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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51節(jié)

    細節(jié)其實也有跡可循。

    那天她和阿妍在樹下言談半日后,一上馬車就見他的面色不佳,還問到她和楚翎的關系。

    他分明就將她們的交談聽得清清楚楚。

    可眼下,她看著他的眉目,說不出話來。

    因剛剛的對話中,他一說到情箋,她就否認解釋,若她質(zhì)問他,那同時也出賣了自己會習武一事。

    而且這實在不是個盤根問底的好時機。

    楚引歌從他的面上挪開了眼神,看身邊跪了眾人,這是她第一次因世子夫人的身份接受跪拜,也是第一次感到心底的蒼涼,她看不清即將要嫁的人到底是何模樣。

    這些畫師們諂媚的嘴臉,一口一個世子夫人,竟令她厭惡不已,本以為有的暢快,成了一堵無法逾越的高墻,悶堵在懷。

    她扯了扯嘴角,佯裝鎮(zhèn)定:“都是一個畫院的,以后還要共事,都起來罷?!?/br>
    言罷,她便轉了身,獨自往擺宴的青楓園林走去。

    白川舟看著那抹月白頭也不回地離開,他蹙了蹙眉,思了一息,古井無波的瞳眸瞬間激起千重卷浪,苦笑自己果然是關心則亂。

    一聽到有人對她示好,他就不由地恓惶,竟下意識地去問了她。

    她這么聰慧,恐怕她已發(fā)現(xiàn)自己是習過武的罷。

    她曾問過他指腹上的薄繭從何而來,他說是彈古琴所來。

    這下恐怕是覺得自己騙了她吧。

    他將自己的另一身份隱藏了這么多年,絲毫破綻未露,可在她面前,他實在無法隱藏心思,愛意在骨子里叫囂,想毫無遺漏地了解她的一切,卻一不小心地失了控。

    白川舟掃了眼眾人,淡問:“誰是高禮?”

    半晌,有個高瘦的男子顫顫巍巍地舉了手。

    白川舟斜睨了他一眼,眸色寒若冰霜,輕嗤道:“就你還想肖想世子夫人?”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是你自己辭了還是我去言官那里參你一本,對世子夫人不敬呢?”

    他雖語調(diào)散散,但氣息極冷,令人栗栗危懼。

    高禮渾身哆嗦,世子爺乃皇上的小舅子,都知道皇上對嫻貴妃盛寵,連楚翎就冒犯了那么一句,都還關在大牢里,他愛屋及烏,這上言官那里一參,他的小命恐怕是要不保了。

    “小的......小的現(xiàn)在就去辭官,馬上.....馬上走?!?/br>
    高禮連滾帶爬地跑遠了,眾人只見他跪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攤水漬,發(fā)著腥sao......

    上回是趙掌事,現(xiàn)在還在礦場風吹日曬地挖礦石,這回是高禮,被嚇得尿了褲辭了官,皆因唐突了楚引歌。

    原來是他們目濁,竟將鳳凰當成了山雞。

    眾人也才驚覺醒悟,世子爺原來不是山間的清風,而是峭壁上的楚地荊棘,若是犯他之禁,能將人狠狠扎透。

    -

    四殿下的生辰禮依照禮制,分成男女之席。

    侯夫人一看楚引歌來了,見她三千青絲玲瓏束起,薄施粉黛,美眸轉盼流光,肩若削成,腰若約素,心生歡喜萬分。

    忙擺手招呼:“來,棠棠,坐我邊上,給我也沾沾美氣?!?/br>
    楚引歌本就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很是得體地作揖行禮:“侯夫人?!?/br>
    “我那傻兒子被你迷暈了罷?”

    侯夫人貴氣雍容,但說起話來,卻讓人感到親切,絲毫未有距離感,這點……嫻貴妃和世子爺?shù)故呛芎玫爻袀髁恕?/br>
    楚引歌斂眸,聽她這么一問,面色微有發(fā)燙,矜持道:“侯夫人說笑。”

    “你都不知道,他這些日子天天派立冬婉轉地來問我年輕女子喜好事宜,口脂是喜歡落日橘還是朝霞紅,釵鳳是鑲翡翠還是銀制花鳥……”

    楚引歌眼睫顫了顫,她想到了妝奩前的那支落日橘和彩蝶嵌珠碧玉簪子,她覺得口有些干,聽侯夫人續(xù)說。

    “……半月前還讓立冬轉告我他收到了一禮,我當時不屑,誰沒收到過禮似的,第二日,世子爺難得回府用膳,一個勁的里外話都是侯府真熱,我還納悶伏天都過了,哪會熱了,這一抬眼,就看他挽著袖子,在那顯擺呢?!?/br>
    楚引歌自然知道他在顯擺什么,她送他的那串扁舟紅繩。

    “……他連腰間戴塊玉佩都嫌女氣,現(xiàn)在卻掛著一紅繩,我看了眼,那小舟雕得精妙絕倫,連那船舷的波紋都絲絲入扣,屬實佩服,問他這鄴城中還有手如此精巧的師傅?”

    侯夫人講得繪聲繪色,楚引歌按捺不住好奇:“他如何說?”

