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情上，你對我連這點的信任都沒有嗎？我當時那么愛你，你沒有感覺的嗎？”云飛雙拳緊握，紅著眼繼續(xù)問。

    “我不知道愛情是什么?！狈轿ㄗ猿暗匦α艘幌?，“但我覺得，以上的兩種，可能都不是？至少不算是純粹的愛情?！彼值皖^喝了一小口水，“其實mama介紹小悅給你的時候問過我的。我說好啊，一看就是云飛會喜歡的類型?！彼俅涡α艘幌拢骸翱矗乙恢倍歼@樣了解你?！?/br>
    “……所以你一直都在考驗我？”云飛心灰意冷，松開拳頭，無力地靠在沙發(fā)上。

    “不是。我可能只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云飛，我不能否認我其實期待過的，但每當我以為你是真的愛我，你又會被完全不同的人吸引?！?/br>
    “……”云飛再次抬起雙手捂住了臉，“這才是mama們突然不再撮合我們，放任你單身的原因？她們以為我對韓曉嵐余情未了，令你遠走他鄉(xiāng)？”

    “她們是何等聰明敏感的老太太，何必讓她們擔心？”

    “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在你沒有接受我之前，我都不敢讓mama們知道。如果我當時更勇敢一點，起碼mama們不會誤以為我沒有愛上你……”

    “我也正是因為不想失去你?！?/br>
    “……”

    “但你要知道，我去上海并不完全因為你，我有自己的責任?！?/br>
    “不管你能不能相信，遇到小悅之前，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小悅很好，溫暖家庭條件下長大的孩子，努力開朗，心思單純，對你崇拜又愛慕。她是你的良配?！?/br>
    “方唯唯……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云飛哽咽地說：“你有時冷靜理智得……簡直殘忍？”

    “其實我們都下意識地選擇了更穩(wěn)固的關系。有時我覺得因為我們都不夠愛對方，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或者為對方做犧牲。但有時又覺得，我們也可能是因為太愛對方了，所以沒辦法沖動?！?/br>
    “你讓我怎么辦才好？”

    “怎么辦還要問我嗎？你的部分一直就非常清晰，和小悅結婚，生娃，白頭到老?！?/br>
    “……”就這樣嗎？真的就這樣簡單嗎？現(xiàn)在他還能心安理得地獲得方唯唯的祝福嗎？

    “那你說，你愛小悅嗎，想和她結婚嗎？你期待你們的寶寶嗎？”

    “……我當然是期待的……”云飛又說：“但如果我早一點知道你曾經(jīng)……我們不會這樣……”

    “也許可能會更糟都未定?！狈轿ńK于笑了一下，“如果我們老是吵架鬧分手呢，或者結婚之后過不下去離婚呢？你讓長輩們怎么辦？”

    “你怎會這樣想！如果我們結婚，我怎么可能會讓你想要離婚？”說到底，方唯唯還是不信任自己。

    “那如果我出軌呢，你也可以忍受得了？”

    “方唯唯??！”云飛警告地叫了一聲，她真是越說越離譜！

    “我只是告訴你，這都是有可能的?！?/br>
    “……”

    “云飛，我確定我們選擇的是這段關系的最佳位置。我很高興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真的。我也能看出你們都深愛對方，好好珍惜?！?/br>
    “那你呢？”

    “我也覺得很幸福?！?/br>
    “你是不是因為這件事，這么多年都沒有辦法拍拖？”他愧疚地問。

    “不是。我承認我曾經(jīng)因為這件事，對愛情非常失望?！狈轿ㄖ来丝涛┯刑孤剩骑w才能放下負擔向前走，“但這幾年我們都成長了，我亦早已不再糾結。我之所以沒有拍拖，一方面是工作真的很忙，家庭責任也很重，一直廣州上海兩頭跑，沒辦法安定下來。但更重要的，我對愛情沒有渴望，實在不懂為什么一定要找一個男人結婚，也可能因為沒有遇到讓我有這種沖動的男人。反正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真的?！?/br>
    “……方唯唯，我永遠沒有辦法說服你的?！痹骑w哀怨地說。也是，如果他能說服她，他們就不會走成今天這個樣子。但如果她如小悅那般聽他的話，她就不是方唯唯了。

