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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第72節(jié)

    流景輕哼一聲,先跑去哄了哄剛才不小心忽略了的小月亮,等小丫頭高興了才回來坐定,擺了兩個酒杯開始斟酒。

    酒水流出,酒中精純的靈氣頓時溢了出來。靈氣呈霧氣狀,一看便知是天地萬物之靈凝結(jié)而成,每一滴都?xì)庀⒎欠病?/br>
    “這不是我買的酒。”她皺眉。

    旁邊一直沉默的人總算說話了:“本座送的?!?/br>
    流景驚訝扭頭,雖然看不見他,但還是憑經(jīng)驗看向他眼睛的位置:“這酒沒個三五千年,只怕是釀不成吧,帝君這么大方?”

    “大夢三千,冥域最烈最純的酒,”非寂淡淡開口,“本座的女人擺宴,若用太次的酒,豈不是叫人笑話?!?/br>
    聽到‘本座的女人’五個字,流景莫名生出一種羞窘感,為了掩飾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嘴硬道:“酒是好酒,卻不夠烈?!?/br>
    “你確定?”非寂反問。

    流景剛要開口,便發(fā)現(xiàn)院子里的眾人早就東倒西歪,唯有舟明還坐得筆直——

    如果他沒有一直給小月亮梳小辮的話,她大概會以為他沒醉。

    “他們中喝得最多的是舟明,大概是三杯的量,你那表弟只喝了半杯?!狈羌庞朴崎_口。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酒量可好得很。”流景說著,干脆拿起酒壺咕嘟咕嘟干了大半壺,這才朝他得意道,“看吧,我沒醉?!?/br>
    非寂淡定看著她。

    一刻鐘后,小月亮腦袋上頂了十幾根辮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專注第十幾零一根辮子的舟明,流景樂顛顛拉著舍迦在空地上轉(zhuǎn)圈圈,舍迦一陣反胃,跑出去嘔了半天,沒等站穩(wěn)又被流景拉過去了。

    一院子瘋子。非寂淡定褪下身上法器,緩步從東倒西歪瘋瘋癲癲的人群里穿過。

    “我沒醉,我還能喝,我真的一點都沒……”貍奴一扭頭,恰好與非寂對視,“啊,我好像喝醉了,不然怎么會看見帝君?!?/br>
    非寂掃了他一眼,繼續(xù)往前走。

    貍奴倒在地上,龐大的身軀激起陣陣塵土,嗆得舍迦咳了兩聲,又有點想吐了。

    “帝君,你也在啊?!彼匀欢坏卮蛘泻?。

    非寂自然而然地忽略他,只是走到流景身邊時停了一下腳步:“現(xiàn)在醉了嗎?”

    “當(dāng)然沒有,我清醒得很?!绷骶耙荒樥J(rèn)真。

    嘴硬的酒鬼。非寂冷笑一聲,直接離開了。

    流景摸摸鼻子,強行把彎下腰的舍迦拉起來:“繼續(xù)啊。”

    “我得緩緩,你讓我緩緩……”舍迦暈頭轉(zhuǎn)向,看她好像變成了五個,“jiejie你放過我吧,我想回屋睡覺。”

    “大好夜色,睡什么覺!”流景情緒亢奮。

    舍迦又想吐了,勉強直著頭道:“我真不行了,帝君,帝君呢,我那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帝君呢……要不你去找他玩吧,去找帝君玩?!?/br>
    “帝君才不會跟我玩,”流景嘖嘖兩聲,“他看見我就煩?!?/br>
    “怎么會,帝君最喜歡你?!鄙徨确瘩g。

    流景斜了他一眼:“他不可能會喜歡我?!?/br>
    “他怎么不喜歡你了?他都去給你撈泔水了,他還不夠喜歡你?”舍迦也是腦子不清醒,還真跟她杠上了。

    流景樂了一聲:“他真不會喜歡我?!?/br>
    說罷,她神秘地看一眼四周,湊到舍迦耳邊小聲道:“現(xiàn)在的他,根本不會喜歡任何人。”

    “為什么?”舍迦糊里糊涂。

    “因為他的情絲,早在三千年前就沒了,”流景神秘兮兮地捂著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是我親手拔出來的?!?/br>
    舍迦愣了愣,對上她的視線后,驀地出了一身冷汗,徹底酒醒了。

    第43章

    蓬萊的天空很高,云特別白,大簇大簇的映在海面上,叫人分不清天與海的區(qū)別。

    少年非寂白衣沐血,撐著地面艱難地挪動身體,直到后背抵在石頭上,才哀求地看向面前手持利劍的少年流景。

    “你若、若再往前一步,我定要殺了你……”少年非寂再無退路,只能虛弱地放出狠話。

    少年流景眼角泛紅,眸色卻一片沉靜:“你全身筋脈碎裂,再無拼接的可能,若是兩個時辰內(nèi)不抽出情絲重塑筋脈,輕則終身癱瘓,重則明日清晨之前喪命……非寂,對不起?!?/br>
    “不、我不想……”少年非寂呼吸發(fā)顫,掙扎間額上鮮血滑落,順著眼角仿佛流出了血淚,“我寧愿……死,求你看在我們同窗百年的份上,放、放我去轉(zhuǎn)世輪回?!?/br>
    “你的傷勢太重,此刻去輪回,只怕還未到忘川,便已經(jīng)魂魄消殞?!绷骶疤郑菩闹饾u凝聚霧氣一樣的精純靈力,“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住性命,至于別的……皆可取舍?!?/br>
    非寂目露絕望:“陽羲,求你……”

