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你終于能休息了。你滾進(jìn)被子里，烏利爾那副樣子……有空還是拜托瑟西給他上一下性教育課堂。

    剛想安詳閉上眼，一個活潑的聲音在你耳邊響起：“為什么把他趕走了？”

    你翻過身，蒂尼特眨巴著他那雙華光瀲滟的眸子對你說：“剛才氛圍不是挺好的嗎？干嘛不就此把他吃掉？”

    “……”

    你一拳打過去，卻撲了個空，拳頭穿過了他的身體，蒂尼特哈哈一笑：“這是投影而已，我的靈魂在神殿里呢?！?/br>
    “……”

    剛剛分別，他又湊到了你面前……你再次克制自己打量他下面的目光。而且又沒穿衣服。

    “想看的話可以隨便看哦?！彼l(fā)現(xiàn)了你的逼退，更大方地把那健美的身體線條顯露出來，那胸前的兩點茱萸幾乎就要印在你臉上了。鮮艷而透亮的櫻桃色，綴在奶油般細(xì)膩雪白的肌膚上，不管是那種聯(lián)想都讓人口齒生津。

    你咽了口水，把自己的神智拉了回來：“我要休息了，你還過來干嘛。”

    “因為那個大狗一樣的男人湊到你身邊了嘛～”蒂尼特趴在床鋪上，支著下巴，昂起的頭顱繃緊他背部的肌rou，起伏的膩浪堆云砌雪般向你涌來，純白色的長發(fā)落在你指尖，即便他此刻是虛影，你也錯覺般感受到?jīng)鲆狻?/br>
    “還以為又能有饗祭享用呢～真吝嗇，親愛的?！钡倌崽乩@著頭發(fā)的一綹在指尖打轉(zhuǎn)：“你多獻(xiàn)給我快感，我才能恢復(fù)……不?！彼蝗恢棺×嗽掝^，一瞬間里似乎忘了自己該說什么，像是凝望著深沉大霧的旅人。

    但片刻之后，那兀自出現(xiàn)的沉重就閃爍不見了，他思索著補上后半句話：“我只是想要更多的激情……我好餓。時間把我的神力都奪走了，我的身體里空空蕩蕩的，我需要……”他挑了個詞：“快樂?！?/br>
    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你扯了扯嘴角不應(yīng)答。他要你做的這些事，本質(zhì)只是為了他自己，卻連給你報酬的態(tài)度也沒有。但你太累了，沒精力再反駁他，任他說下去。

    見你不說話，蒂尼特疑惑地問：“你為什么這么抵觸性愛？這是多美好的一件事，上天賜予人的慈悲的眷顧?！彼麚u擺著線條優(yōu)美的小腿，像個花園里天真無邪的少年，自顧自地說：“不管你是男人、女人，罪人還是圣人，最高貴的國王和泥溝里的賤民一樣都可以平等地高潮，世事再艱難、哪怕明天就會迎來死亡，性愛也會給你帶來愉快，任誰都能從中獲得幸福。這難道不是最終的救贖之道嗎？”

    他望著天花板，再次虔誠地重復(fù)了一遍：“這應(yīng)該就是救贖之道了?！?/br>
    蒂尼特身邊傳來你平穩(wěn)的呼吸聲。他看了一眼熟睡的你，輕笑了一聲，手指輕飄飄地?fù)徇^你的頭發(fā)，看著自己的虛影穿過那綹漆黑的發(fā)絲。

    “……”

    他離開了。

    在你深陷夢鄉(xiāng)之時，艾倫提著行李，步履匆匆，在小巷之間穿梭。

    位于鎮(zhèn)子西南方向，貧民們的聚居區(qū)，陰暗的道路上污水四溢。但這位魔法師卻絲毫不介意，他的靴子踏過潮濕的石板，在一扇緊閉的鐵門前停下。

    門邊掛著一頁吱呀作響的木牌，斑駁的表面寫著很難辨別的幾個字：“白月亮酒館?！?/br>
    他推開了門，里面是破舊的酒館，沒有搭理醉醺醺的侍從，他徑直向吧臺后的房間走去。只是轉(zhuǎn)了幾個彎，裝潢就突然變了模樣，氣派的舊式典雅走廊上點著暖黃的燈燭，潔白的玻璃燈罩像顆珍珠那樣閃爍著。魔法師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他往前繼續(xù)走，盡頭有兩位閉目的侍從在等待，他們輕盈地取走艾倫的手提包和他的斗篷，并繼續(xù)幫他褪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