    他們確實是，一直都沒辦法改變對方。也不愿意被對方改變。

    “你不要說服我。你就說你和小悅的孩子，要不要我做干媽吧？等我老了老了，有人可以去給我簽放棄治療同意書?！?/br>
    “方唯唯！”這次云飛拿起沙發(fā)上的抱枕直接扔了過去，她實在太討打！

    好吧，她這樣輕松坦誠地講這件事，的確讓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和方唯，的確已經(jīng)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人生也早已向前走了。如今糾結對錯已無意義，得失冷暖唯有自知。

    遺憾是人生的常態(tài)。

    但人生的每一步，都不會白走。他感謝方唯讓他成長，也很慶幸在他更成熟的時候遇到小悅。錯過了方唯是難過的，但自己之所以第一時間要來和她解釋，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結果，而是他和方唯都需要和這段往事和解，他亦不想因為他而令她對愛情失望。

    盡管難以避免傷害，但愛情也并不總是那么讓人失望。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和方唯唯的感情，已經(jīng)超越了世俗對男女感情的定義。不是愛情，超越友情，更勝親情。

    第35章 近乎約會

    江川這周再次到廣州出差。

    他周四完成會議，接下來沒有其他出差的日程，周五便繼續(xù)留在廣州辦公室辦公，然后訂了周六下午的機票回上海。

    他特意讓 amy 訂了方唯家附近的酒店。

    周六一早，江川打給方唯，電話響了一陣，才被接聽。

    “jaden？”方唯的聲音里還有一點沒來得及消退的睡意，她昨晚和團隊在辦公室加班剪輯視頻，忙到 2 點多才下班，到回家整理好睡下的時候，她都沒精力留意幾點。

    “ada，你上次說會請我喝廣州的早茶？”

    “……嗯?！痹瓉硎沁@件事啊~~她還以為出了什么問題，讓他在周六一早給她打電話。方唯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嗷，才不過早上 7 點。

    “我們要不要今天去？我看了一下，附近好像有不少茶樓?！彼d致勃勃地說，一點都沒有吵醒別人的自覺，早茶么，本來喝的就是一個早！

    “你在哪里？”

    “在你家樓下。”他的借口很自然，訂了這邊的酒店，早上跑步發(fā)現(xiàn)原來就在她家附近。如果她問為什么不在酒店健身房跑步，他甚至還有完美的答案，老城區(qū)這邊有很多有特色的騎樓建筑，他剛好可以看看。

    結果她什么都沒問——

    “jaden，”方唯有點不好意思地：“我搬家了?！?/br>
    “……什么時候？”這個答案簡直，太過出乎意料了！江川有點措手不及。

    “上周六?！?/br>
    “……”也就是說，廣州塔晚餐后沒幾天，她就搬家了，她搬家這么兒戲的嗎？哎，他還以為已經(jīng)解鎖了她家的地址。“你搬到哪里？”

    “……數(shù)動附近?！?/br>
    “好。我知道了?！彼詈粑艘幌?，馬上做了決定：“從我這里過去要多久？你給我發(fā)個定位？”

    “……”方唯又懵了一下，他到底對廣州的美食有多執(zhí)著啊，雖然她上次說了如果他來廣州可以打給她。一般人聽到這種情況，都會禮貌地說那下次再約吧？好吧，jaden jiang 的確不是一般人，他是數(shù)動的大客戶！那么，作為一個代理商對公司大客戶應該有的覺悟，她說：“我去找你？”

    “好?！彼鸬煤芸臁?/br>
    一個多小時后，方唯開了一臺軍綠色的牧馬人來酒店接他。

    “你連車都這么 cool 嗎？”他拎著行李出來，看她站在車邊等他，穿著米色條紋針織衫，直筒牛仔褲，綁帶平底鞋……墨鏡、素顏、短發(fā)，身材高挑，既隨意松弛，又充滿活力，她還能更酷一點嗎？

    “開了朋友的車來。時間太趕了?！笨此谋砬槊黠@有點驚艷，方唯笑了一下，感覺在終于甲方爸爸面前挽回了一點面子。他早上突然邀約，她連妝都來不及化。鑒于上次在廣州塔表現(xiàn)得太弱了，她覺得有必要在別的地方努力一下，于是打給了凌云飛，讓他把車鑰匙送到車庫。

    “你都不問問我今天要用車怎么辦嗎？”云飛到車庫將鑰匙交給她。

    “你開小悅的車，最近她都被禁止開車了?！狈轿ń舆^鑰匙，跳上車。

    “那你為什么不開她的？”

