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姜厭吐了口氣。

    太亂了。

    不確定為真的信息實在太多。

    姜厭第一次覺得信息是如此的亂。

    而混亂的原因在于她在懷疑自己的能力，她本可以看出一個人說謊與否，也因此相信樂一與幾名小孩的話，但她看到的與她推理出的產(chǎn)生了矛盾。

    ——如果樂一沒騙她，那就無法解釋蔣安為什么沒有錢。

    ——如果樂一騙了她，她為什么看不出她騙人的欲望。

    是捂上眼睛去思考，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厭有些煩躁地翻了個身。

    片刻她從床上起身，接著月光拉開了背包拉鏈。

    她有些餓了，背包里有虞人晚塞給她的一只燒雞，雖然分了大半給幾個小朋友，但剩下的完全可以當(dāng)個夜宵。

    姜厭拆開外層包裹著的報紙。

    這種燒雞是那種路邊攤賣的，報紙都是真報紙，并不是特制的吸油紙，報紙上的墨色被油弄花了大半，姜厭把報紙放在一邊，扯了個雞翅百無聊賴地開始吃。

    烤雞放了一個晚上，rou質(zhì)已經(jīng)有些硬了，但味道上很是入味，姜厭有些后悔沒早點吃，吃到中途，她的視線慢悠悠落在報紙上。

    這是一張四年前的老報紙，報紙內(nèi)容甚至不是本市的，而是隔壁市。

    【三名登山客在長榮山墜亡，目前尸體已經(jīng)全部找到。暮春時節(jié)，請廣大市民注意保護自身安全，做好登山防范措施?！?/br>
    姜厭隨意看向三名死亡人員的照片，報紙的墨跡很模糊，但隱約能看出臉型，其中有一個還算清晰。

    姜厭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這人的照片上。

    終于，她緩緩露出一個笑。

    不愧是虞人晚。

    這張報紙來自于療養(yǎng)院外，并且沒人會關(guān)注它的存在，所以它的信息必定為真。

    這下全部結(jié)論都要被推翻了。

    確定為真的信息也為假。

    第62章 天賦壓制

    報紙上的中年男人長了一張如果你有困難, 一定會第一時間選擇向他求助的憨厚老實的臉。

    而虞人晚也的確是這么做的。

    因為今早虞人晚找不到廁所時，就是找他問的路。

    直播間這會兒也看到了報紙上的尋人啟事，評論區(qū)頓時飄過一連串的【？？？】

    【怎么回事？？？】

    【等等等等我捋捋, 所以說這個人早在四年前就死了, 但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了白山療養(yǎng)院？還成了病患？】

    【他莫非也有雙胞胎兄弟？登山墜亡的是他的兄弟？】

    【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

    姜厭也覺得不是這么簡單。

    她想起宋諍說過的話，摸出手機打開群聊，艾特了一下林鑫九。

    「可以合作嗎？」

    三分鐘后，林鑫九回了個問號。

    姜厭：「關(guān)于這地方背后的靈體。」

    這下林鑫九回復(fù)得快了不少：「說?！?/br>
    果然只有找靈體這件事能讓林鑫九提起興趣。

    既然合作, 姜厭也不在意對方的態(tài)度, 她認(rèn)真問到：「昨晚有沒有靈體回來過？」

    這個地方既然每周日都會有“小白鼠”去死, 那么上周日必然死了人，因此昨晚就是那人死去的第七天, 頭七回魂, 那人的靈體該回到這個生前最后待的地方轉(zhuǎn)一圈。

    但昨晚姜厭和虞人晚一直呆在負(fù)一樓，雙胞胎全程跟著護士們, 根本沒人有時間注意到頭七回魂這件事。

    昨晚林鑫九是最悠閑的，最重要的是，他有陰陽眼，他不用滴藥水就可以看到所有回魂的靈體。

    許久，姜厭等到了回復(fù)。

    「或許沒有。」

    林鑫九說：「我房間的窗戶可以看到大門，沒有看到靈體回魂?！?/br>
    群聊里的沈歡歡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可是這怎么可能, 難道是因為這是半能量場？半能量場可以阻攔靈體進入嗎？」

    虞人晚遲疑道：「不能吧…頭七回魂屬于天道規(guī)則下的行為，能量場能不能阻斷這個規(guī)則我不清楚，但半能量場應(yīng)該沒這個能力…」

    群聊陷入沉默。

    見眾人不再說話，姜厭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有沒有種可能, 上周日就沒有死人？」

    「誒？」沈笑笑咋咋?；５孛傲顺鰜恚骸附獏捊闶钦f這個游戲不是每周日都有嗎，還是上周日沒有選出小白鼠？」

    姜厭：「都不是?！?/br>
    「我的意思是, 這個地方的普通病患全是死人，既然已經(jīng)死了，就談不上再死一次?！?/br>
    *

    在幾人參與比賽前，白山療養(yǎng)院原有病患25人，精神病患為4名小朋友，其余皆為普通病患。

    也就是說，這里共有21名普通病患，而他們很可能全是死人。

    這是姜厭從“已經(jīng)死亡的人出現(xiàn)在白山療養(yǎng)院”和“白山療養(yǎng)院的病患死后無頭七回魂”這兩條線索推出來的信息，后期還需要驗證，但現(xiàn)在無妨先假設(shè)這件事成立。

