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886節(jié)
因為他的皇位本來就是靠陰謀詭計搶來的,來路不正,所以他的心虛著呢。 心虛的人最怕什么? 最怕他做的虧心事被人提起來,最怕他手中的權(quán)力,被人奪走。 縱虎歸山,后患無窮。 永和帝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將一切威脅到他皇位的人統(tǒng)統(tǒng)殺了,這才有了鄭家一百八十口的滅門慘案。 晏三合腳步沉重地走到謝知非面前。 “謝道之,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是不是向皇帝說了,先太子遺孤是雙胞胎中的男孩?”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謝道之身上。 他躲無可躲,只有硬著頭皮承認(rèn):“是!” 晏三合目光一下子變得陰鷙至極,“萬一是女孩呢?” “事到如今,男孩女孩重要嗎?” 謝道之突然暴躁了起來,脫口而出:“我要他是男孩,他就必須是男孩?!?/br> 你要? 你要! 你要?。?! “那你可有想過……” 晏三合因為憤怒,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就因為你沒有查清真相,故意說是男孩,鄭家一百八十口人,死于非命?” 謝道之全身僵硬如石,“晏姑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成大事?” 晏三合怒吼:“什么是大事?” 謝道之一咬牙:“輔佐太子上位,確保太子上位是大事,是天大的事?!?/br> 晏三合嗓音格外凄厲:“所以,鄭家一百八十條性命,是小事,是螻蟻,是該死?” 謝道之看著她眼底的瘋狂,突然泄氣道:“晏姑娘,只要達到目的,總要有人犧牲的,不是嗎?” 達到目的? 總要有人犧牲的? 晏三合的眼淚奪眶而出,滾滾而下,抓住謝道之的前襟,用力的晃著。 “憑什么犧牲的是鄭家?憑什么?你們一個個的,他媽的到底憑什么??!” 一只大手環(huán)過來,將晏三合環(huán)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隨即那只大手往上,按住了她的腦袋。 謝知非把下巴湊過去,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頭頂,一下,一下,仿佛在告訴她:丫頭啊,別哭,要穩(wěn)住。 晏三合臉貼著謝知非的心口,她能感知到他身體的緊繃,也能感知到他心跳的異常迅猛。 她伸手摟住他的后背,就像溺水的人,死死的摟住了一條浮木,就再也不想撒手。 晏三合穩(wěn)不住了。 哪怕那八年毫無記憶,可只要一想鄭家的那些親人,尤其是海棠院的、她名義上的爹,娘,哥哥,那淚水就止不住。 爹闔上眼睛的那一刻,會不會終于對她這個養(yǎng)了八年的女兒,生出了恨?恨她禍害到整個鄭家? 娘闔上眼睛的那一刻,有沒有惦記著那個從她肚子里掉下來的親生女兒,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哥哥呢? 他的魂魄浮在海棠院里,卻始終等不到她來,會不會失望? 這世道,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 可還是那句話,憑什么是他們? 這是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謝知非和晏三合抱在了一起。 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上前勸一句有傷風(fēng)俗,李不言他們都覺得,三爺這一抱,抱得好啊。 至少,他能讓晏三合的眼淚,少流一點。 謝知非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少女,抬頭看著謝道之,呆呆地看著。 這人,他叫他爹。 永和八年七月十五,他的魂魄落在謝三爺身上,整整十年時間,他一直叫他爹。 從前,他覺得老天爺待他很好,做鄭淮左的時候,爹疼他愛他; 做謝三爺?shù)臅r候,爹也疼他愛他。 如今…… 謝知非覺得老天爺待他真是殘忍,十年時間,他原來一直是認(rèn)賊做父。 多么諷刺。 謝知非用一種平靜的,近乎冷漠的口氣問道: “在鄭家這件事情上,你做了兩件事:第一件是告密;第二件是你私自把鄭家被屠的消息,偷偷送到了老將軍手里,可對?” ———— 今天更一張,還有一章正在寫,怕是來不及放上來了。 情緒太強烈了,寫了兩稿,還是不滿意,見諒。 第877章 殺人 可對—— 是晏三合問話時,常常會用的一個詞。 裴笑心有余悸地看謝知非。 什么情況,謝五十這是要代替晏三合,審問自己的親爹? 謝道之看著兒子冰冷的臉,一點頭:“對!” “前者,你說你是為了太子,為了江山社稷,好,晏三合和我都承認(rèn)?!?/br> 謝知非眼里藏著一點星火。 “但你把消息私自遞到戰(zhàn)場,請問這也是為了江山社稷嗎?” “問得好!” 裴笑眼神硬茬茬:“老將軍對陣的是韃靼,真要為了江山社稷,就根本不應(yīng)該送信給他?!?/br> 李不言抱胸冷笑:“不就是怕永和帝為了他的江山,放老將軍一馬,所以才暗中補一刀嗎?” 黃芪嘟囔:“說白了,就是怕老將軍打勝仗。” 丁一唇動了動,想著自己到底是謝家人,沒敢開口,只是挺了挺自己的胸,默默支援小裴爺他們。 謝道之一邊的嘴角輕輕地抽搐了幾下,“老三,我必須確保事情的萬無一失?!?/br> “既然是確保太子萬無一失,那就不要打著什么江山社稷,為國為民的旗號。” 謝知非狠狠的咬出這三個字,“你不配!” “老三,你……” 謝道之瞠目欲裂,急劇的喘息起來。 “先帝這個當(dāng)事人,尚且知道兩國交戰(zhàn),不亂軍心,偏偏你,用鄭家的一百八十口,去戳老將軍的心?!?/br> 謝道之說到激動處,牙齒都在發(fā)抖。 “那一百八十口中,有老將軍疼愛的兒子,有老將軍同胞兄弟,有少年英氣的他的孫子,也有陪著他幾十年的忠仆下人。 一百八十口,就等于在老將軍的心上捅了一百八十刀,每一刀都在凌遲著他的血rou。 你讀過那么多的圣賢書,書上教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書上沒有教你,陰謀算計,枉顧人命,難不成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逆子,你這個逆子!” 謝道之渾身抖得跟篩子似的,整張臉因為憤怒,五官變得扭曲起來。 所有人都被三爺?shù)脑拠樕盗恕?/br> 尤其是裴笑。 這話晏三合能說,你謝五十不能說啊,再怎么著,他也是你父親,是長輩啊。 “謝大人?。 ?/br> 謝知非突然大吼一聲,滴下兩行熱淚。 “你不能用這樣卑鄙的手段,用在一個為國殺敵的老將軍身上,你可知道他因為這件事,一夜白頭!” 謝大人? 謝道之身子一軟,跌坐在太師椅里,喉管里有什么東西堵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晏三合剛剛那樣逼他,他都還能沉著應(yīng)對,但此刻面對親生兒子的質(zhì)問,他毫無招架之力,節(jié)節(jié)敗退。 就在這時,晏三合從男人懷里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謝知非。 這人怎么了? 怎么和她一樣激動? 謝知非低下頭,含淚對上晏三合視線,“鄭老將軍的死,由我來復(fù)盤如何?” 晏三合沒說話,伸手戳了一下他的心口。 心口是疼的,像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撕扯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