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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白月光揣崽跑了 第85節(jié)

    “沒問題,繼續(xù)?!庇问捯贿厬?,一邊跟苗笙傳音入密,“那時的宮主是申屠潯,這人與凌盟主和唐公子都頗有淵源,回頭跟你私下說?!?/br>
    苗笙不動聲色地捏了捏他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杳溟宮的人非說我父親偷了他們的東西,要他交出來,父親堅稱沒有,并且護著我和我娘逃命。但是那些人一直不肯放過我們,將我們追殺到了山中。實在沒辦法,父親斷后,讓母親帶著我跑,可夜里太黑,我與母親雙雙滾落山崖。等我醒來的時候,身旁的母親已經(jīng)斷氣多時,父親不知所蹤?!?/br>
    陸東籬講述這段往事的時候,臉上肌rou微微顫抖,就像是重新變回了那個無助的十二歲男孩。

    “我當時也渾身是傷,僥幸活了下來,心知肯定是母親用她的生命護住了我。不知道杳溟宮的人走沒走,但我必須要出去尋找父親的下落,于是我用盡全力,艱難順著山崖爬了上去,沒走多遠,卻找到了父親的尸體。他被人一劍穿胸,死不瞑目?!?/br>
    饒是在話本里已經(jīng)了解了這一部分,可是聽到他講述時,苗笙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揪心。

    原本和美的家庭一夜生變,被父母用愛養(yǎng)大的孩子突然間失去一切,當時的陸錦,是該多么絕望和恐懼。

    他突然間覺得小腹拉扯著痛了一下,立刻將手覆在那里,下意識去保護自己正在孕育中的胎兒。

    游蕭說過,三個多月的時候孩子已經(jīng)成型,是個小小的人了。

    或許這個小人兒聽到別人慘痛的故事,也在害怕吧。

    苗笙一直覺得無法和腹中孩子建立的情感連接,誰知在聽陸東籬的故事時,意外地感受到了一股洶涌澎湃的情緒,將他與崽崽緊密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孩子是他孕育的,當然由他來保護。

    他輕輕揉了揉小腹,心里溫聲道:“崽崽別怕,爹爹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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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苗笙:愛我寶。

    游蕭:嘿嘿。

    苗笙:說的不是你。

    崽崽:爹爹們我長大了好多了!接下來會長得更快哦!

    小唐:我來為我們家老凌說兩句,其實我才是欺負人的那個。

    第83章 八三膽怯

    游蕭的注意力全在苗笙身上, 對方一動他立刻就察覺到了,見他將手覆在小腹上,登時十分擔心。

    但別人應當不知他有孕之事, 因此只能用傳音入密詢問:“笙兒, 又腹痛了嗎?”

    苗笙不想打斷陸東籬的講述, 只是很輕地沖他搖了搖頭, 又勾了勾唇角,以示無妨。

    “……我坐在父親身邊哭得天昏地暗,不料有一只餓狼突然竄了出來,我怕它會傷害父親的尸體, 便撿了根木棍想把它趕走, 可那畢竟是頭餓狼,對眼前的食物志在必得, 而我又渾身是傷, 根本打不過它?!?/br>
    “那頭狼有新鮮rou吃, 自然不惦記已死去多時的,我被它一口咬在了腿上, 疼得大喊, 就在這個時候, 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突然出現(xiàn),聯(lián)手趕走了餓狼, 他們就是我那兩位兄長,當時他們一個叫賀北, 一個叫雁南。”

    想起相遇的情景, 陸東籬眼眶發(fā)紅, 睫毛微微垂下,掩飾眼中閃爍的水光。

    那么浪蕩不羈的人, 提起兄長時的神情就像一個失去了依靠的孩童,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脆弱和眷戀。

    “話本里的開頭都是真的,他們兩個幫我安葬了父母,給我治傷,又給我從家里帶了吃的,只時我那時驚魂未定,不肯跟他們回家。他們也沒勉強,替我找了個安全的山洞,每天上山砍柴的時候來探望我。”

    “大哥忠厚老實,二哥風趣幽默,有他們倆陪伴,一個多月后,我總算從家變中慢慢走了出來,答應跟他們下山去村里。誰知就是那一天,杳溟宮的人再次到附近搜查我們的蹤跡,逼問每一個村民。村民們沒見過我,自然無可奉告,那伙人竟然施展內力,震得全村人筋脈盡斷而亡!”

