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288節(jié)
兩條劍眉剛挑起來,謝知非忽然一拍腦袋,她是淮右,淮右從前專做這種事情。 因為是雙胞胎,兩人的生辰都是在一起過。 他總是挖空心思給這丫頭準備最好的,女孩子家用帕子,香包,繡花鞋,蒲扇…… 這丫頭卻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 送他什么? 樹上落下來的一片葉子; 也不知從哪里撿來的一束枯花; 最離譜的是有一年她在墻角邊抓了一只青蛙,養(yǎng)了半個月,送給他做了生辰禮。 還美名其曰青蛙吃害蟲,將軍打敵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妙個屁??! 這天底下,還有比他更倒霉,更絕望的兄長嗎? 晏三合看著謝知非,也不知道這人是醉得厲害了,還是嫌棄她送的禮,一會皺眉,一會輕笑,一會又重重的嘆出幾口氣,忿忿不平。 “謝知非?!?/br> 謝知非倏地回神,“嗯,怎么了?” 晏三合這才看清楚,這人醉的連眼睛都迷離了。 片刻后,她輕輕垂下眼,從袖中掏出一副卷軸:“這也是生辰禮,有空可以看一看,不言,我們走?!?/br> “這什么?” 謝知非懶懶打開,只一眼,沖到頭頂?shù)难查g冷卻了下來。 這是一副百壽圖。 所謂百壽圖,就是用不同的字體,只寫一個“壽”字。 謝知非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抬起頭看著那道背影,背影纖細,瘦弱,卻挺得筆直,仿佛在說:謝知非,我祝你長命百歲。 …… 青石小路上。 李不言側(cè)過頭看著晏三合,意味深長道:“喲,姑娘什么時候?qū)懥俗职?,我怎么不知道??/br> “你去茶肆的時候?!?/br> “不對啊。” 李不言輕笑:“不是說不能太貴重的嗎?” “那個不值什么錢?!?/br> “是嗎?” 李不言故意不讓她好過:“那我生辰的時候,也不見你給我寫這樣一副字,什么時候謝三爺越過我去了?” 晏三合認真地看著她,“人家什么事情都攬過去?!?/br> “我也沒閑著啊,晏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能厚此薄彼啊!” “你今天說話的口氣,怎么像謝知非?” “那是因為……嫉妒?。 ?/br> 嫉妒他? 不言你是不是傻? “你永遠是第一位的。”晏三合看著她。 李不言無聲和她對視片刻,扯扯嘴角,乖乖舉白旗投了降。 謝三爺,活該你倒霉啊! 本來看在你把事情都攬過去的份上,我還想點點她,誰知這人就是根木頭。 木頭好啊,至少不傷著自個! …… 兩天的法事,十幾個和尚的吃喝拉撒睡,把謝府折騰的人仰馬翻。 最慘的謝總管,他不僅要忙法事,還得忙三爺交待的事,好在眼線都布置下去了,下面就看誰忍不住先跳出來。 謝道之這兩天都睡在書房,一日三餐都在老太太房里用。 吳氏與柳姨娘,一個在知春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禁足;一個在木香院膽戰(zhàn)心驚的等消息。 兩人的日子,都不大好過。 日子更不好過的,是謝府一眾的下人,這幾日下人們見面,用眼神傳遞的一句話是:沒你什么事兒吧? 連吃兩天清粥小菜,晏三合臉上,身上的紅瘆子徹底消了下去。 裴太醫(yī)最后一次上門問診,檢查一通后擺擺手道:“得了姑娘,除了不許跑,不許跳外,你想干啥就干啥吧!” 晏三合不想干啥,她就等著天黑,謝三爺帶她去教坊司。 謝三爺沒有食言,月上柳梢頭的時候,他已經(jīng)站在了靜思居的院子里。 晏三合與李不言一前一后走出來,兩人都作男子打扮。 晏三合看到謝知非,暗暗吃驚。 僅僅兩天的時間,這人好像瘦了一圈,臉上的輪廓更像是用刀刻出來的一樣。 難不成是磕頭磕瘦的? 三爺?shù)哪抗庵宦舆^晏三合,話卻是對李不言說的:“一會你和朱青一道駕車,我有話對你家姑娘說。” 李不言這根攪屎棍,挑挑眉表示同意。 偏晏三合有些不怎么開竅的問道:“怎么,她聽不得嗎?” 謝知非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走。 晏三合納悶地看著李不言:“我說錯了?” “沒有?!?/br> 李不言一聳肩:“他欲求不滿?!?/br> 前頭,謝知非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 第289章 軟肋 晏三合后悔了。 她應該堅持讓李不言坐進馬車,不然,氣氛也不會尷尬成這樣。 她是個悶葫蘆,大部分的時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與人相處,她只負責聽就行。 但今天這位謝三爺,一上車,嘴巴閉起來,目光沒閑著,時不時的落在她身上,然后瞥開;過一會,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又瞥開。 他要說的話呢? 晏三合不動聲色的吸幾口氣,“三爺有什么話直說吧?!北镏﹄y受的。 “其實也沒什么話,只是不想看到那人。” “為什么?” “煩!” 晏三合:“……” 馬車外豎著兩只耳朵偷聽的李不言:“……” 繼續(xù)無話; 繼續(xù)尷尬; 繼續(xù)某人的目光瞄過來,又瞥開。 謝知非不是不想說話,心里有太多的話想說,反而不知道哪一句可先與她說。 夜明珠散著一點幽幽的光,這點光躍在那丫頭的肩上和眼底,他覺得好看的同時,還升出一點自豪來。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病怏怏,嬌滴滴的小豆芽,竟長成這副模樣。 謝知非用眼神描摹著晏三合的輪廓,描著描著又心酸起來。 他的魂落在謝三爺?shù)纳砩?,除了身子不好,讓他吃了點苦頭以外,一切都順風順水。 她呢? 肩那樣的單薄,臉那樣的蒼白,吃的那樣的潦草,穿得那樣的簡單。 他忽然想到解晏行心魔時,她在雨中那沒日沒夜的狂奔,熱茶就著冷饅頭飽一頓,饑一頓。 想到她深夜等著出城時,席地一坐,胡同里刮的是呼呼的北風…… 想著,想著,謝知非眼淚忍不住要落下來,他把頭埋進手臂里,任由劇痛從足底蔓延到心底。 他甚至忽然想明白了,為什么每次晏三合解完魔后,落在他懷里時,他抱著她都那樣的小心翼翼。 那是因為心疼?。?/br> 晏三合覺得馬車里的氣氛又不對了,她感受到了一股nongnong的悲傷。 為什么呢? 他不是要啥有啥嗎? 還是說,小廚房的事情又扯上了太太吳氏? 晏三合不會安慰人,只咳嗽一聲,淡淡道:“謝知非,有些人是你的軟肋,也可以成為你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