    流景不為所動,緩慢將靈力推進他的心口,非寂痛苦地嗚咽一聲,唇角溢出大片血沫,整個人緊繃得仿佛隨時要碎掉。

    他死死盯著流景,眼底是濃重的痛苦與哀求。流景的手微微顫抖,卻還是堅定如初。

    日落月升,晝夜更迭,非寂的心口終于一縷泛著金光的線狀血氣掙扎而出,流景眼睛一亮,當(dāng)即加大靈力輸出,強行將這線狀血氣一點一點拉出。

    “陽羲?!?/br>
    “嗯?”流景抬眸。

    “我討厭你?!?/br>
    流景苦笑一聲:“哦。”

    月亮越升越高,倒映在海面上,仿佛瞬間變大了十幾倍。

    非寂盯著月亮看了許久,道:“陽羲?!?/br>
    “又怎么?!?/br>
    “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br>
    “什么事?”流景順口一問。

    非寂沉默片刻:“忘了。”

    流景無聲笑了笑。

    “我可能會忘記更多,非寂緩緩呼出一口熱氣,“但今日之事,我會一直記得?!?/br>
    “……哦?!?/br>
    “你不顧我意愿強迫于我,今日起,我們便不是朋友了?!?/br>
    “好?!?/br>
    非寂的呼吸越來越弱,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流景,情緒濃烈得幾乎要將自己溺死。而隨著最后一點血氣被抽出,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平靜,閉上眼仿佛死了一般。

    “成了?!绷骶皯抑男膹氐追畔?,將好不容易抽出的血氣凝結(jié)得更結(jié)實,才重新推進非寂的身體。

    碎裂的經(jīng)脈被血氣汲取吸收,又生成新的經(jīng)脈。打破重塑一向是世間最痛苦的事,少年的非寂卻眉眼平靜,連呼吸都沒有變化。

    非寂睡了一段時間,再醒來天已蒙蒙亮,流景垂著眼眸,正在我那個他體內(nèi)推最后一截情絲。

    海浪陣陣,與岸邊碎石撞擊出漂亮清脆的聲響,蓬萊的清晨濕潤柔軟,卻也涼進人的骨子里。

    少年非寂盯著流景看了許久,突然開口:“有朝一日,你會后悔救我?!?/br>
    無妄閣的最高層寢房,非寂倏然睜開眼睛。

    “有朝一日,你會后悔救我。”

    流景在夢境的最后,看到一雙恨意濃烈的眼睛。

    她猛然驚醒,看著屋里熟悉的擺設(shè),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此刻就在小破院的寢房里。

    ……怎么又夢見往事了。她捏了捏眉心,一扭頭便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睛。

    “……你什么時候來的?”她克制住揍人的沖動問。

    舍迦:“昨天晚上把您送回來之后就沒走?!?/br>
    流景頓了頓:“怎么沒走?”

    “那得問您呀?!鄙徨壤湫σ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流景這才看到他眼眶上有淺淡的淤青。

    流景:“……肯定不是我打的?!?/br>
    “就知道您不會認(rèn)賬,所以我特意留了個心眼。”舍迦說著,將昨晚在自己寢房找到的兔球草往空中一扔,兔球草頓時化作一片畫布。

    畫布上,流景樂顛顛的拉著每一個人轉(zhuǎn)圈圈,成功轉(zhuǎn)吐五六個人后,拿起一根筷子就要舞劍給大家看,舍迦怕她丟人,趕緊拖著她回寢房,結(jié)果進屋的時候被她的手揮到了眼睛,疼得兔耳朵都耷拉了。

    “接下來您會在屋里上躥下跳,比峨眉山的猴子還活潑,您想繼續(xù)看嗎?”舍迦體貼詢問。

    流景揮手將畫布化去,漂亮的兔球草也逐漸枯萎成一團。

    “這么漂亮的靈草,我還沒把玩呢,就被你拿來做這種事,”她義正辭嚴(yán),“還有你眼睛上的痕跡,隨便用點靈力就能消了,故意留到現(xiàn)在是何居心?”

    “想讓您知道喝醉酒的可怕,在沒回天界之前,都別再沾酒了?!鄙徨容p哼。

    流景失笑:“不至于,我這不也沒鬧出什么事嗎?”

    “你確定?”舍迦挑眉。

    流景被他這么一問,頓時有點不確定了,可仔細(xì)想想,確實想不到自己還干了什么。

    舍迦見她陷入思考,清了清嗓子道:“昨晚有人跟我說,帝君不可能喜歡任何人,因為他情絲早在三千年前就被她拔……”

    流景趕緊捂住他的嘴:“不要命了啊,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就敢胡言亂語?!?/br>
    舍迦把她的手扯開:“你也知道不能胡言亂語??!”

    流景心虛:“大夢三千確實烈,比老祖釀的酒都厲害,我的確是大意了。”

    “用忘川水釀的酒能不烈嗎?”舍迦斜了她一眼。

    流景無奈一笑,懶散地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

    屋里突然靜了下來,舍迦抿了抿唇,半晌小心翼翼地問:“仙尊,你真把帝君情絲拔了?”

    “嗯?!绷骶伴]著眼睛點頭。

    舍迦:“……為什么啊,他招你惹你了?”

    “他當(dāng)時被南府重創(chuàng),渾身筋脈碎裂,若不用情絲去補,就連命都沒了,我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只能這么做了?!彼拮淼淖涛恫⒉缓?,流景靠在枕頭上,整個人都有氣無力。

    細(xì)想多年以來,帝君也就受過一次筋脈碎裂的重傷,便是在三千年前、仙尊殺南府仙君的時候。舍迦當(dāng)初只以為兩件事是湊巧同一時間發(fā)生,卻沒想到竟然也有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