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泰勒。

    我并沒有忘記這位格雷戈里·泰勒的遺孀。她的丈夫比理查德·普萊斯早一天死亡，而兇殺案發(fā)生的那天她也在倫敦。沒有人要求她證實自己的證詞，難道她真的在旅館呆坐了一整晚？“我還能做什么？”我記得她說這句話時，眼神冰冷。難道她隱瞞了長路洞案件的細節(jié)？由于水位不斷攀升，理查德、查爾斯和格雷戈里都被困在了下面?，F(xiàn)在他們?nèi)齻€都死了，這其中一定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

    兇手一定就在他們之中。

    六人中的一個。但是，是誰呢？

    吉爾來到書房，看到我在沉思，就把隔板拉起，橫在中間。我們稱這個隔板為“隔離門”。我又拿出一張紙，開始梳理我陪霍桑調(diào)查時做的筆記上的線索。從普萊斯家前門旁邊被破壞的蘆葦，到格雷戈里·泰勒在國王十字車站買的那本書，以及阿德里安·洛克伍德袖口的綠色油漆。我想起了霍桑對墻上數(shù)字的評價，還有理查德·普萊斯最后說的話：“你來這里做什么？有點晚了?！蔽野堰@些都寫下來，圈好?？蛇€是沒什么用。

    還有什么？霍桑一直在談?wù)摲缸镄螒B(tài)、框架。我們曾在他的公寓里，邊喝朗姆酒兌可樂邊談起這些。我翻看了一下筆記，找到了他的原話。

    “不是這樣的，托尼。你必須找到犯罪形態(tài)，這才是關(guān)鍵。”

    但是，如果有犯罪形態(tài)，我至今仍未找到。我堅信答案一定隱藏在某一線索中，這條線索就在我面前，但我忽略了它的重要性。

    我回想著我們拜訪阿德里安·洛克伍德家時的情景：門邊的雨傘、維生素藥片和越橘。我努力回憶自己當時為什么把這些寫在筆記本上。我為什么要寫這些？

    然后，我懂了。

    我打開電腦上網(wǎng)搜索。多么強大的設(shè)備——簡直是作家和偵探的最佳助手！幾秒鐘后，我得到了答案，此時，一切豁然開朗。我突然知道是誰殺死了理查德·普萊斯。這是一種我從沒想過自己會擁有的經(jīng)歷。阿加莎·克里斯蒂也從未描述過這種事情，我想其他的偵探小說家也沒有寫過：就是偵探完成破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大偵探波洛怎么做到不揪胡子的？彼得·溫西爵爺怎么能不在半空中起舞？要是我，肯定會忍不住想這樣做。

    我又花了一個小時，仔細想了一遍。我看見吉爾關(guān)了燈，聽見她上床睡覺了。我又做了一些筆記，然后打電話給霍桑。已經(jīng)很晚了，但我不在乎。

    “托尼？”雖然已是深夜，但是他接到我的電話并沒有不耐煩。

    “我知道兇手是誰了?！蔽艺f道。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顯然，他不相信我?！案嬖V我。”他最后說道。

    我告訴了他。

    注釋：

    [1]洛夫蒂是萊昂納德的昵稱。

    [2]飛機模型。

    第二十一章 犯罪謎底

    我懷著興奮與害怕的復(fù)雜心情，邁上臺階，走進了蘭仆林街角的警察局，這也是第一次詢問阿基拉·安諾的地方。昨晚我和霍桑的對話還縈繞在腦海。

    “告訴我，我說對了?！?/br>
    “你差不多猜中了，老兄?！?/br>
    “霍桑……！”

    “你說對了。”

    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完全能做到比霍桑更早破案。但我很失望，他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可能他有點不高興。但說句公道話，他糾正了我的思路。更重要的是，他同意了我安排的后續(xù)行動，雖然我不想讓卡拉·格倫肖知道這一點。

