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在做事，只是我們不知道，”沈歡歡不覺得林鑫九什么都沒干，“畢竟是榜前一百，在排位上比我們高太多了。”

    姜厭：“他在做任務(wù)一?！?/br>
    兩人都看向姜厭。

    姜厭笑了笑，沒說下半句話。

    ——從林鑫九高漲的屠殺欲望來看，任務(wù)一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頭緒。

    *

    晚上七點。

    姜厭與沈笑笑回到604，沈歡歡前往303。

    姜厭躺在床上，想著一會兒怎么跟王織花打聽陳凝的事情。

    她絲毫沒覺得林鑫九快完成任務(wù)一，而她對此暫無頭緒有什么不妥。

    林鑫九兩個月前已經(jīng)過來執(zhí)行過任務(wù)，哪怕是沒有入住暗中調(diào)查，優(yōu)勢也非常明顯。最重要的是，只有他知道他當(dāng)時有沒有抹殺掉陳凝，現(xiàn)場又有什么異常。

    所以林鑫九在任務(wù)一上的高進展完全是情理之中，也在她預(yù)料之內(nèi)。

    不過姜厭還是沒有做任務(wù)一的打算。

    她準(zhǔn)備先把任務(wù)二的邏輯鏈理順，到時無論林鑫九的進展如何，她都不會被淘汰。

    另一邊，沈歡歡敲響了303的房門，是朱欣云應(yīng)的門。

    “誰啊，”朱欣云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大概是李程放學(xué)了，她正忙著做晚飯輔導(dǎo)作業(yè)。

    “是我，上午來的警察?！鄙驓g歡回道。

    “哎哎，警察同志——”

    緊接著就是幾道快速的腳步聲，朱欣云打開了門。

    她臉上的笑容很真誠：“您怎么來了？吃飯了沒??？”

    沈歡歡點了點頭：“吃過了?！?/br>
    “哎，進來說，這天黑了就冷了，”朱欣云把身子讓了讓，態(tài)度比上午好了太多。

    沈歡歡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進房間，“不用稱您，我歲數(shù)不大，亂輩分了不好?！?/br>
    沈歡歡畫的妝偏成熟，朱欣云全當(dāng)她是畢業(yè)不久的小警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樂呵著答應(yīng)了。

    “那警官你先等下，我那邊還沒給孩子盛飯，我去去就來。”

    “好，”沈歡歡目送走朱欣云，轉(zhuǎn)眼看向不遠(yuǎn)處瘦弱的小男孩。

    這房子實在太小，沒有隔間，房間里的一切一眼能看到頭。

    男孩毀了容的小臉正埋在一大捧盛開的藍(lán)玫瑰中，鼻子小心翼翼地碰著花瓣，力度輕的像是怕驚動沉睡的蝴蝶。

    注意到沈歡歡的視線，小男孩瑟縮了下肩膀，把臉全部埋進花里。

    沈歡歡明白了朱欣云態(tài)度如此好的原因。

    她上前輕拍李程的肩膀。

    “別被花枝上的刺扎到了，會很疼。”

    李程沒有說話，很久才悄悄抬起眼睛，沈歡歡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怎么啦？”

    “這捧花是jiejie送給我們的嗎？”李程小聲說，“mama說是個很溫柔的jiejie送給我們的。”

    “謝謝你mama的夸獎，”沈歡歡認(rèn)真說道，“這是jiejie送給你的禮物?！?/br>
    李程睜大了眼睛：“我的禮物？”

    “是呀，因為你是一個會為mama摘紫色小花的小天使，”沈歡歡說。

    李程愣了愣，小臉忽然紅了。

    他無措地扭了扭身子，他像是有些困惑，又有些害羞。

    片刻后，他下了什么決心似的，從玫瑰花叢里緩緩抬起臉：“可是我這樣也可以是天使嗎？”

    他的表情有些苦惱，“童話書上說天使都特別好看?！?/br>
    “當(dāng)然可以，”沈歡歡摸了摸李程的頭，“童話書上還說天使堅強又勇敢，你難道不堅強不勇敢嗎？”

    “我超級堅強！”李程攥起軟乎乎的拳頭。

    “如果直到你的皮膚狀態(tài)恢復(fù)穩(wěn)定，你都可以這么堅強勇敢，”沈歡歡輕聲說道，“到時就會有很厲害的醫(yī)生出現(xiàn)在你身邊?！?/br>
    “只是那時候或許會很疼，他們會在你身上開幾個口子，切下健康完整的皮膚，植在你的臉上?！?/br>
    李程的眼睛亮起來：“我臉上的疤會全部飛走嗎？”

    “傷疤不會全部飛走，但會變得很淡很淡，”沈歡歡湊近李程，比劃了一下，“要湊得這么近，才會看清楚哦?！?/br>
    李程開心地笑了起來。

    也就是在笑聲響起來的瞬間，兩人身后傳來哽咽的哭聲。

    沈歡歡轉(zhuǎn)過頭，看到了掩面哭泣的朱欣云。沈歡歡曾全程看完朱欣云在醫(yī)院的監(jiān)控，目睹過她的崩潰絕望，知道她不是一個那么壞的人。

    朱欣云無助搖頭：“我查過面部植皮術(shù)，那筆費用實在太高了，我家根本出不起...”

