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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86節(jié)

    她閉上眼,深吸了口氣,雙手卻止不住地發(fā)顫。

    白川舟說,“我曾經(jīng)救過一個人,滿身是血,雙目失明,喉中失語,尋一破屋避之。”

    他說,“擅撫琴,精字畫,懂古今,沒有什么不會?!?/br>
    他說,“我救他那年,十歲?!?/br>
    他說,“被侯爺殺了?!?/br>
    ……

    他救的是謝昌。

    他說,“你以后少同侯爺講話,離他遠(yuǎn)些?!?/br>
    楚引歌咬緊了唇。

    師父打折了他的腿也是因?yàn)?,他要娶謝昌之女罷?

    所有的真相都已昭然若揭。

    再睜眼時,遠(yuǎn)處青山不再,換成了池塘青苔,馬車一停,楚引歌掀開車簾,看到了漆門上還尚未撕下的喜字,奪目鮮妍,紅得刺眼。

    許久,她無力地對車夫擺了擺手:“回府罷?!?/br>
    車輪滾滾,楚引歌不知該如何面對白川舟。

    該質(zhì)問他么?問他明知道她是謝昌之女,為何還要娶她,還眼睜睜地看她叫殺父仇人父親?

    還是該問他裝得累不累?要瞞她這么久,這么多事,很辛苦吧?

    她覺唇齒間漾開一股腥甜,胃又抽疼起來。

    “欸,世子爺今日回來得這么早?”車夫在外疑惑道。

    楚引歌松開了齒,用手背抹了把唇上血,馬車一頓,金帷車簾就被掀開,光線漫了進(jìn)來。

    她抬眸,跌撞進(jìn)了那雙多情的桃花眼,鳳尾繾著鉤子,含著笑意,惑人心神。

    十足的風(fēng)流紈绔。

    楚引歌看著這張神意自若的臉,恨得心癢,牙齒齟齬,剛想開口,就見前頭的馬車下來一著玄袍,戴面具之人,她眸色微斂,心下一思,將話全數(shù)咽了回去。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身邊的白川舟一眼,倏爾眉眼輕彎,對所來之人甜糯地喚了聲,“閣主?!?/br>
    作者有話說:

    棠棠:演戲,誰怕誰。

    大家中秋節(jié)快樂呀~

    第61章 我知道

    聲色嬌脆, 如飄風(fēng)弗弗,似淮水湯湯,低回輕柔。

    聽得人心都化了。

    眼前的兩人皆是一怔。

    楚引歌心下腹誹, 真是好樣的世子爺, 他恐怕也知她在懷疑他是閣主一事了罷?

    為了排除自己是閣主的懷疑, 將川衍都搭上了, 造了這么大的架勢來騙她。

    前腳有立冬對答如流,后腳就將閣主請如府中,縝密如斯, 滴水不漏。

    殊不知他越這樣, 在她眼中,越是欲蓋彌彰。

    他其實(shí)有很多破綻,除了腿折, 還有第一次的相遇。

    若她沒記錯,他那天在攬?jiān)聵谴┑檬菬熌律?,估?jì)是去了藏書閣還沒時間換吧。

    之后她就沒見過他穿過這么深色的衫袍。

    這些蛛絲馬跡, 都端倪可察, 哪有那么多巧合和意外?都是鑿鑿可據(jù)。

    只不過是自己不愿承認(rèn),故意避之罷了。

    楚引歌手輕搭在白川舟伸出的掌心之上, 下了馬車, 但正待他要握緊之時, 她就極快地松了手。

    白川舟眼眉微提, 歪頭看她。

    楚引歌面上言笑自如, 輕嗔:“閣主在呢?!?/br>
    又對信步而來的白川衍說道:“閣主今日怎么有空前來?”

    白川舟倒沒有懷疑, 她在人前總是拘束的, 捻了捻指尖, 負(fù)手而背, 散漫代答道:“我請來的,慶閣主當(dāng)上禮部尚書?!?/br>
    “是么?”楚引歌向前拽了拽白川衍的衣角,“恭喜你了?!?/br>
    這細(xì)小的動作自然也分毫不差地落入兩人的眼中。

    白川衍身形一震,覷了眼白川舟,見他的眸底笑意已轉(zhuǎn)為絲絲冷漠,冷如刀刃,白川衍忙后退了兩步。

    楚引歌故作驚愕,松了手:“抱歉,一時開心,失禮了,快進(jìn)府罷?!?/br>
    一路上,楚引歌不斷對白川衍介紹著薔薇居的布局花景,還與他聊幾次去天語閣的事,言笑晏晏。

    白川衍只能點(diǎn)點(diǎn)頭,這些哥哥都沒告知,他沒法細(xì)說,怕露出破綻。

    剛在廳堂坐下,楚引歌就對他噓寒問暖:“閣主,我都知道你是川衍了,就將面具摘了罷,不捂得慌么。”

    白川衍確實(shí)是大汗淋漓,倒不是被捂悶的,而是被白川舟現(xiàn)下陰沉滴墨的面色嚇的。

    他今日下值剛出宮門時,就被兩壯漢帶到華思樓的雅間,他本不喜紅粉青樓之地,正欲掙扎,卻瞧見閣主正坐其中。

    他近日見聞了閣主的雷霆手段,禮部尚書楚熹的下馬,工部尚書的辭官,揭示東宮牽扯的幾樁人命,太子被禁足,皆與眼前人有關(guān).......他一個個小小侍郎,不知所犯何事,正心顫著,未曾想面具摘下來時,竟是自己的紈绔哥哥白川舟。