    但是我不得不把這些都告訴卡拉·格倫肖和她那討厭的助手。我不想讓他們中的任何一人攬下功勞，但是考慮到吉爾和電視劇組，我只能這樣。我知道制作團隊面臨許多問題，格倫肖是幕后cao縱者，這是我們能擺脫她的唯一方法。對霍桑來說，這無關(guān)緊要。他是按天計酬的。這也是他如此煞費苦心地進行調(diào)查的原因之一。他似乎對自己的功勞并不是特別在意。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不跟我一起去。我不怪他，我自己也不想見到格倫肖。

    格倫肖在我們之前見面的那個昏暗的訊問室里等著。她穿著一件鮮艷的橙色運動衫，戴著一條彩色的珠子項鏈，與她那乖戾的表情、陰沉的臉色和充滿威脅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達倫·米爾斯身穿運動夾克和喇叭褲，看上去神氣十足?？傮w來說，我非常敬佩英國警察。他們很樂意配合作家取材，讓我們能夠了解案件過程，進入控制室，等等。但警察總是被描寫成咄咄逼人或腐敗的樣子，他們肯定也已經(jīng)受夠了——不過對這兩個人，我覺得描述得很恰當。

    “你想怎樣？”格倫肖問我。她坐在桌子旁邊，米爾斯則依在她身后的墻上。她連一杯咖啡都沒倒，見到我一點也不高興。

    “你說過想知道進展，”我說，“我們知道是誰殺了理查德·普萊斯。”

    “你的意思是霍桑查出兇手了？”

    “我們一起查出來的?！眹栏駚碇v，并不是這樣。但是，我需要借助霍桑來增加可信度。

    “他知道你來這里嗎？”

    “不知道，我沒告訴他。”

    我有點擔(dān)心，但是她并沒有看穿我的謊言。“好，繼續(xù)說?！?/br>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不行，你他媽的別喝水了。繼續(xù)說，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

    我真想扭頭就走，但是現(xiàn)在為時已晚，我必須面對。我直奔主題。

    “這次調(diào)查的不是一個人的死亡，而是兩個人，”我開始說，“理查德·普萊斯在位于菲茨羅伊的家中被謀殺——”

    “行了，行了，行了，”格倫肖打斷我的講話，“我們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堅持自己的立場?！罢堃娬?，探長，既然是我在講述，我就要用自己的方式?！?/br>
    “隨便你?！彼囍樥f，“別給我兜圈子?！?/br>
    米爾斯站在她身后，雙手抱臂，雙腿交叉，靠墻而立。

    “就在理查德·普萊斯被殺的二十四小時前，格雷戈里·泰勒也死了。調(diào)查的難點就在于找出兩者之間的聯(lián)系——如果有的話。格雷戈里·泰勒是死于謀殺？自殺？還是意外？讓我們來分析一下。

    “首先，不可能是謀殺。只有兩個人知道他在倫敦：他去拜訪的理查德·普萊斯，還有他的妻子。理查德有可能會跟著他到國王十字車站，然后把他推下站臺，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格雷戈里·泰勒身患絕癥，理查德已經(jīng)同意為他支付手術(shù)費來挽救他的生命。如果他想殺格雷戈里，只要拒絕提供幫助就可以。而蘇珊·泰勒也沒有理由殺死她的丈夫。他們的婚姻很幸福，還是她送格雷戈里到倫敦尋求幫助。只有一個人可能對他懷恨在心——戴維娜·理查森，她可能會將丈夫的死歸罪于他。格雷戈里曾擔(dān)任去長路洞探險隊的隊長。但戴維娜·理查森不知道他要來倫敦，雖然他確實在海格特車站附近，但沒有證據(jù)表明他們兩人見過面。

    “那么是自殺嗎？這也說不通。格雷戈里·泰勒來倫敦為手術(shù)籌錢，給妻子打過電話。我們知道他當時非常興奮。理查德·普萊斯答應(yīng)支付的不只是兩萬或三萬英鎊，他要支付全部的費用。當然，格雷戈里也可能心存疑慮，因為手術(shù)不一定成功，那樣他的病還是治不好。但他的一切行為都表明，他想活下去。他要帶妻子出去吃飯慶祝，還打算和老朋友戴夫·加利萬見面，聊聊長路洞——我想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他要聊什么了。他甚至還買了一本六百頁的平裝書，在火車上讀！

