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

    趙亦時擺擺手道：“你們也都起來吧！”

    “謝皇太孫殿下?！?/br>
    眾人紛紛爬起來。

    趙亦時半瞇著眼睛，似乎有些不解，“既然是謝家的女眷，為何會在季府？”

    晏三合伸手在李不言肩上輕輕一拍，然后上前一步。

    “我們路經(jīng)季家后門，有人硬說我們是季家女眷，就把我們帶進來了?！?/br>
    “噢？”

    趙亦時這一聲，淡得讓人咂不出其中的喜怒。

    徐來卻心頭微震，趕緊急步上前。

    “回皇太孫殿下，是這位姑娘青天白日手持一把軟劍，下官才將她們帶到季府，準備細細詢問?！?/br>
    他手指著李不言。

    “哪想到這人一進來，就打傷了錦衣衛(wèi)?！?/br>
    “噢？”

    又是讓人咂不出其中味道的一聲嘆，徐來想著這位爺?shù)纳矸莸匚?，心跳如雷?/br>
    “下官看在謝三爺?shù)姆萆?，本已放她一馬，哪知這人再次行兇傷人。下官悔不該徇私枉法，請殿下責罰?！?/br>
    “哎啊！”

    李不言突然噗嗤一笑，“徐大人昨天晚上吃的是啥，怎么嘴一張，就噴出糞來?！?/br>
    “殿下，你瞧瞧，你聽聽?！?/br>
    徐來滿面皆是委屈之色，“膽大之極，狂妄之極，半點沒把大華律例放在眼里。”

    “我是沒把你放在眼里，長得像塊五花rou，煎炒、烹炸、燜熘、煲燙、焅油，喂狗都不值?！?/br>
    李不言腰一插，眉一挑。

    “仗著自己做官，就放縱兒子調(diào)戲良家婦女，我家小姐打抱不平，你就把我家小姐關進大牢，這大華國的官兒都要像你這樣，早晚完蛋?！?/br>
    “放肆！”

    跟著皇太孫過來的數(shù)位官員，齊聲高喝。

    李不言指著徐來的臉，半點都沒有害怕的。

    “怎么著，只許他做，不許我說，這天底下還有說理的地方嗎？殿下，你來評評理！”

    趙亦時微微含笑的臉，終于沉了下來。

    第88章 膽大

    眾人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只是心驚rou跳地看著李不言，心說：這人吃了什么膽子這么大？瘋了不成？

    李不言還有更膽大的。

    “皇太孫殿下?！?/br>
    她沖趙亦時莞爾一笑，“我要告御狀?！?/br>
    趙亦時活了二十三歲，頭一回見過有人告御狀之前還笑一笑的。

    “你且說來?！?/br>
    “季家抄家歸抄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這些我們小老百姓管不著，但錦衣衛(wèi)的手，能不能放干凈點？”

    “姑娘這話如何說？”趙亦時眉頭微微皺起。

    “內(nèi)宅女子視清白如命，男人的臟手一摸，是在逼她們?nèi)ニ溃　?/br>
    李不言頭一扭，惡狠狠地看著徐來。

    “比不得我這種人，長相粗鄙，性格剛硬，誰敢動我，魚不會死，但網(wǎng)一定破！”

    “你，你，你……”

    徐來又是驚，又是怒，這會只恨爹娘沒給他生張巧嘴。

    趙亦時聲音染了點涼意。

    “是誰？”

    沒有人敢說話，空氣中似乎也淬了那股子涼意，讓人不寒而栗。

    “是他！”

    女眷堆里，滿頭珠翠的寧氏頭重腳輕地站出來，手指著張飛。

    “就是他，欺負我們家九姑娘，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畜生的手都伸到……”

    “三嫂，三嫂啊，別說了，快別說了?！?/br>
    季府四太太抱著女兒，嚎啕大哭，“給孩子留條活路吧！”

    寧氏真想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四太太的鼻子罵上三天三夜。

    皇太孫是誰？

    太子的兒子?。?/br>
    人家都已經(jīng)告御狀了，你還忍著別說？

    “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娘，你女兒才會被人欺負，換成我女兒試試，拼著一死，我也要和那畜生同歸于盡！”

    話落，整個庭院一片肅寂。

    趙亦時面容仿若冰雪，轉過身，目光很淡地看著身后三人。

    這三人中，年長者便是今日穿緋，將季陵川拉下馬的老御史陸時；

    余下兩位，一位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馮長秀；一是錦衣衛(wèi)南鎮(zhèn)撫司楊一杰。

    馮長秀一聽告御狀，本來沒怎么當回事。

    抄家這事古往今來都是美差肥差，哪個大戶人家的太太奶奶沒藏點私房錢？

    既然占一個私，順進誰的口袋都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太不過分，連龍椅上的那位都睜只眼閉只眼。

    他原以為是銀錢上的事，哪曾想竟然……

    真真蠢貨??！

    季家是誰的狗？

    太子和皇太孫是什么關系？

    皇太孫都親自來了，竟然還有人不知死活的去動季家的千金小姐？

    這他娘的不是在生生打皇太孫的臉嗎？

    馮長秀趕緊上前一步，表明立場：“殿下，下官治下無方，請殿下責罰?！?/br>
    趙亦時淡然一笑，“馮大人打算如何責罰？”

    馮長秀輕輕咳嗽一聲，心腹侍衛(wèi)手起刀落。

    只聽那張飛“啊”的一聲慘叫，捏著銀票的右手齊腕而斷，血噴涌而出，濺得左右?guī)兹艘簧硌獫n。

    立刻又有兩個錦衣衛(wèi)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已經(jīng)疼昏過去的張飛往外走，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事情發(fā)生在瞬間，所有人都嚇傻了，女眷那頭甚至已經(jīng)有人嚇昏過去。

    偏那馮長秀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恭敬道：“驚擾了殿下的大駕，下官死罪?！?/br>
    趙亦時俊美無比的臉上，泛起蒼白，“馮大人辛苦了，去忙吧！”

    “是！”

    馮長秀轉身，抬眼冷冷一掃，錦衣衛(wèi)個個低眉垂目，去干抄家的活。

    趙亦時目光一偏，“陸大人?！?/br>
    老御史陸時上前一步，“殿下？”

    趙亦時：“勞煩陸大人將今日之事，如實所述，上達天聽。”

    “殿下放心?！标憰r沉聲道：“本官自會徹查清楚，然后上奏皇上?！?/br>
    “很好！”

    趙亦時又轉過身，含笑看著刑部侍郎徐來。

    徐來早就嚇得腿直抖，見皇太孫笑瞇瞇地看過來，忙跪地，身子往下一伏。

    “殿下明鑒，事情并非像……”

    “徐大人，事情御史臺自會查清?！?/br>
    皇太孫打斷了話，彎腰親自扶徐來起身，“徐大人此行是為季家而來，季家事大，萬不可顧此失彼?！?/br>
    沒有一聲責備，聲音比那拂面而來春風還要暖上三分。

    徐來卻沒由來的，覺得腳下竄起一股冰寒之氣，“是，殿下?！?/br>
    “謝大人，裴大人！”

    “殿下?！?/br>
    謝知非和裴笑走上前。

    趙亦時看著二人，面色不悅，“這會還沒有下衙，二位怎會在此地？”

    謝知非暗道不好，賠笑道：“我們就是過來看看。”

    裴笑一昂頭：“是我逼著他過來的。”

    趙亦時淡淡道：“可看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