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919節(jié)
此刻,雙胞胎已經(jīng)走到前院。 謝知非跟著走過去,走到鄭喚堂的身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鄭喚堂鬢角邊,已經(jīng)長出了灰白色的頭發(fā)。 鄭喚堂看到一雙兒女過來,笑瞇瞇問:“說吧,要爹爹帶些什么回來?” 鄭淮左一心只想要雙陸,別的東西壓根沒想過,正挖空心思想呢,卻聽淮右低低道: “爹爹,我想要副雙陸?!?/br> 喜從天降,鄭淮左眼睛驟然瞪大了。 一旁的鄭喚堂卻皺皺眉。 淮右雙手抓住鄭喚堂的胳膊,輕輕晃了一下,“爹爹,我想研究一下,雙陸和象棋、圍棋有什么不同?!?/br> 鄭喚堂看了看女兒,“好,爹爹給你買?;醋竽兀胍裁??” “我,我……” 驚喜來得太快,小淮左繃不住,連話都說不出來。 “哥哥昨兒說,他以后要好好練功,好好讀書,不玩那些小玩意了?!?/br> 淮右:“爹爹,你幫哥哥買幾本書回來吧。” “對,對,對!” 小淮左頭點得跟什么似的:“我只要書。” 鄭喚堂沒有戳穿兄妹二人的小把戲,淡淡地看了兒子一眼,“我兒上進(jìn)了。” “淮左是上進(jìn)了,昨兒背書一口氣背完了?!?/br> 趙氏款款到了三人身邊,手落在兒子的肩上,輕輕把兒子往她懷里帶。 小淮左抬頭,沖娘嘿嘿嘿傻笑。 趙氏眼里的疼愛掩不住,彎下一點腰,把臉貼在了兒子的頭上。 淮右目光瞄過去,很快低下了頭。 “還要更上進(jìn)。” 鄭喚堂板了臉,“去吧,和meimei一起吃長壽面去,爹爹午后就回來了。” “噢,吃長壽面咯!” 小淮左掙脫開趙氏的懷抱,沖淮右一點頭,“meimei,走!” 淮右抬起頭,看向鄭喚堂,再看向趙氏。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蓼蓼者莪,菲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女兒謝爹娘生恩養(yǎng)恩?!?/br> 趙氏神情淡淡的“嗯”了一聲。 鄭喚堂看了發(fā)妻一眼,抬手揉揉女兒的頭:“好孩子,去吧?!?/br> “爹爹騎馬慢一點,別嗆著風(fēng)。” “好!” 鄭喚堂展顏笑了,“去吧,面糊了沒嚼勁兒?!?/br> 兄妹倆離去。 謝知非看著兩人小小的背影,沒有跟過去,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娘的身上。 剛剛爹展顏笑的時候,娘的嘴角輕輕往下一沉。 這一沉,讓謝知非的心頭,一陣窒息。 “慶云,以后在孩子面前,不要做得那么明顯,孩子大了,長眼睛的?!?/br> “我就是想讓她長長眼睛?!?/br> “你……” 鄭喚堂臉色變了幾變,卻還是壓制住了,陪著笑道:“今兒是好日子,你別和我置氣,犯不上。” 男人的服軟,讓趙慶云的臉色緩了幾分,“早去早回,替我多瞧瞧那孩子幾眼。” “放心,我會的?!?/br> 鄭喚堂轉(zhuǎn)身的瞬間,臉上露出nongnong的疲憊。 他身后,趙慶云嘴角塌下去,整張臉顯得有點陰沉,還有那點陰沉里藏著的不甘不愿。 謝知非看得有些發(fā)愣。 第910章 養(yǎng)恩 一張四方桌,兩碗面條。 面條上一人一個煎得黃燦燦的荷包蛋。 鄭淮左早起練功,早就餓得透透的,三下兩下就把面條吃完。 小丫頭這才吸溜幾口。 淮左等得不耐煩,左扭扭,右動動,謝知非知道小淮左又在心里開始罵這丫頭是豬。 豬吃到最后幾口,淮左一把奪過來,撈起面條嘩嘩就往嘴里塞, 筷子往下一撈,荷包蛋還在。 “蛋怎么不吃?” “膩!” “膩啥啊,就你挑。” 淮左渾不在意的把蛋咬進(jìn)嘴里,含糊道:“娘怎么又忘了,我明明讓她臥兩個蛋的。” 淮右笑笑,并不說話。 八歲的鄭淮左心里裝著即將到手的雙陸,什么都沒察覺到,二十一歲的謝知非卻心口一痛。 淮右腸胃不好,吃不得油膩,平常的吃食都是前院派人送來。 雞蛋要么蒸,要么煮,煮得嫩嫩的,咬一口,黃都流出來。 海棠院四人的長壽面,都由娘親手煮。 娘喜歡煎蛋,油也放得多,淮右吃過一回后,胃疼了大半天。 翌年又過生辰,他就上心了,叮囑娘雞蛋不要煎,用水臥,水臥的雞蛋養(yǎng)胃。 哪知娘轉(zhuǎn)頭又忘。 就這樣,每年生辰,他總能吃到兩個蛋,淮右則是一碗清淡的素面。 孩子的世界把問題歸結(jié)為“忘了”。 但謝知非明白,娘是故意的,故意用這些暗戳戳的陰招,讓小淮右長長眼睛。 …… 在謝知非的記憶里,娘是一個好看的女人。 尤其眼睛生的很特別,笑起來似一輪彎彎的月,爹曾經(jīng)說過,娘如果多笑笑就好了。 是的,記憶里娘很少笑,永遠(yuǎn)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 她的清冷和晏三合的清冷不一樣。 晏三合的清冷,就是清冷,除了傲氣以外,不摻雜別的東西。 娘的清冷,他在做謝三爺?shù)氖昀?,咂摸過很多回,總覺得摻雜了一些別的。 “五奶奶,五奶奶!” “來了。” 來人是鄭府大總管,手里拎著一個包袱。 見過禮,大總管把包袱遞過去,沒有多說一句話:“五奶奶,老奴告退?!?/br> “總管且慢,快八月十五了……” “五奶奶放心,老奴都交待下去了,今年摘得和往年一樣多?!?/br> “大總管辛苦了?!?/br> “五奶奶客氣?!?/br> 大總管躬身退出去,走出院子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 趙慶云目光有些幽怨地看著那扇門,看了好半晌,才轉(zhuǎn)身回房。 謝知非跟過去。 包袱里的東西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鄭府規(guī)矩,小主子過壽,孩子四身新衣,爹娘兩身新衣。 每年生辰,老總管總會親自送來。 每一房都送,從不厚此薄彼。 但八月十五要摘什么,還摘得和往年一樣多——謝知非不是很清楚。 記憶里似乎沒有這一樁事。 摘的是桂花嗎? 這時的趙慶云已經(jīng)解開包袱,臉上露出不快,“又是暗沉沉的顏色,我是七老了,還是八十了?” 嘀咕歸嘀咕,但還是上身試了試。 竹青的顏色,確實不太出挑,趙慶云打開妝臺上的匣子,從里面挑起一只鳳簪子,插在發(fā)髻上。 左看,右看,還是不太滿意。 又從妝奩里取出一只胭脂盒,打開,抹一點胭脂,涂在蒼白的唇上。 寡淡素凈的一張臉,多了一抹艷色,整個人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