    “兩位兄長恰好是因為去山里找我,才幸免于難,當我和他們回到村里,只看到一地尸體……”陸東籬終究沒有控制住情緒,大顆眼淚滴出眼眶,“我看到他們抱著父母的尸身,傷痛欲絕,好像感覺自己的父母又死了一次……還剩下一口氣的村民告訴我們,是武功高強的人對他們下的手,要找什么秘籍,我猜得出是杳溟宮的人,可我不敢說。”

    “我不敢告訴兩位兄長,他們的父母,還有全村無辜的人,都是因我而死?!?/br>
    苗笙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個時候,說出真相想必需要莫大的勇氣,而且罪魁禍首并不是你,你也看開一些。”

    “之前你沒跟兩位兄長說過為什么遭遇家變嗎?他們沒有把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游蕭顯然想得更多。

    陸東籬深深嘆息:“沒有,我怕說出自己有仇怨在身,他們不幫我,便只說是跟父母一起剛來這里,自己貪玩上山亂跑,父母追來后,不料遇到了劫匪,這才導致后面的悲劇。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村民,自然不會懷疑?!?/br>
    “可有時候真話若沒能在最好的時機說出來,以后就沒了機會?!?/br>
    游蕭沒有再多言,只是目光顯得意味深長。

    “是吧,我是天生的壞胚,從小就自私自利,任性膽小?!标憱|籬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因為我,我們三個人的命運或許都會不一樣。”

    大家都沒吭聲,盡管所有人都能理解,當時他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若是將真相說出來,恐怕世上最后這兩個對他好的人也會與他翻臉。

    但也沒人安慰他,畢竟這個做法確實不地道。

    只是有時候,理智與感情很難統(tǒng)一,該做什么,和做不做得到,是兩回事。

    會客廳里沉默得令人窒息,只有燒著茶水的炭爐里木炭嗶啵作響,反襯得這寂靜更加磨人。

    陸東籬似乎對這種沉默渾不在意,他像是陷入了往事的漩渦之中,失焦地看著虛空里的某一點,目光痛徹心扉,臉上依舊掛著自嘲的笑意。

    一直在記錄的小武停了筆,對當下這停頓有些無所適從,彷徨地看了看游蕭。

    “后來呢?就像話本里寫的那樣,你們三人改名換姓,去平江門拜師學藝了?”游蕭無意拖延時間,免得一會兒耽誤笙兒吃晚飯,于是便開口問道。

    陸東籬輕輕點了點頭,再開口時居然一下子沒能發(fā)出聲音,干咳了一聲才聲音低啞地說:“對,我當時安慰他倆,說不如去拜師學功夫,回頭為全村人報仇雪恨,兩位兄長當時悲憤交加,自然沒有二話,便同我一起去了平江門?!?/br>
    “二十多年前,平江門還是個不小的門派,想拜師并不簡單,除了身體條件要好之外,還得準備束脩。我們三個窮孩子根本沒有錢,流浪兒似地一路走到萬山府,連衣服都是破爛的。為了湊錢,兩位兄長去了酒樓干雜活,他們說我身體還沒恢復,就讓我待在棲身的破廟里?!?/br>
    “倆人什么臟活累活都肯干,熬了三個月,省吃儉用,攢下了五兩銀子,瘦得脫了相。好在我們最終成功拜師入門,成了平江門的弟子,之后十年過得平靜順遂,兩位兄長勤奮又能吃苦,功夫進境都很快,是平江門叫得出名的弟子,而我……”

