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而立淡淡道：“杜依云來咱們府里不下十來趟，你今兒回來，她保證明兒就來，你心里要有個(gè)章程?！?/br>
    “什么章程？”

    謝知非不耐煩地一擺手。

    “我對她沒章程，趕明兒你讓大嫂在她耳邊吹吹風(fēng)，讓她趁早找個(gè)好人家嫁了，別在我這個(gè)短命鬼身上浪費(fèi)時(shí)間?！?/br>
    “老三！”

    謝而立最聽不得的就是短命鬼這三個(gè)字。

    “哥，我錯(cuò)了。”

    謝知非認(rèn)錯(cuò)的速度，比兔子跑得還快。

    “如果哥能像爹一樣，再支援我個(gè)一千兩，我一定活得比誰都命長?！?/br>
    “混賬！”

    謝而立拂袖而去。

    走到書房門口，他沖心腹看一眼，心腹忙上前：“大爺？”

    “去和大奶奶說，尋個(gè)機(jī)會(huì)給老三送一千兩銀子去?！?/br>
    “爺這是……”

    “讓那混小子活得長一點(diǎn)！”

    謝而立咬牙切齒。

    ……

    混小子這會(huì)懶洋洋地泡在木桶里，任由丁一替他打濕頭發(fā)。

    丁一手法熟練，一看就是做慣的。

    謝府三位爺，前頭兩位爺房里大小丫鬟一大堆。年滿十六，老太太還會(huì)親自挑兩個(gè)通房丫鬟放過去。

    到了三爺這里，一院子光頭和尚不說，連貼身侍候的都只有他和朱青兩人。

    為啥？

    就因?yàn)槿隣斏碜庸遣缓?，老太太和老爺怕三爺過早的沾了女色，吸光了精氣，命更短。

    丁一看了眼自家爺寬闊精實(shí)的后背，心說爺?shù)纳碜庸呛眯┠隂]犯病了，可以近近女色了，這樣也能讓氣兒順些。

    “丁一？”

    “爺。”

    “你說對付晏三合這樣的人，是來軟的好呢，還是來硬的好？”

    轟隆隆！

    丁一腦子里瞬間浮出一副畫面——

    自家爺把晏姑娘壓在身底下，晏姑娘拼命掙扎，甩手一記巴掌打在爺?shù)哪樕稀?/br>
    “爺啊！”

    作為忠仆，丁一決定今兒個(gè)無論如何是要?jiǎng)褚粍窳恕?/br>
    “老爺、老太太、太太都不是不通情理人，咱們犯不著冒著挨打的風(fēng)險(xiǎn)，去壞人家姑娘家的清白。”

    丁一：“府里的人看不上，麗春院總有幾個(gè)瞧得順眼的?！?/br>
    謝知非猛的睜開眼睛，“你說什么？”

    “爺??！”

    丁一撲通跪倒在地，“晏姑娘身邊還有一個(gè)李姑娘，她的軟劍可不是吃素的，弄不好根兒都給爺削沒了?！?/br>
    謝知非：“……”

    他看了眼自己的胯下，嘿嘿冷笑兩聲：“朱青？”

    朱青匆匆進(jìn)來：“爺？”

    “把姓丁的這根攪屎棍給我拖出去，砍了?！?/br>
    朱青瞪了丁一一眼：你又怎么惹爺不開心了？

    丁一一臉冤枉：我沒有??！

    朱青：還說沒有？還不趕緊滾！

    丁一一邊滾，一邊在心里感嘆：哎，這年頭，忠仆難當(dāng)?。?/br>
    朱青在桶邊蹲下來，“爺是不是發(fā)愁怎么查鄭家的案子？”

    總算還有個(gè)知道主子心思的。

    “鄭家的案子是其一，晏三合是其二，你說我要不要拿她不是晏行的孫女做威脅？”

    “萬萬不可，爺忘了老太太說過的話，晏姑娘這人吃軟不吃硬，來硬的，爺硬不過她。”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gè)理！

    “但我瞧著，她軟的似乎也不吃！”

    “爺難道真要查鄭家的案子？”

    “男人一諾，重千金?！?/br>
    謝三爺聲音沉了下來，“我答應(yīng)過他們的?！?/br>
    他還魂九年，獨(dú)活九年，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吳關(guān)月父子二人。

    所以他才會(huì)對大齊國那段歷史了如指掌，才會(huì)對鄭家的案子了如指掌。

    他對天發(fā)過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尸要帶到鄭家祖墳前，挫骨揚(yáng)灰告慰在天之靈。

    如今兇手另有其人……

    謝知非心臟有力地撞擊著胸腔，一下，又一下。

    哪怕傾其所有，哪怕終他一生，哪怕上天入地，也得把真兇給找出來！

    總得求個(gè)明白，才有臉去下面見他們！

    ……

    靜思居。

    “三爺來了！”

    湯圓迎出去，“姑娘在里間換衣裳，三爺稍坐片刻?！?/br>
    謝知非撩起衣裳坐下，翹起二郎腿。

    “姑娘這一趟出遠(yuǎn)門累著了，你侍候起來多用些心。”

    “三爺放心，奴婢曉得?！?/br>
    “姑娘若有想吃的，想玩的，大奶奶承應(yīng)不下的，只管來找我。”

    “是！”

    “別光應(yīng)是啊，記下來，刻在腦子里?！?/br>
    “是！”

    兩人正說著話，珠簾一掀，晏三合從里面走出來。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驚住了。

    都洗去了一身的風(fēng)塵，都換上了嶄新的衣裳；

    一個(gè)唇角習(xí)慣性上揚(yáng)，無言亦風(fēng)流；一個(gè)臉上習(xí)慣性端著清冷，卻難掩眉間藏著掖著的精致。

    謝三爺在心里感嘆一聲：人間絕色。

    晏三合在心里罵了一聲：人模狗樣。

    三爺起身，笑中帶點(diǎn)壞，“晏三合，咱們走吧！”

    晏三合深吸口氣，“你前邊帶路?！?/br>
    三爺睨著她，“你可是習(xí)慣走在男人背后的女人？”

    不是！

    晏三合磨磨后槽牙，迸出一個(gè)字：“走！”

    走是走了，但兩人走路的姿態(tài)卻截然不同。

    一個(gè)背著手，踱著方步，一派風(fēng)流倜儻；一個(gè)背著手，邁著正步，身子僵硬無比。

    李不言跟在兩人身后，目光看看這個(gè)，再看看那個(gè)……論逢場作戲，三合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三爺那根老油條！

    她在緊張呢！

    李不言靈機(jī)一動(dòng)。

    “三爺，我問個(gè)問題，你不介意吧？”

    “問！”

    “三爺和二爺是不是不對付？”

    “你還真敢問！”

    “那……三爺敢答嗎？”

    謝三爺垂目看了晏三合一眼，“憑你家小姐的聰明，飯桌上聽幾句，就什么都明白了?！?/br>
    李不言笑，“三爺想讓我閉嘴就直說，別拿我家小姐當(dāng)幌子！”

    謝三爺：“你閉嘴！”

    李不言又笑，“嗯！”

    謝三爺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這姓李的也是一根攪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