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9節(jié)
原來這面具里有層特殊水膜,貼膚的同時還能變聲。 這設(shè)計倒是巧妙得很,可想而見閣主的精思。 兩人繼續(xù)前行,踏過幽徑,穿過竹林。 一墻之隔,似還能聽到有人交談:“世子爺這幾日是來不了,聽說被侯爺打得不輕呢?!?/br> “還不是他自己闖出來的禍,都敢在宮中狎妓,要我說,這鄴城第一紈绔非世子爺莫屬?!?/br> “聽說皇上倒沒想重罰他,只讓他去攬月樓監(jiān)工,但楚翎早看他不順眼了,趁著眾臣都在,掇著言官,狠狠地為了這事參了世子爺一本。這頭嫻貴妃還因暗室失竊的事跪著,那頭世子爺又因風(fēng)流被笑話,侯爺面子上掛不住,當(dāng)場就扇了巴掌,回府后更是重杖三十,也是活該。" “侯爺早把他棄了,一個紈绔哪能撐起侯府門面?要我說,這侯府的定數(shù)還在他弟白川衍手上。" “不說侯府了,舒兄,你好了沒?我快憋不住了。" ....... 這墻后頭竟是華思樓的廁房。 原來兩男的如廁也會閑談,不過重杖三十落在身上,那人恐是半條命都要去了。 楚引歌垂眸。 抬眼間見左淵和水影已走至極遠,匆忙跟上。 又跨了幾個拱門,水影將他們領(lǐng)至一排破損的平房門口,言笑道:“面具共千兩,二位貴主誰出銀兩?!?/br> 楚引歌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復(fù)問了遍:“幾.....幾錢?” 也不知是嚇的還是變聲面具的緣故,聲色竟是嘶啞的。 水影自是看出了不會是眼前這位出錢,轉(zhuǎn)爾面向左淵,含笑道:“千兩,蝴蝶面具九百九十兩,這位貴主的一兩,還有九兩是帶路費用。" 楚引歌指了指自己的臉:“這個要九百......九十兩?” 聲調(diào)愈發(fā)啞然。 她迅速盤算著,這得不吃不喝十六年才能買下一個面具,虧她剛剛在府中還在對楚翎的鋪張嗤之以鼻,現(xiàn)下她竟不知不覺地花去了九百九十兩,簡直是打腫了自己的臉。 “是的貴主,您獨具慧眼,選中了閣主親手打造的面具。”水影安慰道,“您下趟來,就可以不用破費了,還可以繼續(xù)帶?!?/br> 這黑心閣怎么還可能有回頭客?! 楚引歌看了眼師父。 “咳咳,愛徒,"左淵接到暗語,“我感覺此面具不太襯你,膚色更黑了,要不再去換一個?” 這改口倒是快,天黑成這樣哪看得出膚色,仿若剛剛對這面具贊不絕口的不是他。 楚引歌卻毫不猶豫地接下話口:“好!師父言之有理!" 兩人絲毫不顧及有無顏面一事,天大地大銀兩最大,他們才不管是何方神圣做的,一唱一和就要往回走。 水影忙攔下:“天池派的掌門想不是第一次來了,應(yīng)當(dāng)知曉我們天語閣的規(guī)矩,拿走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話畢,楚引歌就見他們的四面圍上了三層暗衛(wèi),且內(nèi)力極深,她若不是有點功力,恐怕都站不穩(wěn)。 她湊近,對左淵說道:“師父,我們是來問事的,不是來挑事的。你先幫我墊墊,我日后還你?!?/br> 左淵覷了一眼自己的窮徒弟,這日后是何時恐就不好說了,估摸著得等到她坐上畫院的掌院,才能還得起了。 但被這么多人圍堵,且楚引歌左臂又有傷,還是花錢消災(zāi)來得快些,他不情不愿地從懷中,袖里,鞋底,假發(fā)中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銀票,遞給水影:“數(shù)數(shù)?!?/br> 這充滿腳臭味的銀子......水不影動聲色地吸了吸鼻子。 而那幫暗衛(wèi)在左淵掏出銀兩的剎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水影點得仔細,淺笑道:“剛好?!?/br> 她將面前的房門一推,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響:“二位請進,水影告退?!?/br> 言罷就倏爾不見了。 楚引歌看著那扇年久失修的房門,輕嘖:“這黑心閣主賺如此多銀兩,連個門都不舍得修,可見摳門。他莫不是將銀兩都花在雇暗衛(wèi)上了?” 左淵將她一把提了進去,好氣道:“你還敢說?要不是有你這樣的冤大頭,他能賺這么多?” 怒氣從他的那憨懶的面具里出來時,已變?yōu)槿鰦梢馕兜泥凉帧?/br> 楚引歌忍不住笑出了聲。 雙腳一踏入房內(nèi),燭火四起,她還沒來得及看看這破屋里的陳列,就有四名戴猛虎面具的壯漢不知從哪竄出,用黑帶覆上了他們的雙眼。 或是臺階,或是鵝石,七拐八轉(zhuǎn),楚引歌走得磕磕絆絆。 約莫一炷香后,風(fēng)聲退,水泠響,潺潺幽幽,淡香拂鼻。 