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蓮 第28節(jié)
就在這時,一道的劍氣后發(fā)而至,卻以極快的速度透空而來,瞬間將他們一同擊散。 ! 王璐凝和澹臺翼都吃了一驚,立即轉(zhuǎn)頭看向了劍氣發(fā)出的方向。 之見兩個身材高挑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他們差不多高,一位藍衣,一位白衣,藍衣男子面色溫和,唇角天生帶笑,而白衣男子則五官凌厲,眉峰若裁,薄唇微抿下彎,天生一副冷面冷心的樣子。 白衣男子正將手中的劍緩緩收起。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了過來,藍衣溫和的男子笑了一下:“失禮了,在下劍山管煦涵,這是在下的師弟景撤?!?/br> 澹臺翼盯著他:“劍山這是要多管閑事?” 管煦涵笑意未減:“澹臺仙君說笑了,我?guī)煹芟騺肀詣傉祼喝绯?,最見不得人恃強凌弱,分明在人家家里,卻還毫無顧忌,做盡了惡客的事。” 澹臺翼當然認識這兩人,知道他們一個是王定風的首徒,一個是劍山這一代的天驕,當然非一般凡徒可比,他自己就跟管煦涵打過不少交道,也知道他面上溫和,實際上相當難纏。 澹臺翼冷哼了一聲,看向常松竹:“她敬酒不吃吃罰酒,難道不該罰嗎?” 景撤面無表情,對他的話不予置評,只是目光釘在常青劍上。 他的功法練到了頂峰的程度,深深的影響了他本就不算熱情的性格,如今更是萬物皆不入心,若是不想搭理人時,那是什么話都像過眼煙云,唯有對劍之一道上心,因此此時眼中只有與眾不同的常青劍也就不足為奇了。 管煦涵當然不指望景撤能與人交際,便搖頭一嘆,對澹臺翼說道:“您的眼力何時也變得這般不堪了?莫不是在蘭尊處還見識不到好東西么?一塊靈晶就像買到這姑娘的劍……不是仗勢欺人是什么?” 澹臺翼頓了一下——因為對顏若菡的偏見,他方才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常青,此時聽管煦涵一說,不由匯集靈力于雙眼,仔細的向常松竹看去。 這時管煦涵卻在想另一件事,他頗有些性味的看著那個一點不恐懼,反而仍然一直端詳顏若菡的姑娘。 他對景撤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師弟,這孩子的劍招習慣好生眼熟,莫不是你在外邊私傳了道統(tǒng)?”! 第36章 常松竹一瞬間只覺得這話無比耳熟。 可是她現(xiàn)在滿心都是另一件事,一個勁兒盯著顏若菡看,也就無心在意什么耳熟不耳熟的了。 而景撤則是長睫微抖,目光上移,終于將視線從常青劍移到了常松竹的臉上。 “沒有?!彼坏馈?/br> 管煦涵若有所思的看著常松竹,輕聲嘟囔道:“但確實很像啊……劍法或許人人都會,有相似也不出奇,但是劍意與習慣卻不那么容易撞上?!?/br> 他心里有疑惑,但是也說不上非要探究不可,原本他對景撤就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此時也不肯為他的事多思多慮。 他和景撤出手多管了這閑事,當然不是因為景撤的“嫉惡如仇”,而是一方面三十幾號人入住萬儀宗,總要給主人幾分面子,打好關(guān)系,另一方面就是他們見那個小姑娘的劍與眾不同,作為純粹的劍修,見到非凡的寶劍,總是會多注意一二的。 只是他們之所以是劍修,就是因為修煉以劍道為主,自化神期后就會有自己的本命劍,甚至與元神一起被溫養(yǎng)在上丹田中,魂臺之上,之后再看別的寶劍便只會欣賞,而不會想著占有了。 