    陸東籬淡淡笑了笑:“有時候遭受什么苦難也未必能改變人的性格,我也知道有仇要報,可我骨子里仍是懶散,不用功也不用心,功夫自然稀松平常?!?/br>
    游蕭覷著他,心里想,我怎么一點不意外呢。

    “所以后來,你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護身符里的秘密,是嗎?”苗笙感覺事情發(fā)展至今,倒是跟話本上寫的大差不差。

    陸東籬點點頭:“那的確是個意外,玉佩是我一直掛在脖子上的,原本是個小鈴鐺的形狀,其實我娘抱著我跌落山崖之后,就有了一條裂縫,那日我跌落師門后山山崖,發(fā)現(xiàn)裂縫更大了些,手賤地用手一捏,它竟然碎了,露出了里邊包裹的紙條?!?/br>
    “因為是中空的,你那時候手勁比小時候大多了,所以才會捏碎吧?!泵珞虾闷娴溃袄镞叢氐木褪俏涔γ丶畣??”

    “是,雖然只是團得很結實的幾頁紙,但確實是一套內功心法,叫《憫默經(jīng)》?!标憱|籬悵然道。

    苗笙偏頭問游蕭:“你聽說過吧?”

    “嗯,這本是江湖上流傳的一部奇功,修習得當?shù)脑拑攘鬂q,但它本身對身體有傷害,練的時候容易情緒不穩(wěn),多易黯然神傷,就算是心胸寬廣、沒有俗事掛心的人練起來也容易變得更加敏感惆悵——”游蕭目光落在陸東籬身上,“何況心懷仇恨和秘密的人呢?!?/br>
    苗笙無奈道:“難怪叫“憫默”,陸兄,你是因此才走火入魔的吧?”

    “我看不僅如此?!睕]等陸東籬吭聲,游蕭接口道,“他方才說自己平時練功不夠勤勉,功夫稀松平常,擅自修習這樣的內功,本身就容易出岔子?!?/br>
    平小紅終于找到機會插嘴,連忙問:“師父,這《憫默經(jīng)》什么來歷?”

    “時間太過久遠,由誰所作已經(jīng)不可知曉,至于它的來歷……當年也是一片混亂,曾有不少江湖客為它大打出手,究竟該屬于誰,沒人能說得清楚。后來它在江湖上消失,漸漸便少有人提起,但總體而言,不算是正派功夫?!庇问挸烈髌蹋聪蜿憱|籬,“你那會兒并不了解這個心法,對嗎?”

    陸東籬搖搖頭:“我對江湖事知之甚少,根本不懂,但當時更令我崩潰的是,好像父母真的從魔宮那里拿了什么離開,我們所遭受的一切,都未必是委屈,而兄長們所遭遇的苦難,確確實實由我而起?!?/br>
    事隔十年,再想起當年的慘事,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無辜,而父母也未必清白,這該是怎樣的晴天霹靂!

    易地而處,苗笙不由替他覺得揪心,這樣一來,原本就不敢對兄長們說出口的秘密,現(xiàn)在更難開口。

    “但我后來想想,覺得父母并不是壞人,他們所做的一切必定另有隱情,若是《憫默經(jīng)》本就屬于我們家呢?杳溟宮本就是魔宮,他們什么壞事做不出來?!”陸東籬攥了攥拳頭,深深嘆息,“于是我決定修煉這本心法,等練好了功夫,就去杳溟宮問個清楚!”

    游蕭始終面色平靜:“你練了多久走火入魔的?”

