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尚可歸(六)
“殿下……”她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理智些,對著解清澤道,“殿下醒醒酒吧,等下咱們還得回去呢?!?/br> “回哪去?” “回宮啊……” “嗯……今日不想回去了?!苯馇鍧蓪⑺氖仲N在自己的臉上,突然幽幽道,“我?guī)Т浯浠丶野?,你今年還沒見過?!?/br> 他又在她的手上蹭了蹭,繼續(xù)道,“我命人將它修繕了一番,可卻不知道該不該帶你回去。” “回去吧回去吧?!彼偷攸c頭,這冰天雪地的,等下別跟著解清澤無家可歸就行,她不求別的了。 解清澤看著她,突然將她拉得離自己近了些,又有些不講理,“那你求我。” “.…..求求殿下了。”她暗自在心里咬牙切齒。 “你這樣求我可沒有誠心。” “那怎樣才行?” “喂我,像我剛剛喂你那般,喂我?!苯馇鍧勺旖枪雌鹨荒ㄐ恚核?。 她在心里簡直想將解清澤三個字嚼碎了,直接從他懷里掙扎起身,坐直了身子,拿過溫酒器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捧著解清澤的臉,將口中的酒悉數(shù)哺喂給了他。 她跪直了身子時比斜靠著的解清澤還高一些,便強迫他仰起頭,解清澤卻任由她肆虐,渾身的骨頭都似酥軟的,張口將她口中的酒悉數(shù)接過,他的領口因被拉扯而松散了些,露出里面精致的鎖骨。 這妖里妖氣的男人……不知是不是被酒氣熏得,還是平時被解清澤壓迫得太狠,她簡直生出了幾分想要凌虐他的心思。 “殿下,你并不是人,那你到底是什么?”她吻罷仍然捧著他的臉,目光迷離地看著他。 解清澤攬住她的腰,讓她貼在他的懷里,又仰起頭滿足地笑著看她,“你猜呢?” “猜對了,我便給你獎勵。” “什么獎勵?”她撇了撇嘴,不太相信他的話。 “翠翠想要什么?”他看著她,扯開一抹勾人的笑,“只要我有的,都給你?!?/br> 她突然有些沒來由的心痛,狠狠地皺了皺眉,又轉(zhuǎn)身撈起那溫酒器灌了一大口酒,再強硬地對著解清澤又吻了下去,灌到他的嘴里。 “你還是多喝些酒吧!”她怒氣沖沖地勾著解清澤的脖子,與他額頭相貼,又止不住喃喃道,“然后醒來后,便把你現(xiàn)在說的這些都忘了……” “你慢一些,”解清澤突然又吻住了她,伸舌去席卷她口中殘留的酒液,又十分包容道,“不要嗆到自己?!?/br> 她看著這樣的解清澤,突然覺得他越發(fā)陌生,陌生到讓她突然崩潰,趴在他的懷里痛哭流涕。 “怎么了?”解清澤擁著她輕柔地哄著,似是沒想過她會突然哭出來,“翠翠……” “你不要叫我翠翠?!彼馇鍧深I口的衣服,抬起頭看他,“我根本不是翠翠,對不對?” 她好似想明白了,又好似沒想明白,可解清澤對她的態(tài)度永遠都那么古怪,叫她名字時的語氣卻總是那么熟稔,那么理所應當…… 他活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一定是有過一個翠翠的吧,一個放在心里的翠翠…… 她越想越氣,在他懷里捶打,哽咽著哭喊,“可你憑什么只對我那么差,憑什么!” 憑什么,他連駱駝蹄子底下踐踏過的花都要憐惜一番,卻只對她那么差勁。 現(xiàn)在又想唱哪一出,喝醉了,將她當成什么替代品么。 “翠翠,你怎么了?”解清澤捧起她的臉,神色既茫然又慌張,胡亂地抹去她臉上的淚,又道,“我?guī)慊丶液貌缓?,我命人種了兩棵你最喜歡的垂絲海棠,還不知來年會開出什么顏色的花來呢……” 可是她根本沒見過垂絲海棠啊,她根本沒見過海棠! 她撲在他的懷里,哭得更痛苦了一些。 解清澤懷中僵硬了不少,見她這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只抱著她,任由她在他懷里哭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有些累了,抬起頭來,麻木而平靜地看著解清澤,“你醒來了嗎?” 解清澤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我是誰?” “翠翠?!彼患偎妓鞯?。 “果然還是沒醒。”她麻木地轉(zhuǎn)過身,揉了揉有些發(fā)懵的額頭,隨便拿起塊掌柜提過的腌白蘿卜吃到嘴里,酸脆可口,果然很好吃。 “翠翠,你怎么了?”解清澤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問她。 她轉(zhuǎn)過身來,有些惡狠狠地盯著解清澤,將嘴里的蘿卜嚼地嘎吱嘎吱響,“你這都是什么毛病,也瞧不出來是喝多的樣子,怎么就一下?lián)Q了個芯子?” “到底怎么才能清醒過來?”她捏著解清澤的臉威脅,“我灌你一碗解酒湯如何?” 面前的人睜著一雙勾魂奪魄的瀲滟眸子看著她,口中卻道,“翠翠,是誰惹你生氣了嗎?” …… 她深吸了口氣,平靜道,“殿下,眼看著天色已晚,我們先回去吧,殿下還記得如何回家嗎?” 解清澤似是不敢再惹她一般,點了點頭。 她任勞任怨地將披風披在他身上,又問,“那我們還需和掌柜的說一聲嗎,還是直接走就好?” 解清澤又搖了搖頭,“阿笙應該知道怎么處理…..” “那我們回去吧?!彼粗馇鍧?,強撐著笑了笑,“殿下不能再胡鬧下去了?!?/br> 解清澤將她攬到懷里,又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接著伸手捂在她的眼睛上,她從他的指縫里看到些術法的白光,再睜眼時,他們已經(jīng)手拉手落在一個院落內(nèi)。 她看著眼前被白雪覆蓋的亭臺樓閣,卻突然不知為何,覺得眼前的一景一物都那么熟悉,熟悉到讓她覺得恍若隔世,又讓她生出幾分茫然的心痛。 夕陽西沉,解清澤拉著她的手,揮出一道術法,院中便掌滿了燈火。 解清澤引著她踏雪向前走,又回過頭問她,“怎么了翠翠,為何是此種表情?” 這個地方為何……陌生又熟悉。 她路過一盞燈,燈架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鶴,嘴里銜著搖搖晃晃的燈箱,這燈離面前的正房十步遠,若是她來裝點這院子,若是她來裝點這院子……是不是也會在這里架上這樣一盞燈…… 前面的解清澤又一臉疑問地回頭來看她,“翠翠,怎么停下了?” 若是她,是不是也同樣喜歡上這樣的男人,是不是也同樣被這樣的男人牽著手…… 她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才會如此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