    “這一定是個意外。這是唯一可行的解釋。我相信你已經(jīng)看過監(jiān)控錄像了。他很著急，想回家和妻子一起慶祝，卻碰到了一群足球粉絲，有人推倒了他。他大喊‘小心’，然后就摔倒了?！蔽彝ｎD了一會兒，“如果他想自殺，會選擇在車站嗎？火車進站時開得那么慢。交警不認為是自殺，我也這么想?！?/br>
    格倫肖和米爾斯沉默不語，陰沉地盯著我。至少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實際上，理查德·普萊斯謀殺案只有六名嫌疑人，”我接著說，“我就不一一列舉了。重點是，如果格雷戈里·泰勒是被謀殺的，那么理查德的死也許就和多年前在長路洞發(fā)生的事情有關(guān)。但如果你認為這是一場意外，那么就會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情形。謀殺案就會和阿德里安·洛克伍德、阿基拉·安諾兩人的離婚有關(guān)。一切的開端就是：餐館里的威脅。阿基拉說得再清楚不過了。她鄙視理查德·普萊斯，還想用一瓶酒殺了他。

    “更重要的是，阿基拉害怕他，因為他在調(diào)查她的財務(wù)狀況。她有一個隱秘的收入來源，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如果普萊斯知道了她是如何掙錢的，那么這會是殺死他的一個很合理的動機。當然，阿基拉必須確定他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秘密收入來源。這是個問題，因為據(jù)我們所知，她毫無頭緒?！?/br>
    “所以她哪里來的錢？”米爾斯問。

    我沒有回答。

    “讓我們來談?wù)劙赴l(fā)當晚的情況。事實上，之前下過雨，地上有些水坑，其余地方都是干的。當天晚上不是特別黑，那天是滿月。但就在八點之前，一個住在菲茨羅伊的居民——亨利·費爾柴爾德，看到有人拿著手電筒從漢普斯特德公園走來。對方按了蒼鷺之醒的門鈴，理查德讓客人進去了。但是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人走偏了路，進了花壇里，還弄斷了一些蘆葦。土地上有凹痕。還有一件事我們應(yīng)該記?。豪聿榈麻_門的時候，正在用手機和斯蒂芬·斯賓塞通話。‘你來這里做什么？’他問來訪者，因為他認識對方，‘有點晚了?！?/br>
    “最后一句話很奇怪。當時是星期天晚上八點。雖說是冬季，但這個時間應(yīng)該不算很晚。他說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承認，這個問題我考慮了很久?；羯Ｒ矊Υ嗣曰蟛唤?。但后來我想起了在阿德里安·洛克伍德家里看到的東西。雖然只是一個小細節(jié)，但不知何故吸引了我的眼球。他在吃越橘?！?/br>
    “這對案件有什么幫助？”卡拉咆哮著說。

    我沒有搭理她。

    “越橘富含抗氧化物，被稱為抗氧化劑。”我解釋道，“據(jù)說能改善眼睛的健康狀況——尤其是夜盲癥或雀目。在戰(zhàn)爭期間，英國皇家空軍飛行員執(zhí)行夜間任務(wù)時，經(jīng)常吃越橘。”我為此感到非常自豪，這是我在寫《戰(zhàn)地神探》時學(xué)到的東西，“夜盲癥是由于視網(wǎng)膜光感受器功能異常造成的，目前還無法治療痊愈。但是，越橘可以幫助改善癥狀，你也可以服用維生素a——這就是母親讓孩子吃胡蘿卜的原因，也是為什么很多人白天戴太陽鏡。阿德里安·洛克伍德戴太陽鏡。他的廚房里有一瓶維生素a?！?/br>
    我等著他們消化這些信息。米爾斯雙手抱臂，向前走到椅子旁，像克里斯蒂娜·基勒女郎那樣跨坐在椅子上。