眼見著這邊沒他們什么事了,那個萬儀宗的王姑娘能力出眾,又在自己的地盤,總不會任由澹臺翼胡來,管煦涵便對王璐凝道:“我們劍山所有人都已然安頓下來了,多謝貴宗的美意,原本是要去拜見言航宗主的,這便耽擱不得,要告辭先行一步了?!?/br> 王璐凝看他們自然比禁魔窟順眼的多,便也大大方方道:“兩位師兄慢走。” 景撤最后看了常松竹一眼,聲音冰冷道:“無論你從哪里學來的這些,都要勤加練習,勿要辜負了它們。” 說罷先于管煦涵離去了。 而等劍山師兄弟二人走后,澹臺翼也已經(jīng)看出這柄劍的不凡之處了。 這絕對不是他原本以為的花架子和只有外表好看的法器。 只是以他的為人,自然不會因為開價開低了而產(chǎn)生什么愧疚之情,他只會見獵心喜,原本只是順手讓顏若菡如愿以求清凈,但是現(xiàn)在他倒是真的想要動手強搶了 澹臺翼發(fā)現(xiàn)這劍的主胚很是尋常,但是鍛造這劍的煉器師一定并非常人 ,因為有點道行的人都能看出這把劍的主體是一把青竹,但鍛造的過程中加入的天材地寶絕對不少,數(shù)種不同系的材料巧妙的融合,附在這一支普普通通的青竹之上,彼此相克相生,產(chǎn)生了妙到毫巔的道法效應(yīng),直接從根本上改變了主胚和所有材料的性質(zhì)。 雕刻在劍身上的重重疊疊的法陣,與這些世所罕見的奇珍相合,讓它既鋒利無匹又柔韌有方,同時還具有了不輸一些防御系仙器的防御功能。 至于這柄劍最基本也最表面的功能是聚靈,匯聚靈氣于劍身,中和各種相克的靈氣,源源不斷的匯入主人的靈臺,故而其上總是有著環(huán)繞不去的寶光。 只是這個功能在澹臺翼眼中卻十分雞肋,畢竟作為修士,到了地仙以上就是天賦異稟,靈根卓越,在神界又不可能缺少靈氣,這么多寶貝堆積起來,卻要專門為這樣的功能騰出一個法陣的位子。 這其實是元蓮專門針對常松竹的靈根特點特地加上的功效,但是在澹臺翼看來,這簡直就是拿著絕世珍寶來給小孩子做撥浪鼓,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寶物自然是有能者居之,這一個天資平平的凝氣期,本也不配擁有這樣的寶劍 他心下略有可惜——今天王璐凝在這里,劍山的那兩個也沒走遠,不然也不用這么麻煩了。 澹臺翼先是沖著身后的幾十個禁魔窟弟子一擺手:“你們先走。” 一眾弟子自然從命,其中剛剛灰頭土臉敗在了常松竹手下的榮沐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跟著師兄師姐們走了。 王璐凝見狀,情知此時人多無用,真有沖突反而容易誤傷,便也朝著自家的師弟妹使了眼色,讓他們先行離開。 眾人一走,澹臺翼便迫不及待的沖著常松竹抬了抬下巴,自覺屈尊降貴的問道:“你還想要什么?” 常松竹性格大方隨性,無論是遇到順境還是逆境,眉宇常常都是舒展開來的,但是今天卻不同,她今天眉頭緊皺,話也沒有往日多,被多番挑釁,既不感到憤怒,也不畏懼。 澹臺翼的話她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聽進耳朵里。 她有些心神不定,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這竟然不是在問澹臺翼,而是在問顏若菡。 顏若菡有些詫異 ,她雖然有些自傲,但是基本的常識仍是懂的,往常她和澹臺翼站在一起,人們總是關(guān)注澹臺翼多一些。 ——無論如何,神界到底是個強者為尊的地方,不管她自認為自己的身份如何特殊,畢竟也只是藍御仙尊的侍妾而非正室,在旁人眼中,或許會有好奇甚至獵奇的想法,但是心底深處,最在意的仍然會是修為高的澹臺翼。 至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澹臺翼本人都認為這是常松竹膽大包天,在故意無視他以示羞辱。 