她聽到身側(cè)的壯漢說道:“二位貴主,天語閣到了?!?/br> 楚引歌抬眸,琉璃亮光刺眼晃神,她用手擋了擋。 半晌,才得以適應(yīng),緩緩松了手,卻怔愣在地。 她吞咽了一口,暗忖道:“這黑心閣主,有點東西?!?/br> 作者有話說: 下章閣主來了嘿嘿~ 第9章 面具魂 楚引歌在來時就在想,這附近也沒個宇榭樓閣,唯好的建筑也就華思樓,這天語閣不會就是個噱頭吧? 走到那排破舊不堪的平房前,她更是失望,就這還好意思要求人家不逗留到破曉?誰稀罕...... 直到此刻,她方知是自己想錯了。 替天問話的天語閣竟建在鄴城地下! 足有三層,檐瓦均是璨碧琉璃,明琺華蓮花紋,斑斕又不失雅致,精美不言而喻。再湊近看,上書“天語閣”三字,筆觸凌厲,矯若驚龍,可見書寫之人極具鋒芒。 更令人拍手叫絕的是,樓閣的后頭是懸水瀑布,整個天語閣仿若被架在洪流之中,好似云霧翻涌,抬頭處,便是翡翠做的漫天繁星,天河夜轉(zhuǎn),銀浦流云,倒真像話本中的神仙住所。 內(nèi)斂清雅,極富美感。 黑心閣主的建筑工學(xué),可稱得上是她所見過之最。 踏著水路,步上白階,堂內(nèi)燈火通明,馬上有帶玉兔面具的小廝出門相迎,給他們一個木牌,上刻“井宿"。 小廝解釋道:“天語閣每晚只接二十八客,先后順序按照《淮南子》中的九野二十八星宿排列,二位貴主拿到的是'井宿',也就是第二十二位?!?/br> 他拉開一扇雅間的門:“還請貴主在這稍坐片刻?!?/br> 內(nèi)有紫檀嵌掐絲琺瑯六角燈燃著明明火燭,入目之處,皆是不俗之物。 楚引歌落坐,看著手中的木牌,這閣主倒是講究,連等個位都有這么些虛架子。 少傾,小廝就捧上瓊漿玉液,珍饈美饌,連瓜果都瞧著比外頭的水潤十分,皆是上品。 楚引歌吃了面具的虧,怕他們訛人訛得神出鬼沒,便問上一句:“這些幾錢幾兩?” 小廝笑道:“閣主說了,入了天語閣就是貴客,談錢俗氣,自是用物交換。" 用物交換? 楚引歌不解,還想追問,小廝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 她看向左淵。 劍師父已經(jīng)拂袖把盞,這和尚遇上酒就什么都顧不得了。 “師父,那小廝剛剛說得是何意?” 左淵給楚引歌也添了一杯:“天語閣替天開口,能知天下大小事。很重要的一點是——情報互換,所問者得拿所知的江湖大小事去交換自己想問的事?!?/br> “也就是說,我想知道生父母是誰,還得提供他們其他情報?” 左淵喝得不暢快,將面具取下,一口悶才覺爽利,笑道:“沒錯,至于這情報有沒有價值還得他們來衡量?!?/br> 楚引歌從椅上騰地站起:“可我除了知曉畫法,略懂劍法,哪還知江湖大小事?" “你不是知道謝首輔的事?”左淵半臥在榻,不疾不徐地說道,“這天語閣雖不過問朝中事,但有一人除外就是謝昌。閣主似是對謝首輔很感興趣,凡是提供謝昌的信息,皆可交換?!?/br> 楚引歌這才坐下:“可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這一知半解已比大多數(shù)人了解頗多了,閣主應(yīng)當(dāng)不會不買賬。" 左淵又將酒杯往她面前遞了遞:“嘗嘗,這酒不醉人?!?/br> 楚引歌這才寬了心,手執(zhí)酒盞,湊近拂聞,香甜卻不膩,淺嘗,似是摻了茉莉,滿口馨香。 她也總算明白為何這里會有三不的界定,人間仙境,何人不想長待于此地?夢幻頹唐,耳根清凈,遠離俗世,無人干擾。 片刻,小廝扣門輕啟:“貴主跟奴來?!?/br> 楚引歌隨之。 回頭看左淵卻未挪半分,沖她擺了擺手,讓她自個去,自己在那啜酒賞景,好不自得。 這和尚果然是來喝花酒的....... 沿著玉梯,滿墻高懸掛畫,有水墨寫意,筆韻高簡,也有宮廷恢宏,章法稠密,一看就是大家所作。 楚引歌是以畫畫為營生的,自是大感興趣,駐步想看看落款,是哪位高人所繪,卻聽到小廝促請:“貴主。” 她不得不跟著往上走,行至三樓,走至長廊的盡頭,小廝搖了搖鈴鐺:“閣主,井宿到了?!?/br> 推門而至。 楚引歌緩行步入,燭火幽然,暗香涌動。 房內(nèi)的三面皆是通頂?shù)淖咸磿?,架上是?shù)不清的小抽屜,有些抽屜的把手前綁著紅繩,有些沒有。 另一面掛著一幅畫帙,從筆觸來看,應(yīng)和樓道內(nèi)的那些畫同屬一人。 雖說是人物畫,但卻是兩人背影,一曼妙女子身著素衣,手牽一蹦跳小女孩往山上走,稚兒手中握著蓮蓬,水滴蓬勃欲出。 淡墨微染,怡情悅性。 但楚引歌卻浮起一絲莫名的情愫,抑哀抑悲,許是這里的氛圍都太過迷魅了罷,連她都沾染了幾分亂離。 不過這畫放在這里頗有些詭譎怪誕,實在不甚相符,可想這閣主雖對建筑頗有心得,但對畫上的造詣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