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美人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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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臉埋在她柔軟的后頸間,輕輕吻了一下,啞聲說了句“別動”,聲音少有地帶著幾分疲憊。 于是蘇棲禾愣住了。 好像在那一個瞬間,江尋澈在她面前露出了從不示人的真實情緒。 原來他也會感到壓力,也會有勞累和瀕臨破碎的時候,也會有那么一點......依戀她。 可也只有那一閃而過的剎那而已。 在一切結(jié)束后,他又變成那個高不可攀的王爺,把她留在床上,獨自走過長廊回到自己的房間,第二天又有一碗苦澀的藥按時端過來。 而她能擁有的,也就是那浮光掠影的一個片段。 可以在余生的每個午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反復(fù)回想,想那一瞬間,江尋澈會不會有一點喜歡自己。 她敲了敲額頭,自問自答:怎么可能。 嘴里還留著避子湯的余味,笑容也是苦澀的。 按理來說,京城地區(qū)的鄉(xiāng)試應(yīng)由翰林學(xué)士擔(dān)任主考官,但整個翰林院現(xiàn)在因為梅蘭臣的彈劾案而鬧得人心惶惶,亂作一團(tuán),全都無心主持考試。 于是元熙帝干脆破格任命前任輔臣程淮安來做考官。 程閣老年事已高,精力不濟(jì),于是皇上又點了他的獨子程譽來協(xié)同閱卷。 試卷的密封和謄錄完成后,真正留給程譽的閱卷時間只有四五天。 他說一個人忙不過來,回稟過陛下后傳信到秦王府,要請?zhí)K棲禾去幫忙。 “程少爺說,能有蘇姑娘初步篩選一下卷子也是好的,而且皇上也同意了。” 當(dāng)時秦王本人正換衣服準(zhǔn)備進(jìn)宮,聽到這話,忍不住輕輕皺了一下眉。 不知為何,又想起上次蘇棲禾剛醒轉(zhuǎn)過來就往玉安書院跑,就為了見那個同鄉(xiāng)的年輕人。 他們兩個站在書院影壁旁邊說話的樣子,還有那個黎徽遠(yuǎn)遠(yuǎn)直視著他的眼神,全都?xì)v歷在目。 心里有些許不爽。 不過這次是閱卷,而黎徽作為考生,肯定不可能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 更重要的是,江尋澈突然想到,這幾個白天,他是有點刻意回避蘇棲禾的。 既然連著幾天不肯去見她,為什么潛意識還想將人一直留在院子里? 沉默半晌,說不出理由。 于是王爺干脆擺了擺手,“她想去就去吧?!?/br> 話里其實還留了一點余地:如果蘇棲禾回答說不想去,那自然就不用去了。 只要她親口說一句“再也不想出秦王府半步”,那從此之后,別說程譽的邀約,就是父皇親自上門來請,他都可以把人攔下。 可片刻后南風(fēng)又過來稟報,說蘇姑娘一聽此事,當(dāng)即就答應(yīng)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坐了程少爺派來的車出府去了。 江尋澈原本正在整理衣襟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指尖猝不及防地頓住,在清貴非凡的料子上留下一道不甚明顯的褶皺。 他盯著那皺痕看了兩眼,一句話沒說,面無表情。 但南風(fēng)在旁莫名感覺,殿下好像不太高興。 “蘇小姐,黎徽同學(xué)留了一封信,托我轉(zhuǎn)交給你?!?/br> 程譽把素色的信封遞給少女,看著她垂眸道謝,只把信封拿在手里,于是又忍不住挑起眉梢,提醒道:“你準(zhǔn)備把它帶回秦王府嗎?” 蘇棲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想為什么不行? 江尋澈這幾個白天看都不看她一眼,難道還會在意她的這些事? 畢竟就像上次讓她去玉安書院一樣,這次她來這里看卷子,本來也是服從了殿下的命令。 不過她沒有爭辯,很順從地選擇就地拆開信封。 黎徽留下的話不多,但很直接。 “如果你想要離開秦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br> “我會努力應(yīng)考,努力走到高處,爭取有朝一日能有和他同樣的錦衣玉食,仆從如云,能給你所有想要的東西。” 希望那個時候,你可以考慮一下我。 這是話里沒有明寫、但誰都能讀懂的含意。 少年人的感情和理想都是如此,坦蕩,熱忱,鋒芒無匹,不知地厚天高。 她認(rèn)真地讀了兩遍,長出一口氣。 將紙小心地折疊好,又放回了信封,理回原樣,然后雙手遞出去。 “程先生,放榜的時候如果您有機會見到黎徽,可以幫我把這個再還回去嗎?我由衷地感謝他的好意,但沒辦法接受。” 程譽唇角噙著一絲微笑,對她的選擇毫不意外,接過信封的時候視線溫和,看著她的眼睛。 “看來上次的問題你已經(jīng)有答案了?” 那個關(guān)于江尋澈的問題。 蘇棲禾怔了片刻,先是輕微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她如何看待江尋澈? 有知遇之恩的主君,運籌帷幄的野心家,她傾慕的俊秀青年,仰望的月亮,飛蛾不顧一切撲向的火光。 然而,雖然發(fā)生過最親密的行為,但實際上她并不確定江尋澈對她的看法。 倘若他只把她當(dāng)作漂亮的、有幾分用途的乖巧玩物...... 那她寧愿他們不曾有過這層關(guān)系。 程少爺引著她走向閱卷的屋子,側(cè)頭一瞟,見女孩臉上五六種情緒復(fù)雜斑駁,看上去頗受困擾。 于是他隨口道:“如果蘇小姐有疑問,為什么不直接去問問尋澈呢?他的想法,肯定是他自己最清楚?!?/br> 蘇棲禾愣了一下。 直接去問江尋澈?她怎么敢。 還沒來得及再細(xì)想,程譽推開了一扇門,只見待閱的卷子堆滿了大半個房間,只有靠門的位置還能擺下一張小桌。 程譽一轉(zhuǎn)剛才的話題,“天氣冷了,外面有風(fēng),你坐里面吧,我再去找一個凳子擺在門口就行?!?/br> 蘇棲禾當(dāng)然不依,畢竟堂堂考官坐在外面,而毫無身份的自己安然待在屋里,這實在不合規(guī)矩。 可他早就穿過走廊去拿凳子了,假裝沒聽見她的所有推讓和爭辯。 于是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定在桌椅邊緣??脊俨辉趫觯膊桓疑米苑_卷子。 等待中,正好聽見另一個方向走過來幾個書生,邊走邊聊著天。 “你們看那篇《金縷曲》了嗎?好家伙,那遣詞造句的功夫,我怕是這輩子也趕不上了。” “人家蘇棲禾那是天賦,當(dāng)然不是咱們這種普通人所能企及的。” “確實,我從書院走過來,沿路聽到大家都在討論太子殿下那兩樁大案,這都是她一首詞的功勞。” “但是她為什么要寫這種東西???明明有如此出眾的才華,卻拿來幫秦王奪嫡,粉飾太平,嘶,可惜了?!?/br> “這不就是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嘛,不知道秦王給了什么好處,讓她竟然心甘情愿地當(dāng)狗。” “是啊,現(xiàn)在外面罵她的可真不少,之前大家還都夸呢,卻沒想到她成了御用文人,一身賤骨。” “話說,不知道為什么黎徽要維護(hù)蘇棲禾,我昨天在飯館里提起她,還沒開罵,他倒先站起來針對我,最后我跟他懟了幾句,又說不過,窩了一肚子火?!?/br> 幾人大概是走到了門外,正撞上拎著凳子回來的程譽,趕忙打招呼:“程先生好!” 程先生幽幽地說:“你們好啊,剛才在聊什么?” 這幾個都是玉安書院的學(xué)生,知道那些壞話都讓他聽去了,還想小聲爭辯: “那是蘇棲禾自己寫的東西、署的名,把她自己搞得聲名狼藉,不是活該” 話音未落就驟然被打斷,是程譽把凳子放到地上,“咚”的一聲。 年輕的書院主講把話語放得很輕緩,一字一頓。 “自視甚高,未知全貌,隨意臧否他人。” “諸位,不要讓我再聽到第二次?!?/br> 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后,他進(jìn)到院子里,一眼看見蘇棲禾離開了桌椅,坐在門邊上,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tuán),隱約發(fā)抖。 無需再往前走,已經(jīng)聽到了女孩壓抑不住的嗚咽。 當(dāng)晚蘇棲禾回到秦王府,剛進(jìn)門就遇到李嬤嬤:“姑娘,剛才殿下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廢太子詔明天一早就要頒布了?!?/br> “哦,是嘛,多謝嬤嬤告知?!?/br> 她努力扯起嘴角,露出微笑。 奪嫡大功告成,分明是值得慶祝的好消息,但落在此刻她的耳朵里,只會帶來無力和疲憊,生平第一次想要尋求解脫。 李嬤嬤何等人精,一眼看出女孩情緒不對,“姑娘,怎么了?” “如果你有事想求問殿下的話,他現(xiàn)在在書房?!?/br> 江尋澈剛從宮中回來,連外衣都沒來得及脫。 窗外夜幕沉沉,他坐在房間里,面前的書桌上有一根點燃不久的線香,香韻一如他本人,清貴雅致。 蘇棲禾行禮后就站定在門邊,沒有再往前走。 兩人隔著書桌對視,偏偏線香的煙霧氤氳升騰,擋住了視線的交錯,也看不清眼底的情愫波動。 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其實她腦海里第一個問題是《金縷曲》的署名。 但心里清楚,犧牲了自己的那點微薄名氣,能給江尋澈帶來些好處,這種抉擇他肯定毫不猶豫,沒必要問。 那有什么是能問出口的呢? “聽聞廢太子詔明日正式頒布,恭賀殿下?!?/br> “臣女愚鈍,承蒙您教導(dǎo)多時,如今才僥幸想通,中秋夜的飛云樓上,殿下屈尊降貴帶我進(jìn)府,大概就是為了此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