    他只剩下一副軀體干凈地站在門前，而門打開了，木質(zhì)的階梯向下延伸，似乎通往不可視的幽暗。

    魔法師走下臺階。

    一只潔白的羊蹄落在了木板上。

    “嗒、嗒嗒、嗒嗒嗒嗒?！?/br>
    仿佛一團(tuán)云朵降落下來，四只羊蹄的半身人少年向下走去，他的秀發(fā)如一朵朵白玫瑰打著轉(zhuǎn)，無色的眼睫毛下，一雙含笑的紫色眼眸正盯著樓梯盡頭房間中的眾人。

    “我回來了?！彼_口，房間里裝扮奇異的男人女人，都看向他。真正的吧臺邊，一個發(fā)尾燒著火焰的女人第一個開口：“洛爾夫什米亞，你的任務(wù)完成了？”

    “多貢jiejie?！睗嵃椎男⊙驌崦约旱哪橆a，優(yōu)雅地踱步到她身邊：“您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地叫我的全名呢？我是您的米亞，請這么稱呼我吧。”

    “……”多貢對此避而不談，她為小羊端來一杯烈酒：“看來你對這次的皮囊不是很滿意，一回來就立刻脫掉了。”

    米亞真誠地將酒一飲而盡，濕潤的嘴唇被細(xì)長的舌舔舐過，更顯得他身上那股香味迷離，屋內(nèi)火燭煌煌。

    “是啊……年長的人類，兩只腳行走，還是個濫好人。扮演這樣的角色，我都無聊得要睡著了……”他嘆了口氣，放下杯子說：“任務(wù)暫時沒有進(jìn)展。古神遺物找到了，但它又失蹤了。與其讓我費心尋找解決方法，還不如他們自己先做些眉目出來。比起用心栽培，我還是喜歡直接摘下碩果。我之后再去追查?！毙⊙蜉p輕笑了，說：“再來一杯?！?/br>
    “我知道了?！倍嘭曈侄顺鲆槐苼?，吩咐吧臺后的女傭：“茉莉，你去做一下任務(wù)更新?！?/br>
    有著鋼鐵面龐的傭人點了點頭，她向外移動——用的是機械滾輪。

    房間里恢復(fù)了些竊竊私語。一些目光渴望地打量這只純白無暇的小羊，他微微擺動的短小羊尾吸引了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力。

    米亞并不在乎?；蛘哒f，他享受這樣的目光，身為夢魘的一員，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渴求、被注視、被幻想，被別人的目光拆得四分五裂。

    “對那位手持鐵錘神明的謀逆……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伽利大人為此已經(jīng)做了太多的夢，眼下這件事才最要緊，蒂尼特愛洛發(fā)的遺物與之相比，不值一提。”米亞搖晃著酒杯，滿懷期待地喝下酒：“謀取神明之日……要再度到來了?！?/br>
    他呵呵笑起來，無人應(yīng)答。多貢指著他裸露的上半身：“在那之前去穿件衣服吧?！彼靥藕托「拱氡谎蛎趽踔?，但畢竟還是人類的身體。

    “……好的?！?/br>
    他依言離開，遺憾地結(jié)束了展露在眾人面前的時光，踩上魔法陣，他來到了自己的據(jù)點，門口的畫布已等候他多時，他拿起畫筆隨手勾勒幾筆，艾倫的形象便躍然紙上。

    他滿意地將畫扯下，向上一扔。

    那張紙飄蕩著飛去，在高聳的塔中盤旋而上，經(jīng)過層層迭迭的同伴們——如同畫作展覽般排列在塔中的紙張上，畫著嬌俏可人的少女、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氣宇軒揚的貴族男人、手持風(fēng)車的牧民小孩……無數(shù)張不同的臉，像演員般沉睡在這寂靜的塔里，無數(shù)雙眼睛，注視著那新來到的白鴿飛翔。

    那張畫著艾倫的紙，已經(jīng)消失在上空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中了。

    米亞，現(xiàn)存最長壽、為數(shù)不多熬過三百年大混戰(zhàn)的夢魘長老*。他倒在那些面皮的注視中央，面帶紅暈地閉上了眼，低語回蕩在孤寂的塔中：

    “傲慢的神啊……你終將墜落?！?/br>
    ——

    *夢魘為惡魔種，因此裝扮成艾倫的米亞被蒂尼特稱為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