    侯夫人想到就想笑:“棠棠,你都不知他當時那副得瑟的嘴臉,語氣很欠,說,有啊,我家獨一份的楚師傅……”

    聽得楚引歌是面紅耳赤,她都能想到他那皙白的修腕,清瘦干凈的骨節(jié)上懸蕩著那只小舟,口中更燥了。

    所幸嫻貴妃來了,她朝她們這含笑看了一眼,眼波流轉:“皇后娘娘剛剛差人來稟,鳳體不適,就不前來了。在坐的女眷也都是本宮熟知之人,感念各位為了四殿下的生辰辛苦前來,本宮敬薄酒一杯,愿大家吃好喝好,不必拘束?!?/br>
    她舉起杯盞,以袖相擋,仰頭飲盡,眾人皆站起應和,舉杯喝下。

    這是宮儀,所以高門貴女從小也會練習小酌,就是為了這樣的場合不怯。

    楚引歌雖不會飲酒,但也照做,頭杯入腹,倒是不醉人,甜絲滑潤,還帶著一點茉莉香,很是好喝。

    侯夫人知道以楚府王氏那般的刻薄,楚引歌恐是很少參加這樣的宴會,怕是酒力清淺。

    便在邊上輕語:“棠棠,這香魂雖適口,但多飲易醉,莫要貪杯,若真醉了就讓宮婢領你去客房休息啊,盡興最要緊?!?/br>
    楚引歌乖巧地點了點頭,有不遠處的幾個婦人喚侯夫人已久,淺笑說道:“夫人快去罷,莫擔心我?!?/br>
    “保不定都是問你的事,”侯夫人嗔笑道,“那幫人精,我先過去會會她們?!?/br>
    待侯夫人走后,楚引歌還在想世子爺?shù)降资莻€怎樣的人……好像她之前眼中和侯夫人口中的無所差別,都是極其純粹的一鮮衣少年。

    可他分明是習武的,之前為什么騙她呢?

    楚引歌胡思亂想,口就渴了,心就燥了,就不由自主地斟起了酒杯,仿若這般才能將心中的嘈雜給捋順。

    她又覺得他其實也沒犯滔天大罪,她不也瞞著他,她會劍術么?

    而且他們家族三代內(nèi)本就不能習武,若是他練武一事被有心人得知,恐會有滅頂之災,少一個得知,就少一分危險,隱瞞,或許是為了自?!?/br>
    可他為何要騙她會彈琴呢?

    念頭迭次,酒盞一杯復一杯,等侯夫人轉完一圈回來后,楚引歌已是嬌顏酡紅,眼神癡醉中透著迷離的嬌軟。

    侯夫人心中一驚:這要是被傻兒子看到怕是把持不住了……

    她忙喚了婢女:“溫碗醒酒湯,送世子夫人去廂房休息罷。”

    楚引歌還算能站穩(wěn),就這樣一步一緩跟著宮婢往外走,流溪對岸的林間便是男席,沙沙葉響,混著悠悠琴聲。

    似暖光緩緩流瀉,每一弦音清脆點醉,水起波瀾,浮動暗香。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

    縱是她這樣不懂琴的人,也聞得心神安明,“何人在彈琴?”

    婢女作答:“稟夫人,是世子爺,每年四殿下的生辰宴,爺都會助興一曲……”

    那香似變成了凜冽的薄荷香味,暗漾疏影,楚引歌跟著婢女走著,但眼神卻一直看著對岸。

    風一過,林間影綽綽,她一抬眸,就見那身玄青橫琴膝上,修指撥動,原來他真得會彈古琴,并未誆她。

    她曾聽聞,撫琴者,需辨音,聽力本就比常人敏銳,是她誤會他了。

    他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琴聲陡然一停,桃花眼眸望了過來。

    四目在空中相撞,萬籟咸寂。

    若是平日里,楚引歌是沒有勇氣和他這么直白的眼神直視的,但今日許是真醉了,她卻目不轉晴地盯著他看,目色酣惑又癡軟。

    楚引歌就見白川舟迫不及待地淌溪而來,雖然水很淺,但足以濕了靴。

    他是個極愛潔凈之人,這對他已是莫大的忍受了,她看他腕間的紅繩露出了一角,小舟輕晃。

    晃得她迷了眼,亂了心。

    他的靴履滴瀝著水,站在她的面前,見她兩頰泛著桃色,唇瓣瀲滟,輕柔問道:“喝醉了?”

    “嗯?!?/br>
    “那我送你回去罷?”

    他的語氣溫軟,帶著輕哄,漾入耳畔如斯沉緩,楚引歌卻愈發(fā)愧疚。

    她早間不該撇下他就走的,怎么能因為自己的猜忌就給人判罪呢?

    楚引歌覺得自己應當是清醒的,至少還能道歉:“抱歉,我……”

    可手中的指尖卻是不受控地抓過白川舟的玄青衣襟,她仿若游離在身體之外,看著自己踮著腳跟,月白衣帛從臂中滑落,逶迤在地。

    緩緩靠上,直勾勾地鎖視著他的薄唇,聽她自己對他吐字清晰地說道:“我會對你負責的,可以么?”

    作者有話說:

    喝醉了的棠棠管不住自己了~

    第40章 我不會

    白川舟的眸色漆黑, 長睫微斂,他自然知道楚引歌是什么意思。

    ——“親了就得對人負責,知道么?”

    這還是他教給她的。

    她現(xiàn)下跟他說會對他負責的潛下之意就是, 她要親他。

    那時他只是調(diào)侃之意, 卻未想被她聽進心里去了, 白川舟的唇角彎了好看的弧度, 看來多說還是有用。

    她的指尖因酒醉泛著粉紅,眼神朦朧,卻一直盯著他的唇, 意圖已是昭然若揭。

    更讓人心顫地是, 女子的嗓音甜甜糯糯,酒之香魂,已沁膚入骨, 連聲色都嬌軟得不像話。

    白川舟的喉結上下輕滑。

    聲線已是泛了?。骸俺?,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她揪著他的衣襟往下拽了拽,緊緊地纏在他的胸前, 眼神癡醉。

    可語氣卻是不容置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