    “大概三個月?!标憱|籬臉上的肌rou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

    苗笙見狀,便知或許從這里開始,事實便跟話本里寫的不一樣了。

    陸東籬再也坐不住,心情復雜地站起來,踱步到窗口,望著外邊熙熙攘攘的街道發(fā)呆。

    金烏西斜,收斂了灑向世間的光,目光所及之處都變得漸漸陰暗下來。

    “那日我在后山練習,不知道怎么就失了控,整個人瀕臨瘋狂,后來的事我記不得了,醒來時是在師門的禁閉室,兩位兄長守著我,跟我說……”他頓了頓,聲音顫抖道,“我走火入魔一時瘋癲,不慎殺了一名本想救我的同門師弟?!?/br>
    平小紅和小武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詫異地面面相覷。

    擅殺同門,這在哪個門派都是至少要被逐出師門的大罪,何況他還是偷偷修習邪門功法,兩罪并罰,不給個清理門戶都算是仁慈了。

    苗笙看了那么多江湖話本,對于這些規(guī)矩了然于胸,自然也能對陸東籬之后的遭遇有所猜測。

    “這樣一來,你的師門,還有你的兩位兄長,就什么都知道了,是嗎?”他輕聲問道。

    陸東籬苦笑道:“自然,我體內邪氣亂竄,師父為我調理內息,便發(fā)覺這功夫不對勁,認定是一門邪功,但我把秘籍藏了起來,他們并沒能在我身上和寢室里找到,后來問我我一直沒開口,師父便讓兩位兄長來問?!?/br>
    “兄長們雖然敦厚老實,但并不傻,尤其入了師門之后,漸漸也了解了江湖的情況,這次他們很快就猜到,我一個十年沒下山幾回的人,突然得到了武功心法,自然是原本就有的。他們問我這東西是不是跟當年的事有關,我那時是不是并非遭遇了劫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游蕭突然明白了什么,臉上露出了揶揄的表情:“所以你跑了,是嗎?恐怕不止是跑了,還錯上加錯?!?/br>
    “樓主年紀輕輕便成就一番事業(yè),果然是聰慧異常。”陸東籬側過身來看他,方才就已經(jīng)微紅的眼睛,現(xiàn)在紅得似乎要滴血,“我一時慌亂,想要逃跑,見兄長阻攔,以為他們要翻臉,所以我也沒保存實力,盡管我剛剛從走火入魔中恢復,但還是把不設防的大哥打得吐血昏厥,更不敢留在那里,趁二哥查看大哥情況,匆忙逃離了師門?!?/br>
    炭爐上的銀壺里水開了,蒸汽從壺嘴里噴發(fā)著,令人覺得焦灼而暴躁。

    游蕭拿起一旁的布巾包在提手上,將銀壺拎了下來,放在茶壺邊的草墊上,又將沖泡過的茶葉倒進渣斗。

    他沉聲道:“其實你想說明當年的情況,不必等什么合適的時機,你有無數(shù)機會可以坦白,可你從始至終什么都不說。你的兄長那般仁厚老實,對你又是那么疼愛,若你說出真相,這件事未必不能解決——畢竟原本你自己也被蒙在鼓里?!?/br>
    “可你偏偏選擇隱瞞,把事情推向了最差的結局?!?/br>
    聽到這話,苗笙心中不禁一動,被他埋在心底的怨氣陡然升起。

    你也明白這個道理,可為什么也同樣選擇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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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游蕭:性格決定命運。

    苗笙:憋光說別人。

    陸東籬:道理我都懂……

    第84章 八四隨行

    外邊天色已經(jīng)黯淡了下來, 屋里更是陰沉,炭爐里明明滅滅的炭火發(fā)出微不足道的光,并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

    對于向來心明眼亮的武功高手們而言還好說, 苗笙看不清其他人的神情, 心里不禁有些煩躁。

    但店掌柜知道他們在議事, 不敢輕易打擾, 游蕭沒發(fā)話,便也沒人敢來送燭火。

    “不點燈嗎?”苗笙著實忍不住,問了一句。

    游蕭撩起眼皮看了眼陸東籬:“還以為很快就能講完,沒想到耽擱了這么久?!?/br>