    “你是說阿德里安·洛克伍德殺了普萊斯？”卡拉問。

    “普萊斯正在調(diào)查他。洛克伍德在離婚訴訟期間撒了謊，隱瞞了總計三百萬英鎊的資產(chǎn)——佳釀葡萄酒。隱瞞資產(chǎn)就違反了法律規(guī)定。然后他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在庭審結(jié)束后，他送給普萊斯一瓶貴得離譜的紅酒作為謝禮。也許他是在炫耀，但普萊斯起了疑心，安排調(diào)查員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員名叫萊昂納德·平克曼，他查明了真相，理查德·普萊斯很生氣。眾所周知，普萊斯是一個非常嚴謹?shù)娜?。盡管法律程序已經(jīng)結(jié)束，他也贏了官司，但他不會就此罷休，他不是那樣的人。在那個星期天，也就是他死的那天，他打電話給合伙人說他想咨詢法律協(xié)會。說到這里，其實答案就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阿德里安·洛克伍德憎恨他的前妻，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之前的判決結(jié)果被推翻。如果再上法庭，他可能要多付很多錢。他對律師撒謊了。并且，他坐擁價值不菲的資產(chǎn)可能會引起稅務(wù)員的關(guān)注。但對這種情況，他也有自己的計劃。那天晚上他先去了情人戴維娜·理查森家，然后在七點左右離開?！?/br>
    “等等，”米爾斯打斷了我，他不常說話，但一開口，就很犀利，“理查森夫人告訴我們阿德里安·洛克伍德是八點鐘離開的！她非常確定這個時間?！?/br>
    之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是回看我的筆記，終于發(fā)現(xiàn)了真相。這是我的高光時刻。

    “是的，”我說，“但她還告訴我，如果家里沒有男人，她就毫無用處，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會停車，不會cao作電視遙控器，而且總是忘記調(diào)時鐘。星期天理查德·普萊斯被殺，她家的時鐘沒調(diào)！至少，他們本來是要調(diào)的，但是戴維娜忘記了。阿德里安·洛克伍德離開她家時是七點鐘，不是她說的八點鐘。

    “洛克伍德開車到了漢普斯特德公園的山頂，但他不能冒險開進菲茨羅伊街。這是一條私人街道，在安靜的星期天晚上出現(xiàn)的車輛，很容易被人注意到并且記住，尤其是當車上還有非常個性化的牌照時。洛克伍德正好開著一輛銀色雷克薩斯，車牌號是rjl，于是他從漢普斯特德巷下車開始步行。雖然是月圓之夜，但他的視力太差，他還是需要一個手電筒。他還帶著一把傘，在月光下費爾柴爾德先生沒看到，但我在他家的時候注意到了這把傘。當他走到理查德·普萊斯門口時，被絆了一下，同樣是因為視力問題。他踩到了蘆葦，但用雨傘穩(wěn)住了身子，所以在地上留下了小坑。

    “理查德·普萊斯開門時正在打電話，他看到自己的客戶——阿德里安·洛克伍德一定很驚訝?！銇磉@里做什么？’他問，然后又說，‘有點晚了?！忝靼琢藛?？他說‘有點晚了’，是因為那天下午，他給合伙人打了電話，說要上報情況。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現(xiàn)在再談有點晚了。

    “盡管如此，洛克伍德還是說服了普萊斯讓他進去，然后他們?nèi)チ藭?。普萊斯一定是拿出了那瓶酒給他看，也許是洛克伍德要求的，因為這對他的計劃至關(guān)重要。你知道，他已經(jīng)聽說了在德勞奈餐廳發(fā)生的事情。他知道前妻在一群證人面前威脅過普萊斯。我們不知道她具體是怎么說的，但不管怎樣，已經(jīng)很接近了。她曾用酒瓶威脅過他，現(xiàn)在普萊斯就要被人用酒瓶打死了。洛克伍德知道前妻將會受到懲罰，一定很高興。”

    “墻上的數(shù)字是什么意思？”格倫肖問。

    “原因完全一樣，”我說，“一開始洛克伍德可能并沒有計劃在墻上涂數(shù)字，但當他看到走廊里的油漆罐時，就冒出了這個想法。他記得阿基拉寫過一首關(guān)于謀殺的詩……俳句。他記得這個數(shù)字，因為那天正是他第二次結(jié)婚的日子。順便說一句，你可以去了解一下洛克伍德的第一任妻子在巴巴多斯的遭遇。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卷入暴力死亡事件。不管怎樣，他高興地告訴我們，阿基拉情緒很不穩(wěn)定，她不怕殺人。他之所以寫下這個數(shù)字，是因為他知道這組數(shù)字最終會把我們引向她寫的一句話：‘判決是死亡?！胱屛覀兿嘈?，阿基拉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興高采烈?！?/br>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