    沈歡歡直接道：“我會出?！?/br>
    朱欣云的話梗在喉嚨，她愣愣看向沈歡歡，有些不可置信道：“什么？”

    “這個錢我會出，”沈歡歡說，“只需要您配合我半小時?！?/br>
    第29章 陳然衣

    七點半。

    姜厭聽到了筒樓外打牌的聲音, 起身下了樓。

    王織花單手摸著牌，手邊壓了一堆零錢，吆喝著再弄點花生米和啤酒才夠味。姜厭提著垃圾路過, 被王織花攔住了。

    “丫頭你知道便利店在哪不？”

    姜厭：“不知道。”

    王織花松開手, 姜厭徑直把垃圾扔了，轉(zhuǎn)過身猶豫不定地看了眼牌桌。

    王織花其實一直挺好奇姜厭的職業(yè)，再加上這半年樓里死掉的人，她也有些信那些東西了, 見姜厭嘴里有話的樣子, 把牌塞給一旁圍觀的老大爺, 把姜厭拉到一邊。

    “你跟嬸嬸說實話，你是不是特意來租這房子的, 你有沒有看到啥不該看的？”

    姜厭點頭, “看到了一點。”

    王織花面色白了些：“看到了啥？”

    姜厭比劃了下：“一個這么高的女孩，坐在扶手上晃著腿, 手臂張著，似乎想往下跳?！?/br>
    王織花不知道姜厭與沈歡歡認(rèn)識，自然就不知道姜厭拿到了陳然衣的信息，而姜厭說的，正是王織花上午時跟沈歡歡說過的信息。

    ——王織花說陳凝在死前那幾天，總是在扶手上坐著, 像只鳥似的，和陳然衣一樣的動作。

    聽到姜厭的話，王織花的臉色刷白。

    “竟然真的有鬼？！”

    姜厭繼續(xù)道：“我還看到住在709的女人弄壞了電線，在大火里被燒死?！?/br>
    這句話說完, 王織花的臉上不僅有恐懼了，還閃過了精明。

    “我沒害過她, 她不會來害我吧？”

    姜厭：“當(dāng)然不會，她害不了任何人?！?/br>
    王織花放心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臉色好了不少，摸索起下巴，“我就說她是自殺的，她家還想怪我身上騙我錢！丫頭你的話能當(dāng)證詞不，能不能讓法官也看見？”

    姜厭搖頭：“我信息不夠，無法和她對上話，不能讓她托夢給法官?！?/br>
    【開始了開始了】

    【笑死，又開始胡扯了?！?/br>
    【沈歡歡那邊在真情實感以情（錢）動人，姜厭這邊就咔咔亂扯哈哈哈哈哈】

    【胡扯也好，營造一個江湖騙子人設(shè)，普通人深究不起來，以后慢慢就忘了?！?/br>
    王織花連忙問：“需要啥信息？”

    “能喚醒她意識的真實信息，最好是她本人經(jīng)歷過的印象深刻的記憶。”

    王織花皺眉想起來。

    她其實沒多相信姜厭的話，但姜厭說的都對，最起碼是符合她心意的對。退一步來說，就算她把陳凝的信息告訴了姜厭，她也沒有任何損失。

    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而姜厭要的就是王織花的這種心態(tài)。

    沒過幾個呼吸，王織花就想起一件事，因為這件事她記得尤其深刻。

    “你肯定不知道，咬死何漱玉的狗其實是陳凝養(yǎng)的，”王織花開口說道，“那狗特別兇，見人就想咬，要不是陳凝慘死，樓里有人怕扔了狗犯忌諱，我早就把那狗趕出去了?！?/br>
    這個信息姜厭知道，但還是佯裝不知地點了下頭。

    “不過幸好我養(yǎng)了三四個月就被張?zhí)硪吡?，”王織花繼續(xù)道，“他說這狗拴在屋外能震懾人，他不想何漱玉白天被打擾?！?/br>
    “哦跑偏了跑偏了，這就說陳凝哈?！?/br>
    “說實話我以前一直挺納悶的，”王織花咽了下口水，說起她很久之前的懷疑，“陳凝養(yǎng)那只大黑狗完全沒有一丁點道理?！?/br>
    姜厭：“為什么？”

    “因為陳然衣怕狗啊，”王織花解釋道，“這丫頭從小被狗咬過，見到狗就哆嗦走不動路，但陳凝就跟沒事人一樣，在陳然衣中考那年從老家?guī)砹四侵淮蠛诠?。?/br>
    “那狗平時就拴在709外面，因為七樓就住了她們家嘛，所以我也沒管，這狗叫的不勤，久而久之我也把這只狗給忘了，”王織花回憶道，“但就在然衣中考前那個周末，這狗突然叫了半個下午，叫得我心煩，有的租戶讓我去管管，我就上去看了?！?/br>
    王織花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然衣那個小姑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