澹臺翼更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愣了一下,待反應(yīng)過來后勃然大怒。 他與王璐凝或是管煦涵景撤之間雖也有矛盾,但他也默認了這些人與他是同一階層,就算是爭執(zhí)乃至爭斗,甚至彼此死戰(zhàn)一場都是正常的。 但是這跟連凝氣期這樣的小人物也膽敢無視他,這種羞辱來說決然不同。 “……你,真是好狗膽!”澹臺翼咬著牙轉(zhuǎn)頭對著王璐凝道:“這下,可也怨不得我了!” 說著他一揚手,金色奪目的光芒立即升起。 王璐凝吃了一驚,眼疾手快的盡全力攔下了澹臺翼的動作:“你做什么?!” 澹臺翼蓄勢不減,他冷笑道:“你們?nèi)f儀宗有意派了個小嘍啰來挑釁我,好啊,我就如你所愿,將她打殺了便罷!” 常松竹已經(jīng)回過了神來,她問完之后立即就想拒絕澹臺翼的要求,但是她沒想到世上竟有人脾氣這樣暴躁,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要殺人泄憤,轉(zhuǎn)瞬間便見他暴跳如雷,一副受了奇恥大辱的模樣。 她連忙道:“我不是有意要……總之,劍我不賣!” 澹臺翼瞇起了眼睛:“你看看,這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什么?今天就算是言航來了,我也非要你的命不可……” “夠了!”王璐凝終于繃不住了,她大喝一聲,制止了這場鬧劇。 王璐凝說實話并不擔心常松竹的生命安全,畢竟她那把看著像是裝飾品一樣的劍已經(jīng)以實際事實證明了,就算是左溪煌這樣的玉仙,一時片刻也無法突破它的防御,更遑論澹臺翼了。 她是擔心鬧大了會引來蓮尊。 雖然一路上她都在以元蓮仙尊的名頭壓人,仿佛很希望對方出來為萬儀宗出頭,但是那種希望是放在生 死存亡間的大事上。 她絕對絕對不希望有朝一日因為這種完全上不得臺面的事來驚動元蓮,畢竟情分是有限的,沒有回報的付出更是用一點少一點,若真的這么點小事她也處理不好,還要讓蓮尊親自出來收拾,那真是丟臉丟到了所有宗門面前,估計將來一千年過去,都會有人拿這個當做談資。 就像上一次,雖說到最后吃虧的是左溪煌,萬儀宗毫發(fā)無損,但是仍有外人議論萬儀宗沒用,一宗之主甚至對付不了處在同階的敵人,最后還要仙尊來收拾局面,這也未免太過奢侈了。 這種事可一不可再,雖說澹臺翼只是一個靈光期的修士,正常情況下甚至連宗主都驚動不了,但是王璐凝回想起自家?guī)熥鹪?jīng)說過的,蓮尊對常松竹的特殊態(tài)度,若是這孩子在驚嚇之后,一驚一乍的保不齊真的能將蓮尊引來…… 想到這里,王璐凝也不再遮遮掩掩了,她一邊擋在常松竹面前,一邊以聲傳音,對澹臺翼道:“前輩,這孩子有來歷,我倒是無所謂,只是擔心您冒犯了尊上,步了斬魔玉仙的后塵?!?/br> 澹臺翼先是毫不在意,連連冷笑:“不知是什么驚天來歷,我乃蘭御仙尊血裔,竟真是怕的不行呢!” 雖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但是王璐凝沒有再賣關(guān)子,她平靜道:“是么?那作為蘭御仙尊在世上僅存的兩位血裔之一,不知您在凝氣期時有沒有得蒙蘭尊垂恩,隨手賞賜仙器以護身?” 那當然是沒有,別說小時候,他如今都長到幾千歲了,蘭御仙尊手里的好東西見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賞賜了。 蘭御仙尊此人,性情十分古怪,他的喜惡往往令人難以捉摸,喜歡一個人時往往將對方捧上天去,出手大方的很,但是這捧在手心里的人也在上面待不了多久,不出幾年就會被棄之如履,讓蘭御連看一眼都嫌煩。 