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完，她又嘆了口氣，腦袋里出現(xiàn)了一個小人，和她說話——

    虞夏，面子又不能吃，害怕就直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再者，你最多就是被李聿笑話一下，他看在你爸媽面子上，會愿意留在客廳陪你的。

    天人交戰(zhàn)之際，虞夏聽見腳步聲。

    她拉回自己飄走的思緒，將目光掃向再次出現(xiàn)在客廳的人。他換了件白色t恤，襯出更清邃的眉眼輪廓，冷峻感減少了許多。

    虞夏怔怔望著他，“你有東西沒拿？”

    李聿：“……”

    他乜她一眼，把拿下來的作業(yè)放在茶幾另一端，意思明顯。

    瞬間，虞夏眼睛亮了。

    她完全沒料到李聿提議寫作業(yè)，是指在樓下一起寫。意識到這一點，虞夏從沙發(fā)上爬起，坐到地毯上，心情由陰轉晴，“你一點都沒寫？”

    李聿：“寫了兩張卷子?！?/br>
    虞夏了然地點點頭，把自己亂丟的作業(yè)本和試卷稍稍整理了一下，給李聿留了較多的空間，“我也就比你多一點點?！?/br>
    李聿：“猜到了?！?/br>
    虞夏：“……”

    她輕哼，決定看在他待在客廳寫作業(yè)的份上，不和他計較。想著，虞夏起身往廚房走，“你要不要喝點什么？”

    李聿聲線清冷，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用?！?/br>
    虞夏哦聲，打開冰箱掃視一圈，拿出一罐雪碧。

    折返回茶幾，她在李聿旁邊坐下。

    與此同時，李聿自然而然地朝她伸手。

    虞夏躊躇幾秒，遲疑地把雪碧放在他掌心。

    李聿接過，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微屈?！班圻凇币宦?，他單手拉開了易拉罐口，而后放下，推到她面前。

    虞夏盯著往外冒著冷氣的雪碧，心口劃過一絲奇妙的感覺。

    她不是很會開易拉罐口，每次要喝灌裝的飲品，楊姨都會打開后才遞給她。就這一點而言，虞夏早就習慣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李聿也會這么做。

    這個人，好像沒有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好接近。

    正感動，虞夏聽見李聿喚她名字。

    她偏頭，對上他漆黑的眼睛，眼睛彎了彎，“什么？”

    李聿抬手點了點桌面上不斷增加出來的水汽，“你再不拿開你的雪碧，試卷要被浸濕了。”

    “……”

    第10章

    萬籟俱寂，明燦燦的客廳，只偶有筆尖落在試卷上的沙沙聲響，以及虞夏小口小口呷著雪碧的吞咽聲。

    喝得差不多，虞夏偷偷地把目光轉到旁邊人身上。

    明亮燈光下，李聿低斂著眼睫，專注在試卷上。他眉眼沉靜，修長手指上拿著一支黑色的筆，在試卷上勾勾寫寫。

    偶爾，他也會停下了思考。

    但很快，他又會動筆。

    虞夏目不轉睛看了會，在瞥見他已經做完試卷上最后一道大題時，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李聿?！?/br>
    李聿抬眼。

    虞夏忘了兩人其實還沒那么熟這件事，她傾身拿起他面前的那張試卷，一臉震驚，“你做這個題目的時候不用打草稿，也不用計算的嗎？”

    李聿看她一眼，應了一聲：“嗯?！?/br>
    “？”

    “嗯是什么意思？”虞夏刨根究底。

    李聿默了默，難得解釋了一句：“我有心算?！?/br>
    虞夏噎住。

    也是，心算怎么不叫算呢。

    無言幾秒，虞夏把他試卷還給他，小聲嘀咕，“你厲害。”

    李聿：“……”