    “她的車比較矜貴，你的比較耐撞?！?/br>
    “呸呸呸，大吉利是！”他知方唯向來不喜歡開車，所以連車都沒買?！澳愕降滓ヒ娬l這么急？”

    “就有個上海的客戶過來出差?！?/br>
    “周六還加班？以你的能力，還需要這樣陪客的么？”

    “不然你以為我賺錢容易嗎？！”方唯想著馬上就和江川兩清了，懶得和云飛解釋太多，向他吹了個口哨，一打方向盤車就開了出去。

    “喂，你小心點??！”云飛追了兩步。但車子已經(jīng)飚了出去，把他的話甩在后面。哎，對方唯唯真是毫無辦法。

    “餓不餓？上車。”方唯瀟灑地跳上車子。

    江川笑，打開車門上車：“還好，你來得很快?！?/br>
    方唯瞄了一眼他迅速放到后座的行李袋，回頭啟動了車子，有點竊喜地問：“等會兒要回上海？”

    “嗯。午后的飛機?！?/br>
    得了，她的陪客時間，需要從現(xiàn)在開始延續(xù)到午后——

    方唯帶江川去喝茶，然后逛了城區(qū)的老街，吃了路邊攤。一路逛過去，他興致勃勃表示周一要帶點心回辦公室分享，方唯便帶他去了一家老字號，買了一些廣州的特色點心。

    看時間差不多，方唯說，“送你去機場？”

    “好?！彼鸬糜质窍喈敻纱?，仿佛就等著她主動開口。

    她忍不住低頭笑了笑，感覺之前對 jaden jiang 的標注，要重新修改一下，或者，要增加一些新的關鍵詞，私下里的他，有時候理直氣壯得~實在有些厚顏無恥？

    她上車扣好安全帶之后，江川卻過來敲她的車窗，“讓我試試這款車？”

    方唯很猶豫：“jaden 回國之后，有開過車嗎？”

    他笑了一下：“怎么，不相信我？”

    “也不是不信，就是車況和路況你都不熟悉，可能會很累……”她稍微掩飾了一下，抬頭看他只盯著她笑，只好承認說：“好吧，我是真的不相信你?！?/br>
    “ada，我選擇公司的配車方案，因為開車的時間可以用來做更有價值的事?！盿&d 給一定級別以上的人配車配司機，但也可以選擇折現(xiàn)每月發(fā)放現(xiàn)金補貼的方案?！斑@在邏輯上并不能推理出我開車技術不行?！睘榱朔奖悛氉月眯?，他甚至還擁有日本和新加坡的駕照。

    “好吧。”方唯沒再堅持，跳下來換他上。

    然后，那個口口聲聲說不相信人家車技的人，坐上副駕駛后不久就睡著了！不過走了兩個紅綠燈的距離，江川聽她安靜得有點過分，轉頭看她已經(jīng)睡著了，他心下頓時一片柔軟，轉身伸手將放在后座的外套拿過來，探身輕輕蓋在她身上。

    她又再次這樣，安靜地睡在他的身邊。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曲起食指，幾乎要觸碰她白皙的臉頰。后車響了一下喇叭，他驚醒過來，原來已經(jīng)綠燈！

    江川迅速收回手重新啟動車子，然后心里又不免吐槽了一句，廣州市區(qū)不是禁鳴喇叭的么？

    哎，實在是昨晚睡得太少了，也可能是因為某人的車真的是開得太穩(wěn)了?？傊?，方唯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機場了！

    “昨晚加班到幾點？”特約司機有點嚴肅地問。

    方唯轉頭，戴著墨鏡認真開車的人只留給她一個棱角分明的側面，她都沒還來得及為自己睡了一路不好意思，下意識地老實交代了：“2 點多？”

    “2 點多才從公司回來？”語氣里的不滿更明顯了一些，她一個人也不怕的嗎？

    “嗯?！彼@訝地將墨鏡架到額上，轉頭去看倒后鏡，“嗷，是我的黑眼圈出賣了我嗎？”然后她立刻又將墨鏡撥下來重新架到鼻梁上，泄氣般靠到椅背上，“噢，我應該化妝的。”

    呵，剛剛睡醒的她怎么那么可愛，他又忍不住悄悄地笑了一下。

    “你昨晚睡了有 4 小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