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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20節(jié)

    侯夫人這么多年來,參與各大宴會也算見識過不少美人,但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慘了,慘了,她那寒磣兒子是配不上這姑娘了。

    高娶了。

    女子欠身作禮,侯夫人忙走下來握住了她的纖指:“姑娘,是姓楚罷?”

    楚引歌:“.......”

    楚老爺:“........”

    王氏:“......”

    楚引歌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正欲開口,卻用余光掃到王氏手上的竹骨鐲。

    眸光一凜,那是姨娘的貼身之物!

    可惡王氏,竟怕她在侯夫人面前不好好說話,拿此要挾,想必姨娘身邊已是圍滿了王氏安插的人。

    她當(dāng)即噤了言。

    “只要姓楚就行,”侯夫人拿出那紙婚約,目光依然含笑看著楚引歌,“這上面只寫著楚氏和白氏聯(lián)姻,也沒說非得是嫡女?!?/br>
    楚引歌詫異,想不到侯夫人的眼睛倒是尖銳,這都能看出她并非嫡女。

    王氏也訝然了會,心里卻略有得意,侯夫人可是見慣了高門貴女千金的做派,定是楚引歌小家小氣被看出來了。

    她就知道這撿來的賤婢是上不了臺面的。

    既然被拆穿,也就不用費(fèi)力不討好,將楚引歌過繼到她名下了,她還嫌晦氣呢。

    王氏輕笑了聲,添言道:“侯夫人真是好眼力啊,這是我們二房的,行為做派是拿不出手,但夫人是怎么通過短短幾瞬就看出來的?您指點(diǎn)指點(diǎn)我?!?/br>
    侯夫人覷了她一眼,鼻中冷哼了聲。

    轉(zhuǎn)眼又笑著拍了拍楚引歌的手背,但語氣卻是懟著王氏:“就你那儀態(tài)相貌,能生出這么漂亮得體的孩子?”

    王氏:“.......”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莫過于此罷。

    楚引歌一愣,心驀然騰空一松,端禮道:“楚引歌多謝侯夫人厚愛。但容小輩在此多言一句,楚府嫡女楚詩妍也長得仙姿玉貌,性情溫順。”

    侯夫人聽她這一說,更是歡喜。

    那王氏的陰陽怪氣實(shí)在刺耳,且信手拈來,想必這姑娘已在這樣的言辭下活了十幾年,但她卻能不落盡下石,反而以德報(bào)怨,落落大方,由此窺見,心底良善,實(shí)屬難得。

    更是感嘆,他的浪蕩兒子屬實(shí)高攀。

    她有些難為情道:“說起來還得多虧你哥出了事,否則我們家哪能娶到這么好媳婦?早間你爹要死要活非得跟我們退婚,我又?jǐn)r又阻,幸得貴妃娘娘與我心有靈犀,早不抓晚不抓竟在這時(shí)候讓陛下將楚翎抓走了,這婚才沒退成?!?/br>
    “回頭我得帶上那逆子去拜拜高香。”

    多虧你哥出了事.......

    這些詞聽上去心驚rou跳,侯夫人似是也意識到了自己喜形于色過于明顯了些,斂容道:“抱歉,小舅子被抓走,我也心痛難捱的.....”

    但夫人,咱難過時(shí)能不能將嘴角的笑意稍微壓制一點(diǎn)啊。

    楚引歌看著她笑臉盈盈的面容,又看向王氏和楚老爺沉得滴水的臉色,竟也有些跟著想笑。

    她的心里倏爾輕松了許多。

    楚老爺還是比王氏更穩(wěn)重些,勉力撐出笑意:“引歌能入侯夫人的青眼,是咱們楚府的福氣,那小兒之事,侯夫人那……”

    侯夫人這才正聲:“若是親家,這忙肯定會幫,還得看引歌愿不愿意?!?/br>
    王氏得此一言,松了口氣,也不顧方才的窘態(tài),喜笑眉開:“引歌能攀得高枝是她八世修來的福分,這怎能不愿意?看這孩子,笑得多開心,早樂開花了?!?/br>
    “貴妃娘娘那兒......”,她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抬袖壓聲道,“都說嫻貴妃孝順,最聽您的話。親家母去提上一句,想來翎哥兒應(yīng)當(dāng)過幾日就回府了罷?”

    她在討好,也在迫不及待地試探。

    楚引歌看著竹骨鐲在王氏手上蕩悠,晃得扎眼。

    他們滿心眼都是楚翎,就這樣將她賣給了侯府,但她知道她此刻不能多言,姨娘的命就在她的手上晃著。

    雖然白川舟跟她提前預(yù)警過,雖然侯夫人對她贊譽(yù)有加,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喜愛,言辭間也毫無居高位的傲慢,但撲面而來的委屈,羞愧,恥辱還是洶涌席卷。

    她不知道茍生求活的這一刻,會是這么難受與不堪。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進(jìn)學(xué),自力更生,謹(jǐn)言慎行,她只是想要有尊嚴(yán)的活著啊。

    但十幾年來立起的傲骨,就被他們輕飄飄的幾句話打散,隨意丟擲了出去。

    輕賤如草屑,卑微如螻蟻。

    怎么求得自尊是這么難的一件事?

    她桎梏在喉,無法呼出,但面上卻瞧不見什么,只是眸色更冷冽了些。

    “孩子,委屈你了?!?/br>
    她聞言,心頭一顫,抬眸,見侯夫人沒理會王氏的諂媚,而是正望著她。

    “雖說世子的風(fēng)評不大好,但他本性倒還真不壞,你若擔(dān)心他日后尋花問柳,我向你保證,若他去一次,我就打斷他一條腿。如此,你可愿意入侯府?”

