,尤其作為閔薇薇較為信任的人,她又在這次案件里扮演什么角色? 岑詞聞言他的解釋后沒惱,只是很心平氣和地問他,“秦先生是閑得慌嗎?” “不閑,更多的是想?yún)⑴c其中?!鼻貏孜⑽⒁恍?,“或者,岑醫(yī)生聽聽我的分析?” 岑詞倒是沒反對。 秦勛慢悠悠喝著酒,接下來的話不多,卻成功地讓岑詞另眼相看了?!伴h薇薇的精神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她的記憶,換句話說就是,有人動了她的記憶?!?/br> 岑詞看了他半晌,沒接秦勛的話,反倒說,“既然你承認不是閔薇薇的前男友,說明你就是個局外人,同時你也不是從事心理行業(yè),換言之就是個圈外人。一個局外人加圈外人跑過來跟我說,想?yún)⑴c其中?秦先生,換做你是我的話,會相信嗎?” 秦勛打量著她,稍許低笑。 岑詞不解他的反應(yīng)。 “不少人都說岑醫(yī)生不好相處,今天算是領(lǐng)教了?!鼻貏讖娜?,沒怒沒惱,“確切地說是合作。岑醫(yī)生,說白了我只想替朋友完成心愿,我想,如果換做是他,他也會第一時間跑來岑醫(yī)生。另外,這件事萬一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作為局外人的我跟你配合,恰恰是最合適不過的了?!?/br> 這番理由聽著似乎順耳多了,至少讓岑詞有了遲疑。 餐桌上陷入沉默。 少許,有手機鈴響起。 岑詞從包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陌生號。 ** “簡單來說,段意應(yīng)該是患有躁狂癥和強迫性神經(jīng)癥,其實當(dāng)時他沒有傷人的打算,只是在情緒上無法控制。有關(guān)病因的形成,還需要進一步了解才行?!?/br> 警局里,湯圖向裴陸就之前機場男子意圖傷人事件發(fā)表了簡單的看法。 持刀男子叫段意,當(dāng)時沖進電梯的時候湯圖看得仔細,這人的情緒整個都不對勁,可要說他是沖著傷人去的也不像,眼里沒殺意,有的只是焦躁緊張,就像頭困獸似的意圖掙脫牢籠。 “所以當(dāng)時我趕到的時候,你其實是在安撫他的情緒?”裴陸問。 湯圖點頭,“我是心理咨詢師,面對這類患者多少還是有辦法。但在這期間不能受外界干擾,否則患者的情緒會再次反復(fù),急情之下就有可能發(fā)生傷人事件了?!?/br> 當(dāng)時刀子已經(jīng)被段意扔了,雖說離腳邊不遠,實際上可傷人幾率為零,可當(dāng)裴陸拔槍相對時,情況就不一樣了,在段意眼里那是威脅將至,勢必要做出反撲。 所以裴陸一聽湯圖這么說,想到當(dāng)時的那個場景,心理上多少有些過不去,更別提還扭傷了人家姑娘的腳。 湯圖抬手在裴陸眼前晃了晃,裴陸回過神。湯圖笑道,“你可別內(nèi)疚了,當(dāng)時情況緊急,而且你當(dāng)時也不知道段意的精神狀況啊?!?/br> …… 岑詞趕到警局,一眼瞧見湯圖的時候,她正跟一男子相聊甚歡??匆娝螅瑴珗D朝著她這邊招招手,男子轉(zhuǎn)頭也瞧見了她,微微一笑。 岑詞微怔,是裴陸。 剛剛電話是警局打來的,沒說詳細情況,只是叫她來警局提人。往警局趕的時候她就在擔(dān)心,是不是湯圖惹上什么麻煩。湯圖是個特別愛管閑事的姑娘,平時總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只要湯圖在外面晃蕩,岑詞的一顆心就吊著,生怕她哪天被什么事給牽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