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858節(jié)
他這才察覺到,比起自己心里的那點痛,這丫頭才是最煎熬的。 因為她的身上,又多了一條人命。 謝知非折回去,手一伸,將她攬進懷里,有些消瘦的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發(fā)。 “我就是心里悶,出來透口氣?!?/br> “我也是?!?/br> “嚴如賢能說出那樣的話,可見他把鄭家的事,都告訴了老將軍,我不敢想象老將軍聽到后,會是怎樣的痛不欲生?!?/br> “我也是?!?/br> “我不敢想象在黑山城,老將軍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用手里的那把長刀,一刀一刀殺敵的?!?/br> “我也是。” “我更不敢想象,他閉上眼睛的最后一瞬,心里是不甘,是恨,還是解脫?” “我也是?!?/br> “晏三合?!?/br> 謝知非的聲音被風吹得近乎支離破碎。 “將軍百戰(zhàn)死,但不當這樣死,這樣死,和謀殺有什么區(qū)別?” 都是因為我。 是我害死了他。 晏三合咬著牙,在心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她雙手死死的揪著謝知非的衣衫,臉緊緊地埋他懷中。 眼中慣有的清冷不見了,血色涌上來,將她黑沉的眸子一點一點暈染,眼底迸射出孤注一擲的恨、怒、還有瘋狂。 本來就大的雨,忽然變成了傾盆而下,夾雜著電閃雷鳴。 那閃電一個連著一個,將漆黑的夜空照得透亮,仿佛不想給世間的鬼鬼魅魅,留一絲容身之處。 第848章 面對 一場暴雨,將兩人淋成了落湯雞,晏三合什么事都沒有,謝知非卻發(fā)起高燒來。 狂風暴雨的深夜,哪個太醫(yī)都不會出診。 李不言命湯圓把家里的烈酒都拿出來,倒進臉盆里,又命丁一把毛巾蘸了酒,給三爺擦手心腳心,還有太陽xue。 裴笑問這是哪來的辦法? 李不言說這是她娘自制的秘方,小時候她高燒,娘就用這個法子替她降溫,一個時辰后肯定見效。 裴笑在那一刻,好奇心達到了頂峰。 李不言提她娘的時候很多,可她爹是誰,卻從來沒有說起過。 她爹是誰啊? 不到一個時辰,三爺?shù)臒煌肆艘恍?/br> 另一邊,湯圓熬了薄薄的米粥。 三爺趁熱喝一碗,捂著被子發(fā)汗,晏三合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床邊守著。 謝知非醒醒睡睡,睡睡醒醒,每次睜眼看到晏三合,心里就很安穩(wěn)。 好像外頭再大的風,再大的雨,都與他沒有一絲關系; 好像鄭家的那些人那些事,他都能咬牙扛過去。 他沒讓晏三合去休息,哪怕睡著了,手還死死的拽著她的手不放。 他躺在那兒的時候,臉上的五官更明顯,輪廓也更立體,晏三合累了就趴在床邊打個瞌睡,醒了就盯著他的臉看。 這張臉真好看啊。 總覺得看不夠。 兩人互通心意以來,情話沒說過幾句,親熱的事更是沒做過幾件,最出格的,就是剛剛在雨中長久的相擁。 可她總有一種感覺,他們彼此相伴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不說留下來,她也知道…… 他不想讓她走! 裴笑透過珠簾看著屋里的兩人,不知為何,心酸的想哭。 一個記憶力日漸衰退,一個心悸病又犯,日子過著過著,怎么就過成了這樣? 想當初晏三合還沒有進京那一會,他和謝五十三天兩頭勾欄聽曲,賭坊賭錢,甭提多逍遙了。 什么心悸,不存在的。 就是晏三合她們進京的頭一年,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啊,解心魔的同時,他沒事還能和李不言斗個嘴什么的。 那時候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對李不言動心; 那時候晏三合還只是個神婆; 那時候他是爹娘的寶貝,謝五十是謝家的寵兒。 如今? 裴笑心里長長吁出口氣,轉身離開。 …… 清晨,謝知非的燒徹底退了,才肯放開晏三合的手。 晏三合回房沉沉睡了兩個時辰,一睜眼,換謝知非坐在了她的床前,含笑看著她。 “半個時辰前,沈沖來別院,問心魔的情況,我推脫說你在睡覺,讓他先回去?!?/br> 謝知非捏捏她下巴,“這事兒怎么一個章程,要你拿主意。” “你怎么每次,都喜歡坐我床邊?” 晏三合雖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但在心上人跟前,她和別的姑娘一樣,總不想蓬頭垢面的樣子被他瞧去。 “習慣了,不嫌棄你難看?!?/br> 謝知非揉揉她頭發(fā)。 “起來吧,懷仁那頭總要給個交待的,這事兒躲不過去?!?/br> “先吃飯,再議事?!?/br> 晏三合悶聲又接了一句:“是該有個了結了。” …… 飯桌上,多了一個陸大,正好湊滿一桌。 李不言幾個拼命往陸大碗里夾菜,臉上討好的笑,比那道鯽魚豆腐羹,還要要稠上三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高手遇高手,講究的就是一個“服”字。 一頓飯,差點沒把陸大給撐死,沖晏三合扔下一句:“小主子,你們議事,我去外頭給你們守著?!?/br> 門掩上,屋里的光線一下子暗下來。 晏三合起身,習慣性在屋里踱了幾步后,開口道: “鄭家的心魔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鄭家的冤案,皇帝下了罪己詔后,戰(zhàn)馬好一半; 另一個部分是老將軍的死因。 如今他的死因也已徹底弄明白,這也就意味著心魔解到這里,就可以點香收尾,只留下一個尾巴,是我自己的事,和心魔沒多大關系?!?/br> 謝知非聽她說起過,“你是想查出,誰把海棠院的事情,捅到皇帝那邊的?” “是?!?/br> 晏三合:“把我送走的這個計劃,雖然說是倉促行事,但鄭老將軍對海棠院的保護,可謂密不透風,也算合情合理。 那么,是誰窺見了海棠院的秘密?又為什么要把秘密捅到永和帝那邊?” 話到這里,她突然咬牙切齒起來。 “這個人,我必須查出來,也必須將他殺死?!?/br> 謝知非心頭也恨,如果不是這個人,鄭家不會被滅門,老將軍不會戰(zhàn)死沙場,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fā)生。 如果說永和帝是鄭案的罪魁禍首,那么這個人就是始作俑者。 “一刀殺死太簡單?!?/br> 謝知非冷笑:“這種下作小人就該五馬分尸?!?/br> 李不言一拍桌子:“碎尸萬斷?!?/br> 裴笑握著拳頭:“死了還得拿出來鞭尸?!?/br> 話一句比一句狠,晏三合緊咬的牙卻慢慢松了下來,很奇怪,恨意有了人分擔,似乎一下子淡了不少。 “下面我們要討論一件事?!?/br> 她深吸一口氣:“怎么面對太子殿下?!?/br> 這話一落,所有人腦子里浮現(xiàn)的,是統(tǒng)一的兩句話: 第一句:怎么又要面對太子殿下了? 第二句:能不能不要面對?。?/br> “沈沖一早來,就意味著嚴喜對我們說了什么,太子都知道,他已經(jīng)等不急了。” 晏三合停頓片刻后,艱難道:“而鄭家的心魔,點香的人應該是我。” 兩句話乍一聽連不起來,但所有人都明白晏三合話里的意思。 鄭老將軍的死因,扯著海棠院的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