    楚引歌并不是一個(gè)容易情緒外泄的人,她可以將喜怒偽裝地很好,連生活了十幾年的姨娘都能被她騙過。

    但眼前的婦人,卻能察覺到她此刻正承受的所有不甘。

    她知道侯夫人什么都看明白了,但她卻沒有刻意道出她的處境艱難,沒有鄙夷她在楚府地位卑賤,而是說,

    “委屈你了?!?/br>
    這句話莫名地讓她想落淚,她此刻有些了解,為何紈绔世子爺會讓她感覺良善,原是從侯夫人身上承來的。

    他們將她當(dāng)做一個(gè)獨(dú)立的人來相待。

    在這一剎那,她萌生出了嫁給這樣一家子似乎也不錯(cuò)的念頭。

    如果她最終都還是擺脫不了被嫁的命運(yùn),無法逃離被當(dāng)棋子的獻(xiàn)祭,那扎進(jìn)這母子倆的生活中似乎不會那么痛苦。

    她掃到楚老爺面上的焦急,看到王氏有意無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竹骨鐲,她知道他們在等她說愿意,好去救楚翎的命。

    她在心底哂笑,只有自己知道,她此刻是真正愿意的。

    終于可以喘口氣了,可以堂而皇之地?cái)[脫這兩個(gè)人。

    楚引歌跪膝,雙手加額:“引歌定不負(fù)侯夫人厚愛。”

    待侯夫人心滿意足離去后,劉嬤嬤湊到王氏身邊:“夫人,這侯夫人我看是個(gè)好說話的主,這樁婚事倒便宜了那小賤婢,為何不讓大小姐.....”

    “話說得敞亮誰不會啊,你看那世子爺前兩天狎妓都到宮中去了,他的腿不還好好的。”王氏輕笑了聲,“何況侯府又不是只有她一個(gè)做主的?那二房才是個(gè)狠角,哼,你且瞧著吧,嫁過去有那賤婢苦頭吃的。”

    -

    東巷書肆二樓雅間。

    白川舟的修指執(zhí)著玉杯,呷了口茶,眸色淡淡:“還算尚可?!?/br>
    對坐的男子笑侃道:“世子爺?shù)倪@聲尚可,指得是手中這盞東方美人呢,還是你即將過門的小美人?”

    白川舟冷剔了他一眼。

    “你別這樣看我,我可是在二樓看得清清楚楚,你還上手拽人家姑娘衣袖了?!?/br>
    他笑得有些樂不可支,“紈绔世子爺這是要收心了?看來以后我蹲華思樓的廁房得改說浪子回頭的故事了。”

    原道是那天楚引歌隔墻聽到的話,也大都來自于此人口中,白川舟能臭名遠(yuǎn)揚(yáng),他舒爺做了不小的功勞。

    “舒云帆,我只給你半個(gè)月?!?/br>
    白川舟點(diǎn)了點(diǎn)他身后的四只鸚哥。

    “半個(gè)月就讓它們將這降罪書全背下來?白牧之,他們只是一群鳥禽,半個(gè)月能說得清'謝昌'二字就不錯(cuò)了?!?/br>
    “那你還有閑心?”

    哦,舒云帆這才明白,這是怪他多管閑事了。

    他笑道:“我是好奇,你這鐵樹也能開了花?!?/br>
    話音剛落,眼風(fēng)又橫掃過來,寒氣凜凜。

    舒云帆一顫,忙將話鋒一轉(zhuǎn),點(diǎn)了點(diǎn)案幾上的降罪書,輕嘖道:“這宣康帝也真夠歹毒的,這么多罪名全安在謝先生身上了,還秘而不宣放在密室,再讓史官一記,百年后的孫輩哪知真相,前輩怎么寫就怎么評唄,這忠臣都能判成佞黨了?!?/br>
    “牧之,你說這混賬皇帝對謝昌是有多大恨意?。俊?/br>
    “不是恨,是嫉妒?!?/br>
    舒云帆還沒明白,就聽門扣之聲,立冬在外說道:“爺,侯夫人托我轉(zhuǎn)您一句話?!?/br>
    白川舟起身開門,淡問:“何話?!?/br>
    立冬看了眼屋中的人,為難躊躇,欲言又止。

    “呦,稀奇,你家爺何事對我見外過?!?/br>
    白川舟嗯了一聲,這是默許舒云帆的話了。

    立冬得了令,便放開了膽:“侯夫人說,世子夫人柔情綽態(tài),凹凸有致,楚腰纖細(xì)掌中輕,世子爺好褔......”

    “氣”還沒說出口,就被人點(diǎn)了啞xue。

    作者有話說:

    第19章 吃飛醋

    暝色微醺,余暉斜灑。

    從窗透進(jìn)來,落在男人的俊顏上,一半金黃,一半昏暗,晦澀不明。

    “不知分寸?!?/br>
    他揉了揉自己的骨節(jié),喉結(jié)微滾。

    立冬好生委屈,這不是您讓說的么?可被點(diǎn)了啞xue,他齒間齟齬,還保持著“氣”的齜牙咧嘴狀,乏軟酸痛,額鬢須臾就冒了汗。

    他忙用用眸光向舒云帆求援。

    后者好笑,“看來侯夫人對小美人甚是滿意啊,不過侯夫人是怎么想到你要娶那位的?”

    白川舟蹙眉,她根本沒那腦子,倒也不能這么說,她只是不屑想這些曲折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