若是這人識趣,一有失寵的趨向就立即夾著尾巴躲到一邊,沒過多久蘭御也就把人忘得干干凈凈了,但是若這人不識趣……或者沒有那么敏銳,察覺不到主人態(tài)度上的微妙轉(zhuǎn)變,那前面等著他的可能就是有朝一日毫無預兆的被蘭御仙尊一掌拍成rou泥,到死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就是在蘭御仙尊身邊服侍的可怕之處,但是高風險就有高收益,一旦成功脫身,那就 是天才地寶享之不盡的美妙日子,因此就算死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快,還是有眾多的男男女女擠破了頭也要擠到蘭御身邊,期待著以性命完成一場豪賭。 而澹臺翼幸或者不幸,作為蘭御在微末之時在下界與風塵女子所生之子……的不知道多少代的后裔,也算是蘭御的親人,但是他從沒收到過來自先祖的什么優(yōu)待,修為還低時甚至不如他身邊的侍妾有面子。 但是另一方面,蘭御雖然沒給他什么好臉色,但也不至于像是對待其他人一樣,一個眼神他看不順眼也就說殺就殺,至少性命好歹沒有什么大危險。 這么磕磕絆絆的爬到了如今的地位,他倒也想明白了——拿著仙尊的名頭狐假虎威就挺好的,想在他那里拿好處?那可得用小命來換,分外的不值得。 澹臺翼對這個話題很敏感,他瞳孔一縮:“你什么意思?” 王璐凝道:“你說呢?” 澹臺翼看了一眼不甚起眼的常松竹和她引人矚目的配劍,以極緩慢的速度放下了手,他心里頭已經(jīng)退縮了,嘴上偏還要找補回來:“那位不愧是天之驕女,生來就坐擁寶山,我原本以為她性情冷淡呢,瞧這一出手,竟遠比蘭尊還大方?!?/br> 蘭尊寵誰的時候那叫一個沒有底線,要什么就給什么,但是饒是如此,賞過最出格的東西也不過是一件天階的法寶,引得半個禁魔窟都眼紅至極,但也還從未拿仙器送過人。 王璐凝淡淡道:“這就不勞前輩cao心了,您撿回一條命,該慶幸才是?!?/br> 澹臺翼冷哼了一聲,心想,誰不知道元蓮仙尊冷心冷肺,除了道紀神王之外,誰都不能入眼,她手里的好東西太多了,多到了數(shù)量都沒有意義的地步。 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仙器是好東西,即便如他,到了靈光期手里也只有一件。但是對于元蓮來說,說不定她剛出生時用的襁褓都是仙器也說不定。 畢竟曾有傳聞,說是元蓮仙尊在幾歲的時候睡不著覺,道紀神王便以神器“鎮(zhèn)魂”相贈,每夜像是敲撥浪鼓一般敲擊鎮(zhèn)魂鐘,只求愛女能夠安枕。 據(jù)說當時大半個萬儀宗的人都能聽見這鐘聲,修為高的自然占了便宜,聽著鐘聲修煉具有聚靈凝神的作用,直接讓幾個靈光期的峰主神魂鞏固,之后受益無窮,在幾年 內(nèi)突破成為了玉仙,一時間萬儀宗實力大增,風頭壓過了整個神界。 只是修為低的人受不得這鐘聲的效用,只得般到了遠離不周山的一側(cè),直到現(xiàn)在萬儀宗仍然是這種格局,就是宗門的中心不在地理位置上的圓心,而是在靠近不周山的那一側(cè)。 由此可知,元蓮仙尊怕是真的不在乎什么仙器神器的,說不定真是隨手一送,連是什么等級都沒注意。 但是雖然這樣想,澹臺翼以左溪煌為前車之鑒,也不得不謹慎些,雖仍然眼饞那件仙器,卻再不敢輕舉妄動。 而常松竹也確實不是一驚一乍的性子,她膽子挺大,也不會被人威脅兩句就告狀,因此見澹臺翼已經(jīng)放棄了原來的打算,也沒有想著報復。 無論跟元蓮的關(guān)系怎么樣,她仍然保留著獨自在外闖蕩時的觀念和習慣,認為遇到了遠比自己強的人朝著自己喊打喊殺,那該認慫時就認慫,能息事寧人就絕不多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