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790節(jié)
謝知非:“多多少?” 瘦竹竿認(rèn)真想了想,“大概是六七處吧,每一處都挺深的,我替他凈身的時(shí)候,還,還用針把那些傷口,一針一針縫起來了呢?!?/br> 六七處? 謝知非抬眼看伙計(jì):和案卷上寫的身中六刀,倒地身亡基本吻合。 伙計(jì)是晏三合女扮男裝的。 她不動聲色的闔了一下眼睛。 謝知非:“鄭老大的臉上呢,有什么表情?” 瘦竹竿重重嘆息一聲,“我替人斂了大半輩子尸,還是頭一回見過眼皮怎么合都合不上,真是死不瞑目啊!” 謝知非放在桌下的手,一瞬間握成拳,“后來呢,就這么讓他睜著眼睛入了棺材?” “我們這一行有個(gè)說法,眼睛睜著入棺的,怨氣大,投不了胎,就成孤魂野鬼了?!?/br> 瘦竹竿眼皮耷拉下來:“后來我替他左眼、右眼各縫了兩針,又燒了一點(diǎn)紙錢,算是送他上路吧。” 謝知非沉默了一會,慢慢松開拳頭,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去看晏三合。 晏三合輕輕闔眼。 謝知非平靜道:“行了,你們?nèi)税汛芭_上的茶喝完,就先出去吧?!?/br> 就這? 沒了? 三人心頭一松,走到窗臺前,只見上面放著七只茶盅。 三人各拿起一只,仰頭喝完,便走了出去。 謝知非看著剩下的四人,“你們中,誰幫老四院子里斂尸的?” 四人中,又有三人舉起了手。 謝知非和晏三合的目光幾乎是同時(shí),落在了那個(gè)沒舉手的人身上。 為什么海棠院只有一個(gè)人斂尸? 是因?yàn)楹L脑喝松伲?/br> 還是有人故意這么安排的? 還有,這人瞧著似乎很年輕啊! 謝知非伸手揉揉眉心,“都說說吧,老四的院子里,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他院里有一半地方是燒著的,所以有幾具尸身像……像被烤著了。” “死法都一樣。” “我替鄭家老四斂的尸,他身上別的地方也有傷,都不致命,喉嚨那邊的一刀要命的,地上都是噴出來的血,半邊身子燒焦了?!?/br> “他右手到死,都一直死死的握著一把長刀,我怎么掰都掰不開?!?/br> “后來是把手指的骨頭敲碎了,才把刀拿下來的?!?/br> “我回來后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后來我去寺里連燒了三天的香,才算好一點(diǎn)?!?/br> 謝知非臉上的已無半絲血色,“他身邊有半塊象牙腰牌,你們見過沒有?” “回大人,我沒見過?!?/br> “我也沒見過?!?/br> “大人啊,我們?nèi)ム嵓覕渴家呀?jīng)是七月十七,還不是十八了,那些官爺早查過八百遍,哪里還能見著什么腰牌?!?/br> 謝知非僵坐半晌,才勉強(qiáng)說道:“你們?nèi)艘捕汲鋈グ??!?/br> “等下?!?/br> 晏三合走到謝知非的身后,“你們斂尸的時(shí)候,誰盯著你們?” 四人一臉吃驚地看著她,這伙計(jì)怎么是個(gè)姑娘??! “這是我們兵馬司請來的高手。” 謝知非薄唇一抿,顯出一點(diǎn)冷酷來,“你們只管回答她的問題。” “好多人盯著。” “有錦衣衛(wèi),也有刑部的人?!?/br> “大約十幾個(gè)吧?!?/br> 斂尸都盯著? 還說沒貓膩! 晏三合在心中冷笑一聲:“你們喝完茶,也可以離開了。” 和前面三人不同,這三人喝完茶,幾乎是逃一般的出了這間包房。 娘哎,這世道真是千奇百怪,連小姑娘都是審案高手,幸好說的都是實(shí)話,否則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這包房。 包房里,只剩下一個(gè)人。 這人的確年輕,約摸三十五六的樣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如果細(xì)細(xì)看,臉長得還不錯(cuò),至少方方正正。 謝知非起身,用眼神示意晏三合坐下。 晏三合沒客氣,一掀衣角,大大方方坐下,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點(diǎn)著,目光始終落在這人臉上。 人有人氣,尸有尸味。 長年和尸體打交道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會沾著一些尸氣的。 年紀(jì)越長,尸氣越重。 很奇怪。 剛剛在給他添酒的時(shí)候,她在這人身上感覺不到丁點(diǎn)尸味。 第779章 陳皮 終于,晏三合開口:“你叫什么名兒?” 那人:“小的叫陳毛?!?/br> 晏三合:“今年多大?” 陳毛一愣,怎么到他這里,還問上年齡了呢? “三十八。” 晏三合:“永和八年時(shí),你多大?” 陳毛愣了好一會,“二十八。” 晏三合:“做這一行幾年了?” 陳毛:“打小就跟在師傅后面做幫手?!?/br> 晏三合:“打小是多少?” 陳毛:“七八歲樣子?!?/br> 晏三合:“海棠院就你一個(gè)人斂尸?” 陳毛點(diǎn)點(diǎn)頭。 晏三合:“一共幾具尸體?” 陳毛:“一共四具?!?/br> 晏三合:“哪四具?” 這話一問出來,站在她身后的謝知非也微微蹙了一下眉。 這丫頭奇怪,怎么盡問些不相干的? 陳毛:“兩具男尸在外頭,一大一??;兩具女尸在屋里,也是一大一小?!?/br> 晏三合:“哪個(gè)屋?廂房,還是堂屋?” 陳毛:“廂房?!?/br> 晏三合:“東廂房,還是西廂房?” 陳毛:“西廂房?!?/br> 晏三合:“西廂房前面,種的是什么樹?” 陳毛一怔,不是問尸體嗎,怎么還問樹的? “小的,小的沒在意。” “是沒在意,還是壓根沒見過?” 晏三合忽的一笑。 “海棠院海棠院,顧名思義種的是海棠。 永和八年,鄭府這么大的血案,這樣的場面多少斂尸人一輩子都碰不到,我問你那年多大,你愣了好一會,才說出自己二十八。 陳毛啊,你是欺負(fù)我年紀(jì)小,又是個(gè)女子,看不出來你在桌子底下,撥著手指頭,使勁在心里在算吧?” 陳毛臉都青了,“官爺,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如果有一句是假……” “肚子開始疼了嗎?這酒是參了毒的,那茶水是解藥。” 陳毛:“……” 晏三合一拍桌子,厲聲道:“當(dāng)真我們官家人,一個(gè)個(gè)光吃白飯,不干活,誰發(fā)毒誓都會信?” 陳毛捂著肚子,瑟瑟發(fā)抖。 怪不得,非得喝完一盅茶水后,才能離開這個(gè)包房,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