    格倫肖和米爾斯認同我說的一切，我非常享受他們的矚目。這是我的高光時刻。我試著回想自己是否有什么遺漏。但是沒有，我都說了。

    “你把這些告訴別人了嗎？”格倫肖問。

    “只有霍桑，我當然得告訴他?！?/br>
    “你們找過洛克伍德了嗎？”

    “沒有?！?/br>
    “別去找他?！彼戳艘谎勖谞査?，他點了點頭，明白她的意思?！拔覀儠倪@里接手，”她接著說，“我并不是說你的推測是正確的，可能有一兩個漏洞。”她說道，我知道她在撒謊。昨天晚上我把整件事情復(fù)述了好幾遍，霍桑還糾正了幾個地方。整個說法無懈可擊?！安贿^我們要訊問一下洛克伍德，看他怎么說?！?/br>
    “好的?！蔽艺酒鹕?，“但是，我希望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不要插手《戰(zhàn)地神探》的拍攝。還有，不管怎樣，你如果對霍桑多一點信任，就更好了?！?/br>
    卡拉·格倫肖幾乎憐憫地看著我?！拔覒械貌迨帜隳遣坑薮赖碾娨晞?，碰都沒碰過。”她說，“至于我要做什么，都不關(guān)你的事，懂嗎？如果你想聽我的建議，就避開霍桑。他是個麻煩，大家都知道。你跟他在一起，肯定會受傷的。”

    離開諾丁山警察局時，我有點泄氣，但回到家我又振作起來了。我寧愿洛克伍德不是兇手。歸根結(jié)底，從一開始他就極有可能是兇手——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案件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有足夠的材料來寫一本書?，F(xiàn)在我所要做的就是把它寫出來。

    我找到了新的動力，很快就把《戰(zhàn)地神探》的劇本改好了。下午三點左右，我把改完的劇本通過電子郵件發(fā)給了工作室。我給霍桑打了幾次電話，但都轉(zhuǎn)入了語音信箱。四點鐘時，我決定出去一趟。在皇家藝術(shù)學(xué)院有一場杜米埃的畫展，聽說值得一看。我可以去那兒待一個小時，然后去看電影，再和吉爾一起吃晚飯。

    這時門鈴響了。我點開對講機，是霍桑?！拔铱梢陨蟻韱?？”他問。

    我按了一下門鈴，讓他進來。

    這是他第二次來我的公寓。出于各種原因，我們都不太愿意讓對方進入彼此居住的地方。他走出電梯，看起來非常得意?！澳闳ヒ娏丝ɡじ駛愋??！彼f。

    我開始提防?！澳阏f過不介意的。”

    “我不介意。”

    “她給你打電話了嗎？”

    “沒有。”他手里拿著一份《旗幟晚報》，攤開放在我的桌子上。我戴上眼鏡，讀了第二頁底部的一篇小文章：

    逮捕令

    漢普斯特德謀殺案

    今晨，警方逮捕了一名五十八歲的男性，他與上周在漢普斯特德發(fā)生的謀殺案有關(guān)，離婚律師理查德·普萊斯被發(fā)現(xiàn)死在家中。探長卡拉·格倫肖稱：“這是一起極其殘忍的謀殺案，但經(jīng)過警方細致而廣泛的調(diào)查，會很快將罪犯繩之以法?！蹦壳鞍讣毠?jié)還沒有進一步公布。

    我讀完了，抬頭看了看霍桑。他看著報紙，微笑著。我開始有點害怕，又讀了一遍?；羯Ｈ匀辉谛?，非常開心。

    我明白了。

    “我弄錯了，是不是？”我問。我很難受。

    他點了點頭。

    “不是阿德里安·洛克伍德?！?/br>
    他搖了搖頭。“可憐的卡拉，”他喃喃地說，“她抓錯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