    白川舟要他幫個忙,假扮閣主,蒙騙長嫂。

    他這才知道,為何長嫂初次見他時的反應(yīng)那么奇怪,原來是認(rèn)錯了人。

    白川舟更是允諾,事成之后會助他進(jìn)御史臺,任御史中丞。他欣喜雀躍,這是他從小的愿景,撥亂反正,明辨正罔,只不過父親說御史臺干的都是得罪人的臟活累活,讓他入兵部,當(dāng)尚書,奪兵權(quán),他素來聽父親的話,只能將自己的私愿放在心中。

    可現(xiàn)在有這個機(jī)會擺在眼前,他自是欣然同意。

    本以為假扮閣主這樁事很簡單,可誰曾想長嫂似乎對閣主格外熱情,連他都感覺到了。

    楚引歌在旁續(xù)勸道:“府中也沒旁人,不必遮得這么嚴(yán)實(shí),面具摘了罷?!?/br>
    白川衍抬眸向哥哥示意,后者沉色頷首。

    他這才摘了面具,臉漲的通紅,鬢發(fā)都亂了。

    楚引歌拿出繡帕,故意往后頭的白川舟那里看了一眼,又忙收了手,吩咐道:“立冬,去打盆水來,給川衍凈凈臉?!?/br>
    好啊,白川舟薄淡的唇角掀起一絲冷笑,看來若是他不在,她還想主動上手了。

    他知她對閣主景仰,倒不曾想到了這般喜不自禁的地步。

    白川舟在旁呷茶,只覺今日的清風(fēng)使苦得很,澀味極濃,直讓人皺眉。

    待白川衍整衣斂容一番后,又聽楚引歌笑問道:“川衍,我一直有個疑問,你這當(dāng)上禮部尚書的話,兵部侍郎不是空缺了么?這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這不是長嫂該擔(dān)心的事?!?/br>
    楚引歌一愣,這語氣倒是像極了閣主,她心下腹誹,看來還為騙她,訓(xùn)練了一番。

    她笑道:“是長嫂逾矩了?!?/br>
    楚引歌款款起身:“我去看看今日晚膳備了何菜,你們慢聊?!?/br>
    待她走后,白川衍才舒了口氣,這是哥哥教他這樣回話的,若是遇到?jīng)]法作答的事,說這句就行,長嫂還在居喪期間,沒法進(jìn)宮考證。

    他轉(zhuǎn)臉看向白川舟:“哥,你為何不讓嫂子知道你就是.....”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br>
    男人的聲色凌冽,眼底透著深不可測的幽寒之色,即便不帶上面具,那迫人的王者氣息也令人膽顫,和閣主在朝堂上掃視群雄的氣場完全無二。

    白川衍心下一顫,止了話,另說起一事:“哥,近來父親身體不算太好,你若得閑去看看他罷?!?/br>
    父親素來看不上兄長的風(fēng)流做派,動輒就拿皮鞭抽打,杖棍捶敲,可哥哥明明就有經(jīng)世之才,他心中隱隱為他叫屈。

    “三個月后是父親的生辰,你會來的吧?”

    三個月的事現(xiàn)在說個什么勁......

    白川舟眉頭一擰,“你今天怎么這么多話?”

    白川衍訕訕閉上了嘴,實(shí)在沒法怪他不冷靜。每每他看到閣主孤身挺脊立于朝堂之上時,就心潮澎湃,兩語撥千斤,甩確鑿之證,高斥頭枕黃金的貪官,怒喝毫無一用的言官。

    輕狂地不可一世。

    將這腐爛的朝堂剜下了一層又一層的腐rou,白川衍與所有人一樣,懼怕他的威嚴(yán),可與他人不同的是,他心中翻涌的興奮。

    這就是他想成為的人啊。

    胸中山河,大風(fēng)泱泱,大潮滂滂,少年自當(dāng)挺直脊梁,擊水三千,縱有狂風(fēng)平地起,我亦乘風(fēng)破萬里。

    可誰能想到,閣主竟是他的哥哥。

    他忍不住嘴角上揚(yáng),偷偷地覷了白川舟一眼,忍不住又說:“哥,待我做了御史中丞,就做你的左膀右臂,執(zhí)筆還他人公道,鳴不平之事,不畏強(qiáng)權(quán),高呼直諫,恪守不渝?!?/br>
    這次白川舟倒未反駁,淡淡地應(yīng)了聲嗯。

    雖白川衍是臨時而來,但晚膳備得很齊全,可見楚引歌是廢了心思的。

    白川舟卻越吃越不是滋味,嘗了幾筷就歇了箸。

    這些菜肴明顯是仿照了天語閣的,白灼象拔蚌、上湯焗海參、木瓜燉雪蛤、蜜汁叉燒、椰汁冰糖燕窩等珍饈,雖口味不似相同,但觀感上沒有多大差別,想是楚引歌特意討好閣主的。

    她還在一旁問白川衍:“可還合胃口?”

    秀眸閃閃,似碎星點(diǎn)點(diǎn),滿眼都是期待。

    “長嫂有心了?!?/br>
    “比不上你的天語閣,也就學(xué)了個皮毛?!?/br>
    白川衍扒著飯,不再多說。

    楚引歌注意到身邊的男子冷目灼灼的眸光,佯裝沒察覺,凈手剝著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