    他隱隱認為，她不是在夸自己。

    做完一張卷子，李聿又拿出第二張。

    看他這么認真，虞夏也生出了那么一丁點努力的念頭。她把不會再有水氣溢出的雪碧擱在茶幾一角，翻找出自己比較得心應手的英語作業(yè)。

    兩人各占茶幾一角，互不干擾地完成作業(yè)。

    晚間的風越來越大，聽著呼嘯而過的風聲，虞夏偶爾會抬頭看一眼旁邊的人?？匆娝掷镞€轉著的筆，她忽然間就覺得睡前這段時間，也沒有那么難熬。

    -

    虞夏拿到樓下的作業(yè)不多，除兩張英語卷子外，就是英語老師留的英語作文。

    把最后一篇英語作文寫完，她擱下手中的筆，而后抬起頭去看對面的人——

    李聿不知何時完成了作業(yè)，這會正在看手機。他漫不經心地，手指微動，像是在跟人聊天。

    似感應到她的視線，他掀起眼皮望向她，低聲問，“寫完了？”

    虞夏點頭，“你寫完很久了？”

    李聿：“半小時。”

    “……”

    虞夏再次被他的話哽住，有點兒失語。

    她不想再和他說話，偏頭去看墻上時鐘，“幾點……”

    話還沒說完，虞夏已經看到了時針指向的數(shù)字。她不確定地揉了揉眼睛，問，“李聿，已經十二點了嗎？”

    李聿嗯了聲，抬腳往門口走。

    虞夏瞅著他背影，猶疑道，“你要出去？”

    李聿沒搭腔。

    他走到門后，檢查完門鎖，又走到客廳窗邊，把窗戶一一上了鎖，才抬眼看她，“你還不困？”

    寫作業(yè)的時候，虞夏沒覺得困。

    但這會被李聿一問，她后知后覺有了困意。與此同時，她注意到李聿眼皮耷拉，神色倦怠的樣子。

    李聿也困了。

    虞夏怔了怔，輕聲回答他剛剛的問題，“困的?！?/br>
    話音落下，她沒等李聿開口，拿起茶幾上的課本作業(yè)，“我上樓洗漱睡覺了。”

    -

    兩人一前一后上樓，回房。

    房門關上，虞夏在門后停留幾秒，才進浴室洗漱。

    洗完澡，虞夏隱約覺得窗外的風聲大了許多。

    她惴惴不安地往外看了一眼，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床，鉆進被子。

    原本，虞夏是想用耳機把耳朵堵住，聽不見她就不會那么害怕。

    耳朵能堵住，腦袋里豐富的想象力，卻沒有辦法制止。她一閉上眼，眼前就會出現(xiàn)晚間電視里那張血淋淋的臉，極其恐怖。

    在床上掙扎良久無果，虞夏不得已拿出了手機。

    只是她小看了鬼片對自己的影響力，人在懼怕的時候，即便是翻出最愛的漫畫，也是看不進去的。

    輾轉難眠。

    到最后，虞夏只能將自己嚴嚴實實藏在被子里，捧著手機給不確定有沒有睡下的好友發(fā)消息，試圖轉移注意力。

    夏了夏天：「橙橙，睡覺了嗎？」

    萬幸，沈樂橙這只夜貓子還沒睡。

    看到虞夏的消息，她秒回了一個問號：「你怎么也還沒睡？」

    沒等虞夏回復，她想起來：「做噩夢了還是被嚇得睡不著？」

    夏了夏天：「后者。」

    一顆小橙：「那怎么辦？你要不看看漫畫轉移注意力？」

    虞夏實話實說：「看不進去。」

    一顆小橙：「……慘！」

    夏了夏天：「你準備睡了嗎？」

    沈樂橙很有義氣：「我大概還能陪你聊半小時?！?/br>
    夏了夏天：「唉?！?/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驀地，沈樂橙問：「李聿呢？他已經睡下了？」

    夏了夏天：「應該吧?！?/br>
    他們都已經各自回房一個多小時了。再者，就算李聿沒睡，虞夏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擾他，他們沒有那么熟。

    和沈樂橙聊了會，虞夏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