    既然假如這件事成立，那現(xiàn)在的問題自然而然就轉(zhuǎn)到了“為什么背后靈體要弄出一個這樣的場”上面。

    這個場的存在讓人難以理解。

    沒有靈體會享受和一群死人玩游戲，因為死人沒有思想，頂多是一個軀殼，他們?nèi)繄鰞?nèi)的靈體來cao控——這和靈體自己與自己玩有什么區(qū)別？

    完全沒有區(qū)別。

    所以幕后靈體為什么要耗費這么大勁，cao控二十幾名死人的軀殼，跟醫(yī)務(wù)人員還有精神病患者玩這么一場抓小白鼠的游戲？

    它在享受逗弄醫(yī)務(wù)人員與精神病患的樂趣嗎？

    如果是這樣，那它cao控的病患是不是有些過多了？它就算只弄出幾個普通病患也足夠和大家玩這么一出游戲，cao控二十幾個未免太多。

    退一步來講，一個半能量場的靈體可以做到時時刻刻cao控所有的普通病患嗎？

    從姜厭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不可以。

    它根本做不到。

    還有一點最為詭異，如果這里的普通病患都是死人，如果這里的普通病患都是被某個靈體cao控的，那這群死人是怎么出現(xiàn)在療養(yǎng)院的，他們又是什么時間出現(xiàn)的？

    是今年一月份？和抓小白鼠游戲出現(xiàn)的時間同步？

    如果同步，那這些普通病患是突然憑空出來的嗎？

    可是場內(nèi)靈體只能cao控場內(nèi)的東西，白山療養(yǎng)院不是封閉的，如果療養(yǎng)院一下子多出一堆人，游客和鎮(zhèn)民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姜厭下意識摩挲起右手食指的關(guān)節(jié)。

    是了，如果這里的普通病患都是外界登記在冊的死人，真的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嗎？

    真的不會有鎮(zhèn)民恰好認(rèn)識或者知道某個已經(jīng)死去的“普通病患”嗎？

    是幕后靈體沒在意這件事，還是它有信心可以遮蔽場外人的記憶？

    可半能量場的靈體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不說半能量場的背后靈體，能量場的背后靈體都談不上遮蔽場外人的記憶。

    于是問題又回到了剛才。

    這地方的背后靈體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地方真的是半能量場嗎？

    姜厭回憶起這兩天的種種的信息，眉心慢慢緊鎖。

    她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好笑的事實。

    ——從來沒人確切地告訴他們這里是半能量場。

    江語情說能量檢測儀沒有測出這里有異常，但因為程虛妄暈倒在大門外，又因為程虛妄的能力非常獨特，所以她推測這里是具有隱蔽功能的半能量場。

    但這歸根到底只是江語情的推測。

    既然是推測，就有出錯的可能性。

    所以白山療養(yǎng)院可能根本就不是半能量場。

    想到這兒，姜厭低頭把自己的推斷發(fā)在了群里，這下直播間直接懵了。

    【？？？】

    【?。坎皇前肽芰繄?？】

    【那還能是啥啊？小白鼠游戲，被控制的醫(yī)務(wù)人員，這不是場是啥？】

    群聊里的大家也沒反應(yīng)過來。

    整整過了一分鐘，沈笑笑才有些語無倫次道：「啊，不是啊，啥，不是嗎，可我暈?zāi)翘祀娞堇锪搜?，我是暈了吧？?/br>
    沈歡歡也說道：「是啊，程虛妄曾暈在療養(yǎng)院大門外，笑笑也在第一晚暈在了電梯間，程虛妄我不確定，但笑笑應(yīng)該就是被靈體的威壓震懾到了。」

    姜厭：「她的確是被威壓震懾到了，但不一定是被鬼怪的威壓震懾到?！?/br>
    妖族內(nèi)部存在嚴(yán)格的等級區(qū)分，萬年以上的山海經(jīng)時代的大妖，姜厭這類數(shù)千年的妖，銀斑黑鴿這種的近千年的小妖，還有剛有靈識的低等妖。

    不同妖之間存在天塹般的威壓，就像當(dāng)初姜厭見到妖管局的白澤rou身時指節(jié)都開始顫栗一樣，即使白澤已經(jīng)死亡，即使它沒有刻意散發(fā)威壓，姜厭也感受到了強烈的等級壓制。

    而無論是程虛妄還是沈笑笑，雖然她們一個是“靈感”過高，一個是對“靈體”敏感，但歸根到底，她們都是對“靈”，對“靈力”高度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